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堂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片,吓得赶紧闭上双眼,心头突跳,周身浸出一股冷汗。还发什么烧?半点烧都没了,但觉四肢冰凉,脑海之中一片茫然。满堂屏住呼吸,不敢睁眼,这时耳边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
满堂忍不住慢慢睁开双眼,只见萧玉姣适才涨红的脸,现在红晕尽消,变得煞白,垂着眼帘,泪满香腮,真好似一朵带雨的梨花,娇弱无比。胸前衣襟斜垂,露出一片酥胸,哪有什么疤痕?那里是雪肤冰肌,洁白如玉!
此时满堂也不禁鼻子一酸,眼角滚落下两颗泪珠,闭上眼轻轻说了句:“萧姑娘,我信你!”听到这句话,萧玉姣的眼泪又如断线的珠串,滚滚而落,簌簌有声。
萧玉姣抬起泪眼,看着满堂眼角的泪珠,樱唇颤抖,竟说不出话来。玉姣缓缓背过身,抽噎声中系好了胸襟。
满堂经过这一阵惊心动魄的折腾,药毒浸透全身,四肢绵软无力,胸闷气短,受伤的那条胳膊已没有知觉。满堂自知已近弥留,命不多久,他强睁双眼,朦朦胧胧地看着玉姣那美丽的背影,百感交集,微叹一声。
萧玉姣隐隐约约听到满堂的叹气声,连忙转过身来,见到满堂这般状态,顾不上擦去腮边的泪水,两步走到满堂的床边,柔声细语地说:“公子,你看我,光顾辩白自己,竟把大事忘了!我晓得你中了萧家的毒药,所以特为公子拿来我家的独门解药,服下去,不消片刻,药力尽解。米,快把解药喝了。”
说着她端起放在桌上的大碗,坐在满堂的床头。这时的杨满堂如同一只羔羊,服服贴贴,乖乖地被萧玉姣揽在怀中,头倚在萧玉姣的臂弯里,慢慢把药喝下。
世间就是这样,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满堂喝下解药没有多大工夫,吐出了几口黑血,接着就感到四肢的血脉涌动,伤口一跳一跳的疼了。满堂心里清楚,伤口一疼,就说明毒药被解,所以精神头也足了。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满堂一看见萧玉姣的眼神就脸红,于是满堂没话找话,为的就是遮脸儿。满堂问:“萧姑娘,你和你姐是孪生姐妹,为什么如此不同呢?”
玉姣讲道:“我们虽是孪生姐妹,但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我爹爹年轻时为习武来到中原,后来和我娘相识,并生下我们一对孪生姐妹。听我娘讲,在我刚满三个月时,爹爹要返回北国,我娘留恋中原故土,坚决不跟我爹爹走。”
“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姐妹分开,一人一个。我爹爹带着姐姐回到北国,我就留在娘的身边。爹爹一走再无音讯。七岁时,我娘病故,我只好流浪街头,后来静月宫的静静道姑收我为徒,就是在那里我与安巧妹相识,她是我的师姐。”
“十三岁时,因为我和姐姐是孪生,长得一模一样,被北国过来的人发现。他们回去跟我爹爹讲,爹爹就把我接回北国。北国的吃、穿、用我都不太习惯,也是想把武艺再学精一些。”
“不久,我又回到静月宫静静道姑身边。师父对我讲,说在她那里我已学不到更多的东西,她把我推荐给她的姐姐青青道长,所以我又在碧云观习武二年。”
“这段时间里,有时我回家看看,有时姐姐来看看我。就这样,我对爹爹和姐姐的很多做法很不赞同,我真不愿辽国和宋国两国之间烽烟不断,战火连绵。要能各守疆土,治国安民,那该有多好。”
满堂说:“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你们姐妹相貌虽同,心地却有如天壤之别。对了,你那只箭囊就是你十三岁和师父分手时,静静道姑给做的,对吧。安巧妹手里也有一只,当初借道一卷山时,幸亏有你送的这只箭囊,不然,安家兄妹根本不会借道给我。箭囊我一直带在身边,你瞧,就在那里挂着。”
萧玉姣瞥了一眼挂在兵器架上的箭囊,突又双颊绯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喃喃而道:“公子,事已至此,什么话我都得和你明说,不能也不该和你相瞒。这只箭囊,我视为至宝,因为我师父对我和巧妹都说过,受这箭囊之人,就是我们以身相许之人。”
“在双峰寨,为使你借道一卷山之事能成,情急之中,给你留下箭囊,当时我也未作多想。但是今晚之事非同一般,公子你该明白,姑娘家的身体是万万不能随便展露于男子面前的。”
“姑娘展露身体于面前的男子,只能是一个人,他就是……就是……,他应该是姑娘的什么人,我想公子您心里清楚。玉姣今晚已经在公子面前裸露了身体,那么,今生今世能看到玉姣的身体者唯有公子一人了。如今,玉姣我面前只有三条路可走。”
满堂早已听出玉姣话里的含义,战战兢兢地问:“怎样的三条路?”玉姣说:“第一条路,是我以身相许,嫁你为妻;第二条路是我出家为尼;第三条路就是我一死遮羞。无论如何,萧玉姣决不能再将身体暴露于公子之外任何一个男子面前!”
