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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每次与母亲视频,她总会用“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开头,然后絮叨家里准备了多少吃食,新铺好的床褥有多舒服……最后,再首尾呼应式的确认一遍:“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尽管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唯“独立”二字;尽管我已经30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但一到过年,我就退化为父母眼中的孩子,回家成了理所当然。
今年春运,全国旅客发送量约有30亿人次。这个庞大到让人难有概念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大人“孩子们”对家人、对团聚深入骨髓的执念。哪怕要跨越万水千山,要经历旅途辛劳,没有什么能阻挡回家过年的心。
网上有句有名的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很扎心。看望父母家人,重叙天伦,是回家的第一动力。可仅仅如此吗?好像也不是。
这几年的大年初一,我们这一代兄弟姐妹,总要一起去村子和田野里转转。老家变化很大,世代聚集形成的村落格局,变成了依马路而居,这让我们闹了迷路的笑话。土地平整,让我们认不出自家的田地。但是啊,哪怕只为给先人们上坟,看难得清闲的农人们悠闲地晒太阳,重走泥泞的土路,看植物冒头泛绿,都让人开心,觉得这才像过年。
“回不去的故乡”“故乡安放不下肉身”,关于故乡所有的不舍与不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怀。春运,是城市与乡村的强链接,承载了国民的集体乡愁。
离开家乡十几年的我,也见证了时代车轮滚滚向前之下,春运的点滴进步。
大一寒假,我第一次亲历春运。1000余公里的路,耗时十七八个小时。在今天的高铁时代,算是相当慢了,但在绿皮普快车还很多的当时,这趟橙皮特快,已经是不错的配置了。不过,体验是真不好。漫长且含夜车的旅途,拥挤嘈杂的车厢,空气中弥漫的气味,硬而窄的座位,都让人疲惫不堪。
但能上车就够幸运了,很多人在买票环节就被劝退。那时,广州站一到春运就人山人海,大批农民工手背着被子、提着水桶,以火车站为家,不舍昼夜地排队。上车的很多人,也只买到站票,只能坐地板。等火车开动,座位满了,过道满了,桌子底下也满了。想去趟厕所,就要一路让别人腾地方。
十几年过去,回家的路发生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以我当年经过的路线为例,原来的特快车还有,新增了十几趟高铁,最快的五六个小时就能跑完,真的做到了“丰俭由人”。
不仅出行方式更多样化——有又快又舒服的高铁,有说走就走的自驾,有打个盹就到家的飞机;仍承担春运主力的列车里,高铁已成标配。“走得了”的刚需正在逐渐退场,“走得好”“走得舒适”成为新需求。这大概算是春运路上的消费升级。
套用《百年孤独》里的那个经典开头,多年以后,很多人在愉快地乘坐高铁时,只怕都会想起当年那个风尘仆仆的春运回家路。经历过的人,会在对比中,感恩眼下。但实际上,我们不仅是红利的享有者,也是幸福生活的创造者。
客观的进步,让回家的路越多越宽阔,也丰富了人们的观念。因为容易,可以将回家安排在平时,不必赶春运的浪潮。很多在城市上班的年轻人,选择接父母来城市过年,或者带家人出国旅游过年。春节,这一根植于农业社会的传统节日,正在被重新塑造,调适成适应时代的新模样。
从这个意义上讲,“回家过年”里的“家”,也不再拘泥于特定的地点。有父母家人的地方,有美好回忆的地方,都可为家,都能成为春运的终点,过年的选择。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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