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糕
拿糕是懒人饭,光棍汉的饭,简单易做,做一顿,吃三顿五顿,实是方便。为什么叫拿糕,不好说。说糕还凑合,"拿"是什么意思?拿糕是不用拿的,也不是"那",也不是"哪"儿,拿也不是,那也不是,“拿"最近音,只好拿了。
懒汉饭,光棍饭,拿糕就上不了正经桌面,没有哪家人家用拿糕来待客。过去的拿糕,一直是灰头土脸的。
可许多人偏偏好这口。一般是用高粱面来做,头箩面当然舍不得,二箩三箩也行,水尚未开,面撒进去,边撒边搅,边撒边搅,越搅越稠,越搅越筋,搅到没了生面圪蛋,匀了稠了,盖上锅盖,文火慢焖,几分钟即可上桌。
拿糕好吃,全在一碗盐汤,就是家家都有的腌菜汤,酸,香,爽。拿糕细细挟开,挟碎,连面带汤,夹吃带喝,忽溜忽溜,好吃极了。用的是红面盐汤,全然不值钱,晚上孩子加餐吃顿拿糕,大人们表现出少有的慈祥畅快。
眼下拿糕成了香饽饽。酒店吃饭,还记得小时候味道的,往往要点一份拿糕,面是好面了,汤还是不变。
有句老话,叫"十拿九生",总说拿糕是生的,印象里又没记得一次生过。大约是靠拿糕的软硬色泽来判定生熟,大人们也不好拿捏吧。
噫!"不好拿捏",拿糕的拿,不就有了?
拌汤
拌汤常跟拿糕一起来说,"拿糕拌汤",比喻吃饭极不讲究,胡乱填饱肚子之类。过时过节,尤其大正月,忌喝拌汤。更尤其二月二打狼的日子,你喝拌汤,莫非想被大灰狼给喝了拌汤?
拌汤是娃娃饭,也是病号饭,因为不用咀嚼,少牙没口,少精没神,喝拌汤都易如翻掌。两个力量不对称的人摔跤,一强一弱,旁边的人就会说:嗨嗨!比哇,比还也不是叫人家喝拌汤咧!也有借此吹牛,打扑克,打麻将:看我喝不了你拌汤!好好的拌汤,一旦离开锅碗,就给扮演了特别不堪的角色。
拌汤可菜可不菜,加菜最宜山药,或西红柿,或紫菜,或蛋液,或香菜,或五者任意组合。菜不宜多,配个味而已。拌汤本来以宽汤为好,菜多了,喧宾夺主,成了拌菜。
过去曾喝高梁面拌汤,熟后锅里已经一塌糊涂,没白面么!没办法木!白面当然好了,最好是白面加豆面,取白面的筋,又取豆面的味,营养也好。加豆面后汤易糊,用鸡蛋液代水拌拌汤,就不大糊了。
有先生写过《珍珠拌汤》,就是用鸡蛋液来拌白面拌汤,汤色宽亮。如若过去,比如六七十年代,顶好的籽面,见水稍拌即成絮状,怎么拌都不会成颗粒也即那珍珠形状,入水耐煮不糊。这种面粉,以后的八五粉,富强粉,饺子粉,高筋粉,特级粉,任何粉,都不会见水即絮。说珍珠,真是太高看了它。
喝拌汤不用油炝,花椒,盐,醋,腌葱花,又香又开胃。
现麦馒头
无论如何,得说说现麦馒头了。
写下这个题目,现麦馒头的香味,隔了几十年,依然能从我家巷口妙鱼婶的院子里传来。真真要开镰啊!人们等啊等啊,早就等着开镰的这一天。女怕坐月子,男怕割麦子。大伏天,在阳婆底下一站就是滚身水,何况,男人们还要左手搂攥,右手挥镰,赤着臂,弯着腰,从早到午,从午到晚,针尖似的麦茫蘸着汗水,在脸上,手上,臂上刷过来刮过去,又蜇又酸又困又痛,一天下来,割麦的男人们实实乏到骨髓里去了。
可人们还是等着盼着,盼着开镰割麦的那一天。
这天中午,集体照例管饭。这顿饭,就是新新的、现割下的小麦磨成的现麦面粉,蒸好后足有小孩枕头大的现麦馒头!
