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后我在云南卖起了舂鸡脚

裸辞后我在云南卖起了舂鸡脚

首页休闲益智邪恶鸡脚更新时间:2024-04-26

我叫常风,今天是我裸辞后在云南卖舂鸡脚的第一个月零9天,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总是穿着舒适的休闲装或是棉麻布料的衣服,她会在每天下午从我的摊位前走向十字路口的下方,然后在路的尽头转弯走进一家咖啡店,我开始以为她在那里工作,后来发现不是,因为我观察到她待个个把钟头就会离开。

不管怎么样,她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是因为长相,她一直戴口罩我还没看过她的脸,主要出于对她的嫉妒,她为什么可以不用上班每天都去喝下午茶?

而我呢,在两个月前鼓足勇气,辞去了大城市螺丝钉的工作,在云南租了个房子,做起了不需要带脑子就可以做的工作。

没有业绩压力,时间自由,收入......不太稳定,目前处于一个为爱发电的模式,靠着本就薄弱的存款维持现状。

我卖舂鸡脚的地方在大理古城附近的一个路口,本来我是打算在古城边上卖的,那边人流量大,生意也好,但也正因如此那里竞争也很激烈,没有固定摊位,谁去的早谁就可以在那摆摊,总是有人半夜就去抢了位置,从上海一路被卷到云南,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不甘心,我可是在大城市被卷成蚊香的,在云南我会怕?于是我决定跟他们搏一搏,某一天我在凌晨3点起床,推上我的小车,放上舂桶和食材出发!果然,论卷的话如果我愿意,他们这些土著怎么能卷过我。

此刻我跟我的小车在大理古城旁,空无一人的路口,太阳都还没升起的清晨,呼吸着属于云南的空气,清新稀薄,等待着天明。

但从那天过后我再也没去过古城旁边卖鸡脚,原因有三:

(1)我被后来赶到没抢到摊位的摊主骂了,说我破坏市场。

(2)我被游客骂了,骂我鸡脚舂的烂,又骂我鸡脚舂的慢。

(3)那里一起摆摊的大爷大妈总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以上,但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起不来。

总之,我现在在距离古城不到500米靠近菜市场的一个十字路口卖舂鸡脚。

又是一个出摊日,我今天来得稍晚了些,刚摆好摊位就有客人要买鸡脚,我手忙脚乱的把食材都拿出来,然后开始干活。

“哈喽,请问还没好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手上的动作,我抱歉的笑着说“不好意思,这就好这就好”。

真的被骂怕了,我不能再受打击了,于是火速舂了两下后盛到盒子里递给她,她笑着说“谢谢,辛苦了。”

谁懂啊!被骂久了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鼻子一酸,没来得及感动我才发现,她是那个喝下午茶的姐姐,今天的她没戴口罩,我看清了她的脸。

为了感谢她的不骂之恩,我从车子里掏出一根脆脆鲨递给她,她错愕的看着我手里的脆脆鲨问我“你这还卖这个吗?”,我摇摇头说“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己吃的,给你一根,很好吃的!”。

她又是笑着接过,小声说了句“谢了”然后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词:独立而遗世。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店内慵懒婉转的女声传来,我没有犹豫的进去了,进去后我一眼看到坐在店内舞台上拨弄吉他的,那位下午茶姐姐。

她闭着眼,指尖在琴弦上扫过,每一声都唱在我的心上,我站着看了很久,直到服务生过来询问我坐哪里。我扫视了下店内,店面不大,装饰简单,没有花里胡哨的摆件,我朝着角落的空桌说“就那里吧。”

坐下后点了杯水瓶座座酒长岛冰茶,放下菜单再次抬起头时对上了台上人的视线,她开开合合的嘴唱的什么我没听进去,只见她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开口。

“那一年,让一生改变......”

一首歌结束,她放下吉他向我走来,在我边上的凳子坐下,问我“过来喝酒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菜单笑笑,这会刚好服务生上酒,把这杯长岛冰茶放我面前后,转头问道“梧桐姐这是你朋友啊?”

原来她叫梧桐。

我看向她,她点点头说“她的酒我请了”,我赶忙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自己买!”

梧桐朝我笑了下说“没关系,员工可以打折。”说完看向那个服务生女生说道“对吧甜甜?”

那个叫甜甜的女孩笑着说“梧桐姐说了请客你就随便喝,有需要的叫我。”说完走开了。

我吸着吸管小口喝着酒,梧桐坐在我旁边撑着半边脸看向吧台。

“你在这里唱歌吗?”我问她,她撑着脸转过来,盯着我的眼睛回我“嗯,唱着玩儿~”

我被她的视线盯得有些紧张,搅弄着吸管缠在手上打了个结,她看着我打了结的吸管笑了,“很可爱”她说。

“啊?”