满堂听罢急出一脑门汗来:“玉姣姑娘,不行的,万万不行的!”玉姣问:“不行?公子是指哪一条路不行?”
“哪一条路都不行!第一,你不能去死,你为我死,我此生难安;第二,你不能出家,你为我出家,我此心难宁;第三,我也不能娶你为妻。姑娘也许不知,临阵招妻是有违军规的!玉姣姑娘,在你之前,安姑娘也曾要将箭囊赠给我,我心里清楚,安姑娘送我箭囊就是以身相许之意。当时我不顾安姑娘伤心,硬是假装糊涂,拒绝了安姑娘。她是流着眼泪跑出我的军帐的。现在我招你为妻,一来军规不准,二来我觉得更对不起安姑娘。”
萧玉姣听过之后,倒稍稍放下心来:“公子,我并非要你立即就娶我完婚,我只要你答应我将来战事一过,班师还朝后,在你成婚大礼上,那位新娘是,是……是向你展露过身体的萧玉姣。我可以等你,即便是海枯石烂,只要你战事不完不下战场,我就永远等下去,直到有朝一日,成为你的新娘。公子只要答应下我,我便在此立下血誓,萧玉姣今生今世非杨满堂不嫁!”
萧玉姣这番话说得满堂激情难按,这么好的姑娘实心实意以身相许,真可以说是天赐良缘!满堂情难自禁脱口而出:“玉姣-”
萧玉姣听到满堂亲昵地叫自己的名字,心下就明白了满堂已答应下来,便上前几步,站在满堂面前,轻轻地叫了声:“满堂-”脸色羞红,艳若桃花。
满堂盯着玉姣的粉面,一字一顿地说:“今生今世永不分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玉姣跟着说这句话时,面带喜色,但眼泪却“刷刷”往下落。
两人平静一会儿,玉姣说:“常言道,帮人帮到底,我今晚前来,一是为你解毒疗伤,二是为大军收复失城献上一计。”“太好了!”满堂迫不及待,“玉姣有何良策,快快讲来。我母亲身为元帅,正为此发愁呢。”
玉姣说:“我所献乃是‘里应外合’之计。里应,就是我潜回雁门关。我很清楚,大军攻城受阻就是因为杨公子你的父亲杨老将军在我父亲手中。我潜回城中,设法将杨老将军救出来。外合呢,就是在城外选一个隐蔽之处,开凿地道,出口需在城墙下的水门下边,到时我陪杨老将军就从这地道逃离雁门关,到那时,大军攻城就可以无所顾忌,收复雁门关自然不在话下。”
满堂当然高兴,但仍有不放心之处:“里应外合确实可行。‘里应’有玉姣你前去,万无一失,但这‘外合’却不简单,谁能把地道挖得那么准确,出口刚好就在城下水门下边。稍有偏差,此计就会落空。”
“当然。所以为保地道出口不出偏差,需请一人出山。”“请哪一位?”“巧妹的哥哥安民。安民是太原府方圆百里的能工巧匠,最会观测地势。有他出山,此计准成。”
“安民与官府结怨很深,恐怕难以请动。”“能请动安民的唯有一人,就是我的师姐安巧妹。巧妹的话,安民还是听的。”“太好了!巧妹正在军中,咱这就去找她商量此事!”
