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江南:大地惊雷

航天江南:大地惊雷

首页休闲益智星尘破碎机更新时间:2024-05-09

11月的贵州,雾霭沉沉,天色灰蒙。

17日一早,我们的吉普车从贵阳航天园101大楼出发,一路向北,沿着渝筑、务遵、德习三条高速,行程310公里约4个小时,到达遵义市务川县。此行的目的,是根据党委安排,以4天时间采访十院的12名驻村干部。

务川县属于2011年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和国家发改委联合发布的《武陵山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2011-2020年)》中,71个连片特困少数民族地区县之一,贫困面广量大,贫困程度深,基础设施相对落后,2020年11月贵州省宣布全省贫困县全部摘帽之后,继续保持“四个不摘”政策,扶贫工作队不撤离,扶上马送一程,由脱贫攻坚续接乡村振兴。

距涪洋收费站10公里,因隧道检修单幅通行,往北的车辆排起了长龙。这里,蹬岭岗、山虎庙、河坝、平地园、陈家弯几个长隧道组成的隧道群,以及以德习高速为基准“平地”而起的两旁的石山天幕,拥挤地扼住经务川县通往德江县的交通命脉,也围住了涪洋镇。

驻村干部习龙见已经在这个镇的涪洋社区半年,此时他正在收费站,等我们一行3人的吉普车在这里与他碰头。

在党委领导的直接关怀下,对作为涪洋社区的第一*的他来说,我们是他从5月11日到村之后的半年时间内,“娘家”里来的第三批家人。一周前的11月8日,十院院长鲍斌,在遵义城区梅岭电源调研三年行动规划后,率队直赴务川县,到村里来看望慰问与他一同经贵州省委组织部统一派出的、5月份开始驻村帮扶的12名十院派出干部:习龙见、石代录、季厚琪、黄金、陆远宽、刘俊强、王宇、刘文芝、税建、王家田、金光慧、邹恒明。他们分别驻务川县涪洋镇、黄都镇、茅天镇、蕉坝镇四个乡镇12个村,期限2年。

这也是十院在此次贵州省委组织部以贵州省直机构名义统一派出的驻村干部中,人数排在前列的单位。

国之大事,在民在戎。在这里罗列12人的名字并不琐碎,正如十院跨越半个多世纪的、不断向前发展的历史征程并不琐碎一样。作为党领导下的事业,作为中国航天的重要一员,十院自1964年三线建设选址黔北,到今天成为我国地空导弹武器系统三大总体单位之一、国内唯一的专业配套相对完整的地空导弹武器系统战略后方基地,从每一次举世瞩目的“神舟”飞天“嫦娥”奔月到每一次壮阔恢弘的重大演习重要阅兵,再从巍巍黔北深山中的作为一个国家政权神经末梢的小山村乃至到村民甲乙丙丁,从来都以高站位的政治意识、宽视野的民生情怀、勇担当的意志品质,义不容辞地反哺着这片英雄的革命老区,这片自己的诞生地和“襁褓”。

**说,每个人都了不起。十院驻村干部,从国防军工到农业农村大跨度,从繁华都市到俱寂山村大落差,他们作为一个个具体的人,从航天报国的强军使命到农业农村的乡土芬芳,党徽从另外同样具有时代伟力的维度,照亮了从琐碎到崇高的历程。

而这种崇高,也似乎从习龙见在涪洋收费站等待的那刻之前,就已经在一批批奋斗在新征程中的十院人中,从偏远的乡村振兴主战场之一的武陵山片区,接续起了这样一个朴实而严肃的宗旨——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这个目标在新时代的叙事,具体而琐碎,却也宏大而系统。

01

“学生”与“医生”

涪洋镇,乡改镇后的较为典型贵州农村小镇,街道和乡村“融合”,仍然保持着逢三逢九集镇赶场的习惯。这里,清冽的涪洋河水从海拔570米的镇北潺潺流过,哺育着分散在220平方公里的、9个行政村的4万3000余人。这里,喀斯特地貌多山多水,嶙峋怪石此起彼伏,叠嶂青山郁郁葱葱。