“我说吸管,很可爱。”

“哦哦,是蛮可爱的哈哈。”

不知怎的,我感觉脸颊越来越烫,烧到了耳尖,她也不说话,指尖跟着店内音乐在桌上敲打着,敲动的节奏像是模仿我心脏跳动的频率。

我试图打断这种不算好的思绪,开口问她“你现在不需要上台唱歌吗?”,她转过头回道“过一会有其他歌手,今晚我不唱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甜甜走过来端了杯酒给她,她接过抿了一口后放下杯子问我“你是从哪里过来大理的?”

我有些好奇她怎么知道我是外地过来的,谁会特地外地过来卖鸡爪?她观察到我疑惑的神情,又说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

我回她“我老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两个月前过来的。”

她皱了皱眉头又问我“为什么会想来云南摆摊卖东西?”

索性聊开了我就给她讲了从上海离职后来到这里卖鸡爪的经过,她饶有兴趣的听着,偶尔附和着点点头,听我讲完认真思考了会开口“我觉得你很勇敢,不是谁都会放弃大城市稳定的收入来到这里,而且你社保现在也需要自己交吧?”

我上一秒还开心于她那句你很勇敢,现在突然僵住了,社保......对啊我的社保,断了!

我强颜欢笑着说“是啊,就,很勇敢。”

“听说你也是从上海过来的?”我小心的问着,不知道为什么,她问我问题时放松的状态我却学不会,像一个在老师面前的小朋友。

她放下手中的酒看向我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意识到居然把背地里打听别人的事情当着当事人面说出来了,一激动把桌上的半杯酒打翻了,她赶忙拿过旁边的纸巾把桌面的水擦了,又转头问我“没事吧?”

我带着抱歉的神色摇摇头说“没事。”,但我看到她白色衬衫的袖口湿了一块。

“对不起,你的衣服要不我帮你洗了吧”我看着那块水渍说。

她被我逗笑一般,笑着问我“怎么洗,这也不好脱吧?”

我开始懊恼,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这么愚蠢,怎么说之前也是成熟稳重,有些智商的都市丽人,莫不成在云南这高反到已经影响到脑子了?

总之不管是高反还是酒喝多了上头,我又做了件让我第二天后悔的事。

我拉着她湿了袖子的那条的胳膊说“要不这样,你加我微信,我把钱陪给你。”

她同意了,看着通讯录的好友申请,一个小猫咪的头像,昵称:梧桐。

我快速点了下通过验证,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我抬头看过去,她正捏着手机问我“你叫什么呀,我好备注。”

“常风,经常的常,风雨的风。”

她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但梧桐并没有提要我赔她衣服的事情,当晚回去后我给她发了条微信。

——梧桐姐,你的衣服我赔你,给你买件同款或者价格发我我给你转账呀~

消息发出后我一直抱着手机,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我想她可能没看到吧,再等等。于是我切换到其他APP,心不在焉的看着热搜娱乐新闻,再看看别人家长里短谈恋爱的帖子,期间跳回微信多次,都没有她的回复。

算了,先睡吧,明天还要起床煮鸡爪呢!

不得不说云南的生态真的很好,一早就被外面的鸟叫声吵得睡不了懒觉,我揉了揉眼,还没清醒就打开手机,点开微信,那个小猫头像的对话框有消息啦!

来自凌晨1点的消息:

——不用啦,衣服是我前年买的了,不值钱

——实在要赔的话,今天我去你那卖鸡脚给我打个折吧

看到这两条消息,我瞬间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冰箱拿出鸡爪开始煮。以前我总觉得煮鸡爪是最讨厌的步骤了,但今天我满怀期待的煮着鸡爪,看着它们在开水锅里翻腾,真可爱呀~

吃完午饭,我推着我的小车来到路口,张奶奶已经在了,她一向来得早我也不奇怪,但她却对我感到奇怪,她打趣道“小姑娘今天来这么早呀,勤快咯~”

我笑笑说“午饭吃得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这会是没什么生意的,所以我百无聊赖的坐在马扎上看手机。

“常风。”有人叫我,很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看过去,真的是她!我赶忙站起来,手机揣进围裙兜里。

她看了眼我的舂桶说“给我来一份吧”,我马上掏出鸡爪开始干活。

“可以打折吧?”她笑着看我说。

我看着她那张笑脸,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时我的手表提醒我“您似乎处于非活跃的状态,但从13:56分起的2分钟内,您的心率一直高于120/次”

真该死!要你多嘴!我似乎恼羞成怒的狠狠把它关了,低着头对着舂桶里的鸡爪一顿猛锤。

梧桐突然嗤笑一声,我红着脸把盒子装在袋子里递给她,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问我“多少钱?”