平常不参加集体劳动的人,是不好意思挑这一天去割麦,让人以为乘机混吃的。每到假期就参加劳动的学生,这一天也是不容许去帮忙割麦的。我站在我家大门口,看着巷口妙鱼婶家里做饭的三四个女人出出进进。她们照面时,眼是兴奋的,脸是兴奋的,喜气盈盈欲滴。而要遇上不属灶房的外人,脸色霎时绷起来,头偏过,脚碎而快,嗖嗖嗖嗖,似有急事。照个面,别人会从你脸上刮走一层香味去?倒也不是。她们是担心,如果多嘴的邻居问:
"你做甚来?”
能说吗?你说今儿不是割麦嘛,在妙鱼家里蒸馒头?
"啧啧!我也眊眊!"
"啊呀!蒸好了!蒸好了!闻见倒是香,就是不知吃到嘴里是……"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你。
事情的可怕就是,你会被一步一步逼着,说不出话,又做不出人。何如当处躲着走呢。
好在邻居们也都配合,人家不愿见,自己也不去凑。
风箱声起,咔嗒咔嗒,炊烟袅袅。过不了一会儿,蒸汽溢出,一股香味,是小麦的香味,是现麦馒头的香味,渐渐的飘来,滚滚地漫来……我听见灶房的女人们兴奋地嚷嚷,蒸好了!蒸好了!我看见同叔担着扁担,两个箩筐盖着白布,一压一压,走了。那箩筐冒着热气,冒着热腾腾的香味……
那天最后听到的消息是,二老厚吃得吐了。脸煞黄,眉紧锁,咬着腮帮骨,肚子捂着捂着,一扭头,吐了。
“到底吃了多少?”
“多少?狗/日/的!早上就没吃饭一一也许夜儿就空上肚了!这家伙,吃了这地儿多!"
回答的人伸展长臂,勾起手指。
问话的人惊讶道:“好狗的,吃了一胳膊!"
几十年以后,人们尝试着自己种麦,只上大粪,猪糞,羊粪,细心耕耘。但蒸出来的现麦馒头,即使趴在锅边上,也闻不到现麦馒头的香味了。
人们思来想去,想明白了:地不是那地,种子也不是那种子了。所有的回味,就只剩了回味。
煎馃
煎馃也是粗粮细做。高粱面糊,半发酵,大锅柴火,摊成煎饼。吃时切指宽长条,热锅中稍稍加热;山药切丝,拌少许海带丝,少许粉丝,花椒面、葱花、熟芝麻放三丝之上,滚油浇,放盐醋味精,最后再倒一小勺生胡油。凉拌三丝拌煎馃,煎馃虽是高梁面做的,却筋嗖嗖香扑扑,好吃得很。
煎馃是农历二月二法定的节日饮食。二月二不喝拌汤。“狼儿拌汤”,狼吃人如喝拌汤,岂不是在狼的面前作践自己?吃煎馃就不一样。吃煎馃,剥(读tian)狼皮,这是二月二的讲究。能够想见早前的村野,狼曾是多么张狂,直逼的老百姓靠吃煎馃来解心头之恨。
二O一八年二月二前后,曾到石盆村拍摄回姥姥家探亲的史家岗神龙,对煎馃有了特别的印象。二月二中午,村长满西一家十数口人从外地回来,围成两大桌,热热闹闹,主食就是煎馃。中午之前,七十多岁的喜中老两口,将做好的煎馃,仔细打包齐整,放到即将回太原的儿子车上,捏捏衣襟,望着儿子远去。中午饭后,老光棍二愣也做了煎馃,跨上摩托,一溜烟驶向邻村……
在石盆村,在河东,二月二的煎馃,是一分美食,三分思念。
鱼鱼
鱼鱼非鱼,两条鱼里没一条是鱼。鱼鱼是原平的叫法,高粱面开水和,揪小面剂,手搓成丝,叫做鱼鱼。只是有这个音,没这个字,只好谐音。
或者鱼鱼在一开始不是长条,而是将面剂双手合掌一搓一压做成的"板闸"鱼鱼,中间宽,两头尖,其形如鱼。鱼是鱼,鱼鱼非鱼,干脆扁的长的都称鱼鱼,也说的过去。
鱼鱼什么地方吃?忻定原代,以原为最。原平盛产高梁,高梁若直接磨面,红涩僵硬,连猪都嫌弃。祖先聪明,发明“澡茭"之法,粗粮细做,遂成一道美味。
