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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坐了二十二站公交，又走了两里多路，这才来到雇主的小区——
庄里别墅。
柳芽心想，好像是形容村子里有钱人盖得三层小楼一样。
名字土，但是风景和别墅真漂亮，别墅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大朵大朵的白云在山边环绕，小区里种植了很多竹子，像是来到世外桃源一样。
如果不是来这里应聘，柳芽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别墅区。
之前也去过大别墅的客户家做过家政或是保姆，风景都比不上这里。
按照地址，柳芽来到一栋别墅前，摁了一下门铃，大门从里面自动打开。接着穿过一个小院子，来到一楼客厅。
柳芽还来不及感叹房间的富丽堂皇，就见硕大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名成年男子和一名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
看见她走进来，这两人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男人看着她直皱眉，小男孩则有点惊讶的样子。
柳芽满脸堆起笑容，诚恳地道歉：
“沈老板，不好意思，这里有些偏远，我迟到了十分钟，实在对不起。”
“是十五分钟。”小男孩冷冷地说道。
柳芽有些尴尬地看向小男孩，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跟个小童星似的。
就是脸上的表情不讨喜，他冷冷地盯着柳芽，对她迟到十五分钟表示强烈不满。
柳芽把眼光转向成年男子，脸上继续挂着笑，脆声脆气地道：“沈老板，实在对不起，我愿意弥补，今天多做半个小时，您看成吗？”沈星河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计较，而是皱眉问道：“你多大了？”
“二十四。”
“你回去吧，我的意向上明明写着年龄四十岁以上、有丰富经验的保姆，你们老板是觉得我好忽悠？”
柳芽有些慌了，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沈老板，不、不是这样的，原本是高级保姆马大姐要过来的，她突然感冒发烧，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老板才临时起意让我过来，还说已经跟您解释过了……”
是解释过了，沈星河没想到来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丰满又白净，脸上肉嘟嘟的，尽管穿的朴素，依然给人感觉有些娇气的样子，不太像是一个保姆。
沈星河没有马上赶她走，是她那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星河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他在迟疑要不要给她一个机会。
柳芽有些着急了，她不是找不到其他的下家，而是这家给的工资更高，比市场价高出一千五百块钱，这也是她向经理毛遂自荐的重要原因。
她来之前已经向经理保证了，一旦得到试用的机会，就一定要拿下。
可眼下，对方明显不信任她，连试用的机会都不想给她。
其实她会的挺多的，会做家务，会遛狗，养小兔子，修草坪，辅导作业，还会开车，也会做攻略……
眼下她没法推销自己，太过急切反而适得其反。
沈星河看着小姑娘从刚开始的春风满面，到现在双手无意识的绞着衣服下摆，他推了推儿子。
佳俊收到信号，开口问道：
“你都会什么呀？”
柳芽赶紧把刚才就想说的话说出口：“会做家务，做很多好吃的，简单的护理，会遛狗，养小兔子，修草坪，辅导作业，还会开车，也会做攻略……”
她知道小孩子一般都喜好小动物，所以才把狗和兔子专门说出来。
果然，小男孩惊喜地问道：“你真的会养小兔？”
柳芽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回道：“会的，我曾经把两只小兔养成了五十多只。”
佳俊越发惊奇了，“真的么？五十多只？那你是怎么处理的？这些兔子还有吗？”
“额……”
柳芽犹豫了一下，那些小兔大部分被吃掉了，还有一小部分被她给卖掉了。如果直说的话，对一个孩子有些残忍，于是她撒了个谎。
“因为我出来工作，没时间照顾它们，只能把它们都送人了。”
她眨眼摸鼻子的小动作说明她在撒谎，沈星河一眼就看穿了。
沈佳俊毕竟年龄小，把柳芽的话当真了，一脸失望。
他想：如果小兔子还在，明天让她带两只过来……竟然送人了，唉！太可惜了！
不过，看来她真的很会养小兔子，从两只到五十多只，太厉害了。
沈佳俊想起什么，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爸爸不在家，我想吃麦当劳，你会去给我买么？”
柳芽：？？？
这是什么问题，坑深不深？不会跳进去出不来吧？
算了，还是如实回答吧，“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不是违背道德的事，我听你的。”
柳芽的话取悦了这个小主人，他满意地笑了，不再像刚才那样那么冷冰冰地看着他。
沈佳俊之所以觉得满意，是因为之前的保姆几乎都拒绝了，她们站在保姆的立场秉着负责任的态度，说什么垃圾食品不卫生。如果想吃炸鸡，她们给他做。
这些保姆不明白，沈佳俊关注的不是卫生的问题，而是她们能不能听他的话。
此时，柳芽松了一口气，小主子这是认可她了。
她把目光转向沈星河，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