表达忌讳“啰嗦”,但如果不用文字去“刻意”罗列乃至“堆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要找准村民的穷根、帮扶的抓手、发展的载体,都是“无本之源”。山仑锁住这里,土石羁绊这里,在高天厚土中,为追求更好的生活,挣脱地理环境的限制与天斗、与地斗,是驻村干部与村民“同频共振”的奋斗主线。

习龙见所驻的涪洋社区,属于涪洋镇两个社区之一,比起另外一个务川县最大的、常住人口8332人的行政社区——当阳社区,他这里相对“地广人稀”。

“这是一个仡佬族和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地区,占80%以上。”习龙见说。

“常住人口4656人。”社区居委会主任、党总支*刘飞补充道。他身材精瘦,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左胸别着一枚党徽,精神干练。

相比起村干部,1991年生的习龙见相对“稚嫩”。“来这里,既是‘学生’,也是‘医生’”。村干部是党和国家落实政策的“最后一公里”,与村民打交道“有一套”,需要多学习,而他作为驻村干部相对有思想、有干劲、懂得多,“一宣六帮”,把脉问诊,各有所长。

他从小在盘州市大山镇长大,2015年7月从中南大学行政管理专业本科毕业后,进入十部工作。

今年5月,按照党委安排,来到涪洋社区。

“5月11日来到务川县报到,本来要集中培训,因为5月13日要结婚,请了两天假,然后到盘州石桥镇丈母娘家‘回门’”。

这个“回门”,也让他从“黔西”老家一下子“穿越”到了黔北务川。“上午回门,下午直接回到贵阳,然后到村里报到。”

对于驻村,从高中相识而走到一起的爱人对他的理解,让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帮助”,这种“帮助”,可能来自于亲密爱人之间的信任,以及对一个男人对未来的奋斗期许——而这天然的温暖的力量,对一对新婚夫妻来说,需要双向奔赴的坚守和勇气。

“到村里,当时刘飞*在外地培训,我就和村里的副*冉光忠要求下村,恰好村里正在搞土地确权,第二天我就在联丰组呆了一天,了解情况。”自此后的一周里,习龙见开着自己的大众车,在各个村小组里转悠,看门牌认人,拉工人“下烟”。

“‘下烟’,就是从烘房里,把烤好的烟叶取出来。”他说。这是一项劳动强度非常大的体力活。

务川县是烤烟种植大县,今年合同种植面积达6万亩,在十院驻村干部所在的涪洋镇、黄都镇、茅天镇、蕉坝镇都在合同种植的范围内。

“合同种植,就是和烟草收购方签订种植面积合同,多了不收,少了不行。”

涪洋社区的合同种植面积是100亩。每年烟草收摘、上烟下烟,都是上到党委政府、下到村民小组的头等大事,意味着收成多少、税收多寡。往往这个时候,驻村干部也很紧张。

“20多天里,每天开着私家车来回送10几个工人到烤烟基地,一起下地劳动。”习龙见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边指着捆扎得整齐成排的金黄烟叶说。这也是驻村干部农业农村的工作和生活无法具体分开和割裂的一个剖面细节之一。在今年遵义市疫情最紧张的时候,作为包保干部,他负责街道组和联丰组的疫苗接种情况筛查,挨家挨户、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并用私家车接送行动不便的50多个老人,到镇卫生院的接种站打疫苗。

用村干部的话来说,就是“农村工作非常具体”。

具体到社区牧羊组的谭诗华大爷家里的11亩地,具体到顶平山下牧羊沟“抬头张家界,低头九寨沟”的农旅远景规划,具体到他心心念念的涪洋河边110亩鱼塘和他车上前档玻璃右上方隐隐约约可见的“囍”字印记。

“你们的无人机帮我们拍拍产业路和新开工的鱼塘,我们申报项目汇报用。”他说。

他欣喜地看着无人机从头顶飞过来又飞过去,那是他第一次从空中视角,看到他每天风里雨里摸爬滚打的涪洋。镜头里,今年刚刚开建的3公里产业路呈“之”字形,蜿蜒伸向更高更远的山丘。

