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天惊叹未毕就在此时,空中突地一道强烈弧光划向蜿蜒流动的东江，
转眼间,响起一阵恍似万千人悲号声,随即嘎然而止。
众人不明底蕴,惊得呆了,赖布衣亦惊得满面愁容,半响。方道:“此乃水星飞落东
江,不久将有一场水患浩劫,百姓危矣!”
李二牛奇道:“水星跌落东江,想必是东江有水患,此地却是北江沿流,何来水患?”
赖布衣摇头苦笑道:“二牛之言差矣!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星自北跌落东江,乃是水神避祸迁去东江,故水患之地实是北江矣。此事不久将见分晓,事发之日,粤北百姓惨矣!在下斗胆请方员外预为谋策,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方笑天对赖布衣此时已倍加信服,闻言即忙点头道:“但凭先生吩附,在下无不遵从。”
流经粤川的水道主要有三条,粤西是西水,即西江:粤东为东水,即东江;尊北为北水,即北江。三水之中以北水最大,为珠江干流,全长四千二百多里,源出云南东部,由广西梧州入境后称为西水。三水镇以下,河道分又,主江在三水附近南折,由磨刀门入南海;又流向东与北水、东水相接。东水长一千里,源出江西南部,至虎门人海。北水长一千里,上流出由侦水、武水在留关合汇而成,至三水与西水叉流汇合,向东南流入南海。而赖布衣所说将发生水患的,就是粤川第二大水道一北江。
赖布衣、方笑天等人夜上南山的几天后,北江沿岸英德、三水、留关一带,连日暴
雨,直下了七天七夜。北江因而暴涨,到第八天晚上,一夜之间,北江水位竟狂涨了七尺。
这时,在方家庄,方笑天满面惊惶,问赖布衣道:“先生所言北江水患眼看难逃,我们又将如何谋策?”
赖布衣正欲答话,李二牛已抢着接口道:“员外老爷!你家可有快船?”
方笑天一怔,道:“船么?现成倒有两只,但会把舵的船老大却极缺,何况眼下水块急浪高,谁还敢出船下河?你要船何用?”
李二牛笑道:“并非我要用船,而是赖先生欲亲赴北江,现场查勘,看看有甚法子能救,故要用船。”
方笑天一惊,转身忙问赖布衣道:“此话当真?北江眼下风大浪急,先生此刻下北江,实在大危险了!”
赖布衣笑笑,决然道:“在下果有此意!赖某决不能坐着看粤北百姓受此水患浩。说到此处,赖布衣拿眼角斜斜一瞟司马福道:“掌舵之人,在下倒有一位绝佳人选，但此行生死攸关,凶险万分。只怕此人没此胆色勇气也,不过这等玩命之事,就算拒行,亦是人之常情,赖某亦不敢有丝毫怪责之意!”
司马福见状,哈哈怪笑一声,道:“赖兄,早知你在算什老夫!好好好!赖兄既为北百姓上刀山,难道老夫便不敢下油锅么?老夫就包下这船老大罢了!不必赖兄再费心思装模作样!”
赖布衣亦哈哈一笑,一跃而起,连声道:“不敢!不敢!在下代粤北百姓谢司马兄的见义勇为!”
李二牛在一旁大叫道:“你两人要去,可别也算我李二牛一份!”
方笑天见这老少三位外乡人,为异乡民众,豪气干云,虽是赴险。却有如亲人般
争先恐后,内心感动一阵热血沸腾,不禁亦一跃而起道:“三位义气干云,甘为异乡人犯险,难道方某这本乡人能坐着不动么?没的说,方某立即便去预备快船,随三位下北江查物!”说罢就直奔了出去。”
当天下午,一切准备就绪,赖布衣携了指针罗盘绳尺,与司马福、方笑天、李二牛等,乘了一只快船,在英德镇北面下水。直驶向急浪翻滚的北江江心而去。
此时,北江水位续往上涨,镇内低洼之地,已见浊水涌喷出来,镇北面的大坝,洪水距坝顶仅差尺许。如山般的巨浪,疯狂撞击堤坝,在坝上巡查的乡丁,但觉脚底阵阵摇晃,端的危急万分。
在北江急流中,赖布衣等人坐的快船,在恶浪中翻腾,一忽儿被巨浪抛落浪底,如坠地狱般的令人窒息;一忽儿又被抛上浪峰,犹如腾云驾雾般的令人心摇魂荡。眼下整船人的小命,便全掌握在船老大司马福一人之手,在危急关头,只见他气定神闲,左扳、右一扳,硬是把船从恶浪的深渊中扯了上来。司马福的掌舵功力在此时完全得以发挥。
船舱中,根本站不了人,稍一大意,便准被恶浪抛落江中。赖布衣命二牛用草绳把自己绑在船桅上,硬是在船头板上站定了,捏着指针罗盘,沿江岸查勘。
快船绕着英德镇沿岸险行,在后把舵的司马福已累得气喘如牛。李二牛见状,连忙匍匐过去,助司马福一臂之力
快船抵达英德镇城北二十里的北江边时,赖布衣用指针、罗盘量度了一下方位,忽尔惊喜地转头问船舱内的方笑天道:“方员外,此地叫何名称?”