满堂身上的毒早已被解掉,胳膊上的伤哪还顾得上疼。吊着一条膀子走出大帐。先把两个仆从松开,借着月光和玉姣就往巧妹住的营帐跑。跑到帐中一看,人不在。
从人告诉说安巧妹去了先锋官的大帐。两人又问来问侍卫,是否看见安巧妹来过。侍卫说,安巧妹刚才来过,我们绑着呢,又堵着嘴。只见她在军帐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两人一听都感到事情不妙,很可能巧妹在帐外听见里边人谈话的关键之处,伤心而走。玉姣重又返回巧妹的帐中,还是不在。满堂说,深更半夜军营这么大,太难寻找,只好待天明再说了。
次日一早,满堂把玉姣之事告诉了母亲,郭彩云自然高兴。立刻撒下人马,找遍全军营帐,安巧妹是踪影皆无!
满堂想安巧妹肯定是昨晚伤心而去。没有巧妹就请不出安民,请不出安民雁门关就很难收复,必须要找到安巧妹,可到哪去找呢?大海里捞针?时间不等人哪!
玉姣沉吟半晌,忧郁而道:“依我看先到静月宫去一趟,或许巧妹能在师父那里。崛峒山距此甚近,去一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如巧妹不在宫中,咱再做它想也不为迟。”
诸将商量一番,觉得眼下只有按玉姣的办法,走一趟崛嵎山了。谁去呢?大家觉得唯有满堂去最合适,别人请不回安姑娘。但又觉得很不放心,满堂昨晚才将剧毒解去,伤口还没好,一旦遇上点情况,怕是难以应付。
满堂对众将说:“请巧妹唯有我去最好,请大家放心,我的伤已不碍大事,再选一员小将与我一同前往,便会保万无一失。”孟威说:“那我就陪先锋官走一趟。”
满堂说:“你呀?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吧。动心计,耍嘴皮子的事得选高禛。”高禛忙说:“先锋官,您换个别人行不,我最怕去那一卷山,陷井里差一点把我给闷死,别这‘好’事都让我一人占,让别人也尝尝那闷的滋味。”
满堂笑道:“高将军,这事非你莫属,你就‘见义勇为’吧!”此时,郭彩云身体尚有不爽,满堂入后帐将这番打算向元帅说了。彩云认为可行,并叮嘱满堂快去快回。
还用叮嘱吗?满堂这会儿心里急如星火,恨不得一步跨上崛嵎山。两位小将飞身上马,快马加鞭,亚赛离弦之箭,直奔崛嵎山。未有多时,崛嵎山已近在眼前。两人顾不上欣赏崛嵎美景,一路拾阶而上,按照玉姣指给的路径,就来到了静月宫门前。
两位小将小心翼翼跨入院中,里面一片空寂。只见庭院之巾古木参天,芳草满地,秀石亭亭;曲廊幽幽,果真一派上消仙境之韵。二人直奔宫中主殿三清殿而去。
登上九级月台台阶,进到殿内,里边青烟缭绕,正中供着太清、玉清、上清三座神像,四周墙上绘有金童、玉女、天丁、力士的彩图。大殿之中悄无人声,只有一位小道姑在焚香忏法。
满堂轻步上前,轻声说道:“烦劳小道姑,在下有一事相求。”小道姑依然潜心忏法,没理杨满堂。
满堂想,小道姑焚香忏法专心致志,一定是没听见我说的话,便一连又说了两遍,可小道姑还是无动于衷。满堂心里着急,又提高了声音说:“小道姑,你耳朵不背吧,我这里可有急事呀!”
这句话过后,小道姑终于从蒲闭上缓缓站起,慢慢转身,猛然抬起头来,与满堂四目相对。“呀!”只惊得杨满堂倒退几步,才迟疑地说:“你、安巧妹?”不错,这位头戴荷叶道冠,身穿肥大道袍,足登水袜云鞋的小道姑正是安巧妹!