底下,涪洋河水静静流淌,穿过十里稻田,随着挖掘机摇曳的斗臂和高速穿行的无人机,正在螺旋升起一个习龙见和村民眼中、美丽富裕的中国乡村。

02

洗澡室里的水枪

在小坪村党群之家的三楼洗手间,除了一台洗衣机,还有一支连着洗车桶的水枪,搁在角落。每当石代录需要洗澡,便从一楼食堂把水烧好,装在洗车桶里,提到三楼的这个洗手间,一边压水,一边冲澡。

拿着水枪乐呵呵模拟介绍的时候,乐观得看不出这是快46岁了的西北汉子。他从遥远的甘肃远登,以第一*的身份,驻在这个村。之前,他在航天控制从事过综合发展规划以及固定资产投资等工作。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村干部问他:“你和村支书谁说了算?”

这是一个很好回答、也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小坪村,不大也不小,8个村民小组721户3228个村民,一半以上的壮劳力常年在外务工,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比较多。

“坪山组一对老夫妇,一个78岁,一个82岁,其中一个得了尿毒症。”

“还有,田坝组,有一家的儿子在浙江打工,工地上出了事故,造成脑子瘫痪,又得了癌症,生活的重担全落在他50多岁的老母亲身上……”

说着说着,石代录抽泣了起来。他像回忆起那个遥远的老家农村,记忆里生命坚韧、生活艰苦、生存艰辛的农民形象,在脑海里激荡。

在小坪村,这样“边缘户”有7户。因灾致贫、因病返贫的桎梏,总是牢牢地套在不幸的人身上,这无关任何的概率问题,落在谁身上都是百分之百的厄运重压。

这些“监测户”,也是石代录的重心之一。他自掏腰包的走访慰问,带去自发的、朴素的人文关怀,但具有决定性的,是“两不愁三保障”的制度性安排和兜底,而且现在从宏观层面加码,变成“一达标两不愁”和“3 1”: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6320元,吃不愁、穿不愁,住房、医疗、教育及安全饮水有保障。

“吃穿不愁,不是有吃的有穿的就行,要求菜品荤素搭配,衣被四季换洗。”

这项兜底性的政策,也是一条阻断贫困代传的“拦水坝”,它覆盖着小坪村、涪洋镇、务川直至贵州:让暂时陷入困境的村民,有依靠、有支柱、有希望。

这个的大前提是,贵州转移支付收入有中央保障,仅今年就达到了2824亿元,全省全县对农业农村也不断加大大投入,帮扶协作持之以恒细致入微地花“绣花功夫”,使得基层不仅得到一定的财政保障发展产业,对乡村振兴投入也与日俱增。

这些投入,在小坪村具体到721户村民中的“厕所革命”中有没有旱改水、有没有水、有没有使用,也具体到田坝组的稳定的饮用水源和坪山组三四公里的硬化通组路。

虽然两三米宽的通组路让石代录差点字面意义上的“翻车”:他用私家车拉着5个孤寡老人,从洞村组往镇上打疫苗的路上,车轮一滑,左边的两个车轮悬在近三米高的坎上,差点车祸。

“还是后怕,车上还有老人,惊出一身冷汗!”他用手比划着路坎的大概高度,激动地说。

“9月12日,小坪村遭遇今年最大降雨,多处联户道路发生泥石流或塌方,组织协同村干部和村民予以抢险,保障道路安全和畅通。”在他9月份的驻村工作汇报上,word文档里图文并茂地记录了这件“小事”。文字的下方,是三张并排的照片,一张是河水暴涨,一张是冒雨挖泥,一张是清理树枝。

“小事”不小。此时此刻,不知道石代录的脑海里会不会回响起那句话:你和村支书谁说了算。

没有风暴的海洋,是池塘。这个小小的小坪村啊,它春夏梯田旖旎、稻花飘香,它也秋冬阴冷潮湿、山洪泥流。

村里,到底谁说了算呢?

