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又想起了父亲,父亲离开我已经九个年头了。在这九年时间里,每天忙着工作、孩子和生活,想到父亲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只是在每年清明节去看看他。这两年疫情管控,去看他也似乎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印象中父亲是个老实木讷的人,年轻时顺应70年代的招工热潮,被招到母亲所在的小县城从事地下开采工作,挖煤工在那个年代很少有人去做,因为既辛苦又危险。父亲选择这个工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家里条件不好,二是这个工作虽然辛苦危险,但可以成为国家工人,也就是名副其实的铁饭碗,只要自己不走永远不会失业。也是因为这份工作,老实木讷的父亲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母亲,组建了一个幸福安稳的小家庭。
听母亲说我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了好运,那时的矿工凭级别定薪。我出生那一年父亲被提了半级工资,其实也就是每月加十几块钱的事,但当时对于父亲和那个家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所以父亲一直认为我是这个家的福星,是他的福娃,从出生那一天起,父亲就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记得小学六年级时,同学之间开始相互攀比,谁以后上初中可以骑自行车?那时的自行车对于我们算是个奢侈品,一般家庭都买不起。而我却大言不惭的说:“我爸爸肯定会给我买的。”晚上回家我跟父亲提起这件事情,言语当中充满了期待。开始听到我这样说时,父亲眉头紧皱,低下头继续喝酒,饭中没有说过一句话。吃过晚饭后父亲很平静的对我说:“丫头,考完试爸爸就带你去买自行车,挑你喜欢的。”那年的自行车花了父亲半年的工资,母亲知道后差点打了我,因为那是家里准备盖房子的钱,却被我这样白白糟蹋了!
父爱是生命里最温暖的阳光,何其有幸这一生让我拥有!父亲的爱是威严、沉默、忧郁又是深远的。
小时候看见父亲下班,鼻子眼睛耳朵边都有黑色的印记,指甲缝里也是黑黑的,母亲开玩笑地说你的黑人老爸回来了。而我就穿着小拖鞋,一扭一扭地去拿毛巾和脸盆打水给父亲洗脸。每当这时父亲都会开心地抱起我,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上一口,大声说着:“还是女儿好,贴身小棉袄!”我也会奶声奶气地对父亲说:“爸爸是我的大棉袄”,引的父亲开怀大笑。那时的我认为父亲脸上的灰是下班路上吹来的,直到初中以后。
一个夏天的黄昏,外面雷声大作,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早上走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带雨伞,母亲就嘱咐我去给父亲送伞 。父亲上班的地方我去过,离家不远,于是我骑上父亲买的自行车,飞快的上路,担心他下班路上被雨淋湿。到了父亲单位,门卫大爷是认识我的,因为父亲的老好出了名,他们都知道我是李老好的女儿。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父亲换岗的地方,以前父亲是不让我来这里的,说这边都是男人,有粗鲁的工人下班可能光着膀子不穿衣服,父亲不愿意让我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道是今天来早了还是父亲又延迟下班了,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李老好,你能不能不要总做老好人?又答应别人加班,不知道我们这是重体力劳动,一个班下来都精疲力尽了,你上两个班还要不要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我分不清谁是我的父亲,除了鼻孔和眼睛 其他全是黑的,戴着安全帽,长的完全一样。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看到我,惊讶地说:“丫头,你怎么过来了?”听声音应该是父亲,我语气哽咽地说:“外面快下雨了,我是来送伞的。”“快回去吧,我还要加会班,暂时不回去,正好回去跟*说一声,不要等我吃饭了。回去不要淋雨,雨衣都带了吧?”我眼睛 模糊地点了点头,丢下伞跑进雨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回家的路上登着父亲买的自行车,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除了鼻子和眼睛 的黑人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引以为傲的优越条件,我有恃无恐地与人打赌,都是父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一锤一锤敲打出来的。父亲,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却会每时每刻地为你筹备一切。
父亲的爱往往沉默不语,却能温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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