书中暗表:昨夜满堂伤重,巧妹心下难安,深夜去探望满堂。走到帐门,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帐内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巧妹听出男的是满堂,女的是师妹萧玉姣。
巧妹巧妹,赶得正巧,刚好听到满堂对萧玉姣说的这段话:“玉姣姑娘,在你之前,安姑娘也曾要将箭囊赠给我,我心里清楚,安姑娘送我箭囊就是以身相许之意,当时我不顾安姑娘伤心,硬是假装糊涂,拒绝了安姑娘,她是流着眼泪跑出我的军帐的。现在我招你为妻……”后边的话巧妹没往下听,伤心得听不下去了。这样一来,满堂话的意思就被听拧了。
巧妹一边往回走,一边伤心落泪。心里怨恨杨满堂:当初我还以为你不明白我赠送箭囊的含义,却原来你心里早就明白。你不表示拒绝,却给我留下一句不冷不热、模棱两可的话,让我对你痴心不断,情丝难解。你这是存心折磨人!我安巧妹命太苦,今生令我唯一动情的男人,竟是这样一个卑鄙虚伪的小人!
巧妹伤心过度,心如枯井,当夜就跑到崛嵎山,对师父讲,要出家离开世间凡尘。任静静道姑怎样劝说也不成,巧妹也不向师父说明原因,就是铁心出家。静静道姑无奈,只好把巧妹留在静月宫。
回头再表三清殿中的安巧妹。巧妹见满堂认出自己,又一次抬起秀目向满堂盯视少顷,而后不言不语,转身重又跪在蒲团上。千言万语,恩恩怨怨都在那一视之中了。
满堂呆呆地看着巧妹的背影,看见巧妹的双肩在一抽一抽地耸动,知道巧妹正在无声饮泣。这情景使满堂心里也难过万分。
呆了一会儿,满堂说:“巧妹,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家,你一定是听到昨晚我和玉姣的谈话。听我跟你说,你没听清楚我话的意思。昨夜玉姣为了证明不是她*死的公主,在我面前展露了玉体。”
“后来她就要对我以身相许。你姐妹俩不愧是一师之徒,玉姣说如我不答应她,她不是一死消羞,就是落发为尼。我对她说不行,临阵招妻军规不许。还对玉姣讲了,在她之前巧妹也曾以赠箭囊暗示以身相许的事。”
“因为军规所限,我不得不狠心拒绝巧妹的一番美意,使巧妹伤心落泪而走。我如果答应了你不仅有违军规,更对不起巧妹。玉姣就对我说,她并不是非要我临阵招妻,只要我答应她,她就可以等,一直等到大军得胜,班师还朝。巧妹,满堂我半句没有隐瞒,我昨晚和玉姣说的就是这番话。”
巧妹渐渐止住抽泣,等满堂讲完了,她幽幽地问道:“如果我和玉姣一样,你能不能收下我的箭囊?”满堂诚心实意地说:“能。两只箭囊同样秀美俏丽,满堂必将视若至宝,终生不离!今生有缘与两朵出水芙蓉相伴,是上苍厚待满堂,满堂一定倍加珍爱,不负上苍之恩!”
话听到这里,巧妹猛然转身,顾不得还有小将高禛在场,一头扑到满堂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再说前敌宋军帅帐之中,郭彩云登坐帅帐,一边与众将商讨攻城之事,一边等着满堂回来。直到天色渐暗,仍然不见满堂和高禛返回,大家这份儿急就不用提了。人都走了五天了,还没个准信,连找没找到安巧妹都未可知。
大军就这么守在营盘里耗着,哪天是个头呀?更何况收复雁门关还有时间限制!大家心急火燎,坐立不安。看看天色已晚,今天怕是又白等了一天。
杨选劝道:“元帅别太着急,满堂没有回来是好事,可能是找到巧妹了,不然,嵋嵎山这么近,就是遛达也遛达回来了。我想他准是找到巧妹后直奔一卷山请安民去了。元帅,您就贿好吧!”话音才落,忽有蓝旗官来报:“启禀元帅,先锋官杨满堂、将军高禛回来了!”