沈星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除了一到三楼的卫生，还有院子里的草坪需要每月修剪一次，泳池夏季一周清洗一次，其他三季两周清洗一次，还有家里的老人需要照顾，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做饭，采购，当然还有一些我没说到的事情，你确定可以？”
“可以，我保证做好。”柳芽急切地回答，她甚至没有记清对方说的那些活计。
眼下工作并不好找，如果错失这次机会，还不知等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合适的。
柳芽甚至想：哪怕活儿多到每晚忙到十点，她也愿意。
“你有三天的试用期，试用期合格了，你就留下。不合格，我会把这三天的费用正常支付给你。”
“谢谢沈老板！谢谢小帅哥！谢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
柳芽太开心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原地跺脚，对着两人不停地鞠躬。
这两个人看着冷淡，没想到还挺好说话。
“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们的信任。”她攥紧拳头半举着胳膊保证。
沈星河和沈佳俊对视一眼，大傻子的感觉，莫不是智商有问题吧。沈星河和沈佳俊带着柳芽把别墅转了个遍，从一楼到三楼。别墅转完，接着又到院子里转了一遍。
这一圈走下来，沈星河把柳芽需要做的工作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柳芽怕自己忘了，还专门找了个小本子一条条地记上。
这一圈走完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此时，柳芽才后知后觉的觉出工作量的大小。
尽管工作量很大，柳芽还是非常非常满意的，她更希望劳动量大一些，以此换取更多的报酬。
这样她就不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其他渠道再挣钱。
而且那个保姆间她超级喜欢，在一楼，空间够大，有单独卫生间，既安全又隐秘。
至于那个大屏的电视机，柳芽自动忽略了，她自认作为一个保姆是没时间看电视的。
当然了，这三天的试用期是没有资格住家的，万一试用期没过，还要带着铺盖离开，想想挺尴尬的。
沈星河和儿子沈佳俊都住二楼，楼梯左手边是沈星河的房间，对面是他的书房和工作室。右手边是沈佳俊的卧室，同样卧室对面是他的书房。
沈星河还交代了去哪里采购的问题，沈佳俊学校附近有一家麦德龙，柳芽接他放学的时候，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去采购，接着再接佳俊放学。
柳芽方向感不是太好，想了半天才弄清楚沈佳俊学校的位置，那个地方不太近~
尽管沈星河说上午主要让她适应一下环境，先不着急干活，可柳芽过意不去，执意待在厨房找一些零活干。
沈星河交代完，就跟沈佳俊在书房聊天。沈星河：“怎么样？还行么？觉得你对她不反感。”
沈佳俊：“你满意就成，一双眼睛在人家身上巡梭。”
“怎么说老子的，我是那样的人么，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想请什么保姆。”
沈佳俊撇撇嘴，“你可拉倒吧，我姥这次摔骨折了正合你意吧，她整天唠叨得你受不了了吧。”
沈星河：“再胡说八道我要打你屁股了，我从心里尊重你姥姥，我招保姆还不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她自己想不开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
佳俊点点头，姥姥哪里都好，就是太固执。她认准的事你不遵着她的要求，她就一直唠唠叨叨的。
沈星河：”要不就她吧，懒得挑来挑去的，那么多保姆也就她还勉强顺眼，你说呢？”
沈佳俊翻了个白眼，“好歹等到试用期过了再决定，你说姥姥知道后会不会很生气？”
沈星河耸耸肩摊摊手：“那等你姥来决定？我没意见。”
“不要！”沈佳俊又不乐意了。
如果让罗紫娟来决定，要么是不要保姆，要么是跟她一样年纪大、爱唠叨的，他可受不了。
之前家里的保姆，都是沈佳俊的姥姥罗紫娟从老家找的，她自个的远房亲戚。
年纪跟罗紫娟不相上下，五六十岁，先不说做的饭有多难吃，地板擦得多不干净，两个老人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传递情报，唠叨个没完。
从沈星河喝酒应酬到回家太晚，加班太多，再到沈佳俊作业字迹潦草，玩游戏、吃零食……
两位老人的嘴巴一天到晚那就闲不下来。
沈星河和沈佳俊还不能反驳，必须老老实实听着。
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可时间长了，心里真受不。前段时间，罗紫娟下楼梯不小心摔断了腿住院去了，家里的保姆也跟着去了。
沈星河这才想着趁机再招一个保姆，等罗紫娟回来后，已经跟家政公司签好了合同，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可保姆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找。
光是眼缘上，有的人你就没法接受，一看面相就不想录用。
过来面试的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九个了，他跟儿子一个也没相中。
有的人一开口说话，你就不想听，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总想让雇主听自己的话。
噢，我花了钱还得听你的，这是什么道理？
本来家里那俩老太太就够聒噪的，再来一个这样的，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还有的太过精明，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让人用着也不踏实。
