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景帝时,志士邹阳投效到梁孝王刘武门下。
邹阳学问精深,见识不凡,梁孝王对他十分器重。
刚入门不久,他便和梁孝王门下的老门客们平起平坐了,邹阳为此暗自得意。
一天,一位素来被人奚落的门客向他辞行,失意地说: “这里我混不下去了,特来向你告别。”
邹阳和此人并无交情,深感惊诧。
于是,他有意无意地说:“这里藏龙卧虎,却不知你在此几年了?”
那人回答说: “五年了。”
邹阳笑道: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从此也算解脱了。”
那人也是一笑,继续说道: “此中人等,我看只有你像个君子,故来拜见。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小人之所,君子是容不得的。你若不信,大祸不远了。”
邹阳一愣,顿时变了脸色,马上说: “你如此咒我,太不应该了。想必你心情沮丧,才会如此,我也懒得和你计较。”
那人摇头说: “小人群中,你以君子自居,恃才傲物,和我初来时一般无二。我今天落得如此下场,只是不想让你走我的旧路啊。”
那人走后,邹阳十分气愤,又感到好笑,自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邹阳的得宠和不俗,果然如那门客所说,惹得那些老门客十分忌恨。
于是那些老门客一同晋见梁孝王,百般进谗,说邹阳的坏话。
梁孝王被激怒了,把邹阳关进狱中,准备将他*死。
到了此刻,邹阳才相信那个门客的话并非虚言。
他又恨又悔,百感交集,忍不住一时放声大哭。
一位狱卒同情他的遭遇,便对他进言说: “你这个样子是没有用处的。如果你真有什么委屈,何不上书给梁王自辩?”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令邹阳止住悲声。
他于是给梁孝王上书说:
“忠贞无不得到报答,诚实不会被人猜疑。过去我认为这话有理,现在看来只是一句虚言⋯⋯我竭诚尽忠,倾吐自己的满腹见解,大王却受左右大臣蒙蔽,听信了狱吏的审讯之辞,使我遭受世人的怀疑……”
“我还听说,把月明珠、夜光璧扔给夜间走路的人,行人无不手握利剑怒目而视。这是为什么呢?只是因为珍宝突然降临的缘故。弯曲的树木盘根错节、古怪离奇,却能变成天子的名贵器物,这是因为左右的人事先对它精心雕饰了。
因此,无故落到面前的东西,虽然是隋侯珠、和氏璧,也只能结下怨仇而无人感恩。
假如有人事先吹捧、宣扬,即使是枯木朽株,也可以建立功勋而不被人遗弃。
现在天下处境困窘的普通士人,只因贫病交加,虽然学到唐尧、虞舜的治国之术,具有伊尹、管仲的雄才大略,怀着龙逢、比*耿耿忠心,倘若他们没有像根雕那样经过修饰,尽管竭诚尽忠,当世君主也必定要对他们握剑怒目而视。 这就使普通士人竟比不上枯木朽株。”
“正因如此,圣明的君主治理天下,要不受低劣计谋的牵制,不被纷纭众说动摇。过去秦始听了蒙嘉的话,信任荆轲,以致发生了用匕首来暗*的事件;周文王到滑水打猎,载回吕尚予以重 用,因而称王于天下。秦王信用小人而亡国,周文王任用君子而称雄。这是什么原因呢?就在于周文王能摆脱小人亲信的偏见,不拘泥好坏善恶的俗见,顺从天理所致啊。假如人主沉洒于阿读奉承的赞扬声中,受左右宠臣的牵制,让不受世俗拘束的士人跟牛马同槽,这就是像周朝那样的耿介之士愤世嫉俗的缘故,天理何在呢.⋯⋯”
梁孝王看完邹阳这篇上书,幡然醒悟,急命人放出邹阳,待为上宾。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这世间的善恶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人们的认知和选择而变化。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真正的智者不会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他们能够透过层层迷雾,看清事物的本质。他们不受善恶的束缚,坚守自己的道义和理想。
在历史上,邹阳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赢得了尊重和信任,正是“善愚有名,智者不拘也。天理有常,明者不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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