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伟
根部
整整一个上午
父亲在花园里忙活——
除草，翻地，搭建花架，修理管线
他清空所有的杂物为春天腾出位置
他觉得自己也是多余的但却有足够的耐心
偶尔停下来跟母亲说两句话
最后，他给柿子树浇水
仿佛一瞬间柿子便挂满了枝头
而他并不知道
我曾想把母亲的骨灰
在柿子树的根部
安放
允许
允许一条河迷路脸色铁青，头也不回
允许一座山停下脚步静坐在世界的中心
允许一张纸包住一场大火
允许一首诗满含热泪，说出悲痛
允许另一首诗沉默不语，拒绝被写出
允许三月的风首先从幸存者的脸上吹过
允许牧羊人把太阳赶回大海，重新升起
登圣泉山
圣泉就像被惊醒的森林是虚拟的
它汩汩流淌的声音乘虚而入
我从虚拟的根系一路升至虚拟的山顶
被这虚拟惊醒时我看见自己在虚拟的鸟鸣中奔跑
在虚拟的风中一瞬间便不知去向
仿佛，只要我被这虚拟爱上这虚拟的空山，就是我的
狮子山
狮子消失之前，山早已消失
有人在狮吼里弹琴有人在空旷里弹铁轨
火车并不是消失于事故火车消失于一个念头
那个四处捕捉蝴蝶作标本的人被蝴蝶抓住，制成了标本
桃花和梨花争吵不休形成闪电和暴雨
向箫声打听杜甫向丁香打听艾略特
有时躲在露水里有时把翅膀在月亮背面收起
悲伤打开幸福发现了很多语法错误
悲伤和幸福把书合上还给隐喻和虫洞
我在成都东郊狮子山愉快地迷路，因为
狮子和山消失以后狮子山便再也无法消失
一渡
一渡是开始
一本书缓缓打开
翻到高山和流水
一渡是结局
一本书缓缓合上
翻到白云飞和白云归
一渡在自身中淹没成为三千世界
仿佛真的有过
高山和流水
云飞和云归
给
给月季一个高音喇叭给玫瑰一台永动机
给春天一支交响乐队给鸟群一个指挥
给问号一个火把给感叹号上紧发条
给亲吻的人一对翅膀给亲吻一座电站
给蓝色一个大海给蓝色以红色白色紫色绿色
给狂喜一艘潜艇给寂静一把铜号
给一首诗一面镜子给一棵树一片森林
给河流一个源头给时间一个出口
给不可能一个可能给否定一个肯定
【诗人简介】
康伟，《中国艺术报》总编辑、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欢迎向我们报料，一经采纳有费用酬谢。报料*ihxdsb，*33864057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