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阴沉少女x真随性少年/ 柠檬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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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战争策略火柴人纸上战争免广告版更新时间:2024-10-24
第1章

  三月初开学季,不久前刚下了场雨,空气中带着股湿凉的气息。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几个男生女生打闹着跑来跑去,乱糟糟的一片。

  其中一个男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倒退着跑,没注意后面,直接撞在刚进门的南宛白身上。

  某个瞬间,教室里突然安静了。

  男生僵硬着身子慢慢转过头,“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你没事吧?”

  南宛白抬手摸了下被撞的头,面上没有表情,眼眸漆黑无波。

  她站在门口,穿着规矩死板的蓝白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纯白T恤,一头柔顺的乌发松垮地束在脑后,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事实上,南宛白也确实不是什么善谈的性格。

  她声音平静,淡淡道:“让让。”

  到底是正在青春成长期的男生,许多人一个假期不见,个头就窜到老高,面前这位,就是其中一个。

  站在前面,把路挡得严严实实。

  话落,男生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步,那模样看着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被掐住脖子不敢吭声的小鸡仔。

  南宛白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淡定地走进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高二了,中考过后来到新的学校,以前熟悉的初中同学,也考到了不同的学校,家里有钱的塞钱上好的学校也不是没有。

  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南宛白可以说是一个朋友都没交到。

  说来好笑,她和人交流最多的,就是拒绝表白。

  后来高二分了文理科,班里的同学再次打乱,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很快又形成了新的小团体。

  班里的女生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南宛白无心融入,也不想过多有所交集。但她长得漂亮,再加上独来独往的性格,在入学军训时,就被人拍了照片投票在校花榜上。

  不过她不怎么爱笑,说话更是不近人情,看起来跟谁都合不来。

  “南宛白,早啊!”坐在前排的女生,回过头来打招呼。

  南宛白抬了抬眼,轻点下头,明显没有对方那般热情,只回了句“早。”

  “也不知道她天天板着个脸给谁看。”有人低声和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的人没说话,怕触霉头。

  那人继续道:“真扫兴。”

  不合群的人,就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要么被稀释同化,要么独具一格,被群体排斥在外。

  南宛白是个美人胚子,过于出挑的容貌,配上不苟言笑的性子,极易引起周遭人的反感。

  听过最多的话,无非就是,装清高,装模作样。

  她懒得理,也没那个闲心和人置气。

  没多久教室便恢复到之前的热闹,有人坐在桌子上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有人歪着身子打游戏时不时嚎一嗓子,环境嘈杂。

  靠后排趴桌子补觉的男生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狭长的眼望向前面熟悉的背影。

  他正要起身,就被边上的同学叫住了,“池哥,上号不?”

  解西池单手托腮,还没太睡醒,头发有点乱,眼皮耷拉着,声音沙哑,“你们来,我昨天通宵学习,要死了。”

  这话一出,顿时收获无数崇拜目光。

  那可是学习诶,在他们这后排一群学渣中,完全就是望尘莫及,不敢触碰的禁忌。

  然后众人就看见解西池掏出手机,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屏幕上的字,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字符。

  开学第一天,用不着这么用功吧?

  少年坐姿随意散漫,眼睑低垂,衣服袖子卷起少许,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他表情掺着几分倦怠,光是这么看着,完全不像是个爱学习的人设。

  或许是看资料能够提神醒脑,解西池清醒了些。

  他把手机界面切到聊天软件上,看到了群里的消息,点进置顶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解方程的Xie:第一天没什么课,下午班里同学聚会,来不来?】

  坐在前面的南宛白手机震动了下,她看了眼消息。

  【白天:不来】

  解西池哑然失笑。

  【解方程的Xie:不愧是你!(膜拜.jpg)】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他对南宛白的性子了解得很。

  两人小学初中乃至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是标准的青梅竹马,偶尔还会一起搭伙吃饭,顺路回家什么的。

  然而就是这样堪称亲近的关系,班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原因无他,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南宛白和谁都不玩。

  解西池随性惯了,在班里人缘不错,朋友遍地,属于在哪都混得开类型。

  至于南宛白,冷得好似没什么东西能入她法眼一样,少言寡语,听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来和谁亲近。

  高中认识的人里,没人能想到解西池和南宛白有交情。

  ————

  吵闹持续到上课铃响,才稍稍安静了一点。

  班主任姓胡,体型偏壮加上性格暴躁,同学私底下叫他大胡子,老胡头。

  这会儿,老胡头猛拍讲台,正在训几个吵得欢的学生。

  “一个假期都玩野了是吧,上课铃响多长时间了,听不见?”

