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福山
庄河县保安团
庄河公安局的前身
张福山
当时的庄河保安团团长
离休前
任大连海洋渔业公司经理
1946年,庄河县保安团团长张福山(右)与战友合影
1946年10月至1947年6月,在庄河、新金、岫岩、大孤山一带,活跃着一支为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而战斗的队伍庄河县保安团。
这个团成立于1945年秋末,是庄河县委直接领导的一支地方武装。团政委由县委*甘柏兼,第一任团长由庄河县县长王德真兼。我原是胶东军区独立团三营营长,于1945年9月,奉命渡海经庄河去通化、临江,解除敌伪武装,后因病被地委留下,于1946年4月任庄河县保安团副团长,后又任团长兼副政委。我到保安团时,全团有7个连,不多日子被辽南第五军分区调走3个强连,只剩下4个连,不足500 人。我们那时队伍虽小,但政治情绪比较旺盛。
当时,抗战胜利了,祖国解放了,大家都很高兴,可又很担心胜利果实会被国民党反动派抢了去。蒋介石勾结美帝,正集中几十万精锐部队,向东北大举进攻。他们派重兵侵占锦州、劫收沈阳之后,于 1946年春,令新六军、九十四军、七十一军分3路向鞍山、海城、营口进犯,步步逼近辽东和辽南。
我团为了在敌后拖住国民党的正规部队,配合解放军主力消耗其主力,按辽南军区第五军分区的命令,于1946年的10月25日,即在国民党部队分2路进犯庄河之前,就同县委机关撤到太平岭的歇马山。
10月27日,进犯庄河的国民党部队,耀武扬威,疯狂进攻仙人洞、马道口一带,同辽南军区一、三团接上了火。炮声隆隆,*声阵阵,气氛十分紧张。我们的队伍小,武器很差,又都是新兵,能不能打仗,会不会打仗?我想摸摸底。于是,就同一连马连长、指导员商量,经过动员,有24个小伙子报名,要真刀真枪和敌人拚。可这突击队刚一拉上山头,敌人的大炮一响,有8个新兵吓呆了,挪不动步,只好2个架起1个,全退了回来。我们的新兵没上过战场,还不能打仗,需要慢慢练啊!
那天晚上,敌人撤了。天亮前,我们队伍来到仙人洞小峪沟。刚从山里回来的群众告诉我们说:“区干部史春英,坚持同敌人作斗争,被国民党军队*害了!”史春英是一个很刚强的姑娘,才满21岁。她随胶东干部一来庄河,就按党组织的分配,到偏僻的山区发动群众,开展反奸清算斗争,表现很出色。国民党军队袭击仙人洞,拿她示众。她坚贞不屈,理直气壮讲革命道理,被敌人用机枪扫射,光荣牺牲。我们得知这不幸的消息,急忙赶到小峪沟西头史春英遇难的地方。我们以史春英为榜样,向干部、战士进行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全团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许多新战士说:“六尺的男子汉再不敢闯,怎能对得起山东的铁姑娘!”
在向高阳西山转移的时候,我们同县政府的大队会合了。人稍多些,胆子也壮实点儿。有人主张同尾追的敌人打一场。敌方的战斗力究竟怎样,我们心中没有数,也想实地观察一下。知己知彼,才能心里有底。当我们行进在当铺街南山上,敌军分3路向我们进攻。我团先调动1个排,在西面山上放枪试探。敌人发现我排之后,枪炮齐响,第一梯队一下子扇子形展开,动作迅速,运动有序,炮兵掩护步兵进攻,炮火直点我们战士的脚窝。这表明,敌方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我们硬拚不行,只能用机动灵活的小部队拖住它。第二天,侦察员就报告:在后面企图吃掉我们的,正是蒋介石的王牌军新六军的2个团。
我团在甩开了敌人的追击之后,休整了2天。这时我们发现,敌军进攻一个地方,企图巩固一个地方,在各地凑成的地主还乡团相当猖狂,严重地破坏了我地方政权和党组织的活动,群众都不敢声张。我们开会研究,大家认为反革命的复辟势力加紧了活动,一些恶霸地主反攻倒算,我们就要在适当时机,集中优势兵力,选择敌方的薄弱环节和孤立部分,在运动中各个歼灭。就这样,全团经过准备,在大营子、太平岭、马道口、仙人洞一带狠狠地打击了地主还乡团、地下军,鼓舞了士气,壮大了自己。
