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记忆
小的时候最喜欢的莫过于是夏天了，那时没有冬天寒风的刺骨，也没有缺衣少食的无奈，唯有满满的喜悦。
想不到岁数大了，人到中年的时候，却开始时不时回忆起小时候最讨厌的冬天，仿佛那才是生命的全部。
季节会轮回，人生亦如此。
唯有珍惜，不惋惜，才是无悔的人生。
那时冬天的印象之一便是穷。
对于七十年代出生的中国人而言，穷在当时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家家也都差不多，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如此。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吃得最多的便是山芋。
“早上煮着吃，中午蒸着吃，晚上还是煮着吃。吃不完的山芋有的被切成片晒干，也便是山芋干，也是来年春天主要的干粮之一；有的被酿成粉，做成粉条，也成为过冬的常用菜之一。大概是山芋吃得太多的缘故，我已被它们深深地‘伤’了，就是在现在寒冷的冬天里，无论街上炉膛的山芋发出怎样诱人的香味，我却一点食欲没有。”这是我在以前一篇《吃伤》散文中描写的片段。更令我想不到的是这篇文章在广播电台和报纸播出、发表后，竟然迎来了不少人的共鸣，尤其像我一样从农村来到城里工作的人。
我想这定是那些城里的同龄人所无法想到的。
其实，不仅吃得艰难，穿同样也不容易。
无情无义的寒风似乎总把风口深深地对准着穷人，肆意妄为，骄横跋扈。这也是很多穷人不愿意过冬天以及对冬天记忆深刻的原因之一。
那时，我们家姊妹五人，我老小，上面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因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带着我们姊妹几个相依为命。母亲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整天田里、家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已拼尽全力，但终究精力有限，也总有忙不到位的地方。
有一次，我的一只棉鞋后脚跟坏了，白花花的棉花漏了出来。要是平时，也许没人注意，偏偏那次我穿着它在学校的期末表彰大会上。我因为被评为“三好学生”以及参加几门单科竞赛获奖，一连上了四次领奖台，被班级一个调皮的同学看到，在我上台的瞬间，叫喊着我的棉鞋漏棉花了，搞得很是狼狈。
不过，贫穷对于曾经的富人而言也许难以接受，对于本身就是贫穷的人也所谓，更多时候它还是穷人立志翻身最大的一种动力。就像我们家，在大哥恢复高考考上淮阴师范学校之后，我和姐姐分别在一九八九年的中考和高考中考上两所不同的财经学校，这在八十年代的农村也很是难得的。更重要的是这种深藏在骨子里依靠自身努力改变命运的理念多年来影响着我们姊妹几个，让我们不断进取，不断进步，收获一个属于自己美好的人生。
印象之二便是冷。
以前的冬天不像现在的冬天特别的冷日子特别的短，有时一个星期，有时半个月的，就把一整个冬天给带过去了，感觉像是上苍在敷衍人类，想留下一个特别深的记忆都难。
以前的冬天不仅冷，而且时间长，你越是企盼春天的来临，它越像是位蹒跚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印象中那时学校，早上总会增添一次跑操的课，老师带着全体学生沿着学校四周跑上一两圈，暖暖身子，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没人坐在教室里，大家纷纷跑出教室，女生跳绳踢毽子，男生挤在一个靠墙的角落互相挤碰着，好不热闹，不像现在的学生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作业和习题。
现在想来，其实所谓的冷除了气候本身的因素，更多还是穷的缘故，缺失足够的取暖物资做保证。就像现在，外面的天再冷，如果你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也会感觉像春天一般的温暖。
印象之三是快乐。
人到一定时候，似乎终会明白一个人的快乐与否，与穷富、冷暖似乎关系并不大，主要在于心情。
你有什么样的心情，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姿态什么样的人生。
那时人的差距不大，你就是富也富不到哪里去。
人与人之间比较真诚、坦率，相互攀比的心少了不少，生活的压力也不是很大，有人情味，过年有年味，更重要的是不少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诚实劳动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像许多想我一样的农村人可以通过考学的方式走进城市，换一种活法，换一种人生。
作者：孙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