方员外半爬半伏地呆在船舱,闻声探头外望。即回道:“此是英德镇沿江最大之处峭壁,当地人称为‘龙岩!”
赖布衣一所,略一沉吟,便吩咐把舵的司马福道:“司马兄!请速移近岩边看看!”
司马福与李二牛两人合力把舵扳转,快船冲过急浪,缓缓靠向岩边。这堵峭壁,恰好挡住北江流向,使江水急转,折成一个回环激流,岩下潭深水急,舟行其间,惊险万状。岩壁东段,却有人口,里面乃一洞穴。船驶人洞穴,只见石壁遮天,里面别有洞天。
赖布衣在这岩洞中转了一周,心中已有方法,他用罗盘指针一一量好方位,用下块块石头标识清楚,然后便道:“我等速回镇中,在下已有抗洪布阵之法了!”
法了方笑天大喜,连声诺诺,司马福、李二牛二人也自欢喜。岂料就在此时,一股巨浪打洞口冲涌而进,把快船撞得东翻西倒,司马福、李二牛欣喜间,估料不着这洞内竟有巨浪丽进,船舵突转,舵把将二人一扫倒地,侠船失了控制,突然翻转!
众人均被打落水,方笑天略懂水性,拼命挣扎,才游近岸边,李二牛不懂水性,幸好司马福在他身边,拼了老命扶持把他拉扯靠近岸边,才不致沉落江底。三人喘了几口气,这才突然醒觉,四人之中独独少了赖布衣!这下子众人均吓坏了,如今英德镇上下几万人,生死系于一线,如果赖布衣在此时此地出事,那可当真是天亡英德镇。
李二牛关心赖布衣的安危,他也管不了英德镇什么少不了赖布衣,他只知布衣不见了,生命难保,便急得忘了自已不懂水性,猛跳起来便要扑落水去寻找糗布衣!幸亏司马桶眼明手快,一把将了李二牛拉丁回来,服限地咒骂道:“你这死牛,不懂水性,去送死么?你这扑下去啊,活牛便立刻变死牛!……抓稳岩石,待老夫下去瞧瞧!”说完,猛一翻身,扑落江中,直向翻船之处挣扎前进。看看已近翻船处,司马福猛吸口气潜下水中。在岩边的方笑天、李二牛提心吊胆地注视。好一会,才见司马福的头浮了上来,跟着,泼刺一声,他的身子亦浮了出来。他的双手抱着一人,这人竟是赖布衣。
原来船翻时,赖布衣因用草绳把自己绑在槐杆,船被巨浪打沉,他就活生生的被桅杆拖落水底!他喝饱了水,人亦已昏迷不醒,若非司马福及时醒悟,赖布衣定是草绳缠身拖落水底,早已一命鸣呼了!
司马福把赖布衣抱上岩边一块大黑石上,他长年生活在水边,深懂如何救治遇溺好之人,便用力在赖布衣的腹部猛压,赖布衣肚内的水沿口鼻流了出来。一会儿,赖布衣才醒过来,他微睁开眼,便失声道:“英德镇堤坝被水冲垮了么?……老百姓可惨了!”他被淹得昏迷不醒,迷糊中,只感觉是洪水冲垮了堤坝,心中因竟是为了英镇言姓安危焦虑,自家生命倒似不以为意,均禁不住落泪感慨。李二牛一阵难受,禁不住就失声叫了起来。哭着嚷道:“英德镇没事!……倒是赖先生你几乎完了!真教二牛心疼!”
赖布衣一听,这才放下心事,精神一旦放松,便又昏迷过去,司马福、李二牛、方笑天三人合力把赖布衣抬回镇里方府。这时,暴雨依然下个不停,镇里上下,人心惶惶,在方家,赖布衣喝了几碗参酒,精神逐渐恢复,但仍是头重脚轻,周身无力。他把 方笑天邀到床边,喘息着道:“在下细察水位,七天之后,英德镇势将不保!布阵抗洪之事刻不容缓,须得马上进行!你立即把镇中主事、乡亲父老邀来,我自有布置!”