后来,敌军从明阳到荷花山严密封锁了碧流河,东西交通受阻,我们就配合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除奸反霸,惩一儆百,到处张贴“东北挺进军在战斗”的传单,标语,以迷惑敌人。皮口、老北山一带的敌军真听我们的“调动”,一看有什么“东北挺进军”在挑战,就往东追捕,使碧流河两岸松动起来,趁此机会,我们护送了一批干部进“岗里”(即过金县石河以南苏军管辖区)。在敌后作战的部队同军区的联络也得到恢复,大连的一些战略物资也不断送住辽东和江南。
“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六军”。经过多次小的战斗,我们许多连排干部和战士觉得净打还乡团不过瘾,有机会得和新六军试试。
1947年2月,阴历年刚过。我们经过盖平的绵羊岭,经过庄河的步云山,来到长岭北部的一面山,敌人就跟上来,当天是狂风暴雪和大雨搅在一起,路很难走,敌人在10里外分4路包围了我们。情况急,险情大,有人主张要赶紧走。我们和几位参谋分析了情况,认为走不得,若是冒着雨雪走到敌人跟前,衣服湿了人挨冻,不打也得垮。半夜1点,有人还是不放心,又催着要走。我们说不能动。“在这里有什么把握?”我们说:我团控制一面山,地势有利。敌人要打,他们得在天亮3小时后才能赶到。到那时,敌人冒着雨雪赶来,又疲劳又挨饿;我方刚好养好神,吃好饭,那就好对付了。
果不然,上午近10点,我们刚吃完午饭,北面的敌入从姜屯向我方赶来,西面桂云花方面的敌人也向这里蠕动。
一面山北,有一个小山。山北有一条小河,河上面有的结着一层薄冰,有的还流着山泉。这河是从姜屯来的敌人必经之路。我们就在驻地北面的小山上埋伏了3个连。
10点整,敌人的先头部队正在过河,聚成了一个大堆。我们令小山上的2个连突然猛烈开火,给敌人以很大*伤,剩下的敌人赶快缩了回去,不敢再进。我们趁此机会,迅速撤退。当敌人发觉我们的意图时,我们已经走远了。在军事上,这叫做退却前的进攻,即利用进攻的形式,来掩护撤退。
太阳落山了。我们已沿着一面山脊走了40余里在西侧下了山。当战士们刚进长岭西的1个小村,正好遇上了辽南军区派来的2名通讯员,一个叫刘学经,一个叫解吉军。他俩告诉我们,辽南军区对我团干部、战士很关心,共派了7个“便衣”来找我们,那5名同志过敌人封锁线被抓了去,有的已中弹身亡,他俩是听了一面山上的枪声才找来的。接着,他们便传达了辽南军区的命令,要我们撤退辽南,靠近军区驻地整编部队。同时,还告诉了我军撤离延安的消息。
我们接到军区命令后,吃过晚饭,部队立即集合,向南天门山区进发。这里正是敌军的清剿区,单户、小村的房子全被烧光,敌人在并村,老百姓都被赶到大村去了。我们只好爬山越岭走小路。遇见小股清剿队,老战士们断其后路“端它的锅”;遇到土匪逞能,新战士们就快速包围“捣它的窝”。就这样,走了3天3夜,过了南天门,来到了皮口北面的老白山。
老白山有5个山头,远远望去,象个笔架,人们都叫它“笔架山”。山头东西排列,东边的2个山头,平地而起,各不相连;西边的3个山头,山脊相接,互相连通。我们一开始就占领了西面的4个山头。敌人发现了我们,就拚命地夺去了我团东面的山头。我们掩护那里的1个连安全撤到西面之后,敌人就迅速包围了上来。我们决心守住这3个山头,不然,全团会有覆没的危险。
上午10点,敌人象羊群一样,从山下四周向我团山上阵地冲来。我们一看,敌人至少有2个师的兵力,才能摆出这个阵势。在山后的副指挥沉不住气,几次催促要立即突围,我都没有同意。
可能是由于通讯员的来回走动,敌人发觉我团在山前的指挥所,便调炮向我们射击。幸被我团的老战士用望远镜提前发现,将我拖走。在我刚走出不足10米远,敌人的炮弹正好打在我团哨所的那块大石板上。
我们下令:任何人不准打枪,单等敌人靠近我们50米左右,在手榴弹有效*伤的范围内,再一次猛烈开火;敌人撤退时,就立即停火。
我们在山顶上,眼看着密密麻麻的敌人渐渐向我们冲来,越来越多。敌人接近大约七八十米时,不知是谁先开了枪,接着各连的手榴弹、步枪一齐响。敌人被我们狠狠地*伤了一部分,立即乱了阵脚,乱七八糟地往下跑。这次我们开火早了点,对敌人的*伤不太理想,但敌人再也没有敢组织第二次进攻。