  大嗓门响彻班级,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闹腾的学生缩着脑袋不吭声。

  见他们消停了,老胡头冲着门外招了招手,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少年身形高挑,还没领校服,简单的白外套黑裤子,漆黑的短发理得干净利落。他缓步走向前站到老胡头身边,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转学生?”

  “我去,这颜值,没多久就能在榜上有名吧?”

  “不止,我赌他能冲进校草前三!”

  “我觉得还是解西池更帅诶……”

  “他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老天,我何德何能和两大帅哥在同一班呜呜呜,爽死了!”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校花也在我们班啊。”

  老胡头脸色一沉,大力拍了拍讲桌,“行了,都安静点,这是咱班新来的同学,你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话音未落,掌声先响了起来,众人对于帅哥的欢迎度,比校长讲话时鼓掌更加热烈。

  台上的男生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淡,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冷不淡道:“你们好,我叫楚清越。”

  “好,好啊……”有人顺嘴接了一句,惹起后排男生们一片压低的笑。

  转学生神情寡淡,没说话,高冷的一批。

  老胡头冷冷扫视了一圈,把那些憋笑的动静压了下去,视线落在楚清越身上,“没别的了?”

  楚清越低道:“没了。”

  “嗯,那就慢慢相处吧,南宛白边上有个空座,你坐她那,班长到时候领新同学去领校服,顺便课间叫几个人去取书。”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给楚清越指了指方向,“你的座位在那。”

  他们班排座位没太多讲究,都是随便乱坐的,南宛白是出名的校花,一张桌子孤零零的摆在那,周围无人敢靠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校霸呢,一群人连和她当同桌的勇气都没有。

  楚清越面无表情走到空位置坐下。

  窃窃私语的不少,南宛白周身仿佛形成了天然的磁场,任何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别说和新同学打招呼了,她头都没抬一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老胡头走后,班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堆人围了上来。

  “楚清越,你之前在哪个学校啊?”

  “我领你熟悉一下学校吧,咱们学校还挺大的……”

  “加个v,我拉你进班级群。”

  南宛白在这种氛围里显得很突兀,时不时就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惹眼的脸上覆着薄薄的郁气,一副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

  就在这时,南宛白感觉到后衣领被人拽了拽,她下意识回头,和身后的人目光撞上。

  解西池半弯着腰,朝她笑了笑,手指还勾在她衣领上。

  “大家都围着新同学,没人去领书了,帮个忙。”

  他用眼神示意南宛白往另一边看。

  只见班长被挤在人群外,说的话全被无视了,他自己没办法拿那么多书,只好求助于解西池。

  让他没想到的是,解西池居然直接去叫了班里的小煞星。

  班长顿觉两眼一黑,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南宛白也看到了班长那复杂的表情,以及对她避之不及的恐惧。

  班长脸上仿佛写着六个大字,“你不要过来啊!”

  南宛白:“……”

  她真不觉得班长需要自己的帮忙。

  比起人挤人吵闹的环境,去取书明显要轻松不少,南宛白站起身跟着解西池他们走了。

  一般来说,拿书这种“重活”,都是男生来干,很少叫女生去,解西池这一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这边几人刚出门,那边教室就讨论起来。

  “解西池是不是在针对南宛白啊?”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也不一定招人喜欢。”

  “拜托,就南宛白那样的,除了脸,还有哪里讨人喜欢吗?”

  “解西池一叫就走,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觉得女生不容易相处’,实际上人家压根不拿她当回事哈哈……”

  杂乱的议论声,像是张让人无法逃脱的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当与其他人没有共同话题时,就会被集体排异。

  坐在南宛白前面的女生思索了片刻,悠悠道:“不是那样吧,南宛白可是连男生也不理啊!”