今天这个，傻是傻了点，但人会*挺多。
沈星河站在二楼窗台旁往下看，这会她正跟沈佳俊在院子里聊天，她并不闲着，一边聊天一边拿着剪子对着花枝修修剪剪。
家俊站在她旁边，少有耐心地听她讲话。
“小家伙竟然不排斥她，这么快就接受了？”
沈星河自言自语道。
今天是星期天，沈星河难得没有去公司加班，坐在书房里看书，处理不太重要的事物。
小丫头实在是太爱笑了，他时不时听见她悦耳的笑声传入耳中。
搞得他没法静下心来，不行，得告诉她别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自从妻子去世，这个家里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大声地说话，更别提这么大声的笑了。
沈星河来到院子里，看见柳芽在收拾一处草坪。
六月份的天气，十点钟的太阳日头正晒，小姑娘连帽子也不戴，脸被晒得红扑扑的。
家俊兴奋地跑过来，“老爸，柳姐姐说把这里收拾一下，可以养两只兔子。”
“养两只兔子？谁的主意？”沈星河眯了眯眼睛，问道。
自作主张可不行，他没有容忍的必要。
熟悉的人肯定知道沈星河这个表情代表他生气了。
沈佳俊是知道的，他过来拽着沈星河的手不停地晃：
“是我，以前你总说没人照顾，掉毛，拉粑粑，可现在有柳姐姐帮我收拾，为什么还不能养？”
“是啊，老板，小朋友养小动物有很多好处的，他会更有有耐心、爱心，养的过程中还能增长很多知识。”
柳芽笑眯眯地说道。
“我保证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也会监督佳俊的学习，让他完成作业再来看兔子。您看成么，老板？”
小姑娘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儿，也不叫“沈老板”，直接改口叫“老板”了。
“最好不要让我闻到一点儿兔子的尿*味，否则你带着兔子一起离开。”沈星河板着脸离开。
他心里有些堵，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笑呢，那笑容像是太阳的光一样，耀眼又温暖，但让他有些不舒服。
收拾完院子，柳芽去书房请示中午吃什么。
“一会有人送来鲈鱼，做个川味牛油烤鱼，微辣即可，另外做个奶油虾仁汤，另外炒两个素菜。”
“我和佳俊清淡或微辣都可，我更喜牛羊肉，佳俊喜好吃海鲜，老太太喜吃面食，口味清淡，注重养生。如果老太太在家，你多向她请示，菜品最好先经过她过目，记住了么？”
柳芽没想到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好像沈星河是说过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她刚才只心急着想得到这份工作，没太在意他说的那些活计。
刚从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好几个房间都关着门，沈星河并没有介绍是谁的房间，她还以为是健身房之类的。
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老太太是沈星河的妈，也就是佳俊的奶奶。
从沈星河的语气中，柳芽判断这位还没见面的老太太并不好相处，她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当心，勤劳能干多请示，这是保姆生存准则。
让柳芽纳闷的是，自始至终沈星河都没提到他的妻子，女主人去哪了？
出差还是离婚？
以柳芽过往的经验，女主人一般不好相处。
她们清高，不会特别为难人，但是也不会正眼瞧你，从骨子里透着高人一等。
她们觉得自己就是主子，保姆就是下人。
这对柳芽来说不算什么，傲慢，冷嘲热讽，甚至还被当成贼防着，这都不算事。
最怕的就是男雇主色眯眯的眼光，当然柳芽并没有碰到，这是跟她合租的素素告诉她的。
曾经素素就遭遇过色狼雇主，趁着家里没人，那男人从后面抱住了正在做饭的素素，对她上下其手。
素素挣脱不了，无奈之下手里拿着做饭的菜刀划了男人手臂一下，才得以逃脱。
这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柳芽身上，也给她留下了阴影，导致她有段时间只做钟点工，坚决不做住家保姆。
后面缺钱缺的厉害，实在没办法才重新接住家保姆的活。但是她留了个心眼，身上随时带着把小刀。
沈星河的司机送来了新鲜的鲈鱼，柳芽利索地清洗，接着剁头，剔骨，切片，插上竹签，放料腌制。又把配菜清洗干净后，开始煎鱼，加水熬出奶白色。
柳芽从小就喜欢做饭，每到农忙季，爸妈舍不得她下地干活，她自觉地在家收拾家务，做好饭菜等爸妈回家吃。
这也养成了她做饭、干活非常麻利，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她总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一会儿功夫，川味牛油烤鱼和奶油虾仁汤做好了，柳芽又炒了个油麦菜，西红柿鸡蛋。
考虑到烤鱼有点麻辣，她又切了盘西瓜，弄了两杯酸奶。
沈星河让柳芽一起上桌吃，柳芽拒绝了。雇主的好意她心领，但是自己不能逾越。
她已经给自己留了菜，等把厨房收拾出来再吃。
收拾厨房的时候，柳芽小心谨慎地观察餐厅里沈星河的表情，想知道他对饭菜是否满意。
结果她什么也看不出来，沈星河吃饭很文雅，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兴许是烤鱼有点麻辣，他不停地喝水。
沈佳俊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嘴里喊“辣”，手里却不停地夹菜，还让柳芽帮忙挑刺，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米饭。
这顿刚吃完，小少爷又点了几道海鲜菜让她晚上做。柳芽记下后，才到厨房吃自己的饭。这边饭还没吃完，就瞥见小少爷开始收拾餐桌。
这可把柳芽吓坏了，她急忙跑出去：“你放着，我来收。”