我摆摆手“不用了,昨天你请我喝酒了,今天我请你吃鸡爪,礼尚往来嘛。”

她没有推脱,接过袋子准备离开,我又叫住她,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我递给她一根脆脆鲨说“还有这个。”

她笑着接过说“谢了”,转身往咖啡店的方向走去。

“年轻人,多注意身体!”张奶奶突然在我旁边来这么一句,我有点糊涂,她摇摇头又说“你手上那玩意说你心脏不好。”

已经尽力忘掉的记忆又被拾起,我红着脸跺脚说“奶奶!我身体好着呢~”

张奶奶摇摇扇子不在意的说“好好好,好就好。”

我撇撇嘴拿起手机准备刷会小视频,张奶奶又开口“你跟那丫头怎么这么熟了?”

我盯着手机想了下回道“偶然就认识了,奶奶你相信人跟人之间是有气场的吗?就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想不想跟她相处。”

而梧桐就是,见了几次匆匆的身影我就觉得想要认识的人。

张奶奶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扇子指着那个空摊位说“你讲的有几分道理的,那卖洋芋的,我第一眼见他就烦他。”

我被张奶奶逗的笑得不行,虽然知道她是有意开玩笑,但那个土豆大哥着实嘴碎。

今天工作日人流没有很多,我晚上早早收了摊回去,收拾好一切后,拿起手机思前想后还是打开了和梧桐的对话框,发出一条信息:

——以后你的鸡爪都免费。

发完我开始抓耳挠腮,懊恼自己为什么发这么蠢的话,好像人家吃不起鸡爪一样,但我还没来得及撤回她就回复我了:

——好呀,那你今晚来山风听歌,我请你喝酒

完了,这个人情好像越还越多了,但是我无法拒绝,回了个好。

晚上我如约来到山风,今天这里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坐了几桌,梧桐已经在台上了,见我进来朝我点点头。

我仍然坐到昨天的位置,点了杯长岛冰茶,听她唱着我没听过的歌。

——“天空血红色,星星灰银色,你的爱人呢?”

我顺着歌词在网上搜了下,是王菲的,昨天那首也是。

她结束后放下吉他又坐到我身边,点了杯跟昨天一样的金汤力。我问她“你好像很喜欢王菲?”

她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着我问道“你也喜欢她?”

她好像很少露出除了安静的微笑外的其他表情,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不想实话实说,告诉她关于王菲,我只听过《传奇》和《匆匆那年》这种热门歌,她会觉得我不懂吧。

我撒了个慌,说“嗯,喜欢的,你刚刚那首《乘客》我就一直在听。”

她少有的激动,转身面对向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她讲了很多我没听过的歌,我都点头附和,最后她有些失落的垂下肩说“可惜,有生之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办演唱会了。”

我不过大脑的接过她的话“如果有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呀”,她拍着手。

我看着她毫无保留的冲我笑着,脱离了那种疏离的微笑,这瞬间我以为窥探到了她的内心,差一点就可以看到真实的她。

那晚,她跟我聊了很多,大约在3年半前她像我一样辞去了上海的工作来到云南,但跟我不一样的是,她原先的工作的职级和薪资都比我高很多,据她所说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游荡了半年多,后来去苍山上的一个庵里做过接近一年的义工,又去那家咖啡店做了几个月服务员,后来有一次在山风喝酒时上台唱了一首歌后,老板问她要不要在这里驻唱,她就留下了,一直到现在。

我问梧桐“那你还会回去吗?”

“去哪里?”

“上海。”

“不知道,等我的积蓄浪费完了可能回回去,如果上海还容得下我的话。”

她淡然的回答我所有的问题,然后认真的看着我问道“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永远都在迷茫,在焦虑,在内耗。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困惑,抿了一口酒说“其实在我三十岁之前也觉得很焦虑,不止是现实方面,还有年龄,我开始害怕三十岁的到来,但我真的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我发现我很喜欢这个时候的自己,不再想着讨好别人,也不想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情绪价值。”

她说这些话时我盯着她的侧脸,我相信她是真的这么觉得,因为我看到了她的从容,自信。

她又带着微笑看着我说“所以啊,你不用担心,如果是现实问题,你现在做小生意也可以维生,如果是情感的呢......”说到这她停了下,又开口“我认为,一个人汹涌的情感抵得过任何人带来的不稳定的情绪。”

我之前总是很难想到梧桐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现在明白她跟我截然相反的,她情绪稳定,自洽,不需要情感作为抚慰。

后来我还是经常去梧桐店里听她唱歌,她也雷打不动的每天在我这里拿一份鸡爪,外带一根脆脆鲨。

眼看入夏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今天出摊前穿上防晒衣,带上帽子和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梧桐来时看到我惊了一下,问道“你是在卖鸡爪还是做特务啊?”,我摘下墨镜指了指太阳说“太晒了,我不裹上不到一个月估计得晒成张奶奶那么黑。”

虽然我的帽檐遮住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隔壁的张奶奶在瞪我,梧桐笑着说“倒也不用这么紧张。”

她走后我又戴上我的墨镜,做一个冷酷的鸡爪*手。

没一会,我见着梧桐从路的下方向这边挪,为什么用挪呢,因为她怀里抱着个庞然大物,吃力地前行着。我把手机装起来迎上去,帮她一起抗,这东西看起来是个帐篷?