  众人沉默。

  就南宛白那对谁都是一张死人脸的样子,会和男生一起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2章

  走廊上。

  解西池边走,边用余光看南宛白,眉头不禁皱起,他忽地冲前面几人开口道:“你们先去,我解决点事。”

  班长停下脚步,看了看南宛白,又看了看解西池,大概清楚南宛白在班级里是个怎样的存在,犹豫道:“大家一起……”

  好吧,他其实想说孤立同学不好。

  尤其是欺负女同学,有损形象,更不好。

  倒是另外几个男生一脸“我特别懂事”的表情,其中一个一把揽住班长肩膀往前走,“池哥你快点啊!”

  “说实话,我早就看南宛白不爽了,对谁都爱搭不惜理的,又没欠她钱。”

  “从池大佬的表情来看,我猜他是故意叫她出来的,不然谁没事让女生来搬书?”

  “盲猜一波,这是新学期的下马威,让她端正态度!”

  他们说话大大咧咧的,没有压低,听得清清楚楚。

  南宛白侧头看了解西池一眼。

  解西池:“……”

  这些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脾气很好,性格随和的高中生,朋友虽然多,但从来没挥挥手叫一帮人去干堵人打架的事。

  更别说欺负一个女孩子了,太没品。

  南宛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解西池,幽幽道:“下马威?”

  少年唇角微弯,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给人一种温和又疏远的感觉,嗓音寡淡,懒洋洋的,“瞧见那没,水房,专门用来堵人教育人的。”

  他这话倒是没说谎,水房作为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和洗手间有异曲同工之效,而且没有异味,可谓是相当好的解决私事的场所。

  南宛白神情漠然,抬腿就往水房走。

  解西池紧随其后。

  从后面看,即使是背影,南宛白依旧很有辨识度,她身形偏瘦,走路时两只手习惯性插在衣服兜里,露在外面一截白得透明的手腕。

  解西池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开学第一天,给自己认识十来年的小青梅一个下马威?

  他可真有出息。

  ————

  “一年多了,还不适应?”解西池看着拧开水龙头洗手的南宛白,轻声道。

  南宛白没说话,细长的手指被冷水冲洗得泛红,指骨处要更明显一些,一眼看过去,说是手控福利都不为过。

  直到将掌心渗出的冷汗全部洗净,她才停下动作。

  “人太多。”南宛白低声道,语气没什么起伏。

  解西池沉默了会,“不然你换座位到后面来,转学生这热度,估计怎么也要持续一阵子,短时间内你没消停日子过了。”

  南宛白甩了甩手上的水,回给他一个颇为冷酷无情的眼神。

  解西池:“……”

  拥有多年相处经验,他看懂了。

  南宛白是在嫌弃后排更吵。

  不得不说,能成为南宛白唯一的朋友,和解西池的“眼力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解西池仰了仰脖子,很自然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南宛白眼皮狠狠一跳,防备意味十足。

  几秒后。

  “噗。”

  南宛白:“……?”

  你笑个der?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解西池特别欠揍的声音,“别紧张,我又不打你。”

  南宛白面无表情抬手,把湿漉漉的两只手按在他衣服上,擦手心,擦手背,揣兜,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过无数遍一般熟练。

  解西池垂眼看她,小姑娘五官精致,眼睛黑白分明,里面却没有任何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透着股阴沉厌世感。

  她几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解西池莫名觉得有点烦,别的小姑娘都结伴同行,去个洗手间都要手拉着手,怎么到南宛白这,就是安安静静像透明人一样。

  “别去取书了,这个时间高一高二的都在那,你在水房待会,看着点时间,快上课了再出来。”

  南宛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放在兜里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解西池还是不太放心,似乎能透过少女坚硬的外壳,看见她颤栗的灵魂。

  “那我走了。”

  南宛白“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很平,“走好。”

  解西池侧开身,手搭在门把手上,笑出声,“还行,会开玩笑了,有进步。”

  南宛白:“……”

  玩笑这种事,当事人觉得好笑,那它就是玩笑。

  解西池离开后,水房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南宛白终于绷不住,一头扎进角落。远离人群后,她整个人都感觉被抽空了力气,强压着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伴随着无力感一同而来的还有些许轻松。

  ————

  解西池现在非常无奈。

  他拎着一捆新书,在班长脸上看到了相当强烈的责任感。

  陈博一抚了抚眼镜,非常严肃且紧张地问道:“南宛白同学去哪了?”