谁说了也不算,这里只有老百姓说了算。

石代录很忙,无暇顾及其他。他联合村里的大学生组成一个志愿服务队,带领村民整理村容村貌、打扫小沟小路。

他说,“环境搞起来,城里人也许就来了。”

03

城里的科技特派员

“甲胺磷等5种高毒农药,禁止使用,否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早上9:30,前进村农业合作社二楼的党员活动室,由务川县农业农村局聘请的职业培训学校科技特派员李太金,正在为50个村民上农业知识培训课。今天,是这个高素质农民培育培训班的第5天。

这座三层高的合作社楼前,“村社合一兴产业,抱团发展促增收”的标语下,一台一人多高的脱水机抽取着大胶桶里的浆汁,正在哗哗地给淀粉脱水。

季厚琪大步走上前,和脱水机前的李少飞握手打招呼。

李少飞是这个宏和果蔬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董事长。他运营的这个“工厂”,负责辣椒初加工和红薯深加工,是前进村的乡村振兴产业载体之一。

“对前进村来讲,解决了很大的问题,辣椒采摘下来,不及时烘干,很快就会坏,卖不上价钱。”季厚琪说。他出身金沙县岩孔镇的农村,又在航天风华长年从事管理,在贵安新区驻过一次村,对农业农村工作比较了解。

“今年产出300多吨干辣椒,4斤生椒烘干成1斤左右,这一袋可以卖700块左右。”一旁的李少飞穿着一双防水胶鞋,指着仓库里2000多麻袋干辣椒,欣喜地介绍道。

加工厂的产权归村集体所有,采取“农户(贫困户) 村集体经济 公司”的经营管理模式,进行利益联结。根据市场行情,生辣椒一斤1.8元左右,保底收购价1.4元,经烘干后可以卖到10多元一斤。

基于前进村2000亩的辣椒种植面积,这在提升村级主要产业辣椒的附加值、增加农民收入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在辣椒库房的一旁,是正在推进的红薯种植及深加工建设项目。刚到村里来,季厚琪调研发现辣椒收购烘干时间主要集中在每年7至10月初,厂房其它时间都在闲置,而红薯收购加工要到10月中旬才开始,便和村支书高健商量,上这个项目。它能提供15个左右就业岗位,惠及421家种植农户。

“和单位申请5万元,驻珠海的贵州商会资助10万元,另外一部分村里自筹。”

眼看今年种了600亩地的红薯10月底就要出产,但资金又没有完全到位,不能如期投产,季厚琪有些着急。

“如果地里的红薯没有收上来,村民卖不完就只能喂猪。我们决定先上,收上来再说。”季厚琪指着淀粉脱水机说。

田间收购、挖机上料、清洗破碎、渣浆分离、过滤除沙、浓缩脱水、晾晒收仓……投资33.5万元的红薯深加工厂,10月底实现了“初加工”,“生产线”上的红薯清洗机、破碎机、分离机、脱水机轰隆轰隆地转动了起来。没有苕粉制作设备,那就先生产出淀粉。

“从10月20开始收购,现在已经开始收尾,淀粉大概几十万斤。”李少飞说。

“我家有17亩地,被征收了一些,现在这块‘工厂’就是我家的地,补了10万。”村里严家坝组50来岁的王珍霞拘谨地说道。她正在这里参加高素质农民培育培训,今天轮到她帮厨。“一天有30块的吃饭钱,还有40块的坐车钱。”

村里的产业,带来了投资,也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

“红薯加工成淀粉,每斤利润0.15元,再继续加工成粉条,市场售价约为6.5元1斤,红薯渣作为饲料,可以满足500头牲畜饲料需求……”

前进村冬天的太阳暖暖地打在季厚琪的脸上,眼镜微微反光,正如他滚热的内心盘算着的、闪烁着的那一缕希望的光。

他知道,这份项目规划报告里美好的愿景和红利不久将落地,它将落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村民甲乙丙丁,也将落到他为此努力的奔波里,让奋斗者奋进,也让前进村前进。

04

“国家的孩子”

这条前进路上,一个都不能少。

“重庆市文旅委温馨提示,欢迎您来到重庆,请遵守疫情防控相关规定……”沿着弯弯曲曲两米多宽的通组小路,汽车颠簸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沿坡路上,下坡、爬山、再下坡,转弯、改直、再转弯,还没到吴家村,短信提醒我们已经“一脚踏进了重庆彭水。”