蓝旗官还没退下呢,杨满堂、高禛带着安民、安巧妹快步走进帅帐,郭元帅这才把心放下。众人见礼罢,元帅向安民道谢:“多谢壮士前来相助,收复雁门关有赖壮士之力,本元帅这里先谢了!”
安民一摆手:“不用谢。我妹妹偷着跑出来,就为看看你们杨家将,不瞒您说,我也想见见杨家将。我从小在太原府长大,杨家将的故事听得多了,可就是没缘份和杨家将见个面,这回可好,不但看见了杨满堂,连郭夫人大元帅咱都见到了,回去跟旁人咱就有的说了。”
郭元帅微微一笑:“多谢壮士对杨家的一片厚爱。”“您别说这个,今儿我就是冲杨家将来的。别的官府中的人甭说求我干事,见面我就想宰了他!但杨家将有事用上我了,您甭客气,吩咐就是,安民绝无二话。这道理,小妹都跟我说透了。要我干什么,您就直说。”
郭元帅说:“好好,我就不再客气。现在大军攻城受阻,要破雁门关,需在地下挖一条通道,出口须在城墙水门之下。此事就需壮士帮忙。我已看好地势,距雁门关墙下三里之处有一座土丘,是个隐蔽之处,通道在此开挖可掩番兵耳目。壮士请想,距城三里要把通道挖到城下水门,需多长时间?”
安民说:“这得看通道要挖多大的。”太君说:“勿需太大,能容得一人通过就行。”安民算了算,说:“今晚开挖,明天正午准能挖通。”
彩云说:“壮士切记,通道出口要在城墙水门之下,稍有偏差就会坏事。”安民说:“您尽管放心,这点活计不在话下,准保万无一失!”“好,多谢壮士!”
萧玉姣此时站起身说:“安壮士已保万无一失,玉姣也该返回雁门,按计而行了。元帅,诸位将军,明日正午之后再会。”玉姣又和巧妹姐妹亲热一番,看着满堂依依而别。
第二天,宋营大队人马发往雁门关。正午时分,十万大军已列阵在城下,郭元帅令旗高举,三声炮响过后,大军呼啸而上,强攻城池。城上番兵自然不甘示弱,依然是滚木礌石、火药石硝玩命往下扔,阻挡宋军攻势。
宋军上次攻城时,滚木礌石等东西就用去了不少,城中所存已经不多,加上此次攻城,宋军将士都憋足了劲,异常勇猛,所以,未用多时,有的将士已经抢上了城头,厮*呐喊之声越来越高,登上城头的宋军将士也越来越多。
高高站在城楼之上的番军兵马大元帅萧靖辉,看到宋军这等凶猛的攻势,吓得他胆颤心惊,忙命人去带杨金豹,他要故伎重演,以杨金豹性命相要挟,来保城池不失。
一会儿工夫,一名番兵慌慌张张跑来,跪禀道:“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杨金豹已经被二小姐救走了!”“哎哟!”