“让他帮着做，他也需要挣钱。”
沈星河坐在沙发旁优雅地吃着西瓜，看着电视，慢条斯理地说道。
“挣、挣钱？”柳芽不解地问。
沈佳俊：“我收拾一次餐桌可以挣到十块钱。”
柳芽同情地看着他，有钱人家的少爷过得比她还苦逼。
柳芽见不得有钱人家的孩子吃苦，她趁着沈星河不注意的时候，帮着沈佳俊洗餐具。
等厨房和餐厅全部收拾完，家俊少爷想玩水，让柳芽一个半小时内把泳池收拾完，把水放好并消毒。
下午一点半的太阳很晒，柳芽在工具房里找到一顶半新半旧的太阳帽戴着，拿着水管和吸尘器开始到院子里清理游泳池。
沈佳俊冲了个澡，接着午休去了。
柳芽活儿干到一半有些后悔，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刚干了一会身上的衣服就被水溅湿了，贴在身上有些尴尬，连内衣的颜色都看出来了。
幸亏下半身穿的是牛仔裤，否则丢人丢大了。
好在泳池并不太脏，柳芽加快了速度，打扫完注水的时候，她站在岸边一边等候一边晒自己的衣服。
“这么快就清理干净了？”沈星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柳芽身后。
柳芽顿时慌的双手抱胸，胡乱地点点头。
沈星河并没有注意到柳芽的异常，没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偷工减料心虚，又凑上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离得近了发现她头发被打湿，刘海上水珠儿顺着脸颊往下落，一直钻到衣领里不见了。接着他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发现了她贴在身上的衣服。
他转开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我去房间喝点水。”
不待他开口，柳芽面红耳赤，转身跑回了客厅。
留下沈星河在泳池边尴尬万分，他只是想过来告诉她，下午可以早点回去。
“啊~~~”跑回客厅的柳芽，发泄地喊了两嗓子。
沈佳俊午休完从二楼下来，就听到柳芽的叫喊。
“怎么了这是？”
柳芽不说话，躲在卫生间用吹风机吹自己的衣服。
等她出来，家俊已经跑到院子里坐在池边玩水。
一开始他只是把脚伸进去不停地踢来踢去，接着把水泼向沈星河。
沈星河不乐意，接着就回泼回去，就这样一大一小打起了水仗。
柳芽把房间里打扫了一遍，扭扭捏捏地出去，向沈星河请示今晚吃什么。
沈星河白色衬衫全部被水浸透，整个儿贴在身上，身上的腹肌若隐若现，身材好的一逼。
听到柳芽的问话，他转过头来看她，湿漉漉的头发丝毫不影响他颜值，反而多了份生动，眉眼隐约有了笑意。
只见他大手一挥，“你回去吧，今晚我们有事，我带他去外面吃。”
柳芽呆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嫌弃她，没有不录用她的意思，这才开心地跟这两个老板挥手告别。
“开心！明天见！”
等柳芽出了院子，沈佳俊撅着嘴：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今晚咱们咋吃？我都说了让她今晚做麻辣小龙虾了。”
“你中午吃的麻辣够多了，晚上再吃就上火了，今晚带你去喝海鲜粥。”
“那也没必要让她走这么早吧，还不到点呢，不是说要六点的么？”
沈星河趁小家伙没注意，掬起一大捧水把他泼了个结结实实：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又没打算游泳干嘛指使她清理泳池？”
沈佳俊“嘿嘿”一笑，“今天你不是说了也包括泳池么，我想试试她是否真的那么能干，不嫌多么？之前的保姆可是不停地讲条件的。”
沈星河干脆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水里扎起了猛子，像条优雅的中华鲟。
半小时后，他爬上岸对正在水里玩的开心的佳俊说道：“出来冲个澡，换上衣服，去医院看看姥姥。”
佳俊“噢”了一声，从水里爬出来。
坐上公交的柳芽一路上哼着小曲，下车后买了点五花肉和芹菜，今晚包饺子吃。
素素躺在床上刷手机，见到柳芽脸上的表情，问道：“成功了？”
柳芽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真是惊心动魄，我竟然迟到了，吓死我了，那个老板面冷心热，给了我一个三天的试用期。”
素素听她语气就知道有惊无险，想想自己的处境，不免有些伤感：“你真好命，到哪里都能碰到好人，我怎么就这么背呢？”
“那家人怎么样？不能只想着挣钱，一定要注意安全。”
柳芽脑海中浮现出沈星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冷又拽，有钱有颜值，不安全的该是他吧。
他那样的人得有不少女人前仆后继吧，她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一个生物体而已。
素素等了半天没听见回答，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问道：
“问你话呢，没听见？”
“噢，那老板帅气又多金，还很年轻呢，你就放心吧，估计他应该觉得不安全才对。”
素素“噗嗤”一声就笑了，“傻子，你可不要小瞧男人，到嘴边的鸭子谁也不会让它飞了，你还是要防着点。我打算辞职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柳芽正揪着芹菜叶子，听到素素的话她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她身边，“那老色狼今天又对你动手了？”
素素点点头。
“他妈的人渣，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这么不要脸，按说就该阉了他。”柳芽气得脸都红了。