太阳快要落山了,敌人的部队又在调动。老白山的西南方向,敌人闪出有半里的间隙。团部经研究决定,派2名有战斗经验的通讯员,装扮成小和尚,从那个空当里冲出去,到辽南军区送口信,报告我们团今晚进岗,请求军区派部队接应一下。2位通讯员深知,全团1千余人的生命都寄托在他俩身上,都表示:坚决完成任务,决不暴露秘密,准备流尽最后一滴血。在场的指战员含着热泪,把他俩送下山。
随后,我们便趁敌军人困马乏,将部队分成9路,出其不意,齐头并进,很快地就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来到了清水河。
冰花花的清水河,正赶上海水涨潮,河水齐腰深。我和警卫连在河边上架起了机枪,掩护部队渡河。当干部、战士们脱了棉衣,都安全地过了河以后,我和通讯员最后离开阵地,我是穿着棉衣过河的。过河后,棉衣冻成了冰,双腿受寒不能走路了。幸好辽南军区派来接应的骑兵部队,用马将我驮到普兰店区南面,即辽南军区驻地。至此,我团从晚上9点突围,到下半夜1点靠岗,4个小时走了95里路。
在我们到达省委和军区驻地后,辽南省委*兼辽南军区政委林一山同志和辽东军区司令员肖华同志先后接待了我团的负责人,给了我们很多鼓励。林一山同志一见面还打趣地说:“福山啊,沈阳国民党的报纸说你被他们打死了,我们有点半信半疑。昨晚在梦中看你这个黑大汉骑马归来,这梦真有点灵验啊,你们这不真回来了!”他说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肖华同志详细地询问了敌军的活动情况、特点和我团在敌后的一些战斗经历。他问我团的伤亡情况怎样?团的参谋介绍说:我们在敌后拖住了敌军的一部分主力部队,并利用一些有利的战机,*伤敌军10余次约有600余人。我们只是在老白山的雪地里翻穿大衣隐蔽时,有1个战士起来解手,暴露了目标,敌人连续朝山顶上打了数发炮弹,我们伤亡了16名战士。除此之外,我团人员和武器装备再没有损失。
接着肖华同志勉励我们艰苦奋战,在最艰难的环境里,再坚持一段时间,配合各战场的解放军进行大反攻,解放全东北,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他问我们:“能不能坚持?”我们说:“能坚持!”他根据我团做饭不便、兵力不足等困难,及时给我们从大连搞来一批铝制饭锅,还特地从辽南军区给我们拨来了1个加强连。
4月20日,在我们离开普兰店龙王庙回庄河时,干部、战士心里都憋着一股子劲,决心配合解放军解放辽南,解放家乡。
第二天,我团得到情报,敌军派重兵把守双塔,严密控制南天门到荷花山一带山区,阻挡我主力解放辽南。我军区三团要攻打双塔,要我团阻击东面城山来的敌军增援部队。这时,敌军被我们拖得精疲力竭,被我主力打得分而不能合击。我们集中兵力在城山口打增援,使军区三团很快攻下了双塔,敌军扔下了不少武器,向西北方向撤退。
在这之后,我们又连续得知,我四纵队拿下了岫岩、海城、盖平,辽南军区一、三团攻下了凤凰城、梅河口、鸡冠山。在我东北解放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之后,全线开始大反攻。敌军兵败如山倒,他们的主力部队纷纷向沈阳、锦西回缩,辽东和辽南许多地方空虚无力。趁这机会,我团兵分2路,打下了大孤山和青堆子。
6月6日,天气晴朗,和风徐徐。我们集中全团的力量,同县委、县政府的干部一起,下午2点,从小孤山过英纳河直奔庄河。我团的先头部队先拿下北山炮楼,守住阵地;随后,主力部队一直插进庄河镇街里。顶风臭百里的王宝绪,惶惶不可终日,拉了一小部分还乡团,夹着尾巴向西南逃跑了。至此,庄河又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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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中共庄河地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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