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一直认为我是大难不死。
那一年我17岁,我们家住在西北的一个大山沟,靠天吃饭,每天都干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庄稼活,那个时候我上中学,利用星期天帮家人在庄稼地劳动。除草、上肥我样样都会,我们这儿主要种植小麦,大概种植时间是在阴历9月份中下旬,种植油菜要早一点。
9月上旬,一个礼拜天的中午,我和我的哥哥准备上山去种油菜,在中午两点半的时候。我们用架子车拉着磷肥和一袋尿素。去山上地里种油菜了,听说我们上山经过的路上有一块地,刚埋葬了村上一个小青年,他是在工地干活摔死的。一般胆小的人都不敢经过那里,我们家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公牛,我把他牵出来,套在了架子车上。哥哥拉着牛,我拉着架子车,就这样我们上路了。走到上山路的多一半路上,我哥哥的一个中学同学迎面走了下来,哥哥把他拉着牛的缰绳盘在了牛脖子上。他和他的同学蹲下谈起了话,我拉着车,让牛自己顺着路走,因为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崎岖的小路,架子车占去了全部的路面,大概走了有二十多米远,突然老黄牛受惊,尾巴朝天翘了起来,老黄牛像疯了一样四蹄扬起尘土,疯狂向山顶奔去。我在车子里面出不来,我只能跟着牛朝这条路一直跑,我的鞋不知什么时候都跑掉了,我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大公牛一直跑到山顶,没路了。牛猛然一转弯,弯子太急,把车子摔向了空中,我人和架子车从悬崖上掉下沟去,三十丈高的悬崖呀。从这儿下去的人没有活着的,因为悬岩下面全部是大石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沟底冷风嗖嗖,乱草摇曳,使人觉得这是一个鬼怪狼虫出没的地方。这时我听见隐隐约约有人来,后面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和家人把我已经抬到窑洞的炕上,一时三刻,窑里院外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乡亲,我听见有人说到镇上请医生,也有人说可能没有活的希望了,母亲一直抱着我,让人张罗着满村寻找小男孩、要童子尿给灌,村里老人说,对跌打损伤者,喝了三岁以内男孩的热尿,就会活血化瘀,长筋生骨。至今我仍不明白这种做法是愚昧落后还是确有道理。可当时心里明镜似的我,还是把那半碗"童子尿"喝了。
父亲胆战心惊地赶回家中,乡亲们争着给父亲报告情况,父亲走到炕边摸着我的头,半天说了一句话,有救、送县城,就这样我被送到了县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又用听诊器听了前胸后背、检查完医生说:住院治疗、大概住了一个多月,哥哥用架子车把我拉回了家中,从此我就活了,我也成了村中从悬崖上掉下去唯一活着的人,从悬崖上几十年来,以前掉下去五六个人都没有活的。因为沟底下全是大石头,听说男人掉崖都是头朝地、女人掉崖屁股朝地。唯有我掉下去头栽在了两个石头中间的泥砂中,村上人都说我命真大。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会想起几十年前的这件事,对于我一个幸存者来说,应该感谢上苍,感谢生活,无须与人争名夺利,只有好好做人,踏实做事,是自己的幸存人生尽可能过的充实一些,为家庭和社会做出自己的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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