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文书我们说到,蔡京在死太监童贯的帮助下坐上了火箭,从一个杭州外贬散官直达权利中枢,成为了天下老二的蔡京是怎么混的,是什么让他在徽宗心里扎下了根,又是什么让他真正的背上了千古大奸的骂名?诸位看官请看本回。
说正事之前,我们先来说一个关于宋代的事实:
总的来说,北宋的可爱之处还在于,虽然经济到达了巅峰,但难能可贵的是除了赵十一之外的北宋皇帝们都十分节俭,
特别是他的祖宗赵匡胤和赵光义都是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主,他老爹神宗皇帝也十分抠门,什么穿丝挂锦、钟鸣鼎食对他老人家来说都是不存在的,龙椅上铺块破毛毡就坐在上面堂而皇之的视朝理政。
厚葬绝对是中国传统的恶习之一。在中国历史传统中,给自己修建人生后花园,绝对是历朝历代皇帝老子活着的时候最最重视的事情。而且只要当今圣上不死,这项土木工程是不能完工的。从屁股刚坐上龙椅开始一直修修补补到屁股进了棺材才算完事。
皇家修坟工程可不是老百姓给自己随便起个坟头就可以草草了事,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买本《鬼吹灯》看看,或者实地感受一下十三陵、清东陵。且不说诸如兵马俑、金缕玉衣、铜车马、马踏飞燕、翡翠西瓜这些奢华的陪葬品,单其工程量之大,结构之复杂,机关销器之巧妙,防盗设施之先进都耗费了大量的民脂民膏。
而到了宋朝画风随之一变,宋太祖规定:“从我开始,活着的时候谁不能给自己修坟,等老子死了之后才能开始修建陵墓。” 当时可没有冰箱,也没有人掌握木乃伊这样的先进保鲜技术,皇帝老子更不能让火烧成渣滓。为了防止老皇帝臭了,只能随便找个风水宝地,草草一埋了事。
北宋共有9个皇帝,除了靖康耻之后,被金国绑到漠北放羊的徽、钦二帝外,其余7人都埋在河南省巩义市,再加上太祖、太宗皇帝的亲爹赵弘殷的坟头,共计八座陵墓,人称“七帝八陵”。
金兵打过来之后,宋高宗赵构在金陵穿上龙袍,后来又将行在迁到临安,成立南宋流亡政权,史称南宋。从宋高宗登基到被陆秀夫抱着跳崖投海的赵昺,总共有9个皇帝。其中前6位皇帝埋在于浙江省绍兴市,人称宋六陵。
如果诸位看官有机会去河南看看北宋皇陵还是去浙江看看南宋皇陵,一股失望的念头肯定会从你的脑海里迸发出来。与唐朝以山为陵的磅礴气势相比,与明清皇陵的雕梁画栋相比,宋朝的皇陵简直就像蹲在凤凰旁的小麻雀。寒碜、小气、占地面积少,楼台简陋,随葬之物少,是他们的共同风格。坦率的说,土鳖君从来没见过哪一个正朔王朝的皇陵像宋陵那样寒酸,甚至不如前朝诸侯的陵寝,坟里最值钱的竟然是那套棺椁。据说宋太祖匡胤兄弟的随葬之物只是一条自己非常喜欢的玉带,这样的陪葬品甚至不如一个农村富户。
即便如此薄葬还挡不住挖坟掘墓者的光临,金国、汉奸、番僧还是将宋朝皇陵洗劫一空。野蛮的金人将城外所有陵墓里的尸体拖出来,随意地放到野外,任野狗啃食,棺椁弄出来当马槽,皇陵自然也不会幸免。当江南沦落到蒙古鞑子手中的时候,操蛋的蒙古人和他的狗腿子吐蕃番僧看到皇陵无利可图,竟然将理宗的头颅制成酒器泄愤。最可恨的汉奸刘豫,模仿摸金校尉成立一支淘沙官,专司偷坟掘墓,几乎将北宋皇陵夷为平地。
自古汉奸没有一个不该千刀万剐。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只有持续的自强不息才能拥有尊严,要不然连祖宗的脸面都保不住。
国家的强大,才是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请诸位看官牢牢地记住。
国家仇恨、民族耻辱后面还有很多,我们暂时按下不表。
回来继续说我们可爱的文艺青年赵十一。
很可惜他并没有遗传祖宗们节俭的优秀基因。
作为艺术家的他,品味肯定不低。
收藏、园林、珍宝、艺术品、美女这些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东西都是他的心头肉,让他放下哪一样他都不舍得。祖宗家法又让他理性节约,老学究们、理学家们劝省的唠叨也十分不爽,所以他每天过得很焦虑,很痛苦。
这时,墙头草蔡老奸就该站出来了,发挥他聪明才智的时刻到了。他清楚地知道只有皇帝奢侈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奢侈,皇帝花钱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花钱。
每每想到这里,土鳖君不得不佩服蔡老奸的智商,年过50的老奸脑子堪比度娘。他能快速的从脑子里检索出“丰、豫”这两个代表天下太平的汉字,并从具有普遍约束力的指导书《易经》中,搜索了个“丰亨豫大”专业名词。
一下是蔡老奸对《易经》的曲解:“所谓的“丰亨豫大”就是上古的智者教导后面的诸位昏君,要趁着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时候放手去作。要舍得花钱,花的钱越多代表国家越昌盛,人民越富足。皇帝的生活越奢侈代表综合国力越雄厚,北边、西边、南边的土包子们会害怕,根本不敢过来。如果皇帝你不花钱,你让周围的邻居们怎么看,我们大宋朝没钱?这不丢我们大宋的脸吗?整天缩手缩脚的,过着苦哈哈、紧巴巴的日子,经济怎么刺激?物质怎么繁荣?科技怎么进步?社会怎么发展?”