从这里,远眺发源于茅天镇“闹水源”的阿依河,分界渝黔,一路向北,先入乌江,后汇长江。

作为务川县和茅天镇最北的“山咔咔”,勤阳村曾经是“石疙瘩里抢粮食,半年米汤半年糠”,苦甲一方。喀斯特地貌岩石发育一层叠着一层,一山连着一山,48平方公里的辖区到今年也只有9486亩的“耕地”,这样的耕地比率在全镇的行政村中属于差的,而且“簸箕田”“巴掌地”比率不小。

作为驻村第一*,王家田一直牵挂着一个4岁的小孤儿,曾自掏腰包去走访过。

小女孩投靠在大伯田井和一家。

在大伯家的传统的木屋前,只见一座干土垒烤烟房已经废弃,更远些,一棵银杏古树参天而立,通组公路从树下一片相对开阔的石头地,像娄山关顶远眺山谷一般蜿蜒着向下伸向云蒙天际,再往北低到阿依河谷,直面重庆彭水。

“很不巧,大伯带着她去山上打猪草了。”村支书说道。“父母在她半岁之前先后去世,她现在被大伯一家抚养。”

“来了来了!”半小时后,伴随着一阵三轮摩托车的引擎声,大伯田井和吼着大嗓子,方向一甩,手刹一拉,一下子把车停在院坝里。

在帆布遮盖的车斗上,小姑娘露着一口白牙,圆乎乎的脑袋窜了出来,等伯娘下车,她伸开双臂,半跳着要抱。

一着地,只见她在院坝里调皮活泼地跑来跑去,炯炯大眼清澈明亮,齐耳短发凌乱清秀,手袖不时往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抹——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那个曾影响一代人的“希望工程”大眼女孩苏明娟的形象,一下子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山依然还是那座山,生活却不可同日而语了。今年,勤阳村的烤烟收获了24万斤,收入合计300多万元,97户困难家庭转移性收入也有13.3万元,村级经济正在加速发展,政策兜底网络密织。

大伯娘一直念叨着感谢政府之类的话,而小朋友,从上级政府到村一级乃至到驻村干部,都从未缺少关爱。她是大伯一家的小宝贝,也是勤阳村这个温暖大家庭共同的小宝贝。

涪洋镇当阳社区春天饲组17岁的小万也是一名孤儿,但是对黄金来说,要头疼得多,也要操心得多。

他5月17日和村干部走访的时候,小万大门紧闭,任凭怎么敲门,就是不开。

“他从小父母去世,没人教育,长期不和人交往,心理很闭塞。”黄金说。“政府给他修了一个大概30平米的房子,一个人住。”

同行的村干部从窗子翻进去开门,这一看,对已经第三次驻村的黄金来说,内心依然受到不小的震动:小万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脏衣服、卫生纸、泡面桶扔得到处都是,灶台布满灰尘,厕所结了一层厚厚的黄垢。

“这孩子因为缺乏正确的引导和教育,犯过一些事,被管教过。”

黄金马上让村里的工作人员买来了除垢剂,从水龙头接了一根水管,大家一起冲洗厕所和灶台,帮着收拾屋子。

可是,小万依然冷冷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不起来,我们就把他拉起来打扫。”黄金说。临走之前,村干部让他保持卫生到下次来走访。

6月14日是端午节,黄金和村干部一起,买了些猪肉、鸡蛋、土豆,再次前往春天饲组走访看望小万,这个时候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但前不久,邻居一个小孩周末放假回家来,拿着大人的手机和他一起玩,他趁小孩不注意,把微信里小孩母亲的钱给转走了。

“批评教育后,又进入了自我封闭期。唉,这小万,生活上又不愁。”黄金头疼,也痛心。“现在,村里给他买了两只羊子,每个月低保这些有900多块钱,钱暂由他伯伯管理,现在还有4000多元。”

不能只给钱,是基层的经验。这两只羊子,对小万来说,不仅是走出家门、呼吸屋外空气的重要“牵引”,也是村里的一番良苦用心。

“用力活着,才有分量;向前奔跑,才能抵达。”

他的羊子会长大,就如他会重塑生活的信心,去勇敢地和2岁丧母、12岁丧父的孤儿身份带来的心理创伤和应激斗争,坚决地和自闭症搏斗,再成熟地长大。

羊子大了,会生小羊羔,再长大,生生不息。

小万大了,会娶妻生子,也如羊子般生生不息。

因为,他有“国家派来的干部”,他是“国家的孩子”。

05

山溪的沟

山溪,是一条沟,岩门头山下,便是。

茅天镇的人,都喜欢把它分为上沟、中沟、下沟,“看天一条缝,看地一道沟。”