茭,是原平对高粱的俗称。“澡茭",就是给高粱洗个澡,一大锅热水,近于烫,还未开,把高粱倒入,一边搅动,一边烧火,煮啊煮,捏一颗咬了,圪硼,还不行,继续搅,继续烧,再捏一颗咬了,不圪硼,也没软,正好。笊篱捞出高梁,放笸箩里慢凉,释放水份,待咬而稍有硬感,可以上磨磨面了。
澡过的高梁有个好处,就是易于脱皮。小麦皮叫麦麸,高粱皮叫圪糁。头箩面最白最筋,二箩面稍红,面熟后有点僵硬,三箩面干脆就是红面了,面不好和,鱼鱼不好搓,蒸熟后个性张扬,硬屈不弯。有吃了三箩红茭面鱼鱼的,人问吃甚?戏答:孙悟空耍红棍。不怨天不怨地,爽爽朗朗,老百姓特能穷开心。
鱼鱼最好的是头箩面,也叫籽儿面。同样是鱼鱼,爽利女人和拙笨女人做出来,大不一样。爽利女人一手搓五根,两手搓十根,搓下的鱼鱼细丝丝,蒸出来精嗖嗖,筷子一挑,颤颤抖抖,一根是一根。拙笨女人面就和不好,要么水多,要么水少,面团非软即硬。搓时,一手也不过三根两根,且眼看着那鱼鱼一根一根在面板上扭麻花,时粗时细,如蚯蚓蹿地。出锅后,要么塌成一片,要么一挑断成数截。女人的老汉端着碗,瞪着眼,气得"呼粗呼粗",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鱼鱼好吃不好吃,"好媳妇还得好送戚",要有好浇汤。众多浇汤,酸菜是一味,腌菜汤是一味,西红柿与羊肉臊都是一味。腌菜汤有菜发过后特别的香味,又酸爽,麻麻花一炝,没说了!西红柿不炒,切碎,搁葱姜,搁油盐花椒,鸡精香油,蒸熟,是另一种鲜香。春天里榆叶榆钱做的浇汤也不错,滑爽。最没办法的是黄豆皮,汤虽滑爽,皮却难咽。
老贺先生介绍过另一种调和法。时在夏暑,暴腌白萝卜丝,暴腌水萝卜丝,暴腌芹菜丝,暴腌香菜碎,油炝辣椒,浇上一股陈醋,与那精丝丝鱼鱼在大海碗里一拌,一口鱼鱼一口蒜,天下绝配。
马增祥先生有诗写鱼鱼:
高粱鱼鱼细丝丝
老妈手搓酸菜调
更把陈醋浇
美味里,加了一种暖暖的情调。
搁锅面
传统吃法,搁锅面从未间断,且越来越受崞地人喜欢,三天两头必吃一顿。出门十天半月,回家路上,家里那口子问:吃甚呀?必答:啊呀!欢欢给做碗搁锅面,想死了!是想,不是香,有感情了都。
做面先熬汤。配料有肉丝,不要冰箱冻肉,要觧肉;山药,切条,要熬到,熬到山药条打倒棱为好,有点糊,汤才香;豆腐切条。这些是必备。至于其它菜蔬,可据个人爱好,白菜,油菜,西红柿,豆角,金针,木耳,香菇,均可。面要直接下入汤锅。面主菜辅,菜太多,舀到碗里横七竖八,吃没吃头,看没看头。
面是白面,可条可片,多为揪片。有两种口味:有人喜欢软面,和好,慢醒,揪片时薄而宽,吃起来滑溜;有人喜欢硬面,面和的瓷瓷实实,擀面时不要太薄,切寸宽长条,一小片一小片揪,大如指肚,吃起来有咬头,汤水也清。
还有种揪片或面条不要菜,只用盐醋花椒面腌的葱调味。感冒了,胃口不开了,这种吃法酸酸爽爽,加上花椒面见了盐醋见了葱花后必定合成的鲜香,特别开胃。
我有次做搁锅面,只有一颗山药。只有山药,总嫌寡淡。瞥见一个苹果,切丝入锅,吃起来,苹果的清香竟然十分投缘。
唿嘟菜
西出阳武口,自马圈村始,一南一北叉开两沟,沟旁是梁,是山,气候近于西八县,较寒冷,宜种糜谷碗豆莜麦,与大面积种植高粱玉米小麦的平川地区,作物不大一样,饮食习惯也就不大一样。此地原有八个乡镇,简称西八乡镇(后来又合并成三个乡镇),又简称西山,山上。民间通用"山上"。
