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天了,想起了儿时的种种往事……

那时候的天,确实冷:屋檐上的冰溜子有一尺多长,小池塘的水面结起厚厚的冰,小麻雀挤在屋檐下,半天不出来。
天越冷,我们越高兴——又可以滑冰啦!

也没有什么滑冰工具,穿什么鞋,什么鞋就变成了滑冰鞋。往前助跑几步,身体半弯,双脚稍微叉开,“呲溜”一下,就出去十几米远,风在耳边呼啸,人在耳边尖叫,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还可以组合起来玩,三人一队分成若干小组,两个人拉一个,谁最快到达终点,必须选一个小组长,分配好任务:谁蹲在中间?哪两个人向前拉?什么时候冲刺?怎么配合?都要有统筹安排。跑第一的,能乐上半天,整个冬天,又有了吹牛的资本。

有一次乐极生悲,在冰上蹦,试试冰到底结实不结实,结果悲催了:两条腿都漏到了水里,试了几次,出不来,上身趴在冰面,不敢动了。
有机灵的小伙伴,把我奶奶叫来了。幸亏这个小坑塘离老家只有100多米,裹小脚的奶奶很快就赶到了。
奶奶说:“趴着别动!”

然后,她慢慢爬到我跟前,把我拽出去了。回家后,赶紧生起一堆火,帮我把棉裤换了,给我烤火,也给我的棉裤烤火。
这次闯祸既没挨训,也没有挨打——奶奶只是叮嘱我下回小心点,别在冰上面蹦了。
挤(鼓弄)油我们这儿把挤油称为“挤鼓弄(音)”,一般是在学校玩儿。

课间下课后,几个人、十几个人找个向阳的墙根,人越多越热闹,谁都可以参与。排成单排、背靠墙壁,用力往里挤,谁被挤出来了,到最后边去,继续往里挤,经常排在里面的,就是高手。
本来挺冷的天,被我们挤得热气腾腾;单调贫苦的生活,被我们挤得趣味盎然。

“挤鼓弄”的唯一缺点就是太费衣服:谁的纽扣掉了,谁的衣服破了,这都是回家之后的事儿,眼前无忧无虑的欢乐,是可以忘掉一切的。
堆雪人总是盼着下大雪,一下大雪,就可以堆雪人了。

早上起来,看到冰妆玉砌的世界,满心欢喜。听说下了大雪,也不睡懒觉了,跟着父亲早早的清扫院中的积雪,表现好一点,父亲一高兴,就会陪着我们堆雪人。我们小孩子,雪人堆的既不大,也不好看。
雪都会堆到院中每棵大树下面,让逐渐融化的雪水滋养大树。清理完积雪后,父亲就带着我们开始堆雪人了。
直接在雪堆上堆,事半功倍,堆出的雪人也更高大。
父亲用铁锹把雪堆周围积雪慢慢铲除,先整出一个胖胖大大的轮廓,剩下的活儿,他就不管了。

我们再用铁锹、小铲子慢慢的堆出雪人的脖子、大脑袋,剩下的就是细活——雪人的耳朵怎么弄?眼睛用什么代替?鼻子什么材料?嘴巴怎么整?都是要反复论证、实践、再讨论、再实践的。
雪人堆好后,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小伙伴。放学回家,不再要东西吃了,先去看看我们的雪人儿。

过上十天半月,雪人就会融化,就有淡淡的失落感,就盼望下一场大雪的到来。
打雪仗打雪仗,人越多越好——两个人固然也可以,但是没有打雪仗的阵势与欢乐。

最好是四五个人一组,两军对战;如果人多,还可以来个三国之战。
在平地上打雪仗,没有掩体,没有迂回空间,也没啥意思,最好是到树林子里去,看雪球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朝自己脑门上砸过来,灵巧的往树后一躲,就安然无恙了。

有一回,被识破了活动规律,刚躲进树后,被包抄过来的“敌人”一把雪塞进脖子里了,哎呀,冰的我一蹦三尺高!赶紧俯下身,把脖里的雪往外倒,心里寻思着下回怎么找回场子。
烤玉米粒儿一到三九天,奶奶的烤火盆就派上用场了。

那时候条件差,取暖用不起蜂窝煤,更不用说空调了。
父亲用一个直径一尺多的破瓦盆,外面糊上掺有碎麦秸秆的黄泥巴,给奶奶做了一个烤火盆,又找木匠朋友要回两麻袋锯末,奶奶就可以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了。
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陪着奶奶烤火。
奶奶看我来了,眼睛乐的都眯成一条缝:哎呀,我大孙子来了!来,奶奶给你爆玉米花吃!

把阴燃的锯末表层拨开一点,轻轻吹旺里面的实火,放上几个玉米粒,再用热灰烬盖上。等上两分钟,“啪啪”的微响此起彼伏,玉米粒一个个炸裂,白白胖胖的,变魔术似的从草木灰里钻出来,马上就成了我的战利品。把新鲜的爆米花拿在手里,两只手倒腾两遍,一边对着吹气,等上面沾的草木灰掉的差不多了,很快就成了我口中的美味。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中年了,那些美好的过往,像陈年的美酒,醇香了我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