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过“原始”生活12年:亲手接生三个孩子,在山里自给自足

小夫妻过“原始”生活12年:亲手接生三个孩子,在山里自给自足

首页战争策略原始生活中文版更新时间:2024-06-23

上条辽太郎,

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六”,

2011年来到中国,

定居大理,

他是最早一批践行自然农法的人,

白天种地养鸡,晚上创作音乐,

亲自为老婆接生了三个孩子……

有人曾评价:

“大理只有一个真正的嬉皮,那就是六。”

六一家在自己的房子前

因为在大理出了名,

生活趋于稳定,

六决定离开,在新的地方重新挑战。

2020年8月,

他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子,

租下了浙江丽水山里的一处老房子。

一条拜访了他们。

撰文:鲁雨涵

责编:倪楚娇

从上海驱车六小时,我们来到丽水松阳的一个村子里。六的土坯房因为简陋而格外显眼,背后是山,屋前有田,地里的水稻刚刚开花。

这片水稻是他在6月末完成插秧的。六遵守自然农法里“不翻地”的原则,田里的土非常坚硬,他要先用竹子打洞,再把水稻苗种进去,耗费的时间比正常插秧久得多。

地里的作物都比一般的矮,结的果实也小一圈。但这一亩地的收成已经足够喂饱他们一家,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送给村子里的人和来看望他的朋友们。

他总结过去35年的生活:“我好像总是喜欢选择艰难的人生,但是一切都是美好的经历。”

2011年,六第一次来到中国。喜欢玩音乐,从未上过班,18岁开始打工旅行,这个“像风一样被吹来吹去”的人,很快和大理古城里的新移民打成一片。

后来的日子里,六遇到妻子阿雅。他们在大理安了家,生了三个孩子,过着田园牧歌式的日子。

作家苏娅将六的故事,写成《六:一个日本人在大理的耕食与爱情》。书出版后大火,六成了古城里的“名人”,媒体和仰慕者纷纷找上门来。他在大理的生活逐渐稳定,生活方式被更多人知晓,在成就感之外,他想做新的挑战。

2020年,一家五口打包行囊,重新上路。几经辗转后,落脚在浙江松阳,一处空空如也的老房子和一亩田地上。

左:六自己做的披萨炉,刻着三兄弟的名字

右:今年过年时,一家人一起写的春联

山里的生活进入第四年,房子慢慢被填满。一楼起居室里铺着榻榻米,一侧的房间里储藏着他们酿的酱油、米酒和味增,另一侧是厨房和餐厅,角落里的厕所是六自己盖的。二楼是一家人的卧室和六的音乐工作室。

院子里有一个六自己做的土炉,有朋友来家里,就烤披萨招待他们。房梁上挂着洋葱和大蒜,门两侧贴着春联,是过年时六在网上找的句子,抄写下来的。

每天采摘当日要吃的蔬菜

喂鸡时收获了新鲜的鸡蛋

乡下的生活并不清闲。六每天清晨起床,先处理地里的农活,摘回今天要吃的蔬菜。然后喂鸡,榨油,处理厨余垃圾,制作堆肥,算着日子处理正在发酵的各种食物。

有两根茄子已经熟成了黄色,他把里面的籽挖出来,洗净、晒干,“每个种子的保存期不一样,茄子的种子可以保存五年。” 他保存了几十种种子,等待合适的播种时节,让它们再落回泥土里。

六在田里劳作时,阿雅带着孩子在前院

六在屋外穿梭的时候,阿雅就在厨房和院子里忙碌。她身上有日本女人常见的温柔,为了招待好我们,努力地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和我们对话。

三兄弟是最淘气的年纪,喜欢运动,骑车,踢球,追赶,在房子里上蹿下跳。我们到的那天晚上,老三天梦在门前摔了一跤,擦伤了半边脸。几个月前,六带孩子们踢足球的时候,老大和空的右手摔骨折了。老二结麻最活泼,腿上到处都是创可贴。

左:三兄弟喜欢爬柱子,看谁爬得高

右:二楼的布秋千,是六送给结麻的生日礼物

正值暑假,他们最期待的就是每天去附近的溪谷里游泳。六特意没在家里装空调,“有空调了,可能孩子也一直待在家里,就不想出去。”

村子里的人都认识这家人,知道他们来自日本,用奇怪的方式种地,常常有外面的人来找他们。有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这不妨碍他们总是展现最大的善意和同理心。

突然下雨,六帮邻居阿姨收玉米

浙江的夏日多雨,清晨还是阳光普照,瞬间云团聚集,雨就落了下来。阿雅赶忙喊了六出门,我们以为是要收衣服,却看到他们径直跑向了隔壁。邻居家的阿姨早上刚把玉米拿出来晒,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六是赶过去帮忙的。

我们把这个“意外事件”记录在视频里,六看了之后,不忘去问阿姨是否愿意出镜。

最近几年,六几乎不再接受采访。“媒体来几个小时,不能理解我们的生活;读者凭几分钟的视频,也不能判断我们的生活。”

“那为什么答应我们的采访?”