素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倒霉，这都是第二次了，我长得也一般啊。打死我也想不到快七十岁的老头还这么没羞没臊，她孙女也跟我一般大了，老不羞的。”
说到伤心处，素素直接抹起了眼泪。
生活本来就够难了，还碰上这种恶心事，让人咋活。
柳芽用抽纸帮她擦眼泪，安慰道：“这跟你漂不漂亮没有关系，是坏人变老了，他年轻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哭了，再换一家，咱们凭的是力气吃饭，只要勤快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在他家干了半个月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工资，这个月我还没给家里打钱。”素素趴在枕头上抽泣。
素素比柳芽大了四岁，公司里就她俩最年轻，两人比较合得来，又一起合租的房子，平时柳芽没少被素素照顾。
柳芽不知道怎么帮助她，坐在一旁陪她掉眼泪。
说出去谁信呢，一个得过脑梗的快七十岁的大爷对一个孙女年纪的保姆动手动脚，要是不做这一行，柳芽打死也不相信还有这种龌龊事。
“你先别辞，把工钱要回来再说，反正他行动又不便，他还能干啥？”
“可是，他用手摸我手，就让我觉得恶心，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本来就怀疑我在外面不正经，天天说我挣不干净的钱。”
“他妈的人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在外面受多少委屈，他还这么说你，有本事他出来挣啊！天天窝在家里，就知道对你横。”柳芽气得捶床。
素素已经结婚了，丈夫是她邻村的，刚结婚那会小两口也挺和睦的，丈夫在外面打工，她在家带孩子。
可她闺女一岁半的时候，她丈夫在工地摔断了腿，老板赔了两万后再也不管，她丈夫从此落下残疾的毛病不说，性情也大变，对她不是骂就是打。
一家子吃喝拉撒全落在素素头上，无奈之下她只得出来打工，打工也不安稳，她那个残疾老公在家喝醉了酒就打电话骂素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先别哭了，变态老头的钱咱想办法一定要回来，不能便宜他。你帮我一起包饺子，吃饱了再想办法对付他。”
素素点点头，洗手去了。
这房子一室一厅，是临江市最早的楼房建筑，属于危房了，面临着改造。
当初柳芽和素素贪图便宜租了这里，这边除了破旧，隔音效果不好，其他的都很方便，无论是交通还是购物。
素素老公经常打电话，柳芽便让素素住房间，她住客厅。客厅里放了一张1.2米的床，用帘子围起来，剩下的空间放了一张饭桌，一张沙发，就只剩下转身的空了。
柳芽揉面，素素调馅，两人很快就动手包起了饺子。
素素：“我要是狠狠心，带了闺女离开他，日子也不至于这么难。”
“你要是能狠下心来，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要我说，干脆离开得了，那要是个体贴的主，将就将就也行，关键是他不是，天天像个吸血鬼一样，你图啥呢？”柳芽愤愤不平。
素素放下手里的活，抽了纸巾擦了一把眼泪：
“我就是念着刚结婚那两年他对我的好，他以前不这样的，摔断了腿心情不好，又担心我跟别人跑了，才整天发疯。”
“你说的我也能理解，你也能理解他，可他不理解你，整天这么作下去谁受得了？你婆婆也不拿你当个好的，孩子跟着她也受罪。”
“呜~”提到孩子，素素又忍不住了哭起来，孩子太受罪了，她不敢跟闺女视频，每视频一次，她好几天睡不着觉。
四岁原本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她的娃却一脸神情麻木，眼神怯生生的，身上永远都是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素素一想到这里就心疼的不停自责，干脆又回房间躺床上流眼泪。
柳芽抿着唇把剩下的饺子包完，她不知如何开导素素，她保守又胆小，反正那老头行动不便，他还能怎么着，不把他当人看就行了。
饺子好了，端上了桌，柳芽喊素素出来吃饭，素素哭得两只眼睛红肿。
柳芽又去厨房端出来一个老式蓝花瓷碗，用塑料袋套了往外走。
“你去哪？”素素鼻音浓重地问道。
柳芽回头笑了一下，“给一楼邓奶奶送去，我担心她儿媳妇送饭晚了，她又吃不上。”
素素没说话，拿起筷子吃起来。
柳芽顺着楼梯跑到一楼，使劲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才推门进去。
“邓奶奶，是我，我给你送饺子来了。”
柳芽声音很大，屋里没开灯，外面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屋里依旧昏暗。
她把灯打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破沙发上起来，看见柳芽，笑得牙床都露了出来，向柳芽伸出手。
柳芽把饺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攥住老人的手：
“奶奶，我过来给你送饺子，您趁热吃吧。”
老太太眼花耳朵还行，依旧紧紧握着柳芽的手：
“好孩子，你过来了，过来坐。”柳芽摆摆手，看见茶几上杯盘狼藉，她端了碗盘去厨房清洗，接着又拿抹布把茶几擦干净，再把饺子倒进老太太的碗里，放到她面前让她吃。
柳芽掂了掂保温瓶，里面没热水了，她又用电热壶烧了一壶给装上。
老太太不停地招呼她：
“丫头，过来，到这来，咱娘俩一起吃。”
柳芽坐到她身旁，摇着头：
“奶奶，您自己吃吧，我那里还有，我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老太太听说她要走，忙拽住她，从沙发旁边的储物柜里摸出俩大苹果塞给柳芽：
“你吃。”
柳芽想拒绝，老太太却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她只好点点头，拿着苹果走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饺子都快凉了。”