村落的房子,像珍珠一样,被一条洪沟和通村路串联起来,从岩门头下的覃文丽家开始,一直延到下沟。

清晨,炊烟袅袅,鸡鸣声起,一只老鹰追逐着两只黑鸦从村头飞过。

王宇和刚刚搬完几袋水泥的覃刚大哥,寒暄起来。覃刚大哥的大儿子覃小旭今年大学毕业后在湄潭实习,二儿子覃小猜今年刚刚考上了贵州师范大学。

“覃刚大哥腿脚不好,没有外出务工,今年帮扶的重点考虑了小猜。”王宇说。作为同兴村驻村干部,山溪是他的包保组。

“遵义烟草看务川,务川烟草看茅天,茅天要数同兴村。”他所在的同兴村,是茅天镇的“南大门”,人口多、耕地多、烟草多,自然条件和基础设施相对较好。今年烟草合同种植136万斤,实际产量180万斤以上。

1996年生的王宇,是这次十院派出的驻村干部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很有自己的特点和想法。刚来,他就助推村集体经济坝区辣椒采摘销售以及花椒产业基地管护,先后带动2200余人次的村民就近上工,帮扶两户贫困户蜂农售卖蜂蜜,联系资助8名贫困学生。

“人生有很多选择,但人生是永恒的选择。”采访中书面化的口语表达,其中的逻辑让人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最广大的农村,是真正的星辰大海。四月底,单位海选驻村干部,作为年度最佳新员工,他报了名。“李开模、吴盛金两位前辈给我树立了榜样,领导也对我说,年轻人要敢往前冲、冲得上,广大农村是一个更广阔的社会平台。”

粗粝能甘,纷华不染。这一种无声的传承,对王宇在追求自我认可的路上,是期望和动力交织的激励。正如他宿舍的床头放着的《*的七年知青岁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要做什么。

“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太好,老爸在广东,老妈在家附近做零工,好照顾老人。”尽管经历家人来之初的不理解,也催着找女朋友,没有车导致回家、下村不方便,但是“‘爱在仡乡’,作为年轻人点子多一点,干得多一些,村干部和镇里的都很喜欢我,在山溪的群众基础也很好。”

“来到这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嗓门。”半年时间里,王宇开了14次群众坝坝会,少的几个人,多的四五十个人。和之前在南昌航空大学飞行器制造专业毕业后进入凯星液力做调度不一样,和村民打交道,耳背的老人、空旷的院坝、嘈杂的大会,都需要一副大嗓门。

“开坝坝会,和老年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听他们的故事,在他们一生的悲喜中,感觉自己也活过了新的一辈子。”他说。

通往茅天镇的二级公路从同兴村党群之家旁穿过,车来车往。王宇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围着电暖炉,墙上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的标语。

从这里往外屋走,进入村里的综合服务室,柜台前,几个村干部正在办公,他们背后的墙上的党徽下,“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熠熠生辉。

这个五个字,贴在墙上,也烙在每一个驻村干部的心里。

山谷里一条2公里左右的通村柏油路,是桂花村连接黄都镇的唯一一条主路。村北抵坟家山,西是大对门山,东边是一座叫“箐顶”高山,“小村套大寨,一路连万家”。

陆远宽刚来这里时,只有4米多宽的路面被采砂厂的大车压得坑坑洼洼,村民不堪其扰,意见也比较大。他主动向上级反映,联合路政和交管部门联合执法,彻底解决了扰民的问题。比起原先坑坑洼洼、灰尘乱飞,6米多宽新修的通村柏油路干净又整洁。

“目前相对紧要的事情是灌溉渠的问题。”他积极和单位申请8万元的资金,加上村里准备自筹及让村民投工投劳,修复灌溉渠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

群众利益无小事。水和住房,是村民最关注也是事关切身利益的事情之一。

“红旗组的胡大哥家地势高一些,又常在外务工,在平时巡查中被忽略了,他7月份回来家里小住,发现水压不够,水上不来,我们赶紧给他家接了一根‘专管’。”