“也是因为这本书。”最近,《六》以《种子落在泥土里》的名字再版,我们借此机会联系上了他。“这本书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苏娅和出版所都做了很多的努力,所以我愿意接受。”

他的中文带着口音和日文语法习惯,质朴而真诚。在采访中,他反复强调,他们过这样的生活,只是因为适合他们而已。“我不是跟大家说,大家都要做,不是这样子。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有一种适合自己的就好了。”

以下是六的自述。

一家人刚搬到松阳时在老房子前的合照

我们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比较自给自足的。找房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在自然里面,有地。在云南的时候不会太热,来浙江以后,夏天太热了,所以我就必须要水,有能游泳的地方。综合这些条件,这里是最适合的。

农村的老房子没有厕所,是六自己盖的

当时这个老房子是空的,家具都是我们带来的。我们喜欢这种老房子,结构保留了原来的,我自己弄电线,盖厕所,做窗户,里面的墙体也是我重新做的,用泥土,破的地方就封一下。

房子前面有一亩多的田,是从村子里其他人那里租的,一年可能就200、300块。去年我还种山地,自己开荒,种果树,那个地就基本上免费。

每天摘回家的新鲜蔬果

刚刚开花的水稻

我的自然农法的概念是,不翻地,不拔草,不施肥,注重自然的规律。可能对大规模是不太适合,但我种地的目的不是产量,就是喜欢这个方法。

田里有很多杂草,不拔,就砍掉,再重新放回土里,和虫子的尸体、微生物一起变成堆肥,一点也不浪费。不放化肥农药,肯定会有一些病虫害,就像人一样,人也要生病的。但是如果肥料放得多了,可能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

保存的大蒜和洋葱,也可以用来栽培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脾气”。这里的气候和大理不一样,夏天很热,很潮湿;土壤也不一样,大理的土地比较肥一点,水是碱性,这边是酸性。来的第一年是不知道,直接用原来的方式种地,但是就有问题了。第二年改一下,现在三年了,越来越理解,产量也越来越好。

梅雨季节,六的农田经常被水淹没

在同一个地方,每一年也会不一样。像今年下雨多,有一些就生病了。去年是没下雨,很多就枯死了。自然是不容易,控制不了,但是控制不了的,还是挺好玩的。

日本的农民,就叫“百姓”,就是可以做100个事情的人。农民不是只有种地的,在中国的农民也是一样,在这个村子里的,在哪里各地都是,要做很多季节性的工作。

左:做味增,需要发酵一年

右:带着孩子榨油做洗面奶

我们吃的发酵的东西比较多,纳豆啊,味增啊,这些都是发酵的,以前的老农民就是冬天做。因为冬天地里的事少一点,就有时间低温的时候发酵也比较简单一点,都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这个很酷,就开始做了。酱油是自己酿的,醋也是柿子醋,自己榨油,做肥皂。一些是原来旅行的时候,有人教我的,也有一些是自学,也有。比如做洗面奶,用什么油,用多少水,用多少KOH,NaOH,这个查一下都知道,其实不难的。

结麻自己做的披萨

冬天在前院烤火、吃火锅

很多人觉得我们这样做是选择健康,我们不是那么管健康的人,有时候也吃方便面,喝酒。主要是我喜欢,自己吃的,自己种的,自己做的东西,用的时候的感觉是,怎么说,很特别,也是一种幸福感。

但不是所有都是自己做的,买的也是有一些。比如碗有时候油多了的话,还是外面买的那种比较容易洗掉。

这样的生活方式如果太严格的话,会累的,累了就也没意思。要一个平衡,balance是很重要的。

来浙江之前,在大理的生活

2011年3月份,我第一次来中国,从日本坐船到上海。那是过年的第一天,没有人在上海,我也没带地图,街上很少人,我就用两只脚,走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一个客栈。

待了一两天,感觉那个不是我想要的状态,所以马上买了一个火车票,坐了四十几个小时到了昆明。到了之后,这个地方也不是我想要的,然后就有人跟我说去大理。到了大理有一个县城,叫下关,这个也不是。最后到了大理古城,啊,就是这里了。

一开始只是想来旅游,结果就待了越来越久,认识越来越多的人。两个星期到一个月,一个月到三个月,三个月到一年,一年到三年,就这样越来越长。其实现在也是这样的状态,一个延期的状态。

在大理一个半月以后,我去泰国学习按摩,认识了我的老婆,她也是一个人旅行。我们一起去蒙古的时候,她*了。我们也想过,*以后要不要回日本,还是待在大理,最后选择还是待在大理。