素素已经吃完了，坐在沙发上扒拉手机。
柳芽：“帮邓奶奶洗了几个碗和盘子，她老想跟我聊天呢，兴许一个人太孤单了。”
“腿脚不好，整天自己待在房子里，不孤单才怪呢。我老了要是像她这样，估计得疯。”
见柳芽没接话，素素又说了句：
“幸亏遇见了你，要不岂不是更凄惨。”
柳芽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小口，剩下的蘸了蘸醋一口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
“是我遇见她，是她先对我好的，我该感激她。”
“嗤~”素素笑了：
“你这人太善良了，你都讲了八百回了，不就是在她沙发上睡了两晚么，别忘了你送了多少次饭了，你不住家的时候哪天不送？还不包括帮她做家务，你何苦？她又不是没孩子。”
“嗯嗯，这饺子真好吃！剩下的馅明早再包。”
柳芽把最后一个饺子吃完，心满意足地感叹道。
素素不会明白，要不是邓奶奶收留她两个晚上，她可能真的就去睡公园长椅上，想想她还是很害怕的。
那次从雇主家回来才发现把钥匙落在出租房里了，素素正好也住家，当时柳芽连花两元钱坐公交都觉得心疼，更舍不得花钱住小旅馆。
她跟邓奶奶有过几面之缘，每次都打招呼，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邓奶奶同意她在她家沙发上睡。
柳芽是个感恩的人，从那以后得了闲就会帮助邓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老人已经七十八岁了，腿脚不便，一个闺女在外地，儿子身体也不好，全靠儿媳伺候。她儿媳也挺忙的，有时候送饭晚了，老太太就睡了，等第二天早上再吃。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柳芽觉得邓奶奶很像自己的亲奶奶，那个慈祥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给了柳芽最多的爱，可是在柳芽读初中的时候就走了。
柳芽从心里把邓奶奶当成亲奶奶一般。
晚上，柳芽给素素打气：
“你若真想辞职也要把钱要回来再说，你明天用手机录视频当证据，如果他儿子不给钱那就撕破脸，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素素捂着脸：
“你是不知道那老不羞有多不要脸，有一次我去做饭他上厕所，然后就开始喊我，我进去一看他连裤子都不提……”
柳芽：卧槽！太震惊了，骂完这一句，她还想把所有骂人的话都骂一遍，真他娘的恶心，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能让人恶心一辈子。
如果明天自己没有事情就好了，她跟素素一起去会会那个老不羞，整死他。可明天正好是试用期第二天，她都没办法请假。
柳芽当机立断跟经理打电话，经理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平时对她们很照顾，为人很仗义，是个女强人，最看不惯一些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之事。
果不其然，马经理听说了素素的遭遇后，不停地大骂，说什么活着浪费粮食的狗东西，不配做人，把儿孙的脸都丢尽了。
骂是一回事，具体怎么做又是一回事，马经理不建议跟雇主闹翻，说那样影响公司的口碑，还说可以录视频，就像柳芽说的那样，有了证据他们若是不给钱，公司就出面。
在柳芽和马经理的鼓励和怂恿之下，素素决定明天继续上班，好歹坚持一个月。
她是不住家保姆，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家里只有老头和老太太两人在家。原本素素觉得家庭关系很简单的一户人家，活也不累，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正好她刚做完一户住家保姆，也没有合适的下家，她就答应了。
谁知，那糟老头子趁着老伴去菜市场的功夫出幺蛾子，一开始他的手碰到素素的手，素素还没往那方面想，后来他越来越出格，素素才明白她这是碰上一个有点偏瘫的老色狼了。
老色狼看她性子弱，就想使坏，就他那身子，如柳芽说的那样，不成事还恶心人。
第二天，柳芽和素素同时出门，柳芽给素素打气：
“你看看你这体格，老头和老太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怕个屁啊，趁他不注意把手机找个合适的位置支起来，弄不死他。”
素素笑笑，点点头走了。
柳芽火急火燎地到赶到庄里别墅，在院子里碰到一老太太，她上前打招呼：
“阿姨，您好，我是新来的保姆，我叫柳芽，您以后叫我小柳就行了。”
柳芽心想：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老太太，自己要小心谨慎点。
其实，此老太太非彼老太太，不是罗紫娟本人，而是她的远房亲戚——卢绪萍。
卢绪萍打量了柳芽一眼，眼里有一丝惊诧，很快便掩盖了。
她不搭理柳芽，默默地给乌龟喂食。
柳芽咂咂舌：还好她有心理准备。
干笑了两声，柳芽道：“大姨，您先忙着，我去厨房做饭。”
“等你做饭，黄花菜都凉喽——”
老太太这次倒是说话了，就是很刺囊人。
柳芽一副受教的模样：
“是，阿姨您说的对，试用期过后我一定更早起床。”
老太太“哼”了一声，走开了。
柳芽快步走到房间，发现小少爷已经在吃早餐了。她惊呼一声：“怎么这么早？”
家俊神情恹恹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嘴里的吃食。
小米粥，清水煮蛋，煎蛋，面包片，牛奶。柳芽同情小少爷一秒钟，让孩子吃这种早餐，显然没多少胃口。
“今晚给你做海鲜大餐，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都告诉我，以后我给你做。”柳芽一边收拾客厅，一边跟佳俊聊天。
佳俊来了精神，“我还想吃油煎包，鲅鱼馅水饺，小笼包，鸡丝面，甜点。”