陆远宽像犯了什么错的小孩一样说着一件件村里的小事。这份内疚,来自于责任,更来自于使命。

但有时候,也让陆远宽哭笑不得。白岩沟的余大哥家旧房改造,拆了老木房修上了大平房,但是老两口发挥“高手在民间”的手艺,在修好的平房顶上,又把老木屋像“搭积木”一样一点一点地搭了上去,下面的平房又被压成了危房,差点“失手在阴间”。

“平房的大梁支撑不了这么重,我们协调后,按照危房报了上去,老木屋又拆下来,改造安全后已经入住了。”

06

希望的田野

清晨6点半的涪洋镇,沿着低矮的青瓦木屋远眺南面远处的山林,晨雾弥漫。6℃左右的气温,前一晚已经下过了霜。

过了一个丁字路口,沿着一条拥挤的小巷子,在清汤羊肉粉馆前,习龙见对着老板说:“四碗”。

粉馆门口的汤锅热气腾腾,旁边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士,带着一个小女孩,冻得鼻子发红,围坐在罩着桌布的电暖炉边烤火。

老板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店里靠墙的桌子上的干粉移开,一边热情地说:“这边坐这边坐。”

三分钟后,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粉端了上来,浓郁飘香,上面盖着着几片羊肉和葱末。

“试试潮辣椒。”桌上放着一大碗剁好的新辣椒,红绿相间,快要溢出来。

一勺辣椒下去,汤也更浓郁起来。“刚来的时候挺郁闷,吃不惯,这个羊肉粉没有味道”习龙见说道。

他平时和总支*刘飞关系不错,若遇到村里的食堂不开火,刘支书就带着他在家里吃饭。说到这一点,习龙见就很满足,毕竟要是自己一个人开伙,麻烦不说,手艺也成一个问题。

而在前一天,他和刘支书从早到晚,还在调解村民因为修鱼塘占地补偿而堵路的纠纷。

在广袤的农村,除了人本身,土地依然是农民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最基本的生产要素。

广大村民的生产生活围绕着土地,村级产业的发展壮大围绕着土地,脱贫攻坚的实施围绕着土地,乡村振兴的开展围绕着土地。与工厂的职能管理不同,如果离开土地这个最基本的要素谈农业农村,就会产生误判。十院的驻村干部也深知这一点。

但是,随着壮劳力外出务工增多,一些良田好地被抛荒,即使村民自给自足地分散种植,也很难真正实现发展和振兴。

山区的生产关系,是时候作出一些调整。

在刘文芝所在的兴隆村,是茅天镇少有的坝区,坝区和盆地达3500亩,坝区连片的也有1200亩,前期通过“政府主导、合作社主产、企业主销,组织发动、党员带动、群众推动”这样“三主三动”的模式,流转460多户的村民的土地,实现乡村现代农业的集团化、集约化、集中化发展,有力带动村集体经济发展和农民收入增加。

“走出大山的路很远,但众行者易趋。”

在刘文芝看来,这是一条可行并且必须要走的路。只有土地流转过来,“抱团”集中种植或出租,才能保证产业兴起,村民也通过流转费或者分红,实现相对的“财务自由”。况且,依托龙头企业的规范化管理,土地的收益能实现最大化,村民还是在自家土地上“打工”,这又是另外的收入。

“种植蔬菜400亩、百合400亩、八月瓜“果 菌”100亩,村集体经济产业辣椒100亩。”刘文芝说。“村民在地里务工,每天大概100块钱。”

除了务川农业主产业烟草种植,这个模式也是十院所驻各村发展产业的“标配”。在刘俊强所在的黄都镇三合村石坝组,以350元1亩的价格,从村民手中流转了180亩地的十年使用权,引进种植大户花椒套种蔬菜直供贵阳生鲜超市,还正准备流转500亩荒地发展高粱种植;在王家田和税建所在的茅天镇勤阳村鱼泉村,以及习龙见所在的涪洋镇新场组、金光慧和邹恒明所在的蕉坝镇大坨村、龙桥村,都以“土地流转 龙头种植”形式,积极发展冷水鱼、辣椒、蔬菜、水果等村级产业。