山上的饮食,唿嘟菜,菜角角,包糖糕,是最具代表的三样。
唿嘟菜,相当于焖鱼鱼。鱼鱼当然是“板闸"的,莜面的。菜只两种:山药蛋,苦菜。山药蛋切滚刀块,苦菜则大有讲究。
山上天寒,又加缺水,不宜蔬菜生长,于是遍地的苦菜自然成了主角。苦菜各地都有,但山上的苦菜生得格外好,叶小根茎长,根茎长而白,白而嫩。从土里慢慢深挖,抖尽须土,苦菜根茎在荒凉的春日,孩童般白嫩漂亮。苦菜既是主菜,家家自然会挖很多。洗过,开水轻焯一一过则软,易烂一一装入黑釉大缸,一层一层压瓷码实,置阴凉处,静等发酵。发酵后的苦菜,色褐,又发点亮黄,其味道,怎么说呢……什么臭能跟发酵过的苦菜一比呢?比不了。太臭了!
可做出来的唿嘟菜,实在太香了!莜面香,糊而不烂的山药蛋香,经苦菜特有的酸爽苦爽一调和,山上的唿嘟菜呀,没办法,只好吃了挖上,挖上吃了,唿嗒唿嗒,一碗又一碗,真是过瘾!
名曰唿嘟,似摹其声:慢火熬,气泡小冒,"唿嘟”不绝;忽状其形:莜面、山药蛋、苦菜,都混作一团,“唿嘟“得很。
菜角角
角角就是饺子。菜角角,菜饺子便是。不过,面,须是山上的莜面,菜,又必是山上的山药蛋,苦菜。跟唿嘟菜一路。
山药蛋擦扁丝,苦菜切碎,拌匀,油盐调料一概不上。包好蒸熟后,出锅,稍凉,待莜面粘性降下来,蘸盐汤吃。盐汤最好是腌菜汤,炝上葱花,炝上麻麻花,菜角角一挟两半,深深地灌满汤汁,莜面山药的那个绵和,苦菜特有的那份苦香,盐汤的那份酸爽,吃不撑就放不下那双筷子!
菜角角最勾人的吃法,是下了课,收了工,放羊回来,等不及饭熟,从竹篮里拣一捧菜角角,搁炉灶火铛上烤。托着腮帮,边流口水边等待,一个一个烫到两面焦黄,也不怕烫手了,嘴"唆唆"倒吸凉气,提了角角,咬一小洞,蘸满盐汤,张嘴填塞,一边吞嚼,一边下巴上滴着汁水……回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小时候大时候的幸福!
圪瘩
偏偏,圪瘩不是圪瘩,是高粱面做的面条。头道高梁面一般只做两样面食,一是鱼鱼,蒸着吃,一是圪瘩,煮着吃。
就如高粱面不能单独做成圪妥一样,做圪瘩也不行,须加榆皮面,增加筋力,才能做成。
过去老宅,差不多家家都有榆树。前槐后榆,显吉利。槐树不常有,而榆树常有,概因榆树实用。盖房子,做柁做檩,最好的材料是榆木,打家具,做大红洋柜,最好的材料也是榆木。当然有更好的,金丝楠木,香樟,但那材料南方才有,要用也是官家的事,百姓不想。
榆树还有榆叶榆钱,可以做汤。还有喜鹊窝,早晨起来喳喳喳喳,尾巴一翘一翘给人报喜。哪家院中大榆树放倒了,除过材料,另一值钱的就是榆树皮。榆树皮仔细剥了,晒干,在石臼里捣,除却粗皮纤维,多是榆皮面。榆皮面见水,透明如胶,非常筋道。
小半盆高粱面,一撮榆皮面,搅匀,以温水和。温水和的好处是,面性更柔。如若冷水和面,面性刚硬,面条易生裂纹。
圪瘩面条宜薄而宽,薄了滑溜,宽了不易糊。用葱花炝锅,葱花稍焦,香味不得了。我小时候跟我爹到韭花婶家串门,正赶上人家吃圪瘩面。韭花婶说,给娃娃吃上一碗哇!我看我爹,我爹面露慈笑。我仰看韭花婶,韭花婶就给舀了一碗。一人将面端在别处,吸溜一口汤,再挑一筷面,面汤那个浓香哟!面条那个滑溜哟!葱花稍稍焦,闻着,吃着,那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好吃哟!
