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忆

又是一年春雨落，闲坐窗边听雨憩。微风携着青草的芳香入我房，又将我的思绪带往远方。

我幼时居住在浙江的一个江南小镇。河边捣衣，小巷穿梭是我童年常见的场景。江南的雨缠绵悠远。我喜欢在梅雨季节坐在窗边，听雨的淅沥，感受雨丝轻触肌肤，嗅到空气中氤氲着的桂花香，那是我家前院的两棵四季桂。

后来，我升入中学。那是个私立学校，两周才能回家一次。学业愈发紧张繁重，对雨的记忆也就仅是下雨可以不上体育课了。雨声在我的记忆中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书本和试卷的沙沙声。

高三的一个夜晚，我如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刷题。骤然，一声惊雷打破了教室的宁静，也打破了我心的宁静。这是一场入夏的暴雨。窗外狂风呼啸，大雨滂沱。窗内躁动的心蠢蠢欲动。压抑已久的我想出去酣畅淋漓地淋一场雨，但我没有——会生病。下课铃终于响了。我拿着伞站在大门，听到雨击地面，树叶相撞，欢声笑语。正当我提步要走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是他。

“可以一起吗？没带伞。”他笑道。

“可以啊。”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缥缈。耳边喧嚣渐渐远去，我只看到他眼中的星河璀璨。

他接过我手中的伞，我们并肩走在青石板广场，靠的是如此得近。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宿舍门口。我忽然觉得，教室和宿舍的距离如此近。

他把伞递给我，弯腰对我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的衣服湿了，快回去换一身吧。”

我这才发觉，我的裤腿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我的小腿上，风带来阵阵冰凉。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分明湿的比我多。

后来，我回想起那天发现，他的兄弟就撑着他的伞跟在我们身后。

我久久不能忘记那一天，那场雨、那个他，就像是我疲倦生活里的一场梦。那是我记忆中的青春，不是艳阳天下的炽热与躁动，是沥沥雨声中久违的放松和悸动。

听雨忆，听雨忆，青石板上江南雨。归故里，归故里，旧梦一场难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