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是遗传层面的改变
01
“狗一样的”狐狸
驯服、驯养、驯化,这三个词如果用最简单的话说:
驯服,就是想办法让动物乖乖的,听话你的话——比如马戏团里驯兽师的工作;
驯养,饲养动物,并让动物听话。和驯服差不多,意思上更强调“养”;
这两个词更多地用在一只动物/一群动物上,比如“我驯服了这匹马”、“我家驯养了一群羊”。
驯化就不同了,它针对的是“物种”。
驯兽师当然可以驯服很多野生动物,包括老虎、狮子这样的猛兽,甚至让它们演杂技。但这仅仅是某只动物后天学到的行为——或者说,是它们被强加的行为。重点是,这些行为习惯不会遗传给它们后代。
驯化,则更彻底。
我们挑一种野生动物,人工控制繁殖过程。在控制的过程中,一方面,按我们的想法对它们进行筛选,可以往“伙伴”的方向靠,也可以往“工具”或“食物”的方向靠;另一方面,让这些“动物资源”保持批量养殖。
驯化,是一代代的筛选-繁殖-筛选的过程。
成功驯化的动物通常性格更温顺、繁殖周期短,最重要的是,对人类有用。而这些外在的变化往往对应着遗传层面的改变。常见的牛马羊,就是典型的例子。
1959年,苏联遗传学家德米特里·贝利亚耶夫决定私下里尝试驯化狐狸。于是,他跑到一个“皮毛”养殖场,挑选了100多只相对温顺的银狐作为实验对象。
选银狐大概有两个原因:
1.银狐虽然从未被驯化过,但它是狗的近亲,成功率大一点;
2.德米特里喜欢银狐。
没想到,实验进行到第六代,真的出现了一只“狗一样的狐狸”:
它愿意和人互动,会凑到你脸上蹭蹭,还会和你抱抱……这要是只野生的狐狸,看到人要么撒丫子溜了,要么冲过来咬你。
经过35代的选择性繁殖,“理想银狐”出现的比例大幅提高。再后来,它们不仅更亲人,甚至出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身体特征:不同的毛色、卷曲的短尾巴、柔软到下垂的耳朵……
总之,整体的感觉更像狗了-.-
理论上,只要重复和德米特里类似的步骤,你可以驯化任何动物。但是养不养得起,就是另一回事了。
02
《枪炮、病菌与钢铁》
贾雷德·戴蒙德在《枪炮、病菌与钢铁》中,分析了被人类驯化的动物的几个特点。我给你简单概括一下:
①有用(各种意义上);
②养得起。
这个“养得起”特别讲究。比如大老虎,自己为了长一斤,干掉了十斤肉,那还养个锤子;再比如驯化的动物得温顺吧,碰上见人就眼红的,那指不定谁吃谁呢;另外,发育速度太慢也不行,一个五年才成熟的动物,等它成熟,人都饿死了。还有,你得好控制,能适应圈养生活吧……
斑马一直没有被驯化,主要就是卡在“圈养”上。
斑马虽然成群结队,但那是迫于馋它们身子(指想吃)的动物太多,不得不如此。你要真给它们圈养起来,把外患排除,斑马说翻脸就翻脸:要么互相打架,要么绝食,就是这个爆脾气。
历史上尝试骑斑马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其实,人类真正驯化的大型陆地哺乳类野生动物相当有限,一共只有14种。这14种里面,有12种来自广义上的亚欧大陆,剩下的两种分别来自北非和南美。
戴蒙德认为,对欧亚大陆的祖先来说,驯化的大型哺乳动物是一个巨大的生存优势。它们可以用于耕作、运输、战争,或者干脆吃掉。
反观北美、澳大利亚和非洲南部,在“更新世”晚期之后,已经没有了可以被驯化的大型野生动物。因此,这些地方文明进步也就缓慢得多。
自1997年出版以来,《枪炮、病菌与钢铁》可谓影响深远,却又充满争议。戴蒙德后来又写了一部《崩溃:社会如何选择成败兴亡》。这两本书就像一个“姊妹篇”,前者讲环境对各民族命运的影响,后者讲环境资源的枯竭如何导致文明崩溃。
它们的共同点是,都使用了单一原因来解读人类的历史,而这恰恰是争论的焦点之一。
历史无疑是复杂的。在有限的篇幅内专注一个变量,优点是能保持一个边界,深挖细节;缺点是不小心就会简化过度。这不难理解。
那多个变量就是完美的吗?恐怕也不是。变量多,也许可以面面俱到。但这里有两个问题:
①变量越加越多的时候,怎么判断:“诶,就这么多,够了”;
②针对不同的变量,可能有的影响大一点,有的小一点,如何赋予它们各自的权重?
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变量设置得越多,我们就越能接近真相吗?
当然,我并不是说多个变量的角度不好。这两种视角都是接近真相的途径,而正是因为在直觉上我们觉得多个变量更好,所以才需要更深入地思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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