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西昌村有个王小二,夫妻俩无儿无女,守着几亩薄田度日,日子过得皱皱巴巴,多亏同村的舅舅不时接济,生活才得以勉强过得去。
每年大年初一,王小二准到舅舅家白年,可年年都没有一身体面衣裳,显得很寒酸。今年风调雨顺,王小二的田产也获得了丰收,日子比往年过得宽裕些。王小二与老婆商量,想置一件袍子,风风光光地上舅舅家拜年。
夫妻合计着做了一件袍子。这在王小二家是一件有面子的大好事。穷人的面子就像纸里的火,王小二和老婆向邻居、向熟人炫耀,抖着袍子,让串门的看。
不觉间除夕夜到了。老婆打开柜子去拿春节穿的衣服。新袍子是包在蓝印花色的包袱里,愣是没有。老婆傻眼了。脸色变得煞白,声音颤抖着:“当家的,袍子没了。”“什么,不可能!一定是记错地方了,再找一找。”王小二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和老婆一起翻箱倒柜的找,就连角落里的面粉袋都翻遍了。最终他们不得不承认——袍子被贼偷了。俩人一下子都瘫软了。
“田亮怎么去给舅舅拜年呢?全村人都知道我王小二置了件新袍子,明天我怎么见人呢?真是愁死人了。”夫妻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老婆的眼睛盯着两面墙上粘贴的年画,怯怯地说:“要不,把画剥下来,胡个袍子,趁天未亮,到舅舅家拜年。拜完赶紧回来。”几句话,说的王小二两眼放光。
寅时过了几许,哔哔啵啵的爆竹声断断续续的响着。王小二穿着纸袍子,一路窸窸窣窣的来到舅舅家大院,见门厅敞开着,主房亮着灯,他蹑手蹑脚地蹭进舅舅家的客厅。客厅正面挂着“圣子”,“圣子”下面是供桌,供桌上供献着祭品,王小二对这些都很熟悉,年年如此,今年定也如此。黑黢黢中,供桌上的几星香火分外明。王小二在供桌前跪下,喊一声“舅舅,外甥给您拜年。”叩头,起身,作揖;再跪下去,喊一声“媇子,外甥给您拜年。”叩头,起身,作揖。转身就往回返。王小二舅舅坐在炕头守着除夕,正在打盹,忽听见王小二拜年,睁大了眼睛,清醒了,赶紧下炕沿,趿上鞋,往厅里走,一边咕哝着:“才什么时候,就来了。”他到厅里时,王小二将要出门,紧走几步,拽住了王小二的胳膊,一边说:“你急什么”王小二赶紧一甩手,撒腿就跑,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
王小二舅舅手里握着一只纸画袖子,回到屋里,在灯下反复看着,觉得好蹊跷。看一会儿纸袖,叹一会儿气。老伴也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中看见老头端详着手中一截纸画袖子,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气氛骤变的阴森恐怖。
再说王小二一口气跑回了家,做贼似的心通通的跳。老婆问:“顺当吗?”王小二气喘吁吁地口述了情况。
“虽然舅舅没跟你打照面,但他听见了你的声音,还扯走了一只袖子,舅舅会怎么想?万一传出去,多丢人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依我看,你还像往年一样,卯时照常到舅舅家拜年。他们提起刚才的事儿,你要假装不知。这样才能消除他们的疑心。”
王小二想想也是,“如果提起新袍子呢?”
“你就说,年底我那病又犯了几次,抓捕器要,把袍子当了去了。”
卯时王小二照常到舅舅家拜年。百万,进主房见舅舅,媇子。炕头的舅舅苦着脸,炕上的媇子盘膝坐着,满脸沮丧。王小二在炕沿下太师椅里坐定。
“小二,今天你要给我们摆几回年啊?”
“舅舅,你说什么呢?一年不就一会吗?”
“这么说,天亮前,你没来?”媇子怯生生地问。
“天亮前,我来干什么?媇子,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舅舅仍苦着脸。
“小二,听说去年你做了件心抛资。过年呢,怎么不穿呢?”媇子试探着。
“唉,别提了。我家那个药罐子,年底有犯了几次病,抓捕器要了,把那抛资当了去了。”
舅舅的脸色越发凝重,媇子颓然地靠在了炕壁上。
王小二见气氛有些凝滞,敷衍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
从此王小二舅舅一蹶不振,精神萎靡,神志恍惚,茶饭不思,他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形容也渐渐枯槁,不久,就卧床不起。
王小二舅舅活见鬼的事儿传遍了全村,隔月光景,又传出他将不久于人世。听着村里的传言,想着舅舅的无疾之病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王小二心里就像被猫爪抓挠。他不能让自己的好舅舅就这样走了。他鼓起勇气,带着缺了一只袖子的纸袍子,来到了舅舅家,哭诉了事情的原委。将舅舅扯下的纸袖子与抛资一对,连画面都那么吻合。
王小二舅舅听着,看着,他的心结化成了一股热流,从头到脚通体舒畅了。
从此,王小二舅舅食之甘味,身体渐渐复了原。
王小二拜年的是,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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