方笑天担忧道:“赖先生病体未复,焉能指挥民众抗洪?”
赖布衣连连喘气,急道:“在下体质素健,些许灾劫,怎能拖倒在下?你快去,我自有主张。”
方笑天不敢违许,连忙转身奔了出去。赖布衣把司马福、李二牛招近,附耳吩咐了几句,两人亦匆匆而去。
当天傍晚时分,镇中的主事、以及多位乡亲父老,还有大群闻讯赶来的镇中百姓均涌来方家庄。方家庄能容近百人的大厅,一时间竟塞满了人。形势危急,生死攸关,众人正感六神无主,如今闻说有人领头抗御水患,自是万众一心,谁也不敢怠慢。
一时间,众声吵嘈,有怀疑的,有呼应的,有称许的,有心焦大声喧叫的,均急欲出力， 但也有人心中疑虑,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夸口,说能布阵抗洪,拯救镇中万千百百姓。
方笑天站在众人面前,被催得团团转。心道:“镇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才能令人们齐心协力奋起自救?当真难!难!难!”内心虽如此想,但嘴里却鼓劲安抚众人稍安毋躁,布阵之人就要出来。再等一会儿,方笑天自已亦急了,赖布衣怎的还不见面?他正要亲自奔人后堂催请,就在此时,赖布衣却适时现身了。只见他稳坐在一辆四轮车上,手上轻摇羽扇,神态安详的凝视厅中众人,司马福李二牛一左一右,权充左右推车护法,原来赖布衣吩咐司马福二人的事,就是要他俩去弄一部四轮木车以代步。
众人不知赖布衣这是有病之躯,不得不以车代步,均道他如此气派,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内心先就折服了三分。镇中主事忙迎了上去,向赖布衣拱手道:“先生来自何处?高姓大名!确有办法布阵抗洪么?”神态虽然恭谨,但语气却带疑虑。
赖布衣心道:“若要全镇上下几万人同心协力,布阵抗洪:就非得要让他们折服,
蛇无头而不行,有人领头,众人拜服,事情就易办得多!”想念至此,便再顾不得自己处身的安危了,朗声道:“各位!实不相瞒,在下便是赖布衣!南来粤川,适逢英德有难不忍坐视不救!
此言一出,当真如雷贯耳,顿时满座哗然,但随即又鸦雀无声。均瞪大双眼,欲瞧清这位江湖奇人。镇中主事呆了半响,方道:“先生果真是寻龙大侠赖布衣么?”
赖布衣含笑不语。方笑天这时忙道:“千真万确,这位便是寻龙大侠赖布衣!”当下,他把赖布衣如柯南下英德,如何助他改坟变运斗败徐家,如何冒险查勘北江水道,如何遇险翻船九死一生等,向众人迷说一遍。方笑天话音落下,满座依然鸦雀无声,片刻后,不知是谁领头,全厅之人,均一个接一个的纷纷跪倒,齐声道:“赖大侠恩泽海深山高!尚请大侠鼎力施法,拯救英德厄难!"赖布衣连连摆手,道:“众位请起!请起!切莫行此大礼,活活折*赖某人!既适逢镇中厄难,在下断无坐视不救之理,但须得众位齐心协力,抗洪自救,如此则定可逢凶化吉!”
“但凭大侠指挥!我等莫不遵命!”众人兴奋地大叫。在危难之际,有此奇人相助,谁还敢存怠慢之心?
赖布衣连连点头,他见时机己然俱备,便吩咐李二牛取出二张草图。轻摇羽扇,朗声道:“这两幅草图,这一幅乃固堤阵法,举凡施工须用之木桩、巨石、泥土、沙包等物,均要按图施行,切勿偷工减料;此事有请镇中主事及方员外全权监管指挥,在七日之内务必完工!另一幅乃依风水大法,筑建镇北龙岩,因此岩处本镇山水交汇之处，若以龙命名,则水患无穷,盖龙喜水之故也,此事当由在下督建。各位,以上两项,皆须全力施行,英德镇上下几万人丁,能否逃过劫难,便看此举了!”
众人齐发一声喊,如响惊雷,皆道:“一切但凭差遣!"此等生死攸关之事,众人谁敢怠慢，当下马上分头准备施工诸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