  解西池觉得这人真正要说的应该是,“你把南宛白怎么了?”

  他实话实说道:“水房呢。”

  陈博一愣了两秒,不敢置信地看着解西池,似想不到平时与同学相处融洽的人,居然会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来。

  “我去找她。”班长是操心的命,不能放任这种欺凌行径不管。

  却不曾想,他刚迈出去一步,一只手就横在前面。

  解西池微垂着眼,淡定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拦人的不是自己一样。

  “别去了,让她自己待会。”

  陈博一:“……”

  这话翻译过来是不是,谁也不许帮南宛白,让她一个人在水房关着?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你居然是这样的解西池!

  不知是不是南宛白不招人待见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还是怎样,众人竟然丝毫不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

  ————

  一行人拎着新书回到了教室,像是光荣归来的战士,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南宛白不在里面。

  楚清越侧目扫了眼身旁的空位,眼底神色淡漠。

  通过周围人的对话就能了解到,他的新同桌并不讨喜。

  直到快上课时,座位的主人才姗姗来迟,她依旧是那副“尔等皆不入眼”的样子,看不出有没有受过欺负。

  南宛白坐下后就看到桌上乱七八糟摆着新发的书,她随便拢了一下,叠成一摞,而后拿出笔在上面写名字。

  有够淡定的。

  仿佛根本看不见周围各异的目光。

  “同桌。”

  一只手伸过来敲了敲南宛白的桌子。

  南宛白正专注签名中,缓缓抬眼看向楚清越,眉眼情绪冷淡。

  楚清越默了两秒,才道:“课表能给我一份吗?”

  没想到他会问课表,南宛白收回视线,“群公告有。”

  多一句废话没有,那样子仿佛签名比和新同桌聊天,对她来说更重要。

  坐在楚清越另一边的女生凑过来,小声道:“她就这样,不爱理人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问我。”

  楚清越道了声谢,没多说什么。

  这时,南宛白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解方程的Xie:我貌似变成了欺负你的罪犯(狗狗委屈.jpg)】

  【白天:那你解释】

  【解方程的Xie:咋解释,和他们说你其实是社恐,一点也不高冷,在水房待着是因为不想听见人类的声音吗】

  南宛白想了想,回了个打叉拒绝的表情,附赠配文:

  【白天:祝你早日出狱】

  【解方程的Xie:算你狠!】

  解西池看着手机屏幕,哑然失笑。

  “池哥,看什么呢?”他同桌忽然探个脑袋出来。

  啥也没看到,解西池反应特快,“啪”的一下就把手机扣放过来,一本正经道:“学习资料。”

  男生点点头,“啊”了一声。

  “那哥你给大家也分享分享下经验,不能吃独食哇。”

  闻言,解西池抬起头看向他,语重心长道:“学习是自己的,照抄没用。”

  韩永冲他拱了拱手,“您牛比。”

  解西池在学校里还挺有名的,长得好,一看就很会打架,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主,反正绝对不能惹。

  唯一和人设不太符合的就是,他竟然是个热爱学习的大佬。

  这会儿大佬正翻开新书,拿着笔准备在上面签上名,就听见韩永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说,你真把校花关水房了?”韩永有点不太信这离谱的传言。

  但南宛白没有拿书回来,确实是事实,长眼睛的可全看见了。

  解西池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如果说那纯属自愿行为……”

  “你信吗?”

  韩永一脸“你可别扯犊子了”的表情。

  解西池忽然就笑了,笑容十分愉悦,随口道:“校花挺随和的,没你们想的那么难相处,我再欺负一个给你看看。”

  “……”

  边上的几个人突然就觉得解西池压根不是好性子的人,决定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

  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

  校花到底是个女生,而且是个不一般的女生,就冲着那张脸,大家顶多嘴上说说吐槽一下她的性格,不至于真动手。

  结果这位直接走过去了。

  只见校花正低着头看书写字,黑色发尾间隐约露出纤细的脖颈,周身自带清冷气场。

  紧接着,一摞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有一瞬间,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转过来,见证分别占据校花校草榜首的两大巨头的战争。

  南宛白扫了眼按在书上面的手,顺着往上看去,见到了手的主人。

  解西池低头看她,吊儿郎当地半靠在桌子上,稍稍俯身,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笑意,“帮我写下名字。”

  南宛白眼睫颤了颤,不冷不淡道:“你没长手?”