“这是啥?”我问她,她喘着大气说“先抬上去。”

她示意我把东西放在摊子前,然后她蹲下打开这个东西,是个大伞。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擦了下脸颊的汗说“我看下面咖啡店之前用的这个伞不用了,就借过来了,可以遮下太阳。”

我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呢,就是我的脑子里过了一些词,比如雪中送炭,就困扶贫,菩萨心肠,都不对,形容不了的。

我当下一把抱住她,跳着说“谢谢你,我太需要了!”

她愣了两秒又无奈地笑着说“这算什么,就是正好可以帮上忙而已。”

土豆大哥也很开心,因为这个伞足够我们仨乘凉了,他包上一份狼牙土豆说“谢谢你啊,你们大城市过来的就是好,有那个,那个叫什么,道德。”

张奶奶噗呲一声笑了,怼他一句“人家反正肯定比你有学问的!”

土豆大哥也不反驳,嘿嘿笑着,张奶奶叫着梧桐说“姑娘来尝尝奶奶的乳扇。”梧桐笑着和我对视了一眼,又跑过去接过吃的,道谢后回去了。

晚上我把伞收起来,绑在我的小推车上一起回家了,我想着既然梧桐给我送了伞,那我回馈人家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我打开对话框给她发消息: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突然请吃饭?

——你送了我伞嘛,以表谢意~

——哈哈好吧,那吃饭的地方我定

——OK

没一会她给我发了个地址,我看着那个地址陷入了沉思,寂照庵???

——没发错吧?吃饭的地址???

——没错,明天十点半苍山感通索道停车场见

虽然深表怀疑,我还是照例来了,提前半小时就来到这里等她,我一个人在这山腰瞎转悠。看到山间的树上挂着红符,红符上写着:不论这个世界对你怎样,都请既往不咎。

如果不是出于我的道德,我到底要在上面回上一句:笑死,不行。

梧桐来的时候就是见我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瞪着树生气,她拍了拍我肩膀,视线落到红符的字上,笑了一声说“别管了,走吧。”

路上梧桐跟我说,寂照庵是她之前做义工的地方,那里可以吃斋饭,虽然都是素食但味道都很不错,我觉得有些稀奇,开始期待啦起来。

我们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来这里吃斋饭的还真不少,年轻人居多,无同看出我的疑惑,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这里最近好像被网上种草帖子带火了,很多人都想过来尝尝。”

我笑着说“果然是信息时代,网红经济适用于各个领域啊,现在都开始涉及到佛家业务啦?”

梧桐听闻笑得开怀,目光一转又停下笑,拍了拍我说“等我下。”

她转身向大殿的走道走去,停在一位修行的师傅面前,双手合十,那师太也合上手跟她说了些什么,梧桐点点头跟她道别,向我这里走过来。

我问她“刚刚那位师太是这里修行的吗?她跟你说什么呀?”

梧桐笑道“是的,她说愿我往后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梧桐说这话时很虔诚,有一种不是转述,就是说给我听的感觉,不知怎的,我觉得格外心安。

梧桐说的没错,这里的斋饭确实好吃,开始排队打饭时,屋内的墙上写着:剩一粒米,跪一炷香。我还担心以自己平常吃大米的习惯得跪死在这啊,所以打饭时提醒给少点米饭。

现在我抱着这碗饭,筷子把碗里最后一粒米挑了,不好意思的看向梧桐问她“这个饭能加吗?”她说可以,带着我折回去又打了一碗。

吃饱喝足,把碗送回去后,我跟梧桐在这寂照庵的外廊向山下眺望着,她问我笑什么。我说“觉得很奇妙,这顿饭吃得我有一种朝圣感,整个人灵魂得到了洗礼的感觉。”

梧桐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我有些生气,胳膊肘撞了下她“干嘛笑我?”

她收起笑看着我说“就是觉得你还蛮可爱的。”

她为什么说这么轻浮的话啊,真叫人不好意思!太轻浮了!

梧桐问我“晚上去山风吗?”“当然”我回她。

下山的路有一条长长的马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糊上水泥的山,站在路的最上方,可以看到大片洱海,和洱海对面的建筑。

我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朝路的那边正蹲着给花拍照的梧桐喊道“快来!”

她站起身小跑过来,我拉着她在我旁边站着,拿起手机镜头对准我们,按下快门。

拍完我翻看了下那张照片,背对着下面的洱海笑得一脸灿烂的两个女孩,很满意。

晚上的山风,我坐在老位置听着梧桐唱歌,一直听她唱到: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敢碰......