柳芽笑着：“好好好，以后都给你做。”
佳俊吃完歪在沙发上不想动，柳芽一直没看到沈星河的身影，不知道他去是出去了还是没起床。
卢绪萍进来后用余光瞥了一眼柳芽，接着就到厨房收拾。
柳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赶紧去阻止：
“阿姨，您放着吧，一会我来收拾。”
“不用，你送俊俊上学去。”卢绪萍口气生硬。
柳芽觉出老太太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可她只见了她一面，这敌意哪来的呢？
此时，柳芽也发现了老太太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就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模样，脸上皮肤一看也是常年风吹日晒过的，没有保养的痕迹。
说话也是一口方言，而且长得跟沈星河一点也不像。
沈佳俊打断了柳芽的思绪：
“你可以吗？我爸爸说如果不行，让你打车。”佳俊已经背好了书包，站一旁等着。
柳芽想替他拿书包，被他拒绝了。
“走吧，没问题，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这款本田保姆车不是问题。
在车上，柳芽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去的也早，不是八点上课么。”
佳俊叹气：
“我也不想啊，卢姥姥早上跟催魂一样，还让我早去半小时。”
柳芽被他逗笑，“她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起那么早让你爸跟他好好沟通一下，小孩子还是要保证睡眠充足。”
“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爸一大早被气走了，卢姥姥最会告状了，她什么事都跟姥姥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卢姥姥，还有一个姥姥，就是没有奶奶，柳芽彻底懵了。
佳俊耐着性子给她说了一遍，柳芽才搞懂状态。
怪不得这位卢姥姥对她敌意这么大，敢情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工作，她有危机感了？
“那你家里有保姆了，为啥还找？你姥姥不反对？”
“反对啊，强烈反对，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的，我姥一听就急了，发了一通唠叨，还让卢姥姥回家监视你。”
佳俊这孩子，表达力很强，小人精一样。
柳芽哭笑不得。
这意味着如果她有机会转正，日子并不好过，两个老太太火眼金睛一样，早晚要抓到她的“小尾巴”。
佳俊探出脑袋：“你怕吗？”
柳芽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
佳俊拍了拍胸口，向她保证：
“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我保护你。”
“哈哈，”柳芽笑得很开心，“那我的工资是谁发？谁给钱我听谁的。”
“哼！不理你了。”佳俊把头扭向一边。
柳芽从后视镜看到小家伙双手抱胸，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
遂哄他：
“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我不叫你那么早起床，可以7：20再起床，我把早饭给你装饭盒里，咱们在车上吃。”
又加上一句：“多睡一会不香吗？”
“耶！太棒了！我同桌刘宇鹏7：40才起床，不洗脸不刷牙，早餐在路上吃，完全来得及。”
“呃？”柳芽顿住，不洗脸不刷牙？
这……好么？
大话都说出去了，做不到就不好了。
柳芽问：“你学习成绩怎么样？能进前十名么？”
小家伙突然就不高兴了，还是真的：
“哼！我爸都不管我成绩，你凭什么要管？”
提到成绩就炸毛，看来是不理想，柳芽心下了然。
她耐心地解释道：
“我不是要管你成绩，我是要给你自由，你想啊，你想睡懒觉是不是？你不想被姥姥唠叨是不是？”
柳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点了点头。
她才继续说道：“咱们就努力把成绩提上去，用成绩堵她嘴巴，她唠叨你是不是想让你成为好学生？那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成绩搞得棒棒哒，到时候想睡懒觉就睡懒觉，想养小兔子就养小兔子，美不美？”
佳俊不吱声，但肯定是听进去了，他在认真考虑。
进了学校那条道，明显拥堵，错峰进校正碰上高年级的入校。
好不容易靠边停下了，佳俊不想这么早进去，待在车里不下车，问：“真的可以养小兔子么？如果姥姥不答应，怎么办？”
素未谋面，柳芽对佳俊姥姥的印象已然不怎么好，对孩子太过严苛。
别人家的姥姥不都是很宠孩子么？怎么这位姥姥这不许那不许的，净是规矩呢？
柳芽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佳俊进了校园，体会了一把送孩子上学的心情。
还没走到车边，沈星河打来电话，让她去附近的麦德龙采购，明细一会发到她手机上。
挂断电话，微信马上蹦出一个好友申请：我是沈星河。
柳芽连忙通过验证——星星里的河。
很有意境的名字，跟他名字很贴切，这边刚备注好，那边就发来一长串的清单。
好家伙，一长串的清单看的柳芽头晕，她第一次采购这么多东西，鸡鱼，牛羊肉，各种海鲜，牛奶，酸奶，各种水果等。
很少有雇主把采购的事交给保姆，偶尔一两次也不会买这么多。
柳芽在麦德龙上蹿下跳终于买齐了清单上的物品，结账的时候却傻了眼，账单两千多，而她手机里总共不到一千块钱。
“不好意思，我过一会再过来支付。”
在收银员诧异的目光中，柳芽灰溜溜地把通道让出来，拉着购物车给沈星河打电话。