萧靖辉双手一拍脑壳,心里这个恨呐,萧玉姣哇,你这个逆子!你总不愿和你爹在一起。昨晚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谁知你竟是来暗助宋兵攻我城池的。你爹爹这条老命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中!苍天哪,我萧靖辉怎会生下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杨金豹被救走,萧靖辉知道大势已去,城池是守不住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门,和宋军血战一场,拚他个鱼死网破!*一个够本,*俩我还赚一个!萧靖辉豁出去了,放下城头上的番兵不管,集合城中其余兵马,自己带着,随着一声炮响,冲出了城门。
现在番兵是背水一战,战得死,不战也活不成,打吧!个个都红眼玩命,哪还管什么阵法不阼法,只顾一路厮*。一时间,雁门关城下混战一片,血流成河。
萧靖辉坐下一匹五花马,掌中一杆月牙戟,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开一条血路,就往阵中帅旗下冲,想找宋军的元帅拼个死活。
满堂策马立在阵脚,眼见萧靖辉气势汹汹地*将过来,暗道一声:有我杨满堂在此,决不容你如此猖狂!抖缰上前,和萧靖辉战在一处。满堂身上的伤早好了,玉姣给解的毒,丰子雷给治的伤。
此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如臂使指,枪尖一抖是万朵银花,晃得萧靖辉眼花缭乱,不知何处下手,气得嗷嗷怪叫。三两回合过后,满堂突然虎目怒瞪,爆喝一声:“去你的吧!”大枪随即送出。
萧靖辉忙把头一低,“当”的一声帅盔被挑飞。这还是满堂冲着玉姣的面子,给“老丈人”留了情呢。萧靖辉大叫一声,魂飞魄散,披头散发落荒而逃。
正逃命呢,耳边突然传来水灵灵一声喊:“爹爹莫要惊慌,女儿前来助你!”萧靖辉闻声抬头一看,来者一身锦袍箭袖,两鬓簪英,原来是女儿萧玉姣策马而来。
萧靖辉一见到玉姣,一肚子的恶气直涌七窍,恨得他牙根紧咬,毛发乱颤:你来助我?呸!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个地步!你既然和我已无父女之意,我也就与你再无父女之情!你招打吧!萧靖辉狠心抬手一戟向女儿当胸刺去。
作女儿的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自己下狠手,所以毫无防备,“噗”地一声被刺中前胸,当即落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毕竟是亲生骨肉,血脉相连,萧靖辉见亲生女儿被自己刺中落马,尽管怒气未消,心中却也隐隐作痛。
他翻身下马,单膝蹲到女儿身边,不忍看见女儿前胸“咕嘟嘟”往外冒血,萧靖辉拽过战袍盖在女儿胸前。
他看着女儿两眼之中怨恨的目光说:“玉姣,你不能怪爹爹对你手狠,实在是你太对不起爹爹,你本该像你姐姐月姣那样,紧随为父左右,帮助爹爹沙场争雄才对。可是你却全不顾父女骨肉之情,反到暗中帮助宋军救走杨金豹,如今让你爹爹我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呀!你-!”
躺倒在地的女儿轻轻握住萧靖辉的一只手,吃力地说:“爹爹,我,我不是玉姣,我是、是你的月姣。妹妹她为救、为救杨金豹,她穿、穿去了我、我的铠甲,我、我就穿上妹妹的-”没待说完,萧月姣气绝身亡。
什么!我、我错*了我的大女儿月姣!?呀呀呀呀呀,天哪!萧靖辉心痛得脑袋使劲往地上磕,直磕得满头满脸血乎乎一片。萧靖辉抱着女儿的尸体嚎一阵、喊一阵、哭一阵、笑一阵。
突然他把月姣的尸体往地上一扔,抓起他的月牙戟,见人就刺,逢人就砍,不管你是番兵还是宋将。萧靖辉疯了!最后一将自己刺死!
番兵番将本来就越战越弱,这会儿看见元帅已自尽,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呀,跑吧!能活时是一时,逃命要紧!一下子树倒猢狲散,番军四散逃命,宋军乘势追*,*敌无数,大获全胜。当日,雁门关云开雾散重见天日,复归大宋。
回头再说京城汴梁,满朝文武自从郭彩云、杨满堂率兵出发,就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一个月来悬心吊胆,盼着杨家将收复失城的喜讯。
佘太君在天波府中,更是口夜坐卧不宁。一段时间里,不时有驿马传报:大军攻城不破。大军攻城受阻。大军按兵不动。可把宋徽宗给急坏了,他也怕大宋国的万里江山在他手里给丢了。急得他天天拍腿叹气。
就在火军走后的第二十九天头上,驿马传来捷报:我军大获全胜,收复失城雁门关!明天大军就能凯旋还朝!