就是这样的一个缘分。从那个时候也到现在,都是缘分。没有缘分,我觉得肯定是要离开的。

三个孩子都是我们自己接生的。那个时候阿雅是完全不能说中文,爸爸不能进去,她很紧张,我觉得紧张的话是比较危险。所以我们选择不去医院,在家里我帮阿雅接生。我们是充分学习了,阿雅也每天做瑜伽,不是太乱七八糟地做的。

第一次是最难的,一次比一次会熟练一些。孩子的状况不一样,接生的体位也不一样。我们是没有用力生的,就是靠一个自然的能力。

我们已经做了三次,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美好的经验。不过在哪里出生、怎么出生不是那么重要的,孩子出生后更重要。

老大喜欢看书,看的都是中文

现在老大是五年级,老二三年级,都是在镇上的学校读的。老三是大班,就在我们村子里的幼儿园。他们都是和中国学生一起上,可能他们的中文是比日文好的。

所以在家里我们会和他们说日文,读写是要学习的,基本上阿雅每天会教他们,这样双语就会好一点。

在村子里,大部分跟我们关系还是好的,他们可能也是越来越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但是不怎么接触的人,可能有对日本人的想法,我也觉得没有办法,我就理解,所以就能接受。

小孩在学校里可能会有一点困难。但是我跟他们说,大人的世界是学校一样,不可能是所有的人跟你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所以就慢慢在学校学习一下,体验一下。

如果他们回日本以后,有个外国人的小孩子在,他们也能知道这个人的心情。

我小的时候是在千叶县,离东京很近,坐火车40多分钟。我是家里的老二,我的哥哥在学校里算是问题学生,父母比较习惯了。所以我做怎么样都还好,他们会说,但是不会反对。

我从18岁开始玩音乐,认识的人都是比较年龄大的。他们都跟我说,你那么年轻,要早点去看一下外面,所以我就开始出去旅行。

在澳大利亚旅行时,学习了吹奏迪吉里杜管

我们的旅行不是花钱,看那种很好看的风景,住很好看的地方,拍个照,不是这样的。钱不多,就在果园里打工,帮别人干活,在别人家住。像风一样,流动的,路上认识的人会影响我。

慢慢地我就意识到,这样过生活可能对我来说是比较舒服的。不要计划太多,不要考虑太多,遇到问题,就认真解决这个问题。

夏天一到,六每天都带三个孩子去溪谷里游泳

我的三个孩子是一直在中国长大的,跟我也不一样。我跟他们说,我们只是血缘的关系,灵魂上的关系是没有的,所以我对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老大喜欢看书,老二喜欢做地里的事情,老三是看“老大老二做的事情,我也要”。最近他们也是跟我有点像,流动得很快,一段时间很喜欢这个,就很集中地做,差不多做好了,就下一个,慢慢找哪个是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三个孩子经常帮忙做农活

我可能和一般的爸爸相比,算是待在家里时间很多的,总是一起吃饭,聊天的时间也是很多的。

有时候因为工作原因出差,我也会带着他们一起。去上海,我们的朋友带他们去很好吃的地方,去阳朔,那里的风景很不错,吃的东西不一样,他们也很开心。

我希望让他们知道,在农村也可以,在城市也可以。

和空九岁生日那天,六发的朋友圈,配文:

“如果有自然的环境,有爱的,是平衡的环境,孩子会自己长大的。”

我的妈妈是特别喜欢稳定,我的爸爸就是日本的上班族,从大学毕业到退休,就是在一个公司上班的。其实我觉得他还是挺幸福的。我有很多朋友也是上班的,虽然我自己从来没有上过班。

不是说我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很幸福的,上班的人就不幸福,不是这样说。大家对幸福的概念不一样,也许像我这样做,也是有一些人是不幸福的。

我觉得我自己不是嬉皮的。我很理解嬉皮文化,他们在这世界上留的很多想法是我特别同意。我有些年龄大的嬉皮朋友,他们影响了我的人生。但是世界一直变,那个时代所需要的思考方式也随着时代而改变了。

我现在的想法是,钱就不是绝对不好的东西。钱可以多的话,也是轻松,也是可以帮助别人。但是只是为了赚钱的话,这个事情的意义就变了。我们也可以赚一些钱,生活里需要的钱,可以赚到,那就够了,多余的钱我们是很少。

但是我好像一直比较穷吧,可能我对我人生就不怎么需要钱了。

22岁的时候,我一个人,花了40天,走了1400公里,看完了四国岛的88座寺庙。这个过程里,我没有带什么行李,但是如果我需要什么东西,最后都会解决。那个时候我就感觉,真的我需要的东西是会来的,如果我真的不需要的话就不会来。

认真做事,很多东西是会来的。所以不怕,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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