仔细看来,蔡老奸的这番理论竟然十分符合凯恩斯现代经济学的逻辑,让钱流通起来,让钱生钱。
由于《易经》这本书确实比较硬核,对于中国古代人来说有普遍指导意义和普遍约束力, “丰亨豫大”无论从理论还是实操层面都很站得住脚,一方面可以堵住老学究们的嘴,另一方面可以按自己的心。赵十一听后大喜,焦虑、不安一扫而空,这个瓜我吃了,老奸好样的。
自古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得到老赵首肯的蔡老奸将大脑的转速发挥到了极限,迅速将自己的皇帝就应该享福理论体系化。
他又从上古皇帝实录《尚书》中发掘出“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唯辟玉食”理论(辟代表皇帝,这个理论的核心意思是只有皇帝老子可以作威作福、锦衣玉食),还从中国礼仪规范性书籍《周礼》中挖掘出“惟王不会”理论。(这个理论的核心意思是跟谁算计,也不能跟皇帝算,皇帝就得可劲造)。
有了《易经》的理论指导,有了《尚书》的实操经验,有了《周礼》的礼仪规范,赵十一迅速找到了昏君的正确打开方式。将压抑已久的文艺梦想彻底释放出来。
按照老奸的理论,我赵十一不花点钱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天下百姓对我的信任。
那就花他娘的吧,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
心理学中经典的破窗定律是这么说滴(经济学也有破窗理论,在下边哦↓↓↓):“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为例,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
所以,当赵十一找到了花钱了理论依据,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的时候,会有一群人来帮他花钱。
干什么最花钱?当然是搞土木了,所谓的金园银殿,那可都是销金窟,可都是吞金的巨兽。
修园林得有材料啊,总不能堆堆土就说自己修了个园林吧。参天古木应该有,奇花异卉应该有,嶙峋怪石更应该有。
文艺精神病患者赵十一最钟爱的是石头,他对石头的爱已经超越了神经病的评判标准。石头甚至成为了他评判人品好坏的标准,只要他觉得园子里哪块石头美,那这块石头的贡献者忠君之心大大的,孝心大大的,人品棒棒的,加官进爵快快的。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升官方式,所以普天之下的官员,公务也不处理了,官司也不判了,处心积虑的给赵十一寻找奇石,还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给他老人家运过去。当时的社会风气都以为赵十一的奇石爱好而改变,甚至行贿都不用金银改用石头。
中国奇石以太湖石为首,一块太湖石,可能在土鳖君看到它会说“我擦,好大一块石头”。,太湖边上的农民看到它会说:“滚一边去,妨碍老子耕地” 。而宋徽宗看到的则是形状各异、姿态万千、通灵剔透,是人间至宝。
经济学著名的科斯定理是这么说的:如果一项资源是有价值的,不管它一开始归谁所有,它总会流向最能发现它价值的人手中。
虽然太湖与开封相隔万里,虽然这块石头的产权原本属于土地爷的,虽然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块石头最后的拥有者肯定是赵十一。
于是,宋朝顺丰上线了。
读过《水浒传》的看官们应该知道,在当时,大宗的货物运输被称为“纲”,运粮的叫粮纲,运钱的叫钱纲,运生日礼物的叫生辰纲,运奇花异草、奇山异石的就叫花石纲。在徽宗时期,花石纲算是最大宗的物流产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民脂民膏。Xx纲绝对是社会不安定因素,是农民起义的导火索,赵十一的花石纲引发了东南方大侠的方腊起义,而蔡老奸的生辰纲则引发了晁盖、宋江、武松、潘金莲等一系列爱恨情仇。
曾经有人在找到一块巨型的太湖石。这块破石头大到什么地步呢?大到,当时所有漕运的船只都装不下。为了将这块石头运到汴梁,给它量身打造了一艘大船。石头到汴梁后,汴梁的所有城门都进不去,最后还是拆了城门将石头运进去。为了运送这块石头,花费了8000贯钱,相当于当时一个镇的年GDP。
赵十一十分喜欢这块石头,亲自给它起了名字,封了盘固候,还弄了蟒袍玉带给侯爵老爷挂上。
在中国古代,身着蟒袍,腰胯玉带是多少人的终极梦想。
按照传统历法,除了宗室,我国的爵位历来是属于战场上一刀一枪,浴血奋战的猛将,属于朝堂上殚精竭虑,熬白了少年头的老臣。
虽然,大宋朝的爵位不怎么值钱,但按照公侯伯子男的顺序,侯爵怎么也排到非宗室爵位的第二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能在文案上没被累死,而封为侯爵的也没几个。一块破石头因为长得比较奇怪而封为侯爵,让满朝文武怎么想。
这块石头的贡献者和运送者也加官进爵,凡参与运输的劳动力没人赏赐一只金碗,运送总负责人朱勔加封为一品武官,领节度使衔。一个搞物流的,政治待遇竟然同抗金报国,有弥天大功的中兴四将享受一样的待遇,确实很让人心寒。