徽宗听此捷报,高兴得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谢天谢地还得谢谢老杨家,杨家将又为大宋立下丰功伟绩。以往我确实亏待了杨门,明日我要设下大宴为杨家将庆功。
又传旨下去,赶快把杨士亮从狱里放出来,仪仗队护送回天波府。忙又命人把先帝真宗皇上赐给老太君那支龙头拐杖找出来,我要当面奉还给老太君,表示我对杨家将的歉意。
当天夜里,皇官之中可热闹了,什么都得连夜预备好,明天现做来不及。徽宗为摆盛宴,动用了五百御厨,八千侍女,并吩咐把那些稀世之物,什么龙肝凤胆、猿唇虎耳、熊掌豹胎,凡是宫里有的,不管是本国产的还是夷邦贡的,都给我煎炒烹炸、蒸氽煨卤,端上席面,必须要做好这顿庆功宴!好家伙,这顿席真是大宋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宴!
第二天,庆功宴准备得差不多了,徽宗偕众文武,走出宫城,到皇宫门外去迎候杨家将得胜还朝。皇上亲自率满朝文武出宫相迎,这可是亘古少有的事,看来徽宗是打心眼儿里感谢杨家将了。
徽宗等人在官外一直等到中午,这时就听见前边方向人声鼎沸,乱乱纷纷。徽宗命人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杨家将及大队人马走到天波杨府门前让老白姓给截住,过不来了。
徽宗一听二话不说,他们过不来,咱们就过去。即刻率领文武百官往天波杨府而来。及至近前,果然看见黑鸦鸦一片,众百姓正在为杨家将得胜还朝欢呼雀跃,热闹非凡。
杨满堂临行时,曾在天波府门前给送粮的百姓留过话,说一月之后在此重会。老百姓都知道杨家将言而有信,今日正好时隔一月,所以一大早就聚在府门之前等候杨家将凯旋。
人太多,徽宗也过不去呀,赶紧鸣锣开道。百姓们一见皇上驾到,忙都跪下口呼“万岁”,让出一条胡同。徽宗急步上前,向众将道辛苦。杨满堂等五虎小将、杨选、丰子雷诸将官连忙随同元帅郭彩云参见圣驾。
这时,佘太君也从府中走出。她冲着满堂大笑起来:“好,好呀,杨家又出了一代英雄!”“老祖宗,全靠您的教导呀!”满堂跪拜。“言之有理。”
皇上顺情说好话:“佘太君,您老人家教导出几辈子英雄,对大宋功比天高。今日,朕亲自送还龙头拐杖,您还是上殿不参君,下殿不辞王。请您接着……噢,想来佘太君还是对朕不满。待朕下辇送上,您把龙拐永带身边吧。”皇上真的下了龙辇,亲自去送龙拐。
众人一见,这可太不简单了!徽宗降阶相拜,又双手奉赐龙头拐杖,这是杨家将多大的荣耀!这工夫看上去,谁是君,谁是臣,都颠倒个儿了。可是老太君还是端坐府门前,不晃不摇,不搭不理。
满堂觉出不对劲了,忙起身到老太君近前仔细一瞧,一惊过后,嘶声喊道:“老人家弃世而去了!”呜呼壮哉!一代巾帼英雄,一百七十岁的老太君又喜又叹,溘然逝去!
老太君一死,立时间天愁云惨,草木悲鸣,文武百官纷纷落泪。在场的百姓都跪在地上为老太君仙逝呜咽哭泣。徽宗发话,要满朝文武都跪下叩拜老太君的亡灵。连蔡京等一帮贼子也得跪下给太君“当当”磕头!
徽宗传旨,给有功之臣加官晋爵。给佘太君大殓厚葬。徽宗是著名画家,他亲执御笔,为历代杨家将每人画绣像一幅,并各填词一首,表彰杨家将的功德。后又颁旨一道,褒奖杨金豹数年守关之功,因他身有伤残,恩准回家休养。并封杨满堂为边关大帅,接替其父,镇守雁门关。
小将杨满堂在天波杨府行过新婚大礼之后,腰悬公主芷兰送的佩剑,背挎玉姣、巧妹赠的箭囊,再次跨马出征,戍边保国。
次年,萧玉姣生子杨再兴,成为杨家第十代英雄。他曾协同岳飞抗金,大战小商河。那是南宋故事,不是这套书要说的了。这正是:精忠报国著杨门,披肝沥胆定乾坤。九代雄风留青史,一套评书慰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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