小苗在长,热土正热。那些品质好、辣度高的辣椒,从这里走向位于遵义市的中国辣椒城,再走向全省乃至全国市场。

这些都是村民的靠望,也是驻村干部在政府主导下乡村振兴工作上的有力抓手。

山,还是那座山。希望的田野,合力播种着一代人更好生活的希望。

07

小*的大梦想

“一宣六帮”,即持续深入学习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抓实农村基层党建、巩固拓展脱贫成果、做大做强乡村产业、做实农村基层治理,是驻村干部的工作职责,也是工作方法。

作为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茅天镇的鱼泉村和黄都镇的桂花村,有着不同程度、根深蒂固的“薄养厚葬”的风俗,办个白事,“礼花都要放两三万块钱的”,成为一些村民的负担。

“我们请了道士,用传统的方法说服村民厚葬没有必要,在坝子里左讲右讲,现在讲通了。”

“以魔法打败魔法。”党员是无神论者,鱼泉村的税建对用“唯物主义”来“武装”道士进行移风易俗、软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比较满意。

但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像桂花村、鱼泉村,驻村干部都在积极向上反映,争取以政府发文和村规民约双管齐下的方式,提倡“厚养薄葬”。

村支部是事实上的堡垒和指挥部,驻村干部就是这座堡垒中的“驾驶员”,保证基层政策不偏、落实有声。

“今年是基层换届之年,村支两委和人大代表选举任务繁重。”村党总支或党支部一般人数在几十人左右,一些党员外出务工,在家党员多为老人,对开展工作也带来一定困难。

所以,在村里扎实开展好群众工作就尤为重要,最基本的村情走访,更是每一个驻村干部的基本功。

“腿脚不便的老人,开会要接送,把每一个老党员作为一个信息节点,积极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刘俊强说道。同时,和其他驻村干部一样,根据情况重点加强和规范“三会一课”和党员发展程序。

“村民对省里统一派来的第一*天然地信任,矛盾纠纷什么的,一般只要我们一说,村民无论吵得再凶,都会平和下来。”税建说道。

“工作能力强、解决问题快,群众知其名、晓其人。”茅天镇镇长杨作霖对驻村干部评价道,同时也希望给予更多资源上的帮助。

但驻村干部的工作原则还有一条:帮助不代替。他们能做的不多,但能做的也很多。

金光慧想起苗族老乡田大娘幸福的笑脸。他开着车,一次四五十斤地为孤寡又聋哑的田大娘,把挂满大坨村的自家地上红彤彤的辣椒,在镇上换了钱,送到她家,大娘比划着,抱着一只鸡硬要塞到他手上,鸡咯咯地叫,她也咯咯地笑。

在桐梓驻了3年村,但邹恒明还有一个梦想,就是在龙桥村高高的山上再种下一排排李子,再在静静的山岗里种上一盏盏路灯,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照亮每一个为更美好生活奋斗着的村民,以及他们和我们越来越好的、一代人的前程。

小*的梦想会实现的,因为,这个伟大民族有一个更为宏大的伟大梦想。

在这个伟大梦想的语境下,黔北务川的农村正在经历着一场深刻而深入的变革和蜕变,一茬茬驻村干部在深度贫困的武陵边区中,与不变的千山万壑和变化的千人万面内心深处共情、馈源、同频,乘着时代伟力庄严地振臂高呼,汇聚成“一个都不能少”的严肃政治宣言和“集中力量办大事”初心使命动员,那是“我将无我”的沉舟破釜,那是“不负人民”的鞭梢效应,那更是一个正在崛起的伟大民族坚韧、坚强地在五千年历史坐标中生生不息、前赴后继实践伟大复兴的“实物标本”,用一代又一代的顽强奋斗,撕掉千年来绝对贫困的历史标签,碾碎贫困桎梏,砸烂自然枷锁,以更自信的文明姿态和更富裕的生活现实迈向乡村振兴的更好明天,不停不止,不罢不休,不舍昼夜,并幻化成一声这个伟大时代惊醒万物的大地惊雷,向更加澎湃、更有张力、更有号召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前进,前进,前进!

因为,他曾说,人民万岁!

(来源:航天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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