  众人:“……”

  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南宛白没错了,可真“随和”。

  解西池整个人透着股懒散劲,听到这话也不恼,仗着身高优势加上书的遮挡,没人看到他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

  南宛白不紧不慢拿了支笔出来,“咔”的一声将笔帽扣在笔后面,翻开他的书在第一页上写名字。

  解西池看到这个动作,心跳有点乱,掌心无端发烫。

  伴随着笔尖和纸细微的摩擦声,心弦好像也在被撩拨着。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看她一笔一笔在每一本书的第一页写下“解西池”三个字。

  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

  喜欢一个人,就在本子上写他的名字。

第3章

  解西池见南宛白写完了,腰一弯,两手捧着一摞书又回去了。

  他略带得意地扬着下巴,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数学书,冲韩永炫耀般晃了晃。

  时不时有目光落在前面的南宛白身上,又飘到解西池这里。

  校花话少加上总是沉着脸,即使听到些闲言碎语亦或者明里暗里针对,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这会儿依然埋头写写画画。

  相对来说,后排就异常热闹了。

  “校花亲笔?”韩永震惊。

  解西池没说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在后排万众瞩目下,翻开了数学书的第一页。

  空气霎时静默。

  南宛白的字很飘,连笔字,不仔细看像是乱涂乱画的一样,一看就没专门练过字。

  最主要的是,在“解西池”三个字旁边,她还画了个跪地火柴人,上面用笔重重地打了个叉,都快把纸划破了,可见写字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非要翻译解读一下的话,大概是,“解西池,你想死吗?”

  或者,“你去死吧!”

  解西池似乎也没想到要个签名还有附赠品,盯着火柴人愣住了。

  后排几人不约而同把探过来的脑袋缩了回去,只剩下个胆子最大的韩永,他看看火柴人,又看看解西池,干巴巴道:“校花随和?好相处?”

  解西池挠了挠头,“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了,瞪了韩永一眼,“闭嘴吧你。”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再次打开书,火柴人依旧是那副惨状。

  解西池无奈地把书往抽屉里一塞,神情复杂。

  他认识南宛白的时候,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整天缩在窗帘后面,看人时怯生生的。

  没有别的小姑娘被父母宠溺出来的娇气感,也没什么活力,看起来特乖特无害,嗓音清甜,是惹人怜爱的那种声音。

  从开始记事时,解西池记忆里就有南宛白的身影了。

  当时一起在平房区玩的还有好几个,后来大家都往外走,留下来的只剩老人。再然后,开发商看上了那片地方,几年后,拆迁动土现在还在建设中,地下的土被挖上来,上面的屋子被拆,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小时候的玩伴,能剩下这一个,都是幸运。

  解西池抬头,注视着那道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旁边有人和他说话,“池哥,要我说没必要,就南宛白那样的,被欺负都不会有反应的……”

  人在肆意的年纪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挑战的冲劲,男生们打来打去争着谁是老大,女生结成小团体,走哪都是拉着小手一起。

  只有南宛白是落单的,她不笑时看起来冷漠疏离,甚至可以说是阴郁。

  和她说话的多是男生,而那帮男生无非是冲着“难追”去的,觉得能把南宛白追到手会很有面子。

  南宛白被缠得烦了,说话也就越来越不留情,落在女生们眼里,她是仗着好看装清高,男生那边被怼过以后恼羞成怒,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解西池身边都是男生,他能护着南宛白,却不能让她加入男生的圈子。

  一个女生,若是整天和男生待在一起,传来传去,又会变成另一种面目全非的言论。

  人总是喜欢在不同的年纪,为不同的人贴上不同的标签,好像能够定义他人,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小时候被父母贴标签,大一点被老师同学贴标签,步入社会又被老板同事贴标签。

  老师把学生分为好学生和坏学生,学生私底下给老师分别起外号。

  还记得父母常把孩子做的一点错误,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如今大家又将同学的一些事,口口相传,谈笑说话间,让自己看起来合群。