旁边桌喝酒的人们摇着骰子喝酒,时而发出大笑声,我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从前听歌常会觉得无病*,就在今天我开始理解一首歌。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敢碰”这个瞬间在我心里掀起一场海啸,没有人知道。

这晚我喝了好几杯长岛冰茶,喝到神智不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在梧桐的房间里。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她穿着家居服正在刷牙,一边刷一边走进卧室,口齿不清的问我醒了吗,可能是酒劲还没醒,我总觉得这幅画面很熟悉,好像我们真的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一样。

我点点头,她拿了双拖鞋放在床边说“你先起来洗漱下,我买了早饭。”,我穿上鞋在她的房间环顾着,她的房间很简单,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墙上贴着几张王菲的海报。

我的视线被她书桌上的一个角落吸引了,那里有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很多根脆脆鲨,是我送给她的。

这时她刷完牙进来了,走在我身边站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其实我不爱吃甜的,但不想浪费你的好意就收起来了。”

我当然不介意,自己的心意被好好收藏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正想着,我又看见桌面书架上的一本相册,虽然很无理,但我觉得里面一定有她的故事,可能有她在上海的过往,在大理的经历,也许还会有她以前的爱人?

她应该感受到了我的好奇,主动将那本相册抽出来说“随便看吧,没有秘密的。”我接过小心的翻着。

是她在大理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和洱海都很美,后面就是一些风景,有苍山的树木,集市的人群,寂照庵的走道,咖啡店的陈设等。

我继续翻页,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一些我不认识的她的朋友,各种不同的脸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画面,这些都是我没遇见她时她的世界,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些遇见她,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相册里应该会有我的出现。

“这些是我在这里遇到的一些人,他们都很有趣。”梧桐在我翻看照片时在旁边给我说每一张照片的故事,故事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但结局都一样,他们各奔东西,不再见了也就不再联系了。

看完了,我轻轻合上还给她,希望她没有看出我的落寞。

一顿早饭吃得匆忙,咬了几口我就以要卖鸡爪为理由走了,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介意,虽然在昨晚我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我明白她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一个女人的爱情。

可能以后我真的会出现在她的相册,和相册里那些人一样,是她生命中的路人,她依然会继续一个人在路上,永远从容,不会为谁驻足。

当我下午带着推车出现在路口时,张奶奶问我昨天翘班去干嘛了,我回她“我现在是个个体户老板了,翘班的自由还是有的。”

但张奶奶看出了我点失落,打趣道“小丫头失恋了啊?”,不愧是奶奶,一眼就能看穿,我顺着她的玩笑话接道“对呀,失恋了。”

其实真的是失恋了,单方面的那种,以前看电视剧总觉得那些暗恋的人别别扭扭,总是一个人伤春悲秋的,从来不肯把话说明白。现在倒是理解了,无用的勇敢不是勇敢,是莽撞,甚至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我控制自己尽量不去联系她,慢慢剥离和她的关系,她来我摊位时,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为她准备好鸡爪,但是不再送她脆脆鲨了。

她问我要不要去山风时,我会以摆摊太累的借口拒绝,拙略到自己都不会信的谎言她也从不拆穿,她默认并接受了我的疏远。她还是会经过我摊位前,但没有再停下脚步了。

土豆大哥问我“你们上海女子联盟怎么不玩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她,假装没听到。他也不管我接没接话又自顾的说着“咋了?爱上同一个男人了?要我说你们女人的友情就是太塑料了!”

我深呼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这些天压抑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转过身看着他说“不要把你们男人井底观世界的眼界安到我们身上,你懂女人的友谊吗?你们男人懂得人类高级的情绪吗?动不动就男男女女那点事,科技的进步是靠你们对女人的遐想想出来的吗?好好卖你的土豆吧!”

土豆大哥被我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反应了半天才气哄哄的回我说“你们女人就是情绪化,不讲道理!”

得,今天算你撞我呛口,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情绪化,我掐着腰面对他说“要说情绪化这个帽子可别乱安,没见哪个女人有情绪拿刀出门伤害无辜的,还有,你可以说我得理不饶人,但不能说我不讲道理,你要有道理,把你的道理拿出来讲给我听听!”

土豆大哥气得脸通红,好在这里人多他也不敢打我,张奶奶又过来安抚我,担心我一气之下不来摆摊了。

我确实真的不想摆摊了,但不能在跟土豆大哥吵完架,显得我好像怕了一样,在跟他吵架后的几天我俩互不说话,各做各的生意。

没多久我就跟张奶奶道别,我说“早都不想再卖鸡爪了,并不轻松也挣不到钱”,张奶奶问我要回上海吗,我犹豫了,我说“再想想吧。”

我又一次放弃了一个职业,不后悔,体验过的都是人生,终点不重要,这是梧桐告诉我的道理。关于梧桐,我也没有再见过她。

在这间出租屋躺了一周后,我开始想后面应该做什么,不管做什么脚步总要向前。

就在我思绪飞扬时,手机震动了,我点开看到那个很久没有新消息的对话框,犹豫了下还是点了进去。

——你回上海了吗?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即使给自己设了千万条防线,在她的消息发来也不会不理,我就是这样没用 人。

我对着输入框敲敲打打又删除,最终回了句——没有。

——明天骑电动车环洱海吧,去双廊?