大肉面 小肉面
大肉面一毛八,二两细粮票,有肥嘟嘟猪肉两块,小肉面一毛二,二两细粮票,有精细肉丝数根。好闻,数米之外,有浓香,数十米之外,路过红卫饭店,人民饭店,就能闻见饭店的香。和在家里闻到的肉香不一样,和事宴上闻到的肉香也不一样。这种香味,是一份卤肉香,半份油炝花椒香,半份陈醋香,三份高汤香,和一种说不来香味的混合,浓郁,不腻,深厚,爽,悠长。亲口品尝,大肉糯滑酥烂,削面闯口,面汤里有肉味,葱花姜丝味,胡椒味,陈醋味,还有一丝丝恰到好处的猪肉的腥味。
虽然好吃,却说不上不贵,况且还要粮票,百姓大都吃不起。《退了汤》的故事,大约就发生在这时候,说的是一同川人进城卖梨,每天怀揣窝头,到了饭点,拐进饭店,问服务员,一碗面多少钱?答两毛钱,一碗汤多少钱?答不要钱。同川人说,来一碗汤。热汤泡窝头,大口吞嚼,数日如此。某日又问:一碗面多少钱?答曰两毛钱,一碗汤多少钱?服务员不悦,说:四毛钱!同川人爽爽快快地说,来两碗面!面尽,剩汤一碗,慨然而言:退了汤!这故事,不是鄙诋同川人小气,其它地方百姓,也没几个人能吃得起。偶尔吃一碗,那就是一辈子的美好回味。
如果在红卫饭店或人民饭店,或其它饭店,遇到特别的熟人在那里当服务员甚至当厨师,会吃到一碗不掺和玉米面的纯白面的大小肉面。吃面的人被人高看,面子老大了,回家后,会反复跟人说:不说肉圪瘩了,外能不香?可纯白面的面条你们不知道,筋嗖嗖光溜溜的,不知道有多来来好吃!
我们村的一个女婿在红卫饭店当大橱,有人享受过这待遇。于是人们对大肉面小肉面,增加了又一份向往。
大小肉面的香味,当在于汤。肉要炖好,五花肉切寸块,焯水,撇去浮沫,捞出沥净,热锅下肉翻炒出油,下白糖至焦黄,下葱姜蒜,然后花椒大料白酒,酱油盐,下热水,大火煮开,转文火,慢炖至少一小时,至出胶质。另将煮肉汤,炖骨头汤,下矾,滤过杂质,为高汤。一锅热水浇入高汤,鸡蛋摊薄饼切丝,入汤锅,葱花香菜碎,入汤锅,胡椒粉姜粉,入汤锅,陈醋酱油盐,也入汤锅。(如是小肉面,将炒熟肉丝入锅,如是大肉面,偏勺每碗面偏两块就是)一锅香汤已经味是味,色是色了。
最后,还有一绝,就是猪生板油,最后加入一大勺,大小肉面独特的香味,立时磅礴而出。
现在,仍然记着大肉面小肉面味道的,常转弯抹角搜寻有老厨师掌勺的饭店,希图一尝心愿解馋。待一碗面下肚,私下嘀咕,香吧还能说是香,但绝不是小时候味道了。
五花面
五花面其实只有两花,白的白面,褐棕的荞面。两种面各自和好,三份白面二份荞面拧成麻花状,捎揉,醒一会儿,为使两面粘合不离。刀削,面条二色股绞。
五花面面分二色,不为好看,为其味道特别,既有白面的柔韧,又有荞面的骨劲,有荞面的荞麦香。刀削时,不用削刀,直接用菜刀削,也称作刀砍面,利于簿而宽。厚了荞面太刚,细了恐怕遇荞而断,也缺点咬头。薄而宽,好口感。
其面汤配制,如能和大小肉面同,最好。
城里开有老周饭店的,五花面是其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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