  莫名相似。

  都说南宛白不喜欢和人交流沟通,可谁又能知道对话过后,会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很奇怪,有时候明明不是亲眼所见之事,人们却对此深信不疑。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

  下课铃一打,众人都激动起来,一窝蜂往外冲。

  也有几个人围着新来的转学生,自告奋勇带他去参观学校各处,顺便体会城南高中的风土人情。

  南宛白漫不经心收拾着书本,把笔放好,没去食堂,转头进了办公室。

  中午办公室没什么人,老胡头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他此时正看着密密麻麻的表格,见南宛白过来,抽出来两张纸递给她。

  “坐那填吧。”

  “谢谢老师。”

  南宛白接过纸坐在旁边,拿起笔仔细填着。

  城南高中挺大的,环境也不错,顺着窗户能看到一片绿化带,还有篮球场,图书馆等等。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玻璃都挡不住打闹嬉戏的声音。

  “叩叩。”

  “进。”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和老胡头说着话。

  “老师,您找我?”

  “有几个表还需要你填一下。”说着,老胡头顿了顿,似在找表格,紧接着又道:“今天开学第一天,还适应吗?”

  楚清越点点头,不咸不淡道:“同学都很好。”

  老胡头闲聊关心了几句,就让他去边上填表了。

  楚清越侧过头看了眼南宛白,他的新同桌,自始至终没抬过头,写得很是认真。

  她似乎很喜欢写字?上课写,下课写,一直写。

  不像那些人口中那般恶劣,感觉安安静静的。

  两人各写各的,互不打扰。

  直到南宛白先写完把表交上去,率先离开。

  这会儿走廊上基本空了,不似刚下课时那般闹哄哄的,零零散散能看见一两个人。

  城南有两个食堂,一前一后,麻辣烫土豆粉啥的都有,价格美丽,就是味道一言难尽。出了校门旁边还有一条小食街,餐馆都不大,老板很热情,来吃的大多是学生。

  南宛白没熟悉的人,就近去了食堂点的餐盘饭,随便选了两个菜。

  她来得晚,虽然食堂饭菜难吃,但学生依旧不少,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很难找到空座。

  就在这时,有人叫了她一声,“同学,我这没人。”

  南宛白看过去,是个男生,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染成黄色,他用手拍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哟哟哟,宇哥干嘛呢。”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对面的几个男生忽然起哄,一会看看南宛白,一会低声笑。他们好像没说什么,但那笑声和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心生反感。

  南宛白轻皱了下眉。

  她不认识他们。

  准确来说,这些人都不是和她一个班的。

  叫宇哥的男生从兜里掏出烟,咬在嘴里,似乎是觉得自己无视校规,在学校里抽烟特别帅,手指夹着烟,就差摆个poss了。

  南宛白:“……”

  别是个精神病吧?

  南宛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从另一边绕道走。

  身后顿时响起一阵男生们的唏嘘声。

  还有人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他们似乎都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越难追,就越主动,上赶着搭讪聊闲。

  “南宛白,这里!”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南宛白目光投过去,发现是坐在自己前桌的女生,叫夏芝芝。

  她留着邻家少女式的齐肩发,长相乖巧恬静,生怕南宛白看不见一样,用力挥着手。

  夏芝芝身边的女生扯了她一下,似乎在说,“你叫她干什么?”

  南宛白不瞎,更不要说对方动作如此明显,她手指用力攥紧餐盘,仿佛能感受到无数视线如针芒般刺在身上。

  掌心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一片濡湿,在铁质餐盘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南宛白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冷淡,垂着眼走过去,低声道:“你们吃,我再找位置。”

  话落,她迈步往后走着,身体有点僵硬。

  “人家是校花,有的是人找吃饭,你起什么劲儿?”