反正已经没用了,那就没用到底好了,我回她——好的。

这一次我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早到,故意去迟了半小时,幼稚的想要让她体验一下等我的感觉。

但其实我并没有迟到,我在马路对面的奶茶店看了她半小时,她好像并不着急,悠闲地听着歌,偶尔拿出相机对着天上的云拍照。

我自嘲的笑着,是啊,她才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迟到扰乱了自己的节奏,我怀疑即使我一整天不出现,她都会从容的等到天黑然后离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不想这么做,毕竟她只是不喜欢我,我走出店到马路对面,拍了拍正在拍照的她,她抱着相机一脸笑意的回头,然后把相机推到我眼前说“你看,拍到了雨后的彩虹。”

嗯,是一道很美的彩虹,但我此刻并没有精力在意,我有一种邪恶的想法,上去掐她一把,看她会不会还这么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还是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跟着她上了公交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都塞着耳机,听那些她以前唱过的歌,假装没有听到她叫我,后来索性她也合上眼睛。

到了双廊后,她在一家租车行租了辆电动车,递给我一个头盔说“戴上吧,我们去环洱海。”我乖乖接过卡在头上,跨上后座。

我坐在她的后座,今天风很大,她头盔下散落的头发被吹起,在风中一缕一缕的跳动,偶尔落到我的脸上。我从后视镜盯着她半边脸,她没什么表情,忽而我们的视线在后视镜后视镜对上,我慌张的移开视线去看海。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看着旁边翻涌的海面,我还是忍不住想去观察她的样子,我看到她很自在的微笑着,然后张了张嘴,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去摆摊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就想好了,于是我从善如流的回她“摆摊也赚不到钱,准备看其他的机会了。”

她没再说什么,把车停在路边说“这个角度很好,要一起看海吗?”

当然。

我们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这片海,洱海其实不是海,但足够大,对面是层层叠叠的建筑,从下而上的楼房像小山一样,海面被阳光照的波光粼粼,随着风摆动着浪花,海面上的海鸭子随着睡眠不足浪花晃动,看起来惬意极了,偶尔有不认识的鸟从海面飞过。

时间好像停住了,我余光瞥向身旁的人,太阳照在她半边肩膀和头发,温柔的不像话,我突然希望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她打断了我的思绪,开口跟我说话“听卖乳扇的奶奶说,你失恋了。”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我有种被揭穿的窘迫,然后开口狡辩道“不是的,我胡说的。”

她没有理我这一句,接着问“是你在上海的男朋友吗?”

我急得站了起来,对着她说“才不是!”

她抿了下唇又说“那是在云南的吗?”

我虽然站在上方,从上向下的与她对话,但我始终觉得她才是站在高处与我对话的那个,在她这里我从来都很被动。

我又坐下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在等我回答,我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说“我在这里只认识你。”

她还是盯着我的眼睛,像在寻找答案,一直看到我耳尖发烫,我转过头不再看她。

良久,她在我旁边又开了口说“我很喜欢一个人看海的,我喜欢这种安静的跟自己相处的氛围。”

我开始怀疑她已经知道我那些不堪的心事,在用一种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你不要来打扰我。

“可是我发现,跟你待在一起原来也很舒服。”她又说。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感受到我的动作也回头看向我,我说不清这种气氛,以我为数不多的经验,姑且称之为——暧昧。

晚上,我又跟着梧桐来到了山风,我们之间谁都没有再去提及先前的疏远,还有那个眼神,我也习惯了她的无所谓,因为我从来就不敢寻找答案,我决定回上海了,在来山风的路上我告诉了她这个决定,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上台前问我想听什么歌,我说唱你喜欢的就好,于是她抱着吉他唱着,到最后一首她说“唱给你,约定”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哭了,但我也不打算遮掩,安静的流着眼泪听完这一首。

她下来坐在我旁边像往常一样,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哭,因为她明白这个问题问了就不一样了。她伸出手,温柔的把我脸颊的泪水抹掉,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喜欢我对吗?”

就在这一刻,我所有的防线尽数崩塌,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淌,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等到我终于好些的时候,她认真的看着我说“那我应该没有猜错对吧?”

我开始讨厌她的温柔了,她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渗透进我的生活,等我反应过来早已深陷其中,她还依然不在意的戳破我的心事。

哪怕是为了自尊我也不想承认,我摇摇头说“没有。”

她苦笑了下,又开口“其实我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依恋,但我觉得那不是爱情,常风,你太缺乏认同感,你总想着通过亲密关系去解决你自身的问题,但我认为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打断她,我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看着她说“我承认我喜欢你,也承认自己很幼稚,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没有必要说这种话。”

说完我不等她回应就起身离开了山风,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但不重要了,我要走了。

我把自己在这里的东西全都挂在网上卖掉,办理好退租后,又拉着那只来时的行李箱飞回了上海。

在我来到上海的第二天收到了来自梧桐的消息: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爱情不是生活的解药,我喜欢你,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对自己的未来做出改变。

我盯着这段文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上的字越来越不清晰,我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庆幸她原来喜欢我吗?