打了三遍电话才接通，沈星河语气不算好：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上班期间不要给我打电话。”
柳芽脸色通红，一个劲儿道歉，并说明原委。
沈星河顿了一下：“行，知道了。”
挂断电话，柳芽微信上立刻收到五千块钱的转账。
结完账，她小心翼翼地把账单收好，把东西搬上车。回家后，再把东西搬到客厅，分门别类放到冰箱。
热得小脸红红的，水还没顾得上喝一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卢绪萍又指使她：
“卫生搞一遍，还有昨天大人小孩换下来的衣服，然后就做午饭。”
柳芽爽快地答应：“好的，阿姨。”
卢绪萍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听见。
柳芽也不计较，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先把衣篮里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接着开始擦桌子、窗台等，又用电动拖把开始拖地，从卧室到书房，楼梯到客厅，厨房到卫生间。
柳芽干活的时候跟老黄牛一样，心里眼里都是活，旮旯角落一处都不放过。
等所有的做完，才觉得腰酸腿麻，来客厅休息喝点水。
卢绪萍催促她快点做饭，说还要给俊俊姥姥送饭。
佳俊中午在学校餐厅吃，不回家。沈星河昨天就交代过，他中午一般不回家吃，如果回家会提前通知她。
家里只剩下柳芽和卢绪萍两个吃饭，再多做一些送给佳俊姥姥就行，这样就简单多了。
“卢阿姨，不知道俊俊姥姥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做。”
“她这几天想吃鲅鱼馅的水饺了，今儿中午多包点，然后再熬一锅母鸡汤。”卢绪萍道。
好巧，早上佳俊还提鲅鱼馅水饺呢，正好多包一些。
她先把母鸡剁成小块，清洗干净，然后放枸杞、大枣，用砂锅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接着又开始和面，揉面，准备鲅鱼馅。
这时沈星河急匆匆地回来了，柳芽正在厨房忙着就没出去打招呼。她看见卢绪萍给沈星河准备水果拼盘。
沈星河去二楼冲了个澡，直接来到厨房：
“一会饺子包好了打包一份，我去给俊俊姥姥送去。”
柳芽点点头：“好的，您今中午也在家吃吗？”又赶紧把身上的小票掏给沈星河，“一会我把多余的钱再转给你。”
沈星河接过小票，估计是想到她在超市的窘状，唇角微微一弯，“你先留着抵工钱，我不喜吃鲅鱼馅的水饺，你看着给我弄俩菜。”
“西红柿炖牛腩可以么？然后再炒个笋尖。”
沈星河点点头，转身去了二楼。
卢绪萍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站在柳芽后面：
“星河跟你说啥了？”
“妈呀！”柳芽拍拍胸口，“卢阿姨，您吓死我了，悄无声息的。”
卢绪萍面露不屑，阴阳怪气道：
“大白天的，你害怕啥，不做坏事有什么好心虚的？”
柳芽不跟她计较，笑嘻嘻道：“卢阿姨，您现在还不了解我，相处一段时间您就知道了，我这个人最光明磊落的。”“哦，对了，刚才老板说他给俊俊姥姥送水饺，还让我再单独给他做两个菜。”
“小柳，你年纪这么轻就出来做保姆，有点想不开喔。”
柳芽莞尔一笑，“阿姨，我家里穷没办法，又没有什么特长，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出来做保姆。”
身后的人撇嘴，“你可以去工厂打工嘛，也可以找个人结婚，结了婚生了娃在家带孩子，让你老公出去打工养你，就不用做保姆了。”
柳芽真想说声“谢谢”，她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位老太太两句话安排妥当了，她爸妈都没她这么会安排。
“阿姨，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在家享清福，还出来做保姆？您家大叔不心疼？孩子不心疼？”
“心疼，咋不心疼？俊俊姥是我姨家表姐，家里出了事就打电话让我来帮忙，我心疼她就来了。按理讲，我在家多舒坦，我就是为了帮助我表姐才来的。”
卢绪萍在柳芽身后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雇主。
柳芽听她吹嘘自己有多仗义，忍不住说道：
“哦，是么？那您可真是好人，是免费来帮忙的么？”
卢绪萍听到这话，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拿着抹布擦灶台上的水。
柳芽又继续娇笑着说道：“老板估计就是看您一把岁数太辛苦，所以才让我来。”
卢绪萍把手里的抹布绞成了麻花状，也不装了，直接拉下脸：
“你知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我表姐说了算，你算哪根葱？你留不留的下，还不一定呢，还在这里说大话。”
柳芽趁着煮饺子的功夫，开始做西红柿炖牛腩，不再搭理她。
卢绪萍没占到便宜，气得在厨房转了两圈，然后气哼哼的去了客厅。
柳芽猜，这位卢阿姨之所以对她很不友好，很大程度源于沈星河的岳母。
这位岳母还没出场，柳芽就感觉到了她强大的影响力。无论是对这个家庭，还是对她这个小小的保姆。
柳芽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敌意，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所有要来这里做保姆的人。
而沈星河明显默认了她的地位，甚至还专门强调要听那位老太太的话，柳芽搞不清这一家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但她知道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平静了。
如侵立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