  “同学多久了,你看她理过谁。”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

  南宛白最后找到了一个座位,原来的人刚走,桌上还摆着吃完的碗筷没来得及收拾。

  她把那些碗筷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位置,又用纸巾擦擦桌子。

  很好,只有她一个人的桌子,完美极了。

  南宛白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稍稍放松。

  人际交往聊天相处,需要共同的话题,和敢于发言的勇气。

  很显然,她都没有。

  想到这,南宛白胸口似被压迫般,又有点气闷,连忙塞了口饭菜,装作若无其事闷头吃饭。

  她点的菜不多,吃完这些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问题是,吃完饭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要不像以前一样回教室装作睡觉,或者去图书馆享受静谧时光……

  思考间,南宛白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双手,那人手里端着一碗烤肉拌饭,上面涂了厚厚一层沙拉酱,特别刺眼。

  她顿时屏住呼吸,内心仿佛有只小人在疯狂呐喊。

  不要过来——

  “砰。”

  伴随着碗的落下,小人萎靡不振一头栽倒在地,欲哭无泪。

  “同桌,这有人吗?”

  南宛白缓缓抬起头,乌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仿佛一丝光亮都照不进去,一瞬不瞬盯着楚清越看。

  她握着筷子的手攥得泛白,压出几道痕迹。

  楚清越等了几秒没听到回话,便当对方是默认同意了,直接坐下。

  南宛白:“……”

  她好似看见小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瘪地趴在地上,愤愤捶地。

  南宛白低眼看着饭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抓筷子抓得太紧了,松开了些许,指腹瞬间被血色充盈,恢复正常。

  面上冷如神,内心慌如狗。

  天要亡我!

  楚清越面无表情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左手扶碗,右手用筷子拌饭。

  南宛白脖颈有些僵,即使垂着头,余光也能看到男生的动作,她脚踩在桌子下面的垫脚上,能感觉到微不可察的晃动。

  那哪里是拌饭,那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啊!

  赶紧吃完,然后走人吧。

  南宛白缄默不语,无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楚清越只要稍微抬下眼,就能看到对面女生正襟危坐,脸色不太好,似乎对他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度不满。

  或许是“南宛白”三个字出现频率太高,他对这个名字倒是印象挺深刻的。

  即使是现在,依然能察觉到四周有不少打量的目光。

  小姑娘往那一坐,阴沉着脸,仿佛后面跟着背后灵一样,配上那惹眼带有攻击性的长相,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没多久,她将筷子放在餐盘的凹槽里,起身要走。

  楚清越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南宛白紧抿着唇,视线落在某处。

  身形单薄的女孩子,身体绷得笔直,明明脸上表情并不明显,也没开口说话,却无端透出几分可怜。

  可怜?

  ————

  “那不是新同学吗?怎么跟校花一起吃饭呢?”韩永用肩膀撞了下解西池,八卦兮兮的。

  解西池敛眉,扯了扯唇角,“好奇的话,你过去问问。”

  “我哪敢啊,你看校花那表情,就差在脸上写着‘尔等皆是垃圾’了。”韩永摆摆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不过,新同学确实是个帅逼,要是垃圾,估计也是个包装精美的垃圾哈哈哈……”

  韩永说得来劲,摸摸下巴问,“池哥,你说你在校花眼里,是个什么垃圾?”

  解西池没搭理他,径直走向卖水的地方,刷饭卡买了两瓶矿泉水。

  韩永那边还在兴致高昂地探讨垃圾分类,临了吐槽一句。

  “该说不说,校花这脾气是真带劲。”

  解西池平静地叫了他一声,“韩永。”

  韩永“啊?”了一下,没转头,眼珠子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下一秒,矿泉水瓶子猛地砸在他脑袋上,“砰”的一声,还挺响。

  “诶卧槽?”韩永本能骂了句,抬手揉揉头,“不是,你干嘛啊?”

  “你是来买水的,还是来垃圾分类的?”解西池无语。

  “买水买水,怎么能让您拿,我来。”韩永脸上露出狗腿的笑容,去拿解西池手里的水,“破费了哥。”

  说话间,话题的当事人正好起身,和解西池的目光撞上。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解西池呼吸忽然一紧,下一秒就见南宛白移开了眼。

  她居然装没看见!

  解西池:“……”

  在学校里打个招呼是能要她命吗?

  无视他,却和转学生一起吃饭。

  这一行为,让解西池莫名有些不满烦躁,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抬脚就要往那边走。

  “不去打球了?”韩永拽了下他,一脸不解。

  解西池眼眸沉冷,扫了眼准备往食堂外走的南宛白,嗤笑出声。

  韩永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无奈道:“不是吧池哥,你就这么看不惯南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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