不是,她的喜欢不足以支撑一切微不足道的理由。

我透过酒店的窗户看着这座城市的影影倬倬,我明白,我该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重新租了房子,找了份跟之前相关的工作,报酬和工作内容都很满意,重要的是这里的领导也足够专业,沟通起来很融洽。

现在的工作虽然忙碌,但我总会在下班后给自己一些独处的空间,尝试一些精神体验,我开始看电影,看演出,偶尔周末去周边晃悠一圈。

如此生活了一年多,梧桐偶尔会给我发微信问候下,我也客气的回复着我想我们之间只能到这里了。

直到一个周五的晚上,我躺在沙发上随意的翻动着朋友圈,看到了梧桐少有的发了条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暗涌》。

我忽然想到当时听这首歌的心情,想到那场在心里上演的海啸,那种汹涌的爱意。

她极少发朋友圈,基本上没有,那么她是以什么心情分享了这首歌呢?

或许她有了喜欢的人。

我再一次冲动了一回,脑子一抽带上背包飞往大理,一路来到她家门前。

我在门前站了很久,踌躇着如何开口,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她倚在门边,没有我预想中的震惊,含笑着开口“你要在我家门口待多久?”

我突然想到,她家是有门禁监控的啊!!!大意了!

现在我两四目相对,她在等着我开口,可我还没想好开场白。

她侧了下身子说“进来吧。”

我跟着她在房间沙发上坐下,抬起头看着她,她还是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很不爽。

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来找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在意。

我呢,像个白痴,不打招呼冲到以前暗恋未果的人家里,干着十几岁女孩都不屑的事,也没资格怪她冷漠了。

莽撞,且蠢。

她气定神闲的从沙发上起身说去给我泡茶,我就这么傻傻的坐着看着厨房的方向。

许久未见她又成熟了很多,多亏了她的成熟从容,才没有怪我小孩子的莽撞。

“嘭!”厨房传来的动静让我思绪一下被打乱,我冲过去时,她盯着地上的水壶和洒了一地的水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

我马上发现她手背被水烫得通红,她还是愣愣的站着,看到我后面色复杂,有一丝难堪。

我顾不上那么多,抓过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见她红肿的手慢慢消散些才关上水。

“还以为你永远淡定不会失误呢,泡个茶居然还能把自己手烫到!”

我带着些怨气的说她,其实就是想发泄下自己不被在意的心情,她本该毫不在意的听了就算了,但她因为这句话从脸颊红到耳尖,她有点反常。

她抽开手,慌张的说“我去冰箱给你拿水吧。”

话音没落就离开我的视线,她的行为我联想到一个怎么都不能跟她关联到一起的词:狼狈。

没一会,她拿着瓶矿泉水递给我,这时我已经从她脸上观察不到其他表情了。

我接过水道谢,她在我对面坐下,我忽然觉得自己不紧张了,就好像被我发觉到了她的秘密,感叹道大家都是普通人而已。

于是我借着这个念头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里,双手抱胸看着她,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她挑眉看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清了清喉咙,坐正了些,又开口“我是来恭喜你的。”

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的看着我。

我在她的注视下打开手机,找到她的那条朋友圈,然后将手机推到她面前。

她拿起手机认真的端详着,更加迷茫的看向我。

真会装,我想。

“你该不会说就是随便发发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恋爱了?”

她噗呲一声笑了,就这么看着我笑,笑得我都开始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笑的?”

她停下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我没有什么恋爱你误会了,你从上海赶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确认这件事情吧?”

该死!又被拿捏了,刚掌握在手里的主动权一下就被她重新攥回手里,太难受了!

但好在,我确认了一件事情,她并没有新的恋情,那么这首歌的含义呢?

好吧,我承认我还喜欢她,不然才不会脑子不好一样再次回到这里。

但我不打算像以前一样了。

她不问我,我索性也不主动说,这个话题我们都默契的忽略了。

我问她晚上还要去山风吗?她说可以陪我。

“可是我想去听你唱歌。”

“那就去,”

去山风前我去了一趟先前卖鸡爪的地方,张奶奶见着我激动的抱着我的胳膊絮絮叨叨了好久,她说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开着玩笑回她“这不,又犯神经病了,得回来治治。”,张奶奶无奈地点了点我额头。

我回过头看到土豆大哥欲言又止的表情,冲他微笑点了点头,他也合上嘴点了点头。

告别张奶奶后我就往路口跑去,梧桐在那里等我。

夜晚的山风,她再一次唱了《暗涌》。

她不再像以往一样合着眼睛沉醉于歌里,她在看我,像以前每一次我在台下看她一样。

这次的心情与上次不同,有些事情我大概可以确认了。

她唱完后我们一起在下面喝酒,甜甜问我怎么走了这么久,我看了一眼梧桐说“去找解药了。”