花石纲前前后后运送了20多年,累计运送各类奇石10万余块,期间花费了多少钱,拆了多少房屋、园林,死了多少人,造了多少船,拆了多少门,赏了多少金碗,提拔了多少官员已经无法统计。土鳖君还曾听到某些人竟然对花石纲赞赏有加的言论,说花石纲有效的拉动了内需,刺激了消费,提升了造船科技,为很多人提供就业机会和财富。土鳖君当时竟哑口无言,无法辩驳。
等土鳖君回到家里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不过是经济学中破窗谬论的一个变种罢了。
所谓的经济学破窗理论,是某些经济学家认为:“当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无意间打破一扇窗户,请不要责骂他,因为窗户破了你需要去买玻璃,你多买一块玻璃,就刺激了玻璃的生产,就为生产玻璃的工人提高了收益,工人们有了收益就可以去消费,消费的增加就刺激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如果人人窗户都破了,那必然会让社会生产力和购买力有很大的提升,市场会因为一块破玻璃而繁荣,国家会因为一块破玻璃而富强。进步的基础是破坏,这就是所谓的‘不破不立’”
这个理论的谬误之处在于只是用看的见的成本去计算利润,而看不见的成本和利润则被忽略了。
好的经济学家可以权衡看的见的后果也可以推测看不见的后果,而坏的经济学家则只能看到看得见的后果。
——法国经济学家巴斯夏
这里我们需要运用一下经济学中机会成本的理论。
人的精力、能力,公司的财力、物力、人力是有限的。假如你想拥有A,必须放弃B、C、D。那么你为了拥有A所需要付出的成本是什么呢?并不是花出的金钱和付时间,而是放弃B、C、D所需要付出的直接损失和其所导致的一切后果。花掉的钱是看的见的,而放弃B、C、D的代价我们只能推测。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
比如我需要一只笔,我便跑到文具店看一下,文具店里一共有三种笔,一种是华丽的羽毛笔,一种是普通的铅笔,还有一种是书写流畅的中性笔。那只羽毛笔非常漂亮,牢牢地锁住了我的心,于是我便将羽毛笔带回了家里。刚进家门,老板来电话说要我赶紧给xxx写一封非常重要的信,10分钟之内就要寄出去,信使已经在楼下等我。现在家里也没有别的笔可用,我只能用那只漂亮的羽毛笔,写一个字沾一下墨水。如果我写的十分顺手,按时完成任务了,那么拥有羽毛笔的成本只是花掉的那10元钱。
假如笔十分不好用,我写的磕磕绊绊,等我匆匆的写完这封信,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已经被我错过。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被开除了。
我们来想一下,这时我为了拥有这只羽毛笔所付出的成本又是什么?显然不只是是花掉的那10块钱吧。是因为我放弃了中性笔而失去的工作。
10元钱就是看的见的成本,失去的工作显然是在当时看不见的成本。
我们再回到花石纲刺激经济论,我们可以看到经济被刺激,漕运被革命,少部分人发了财,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充分就业。但我们看不到如果将花石纲花掉的那些钱去搞基础设施,去搞科技创新,去鼓励扩大再生产,去搞国防建设,北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们不妨大胆的推测一下。
花石纲的兴起,导致官员不理政务了,老百姓也不种地了,找到快破石头就能生个大官,就能发大财。长此以往,整个社会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石头上来,而劳动创造财富这种基础性的、低效的社会生产方式就会被摒弃,从另一个角度可以说,赵十一创造了一个奇石泡沫。石头同房地产一样代表了虚拟经济。而实体经济被摒弃后,人勤劳、努力的本性也随着时间的延伸而逐渐泯灭,懒惰、投机成为社会主流心态,久而久之导致的是什么,诸位看官应该十分清楚了。
最后土鳖君还要补充一下,还有个可以看到的成本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那就是东南老方的那声登高一呼。
对于赵十一来说痴迷于破石头的成本将是他的整个江山。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为花石纲翻案的理由,这比给蔡老奸翻案还来的荒谬。
好了,我们再回到花石纲本体。
将这么多石头被运到汴梁之后干嘛?
答案是给皇家园林修一座假山。
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假山?要耗费举国之力来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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