她低下头没有讲话,自顾喝着酒,甜甜走后她又抬起头问我“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工作稳定,生活有节奏有方向。”

“那就好”

她好像有些喝多了,竟然让我看到有些失落的样子,我喝了口酒继续说:

“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我重新开始后发现生活也不过如此,好像又有信心了”

她轻笑一声垂下眼帘说“那你的解药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回答的轻快。

她抬起眼看我,好像在打量我这句话的真假,我不慌不忙的说“其实你说的不对,爱情确实不是生活的解药,但爱了就是爱了,这不可耻。”

她抿了抿唇,落寞的点点头,转过身又去要了一杯酒。

我看着她无言的喝着酒,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问道“那你的解药,是什么样的人?”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开口“善良,聪明,让人觉得心安,有让人春风化雨的温柔也可以理性的替我权衡利弊,总之就是很好。”

说这话时,越说越跳脱了我自己的思维,我的脑子里浮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但她又不知,只是听着我的描述沉默着。

良久,她又一口喝下了眼前的酒,问我“你说你是来恭喜我的,是想让我恭喜你是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说

她放下酒杯,眼神飘忽看不出喜怒,起身后又朝我露出那个熟悉的不带感情的微笑说“恭喜你。”

她没有给我回应的时间就匆匆离开了,我见过她太多次背影,这一次我有了些报复的快感,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她背影完全离开我的视线。

我冲出去在古城街道里找到她,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夜色太深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迅速的转过头不再回头的走着,我们像互相较量着逐渐加快脚步。

离开了热闹嘈杂的古城主路,渐渐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只有我们两个还在继续走着,一抬一落的脚步声融入寂静的夜晚。

我察觉这段路走得跟我们的关系一样,每个人都倔强自我,不愿妥协,可是是路总归有尽头,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我看着她转弯向巷子里走去然后没有迟疑的跟上,有些事情应该有个结果。

她背对着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可是钥匙像故意的一样戳了几次都不愿意乖乖进去,她知道我还在背后,叹了口气无力的开口“我就要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你还没恭喜我。”我故作不讲道理的说

她吐了口气,像嗤笑,然后轻松的开口“你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事情要让别人去恭喜你?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那你为什么哭?”

她拿钥匙的手轻颤了一下,然后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又去跟手上的钥匙搏斗,颇有一种再不顺利的打开门就把钥匙吃了的样子。

手里的钥匙可能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打算放弃这个玩笑,门开了。

她推门进去然后关门,动作迅速,如果不是我早就预判的话可能真的会被关在门外,在这扇门关上的瞬间我拦住了,代价是胳膊被重重夹了一下。但当下我没有多余的体感去感受疼痛,借着手臂力量还是打开了这扇门。

她没有再跟我对峙,而是选择在客厅旁的墙壁站着,可能这会让她有些安全感,只是房间的灯并没有被打开。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不讲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没多想走上前抱住了她。

这个时隔许久的拥抱,在无数个夜晚安慰我的怀抱,很想问她在她治愈我的那些拥抱里是否也有一些时刻被我治愈到呢?

“你可不可以承认自己也喜欢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是旋转木马也有停下的那一刻吧我们不要再兜兜转转了。

她忍不住一样发出了抽泣的声音,黑暗里我摸上她的脸,糊了我一手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她大口地喘着气零零碎碎的说“可是,你已经,有其他人了。”说完从呜咽变成了大哭,她挣开我的胳膊蹲下,把脸埋在膝盖。

我跟着她蹲下,小心地拍着她的背说“骗你的啦,笨蛋,还以为你很聪明!”

她猛地抬起头,已经习惯黑暗的环境下让我一下就看到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有点好笑,就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她瞪着我,脸上却根本也装不出来凶样,甚至有点可爱。她擦干了眼泪看着我说“你满意了?那我们扯平了。”

后来,我回到了上海,带着梧桐给我留的一句话。

再后来,我和梧桐一起投资在大理开了家小咖啡店,店面不大,一个吧台一个小房间,一个小院子一只金毛。

不忙的时候我们躺在门口的躺椅,我们的那只金毛名叫无风,梧桐提议等我们的生意稳定下来再招一个人帮忙做事,我们就可以再养一只猫,叫无浪。

近来生意越来越好,我们无浪的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梧桐把山风的调酒师和那里工作的甜甜都挖过来了,咖啡厅的业务也拓展到了小酒吧,白天卖卖咖啡,有时晚上梧桐会在院子里抱着吉他唱上几首,喝酒的人们有的安静的在座位上听着,有的拿着酒杯围成一圈跟着合唱。

有次,梧桐唱着唱着,望向院子里坐着的我说“文字和音乐真的很有力量,不管生死或是什么,请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会唱歌。”

不管生死或者什么,请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会为音乐流泪。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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