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定国皇帝 李世民

大唐定国皇帝 李世民

首页战争策略主公莫怕更新时间:2024-05-03

李渊率领得胜将士班师回太原。在这场战役中,二子李世民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初步显露了领兵打仗的军事才能。李渊十分高兴。父子俩并肩而行。世民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吕梁山脉,跳躇满志地说:“解除突厥对太原的威胁,从此太原可以大有作为了: 深谋远虑的李渊并没有马上说什么,放马走了半晌,他才说:“魏刀儿在上谷自称‘历山飞’,拥众十余万,北连突厥,南冠燕赵,气势直逼我太原府。此贼不破,无以立威,无以经邦济世也。”

“父帅打算下一步对付历山飞,只可惜我们所能调动的兵太少了。”

李渊看了精明强*儿子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为父把你留在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你去交结侠士,网罗人才。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若没有贤人辅佐,也是干不成大事业的。”

“孩儿明白!孩儿也早有这方面的准备。”

转过一座小山,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斜斜的夕阳照着参天的杨柳、白蜡树,更显出沧桑的意味。李渊马鞭一指,说:“前面文水武家庄,去年我征讨毋端儿时,行军路过,结交了一位朋友,咱们过去看看他。”

李渊命令部队在小山脚下就地宿营,埋锅造饭。而后和李世民一起,带着十几名卫士,骑马向庄中走去。打着留守旗号的数千兵马宿营在庄西头,村中岂有不知道的。李渊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身着黑面貂皮袄、圆脸富态的中年财主,领着两个家丁匆匆跑过来,离老远就叫:“来者可是唐国公留守大人?”

李渊笑了笑,跳下战马,迎了上去。那财主欲跪地行礼,让李渊紧走两步给搀住了笑呵呵地问:“士老弟一向可好?这一年不见,又发大财了吧!”

“什么财不财的,千万别提它。”武士獲抓住李渊的手热情地摇几摇,又看了看旁边一身戎装的李世民,“这位是_____”

“这是次子世民,此次随我征讨突厥。”李渊介绍道。

武士獲忙过去抓住李世民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频频点头说:“听说了,听说了。国公和少将军大破突厥,消息早就传开了。尤其是少将军,骁勇超众,所向披靡,在乡村草野间,几乎传成了神话。”

“咦?将士们呢,快叫他们进庄休息,保边关平安,都是有功之人啊。’

武士獲为人特别热情,嘴里不住地说着,李渊笑了笑,说:“让他们在庄外宿营吧,尽量不给老百姓添麻烦为好。”

“国公治军严明,远近皆知。我也不破您的规矩。这样吧——”武士護回头命令家丁,“快去安排人采购猪羊酒菜,越多越好,犒劳三军。”

“这次我带来的兵马太多,就不劳士獲弟了。”

“说什么客气话。”武士豪爽地一挥手说,“我的钱花在戍边英雄的身上,值!”一行人进了庄子,来到武家宽大的宅院里。武士獲亲自动手,伺候李渊洗涮一番而后排开盛宴,招待李渊父子俩。

席间,三人说古论今,相谈甚洽。不一会儿,三人就有了酒意。武士蔑抓着李世民的手说:“少将军可能还不了解我,我武士護原本是卖豆腐出身。后来当今皇上大兴土木,建筑官室楼船,我就做了木材商人,发点小财。我虽出身寒门,读书不多,但总想做一番事业。也算老天开眼,让我结识了国公。我也掂量过不少当世的英雄,在我看来只有国公勇健多谋,志向远大,能成就惊天动地的……”

李渊摆摆手,止住了武士彟,武士彟也觉有些说漏了嘴,急忙打住。李世民端起 杯子与武士彟碰了一下,说:“既然你志不在求财,何不出去谋个一官半职?”

武土覆眼望着李渊,真诚地说:“我一直在等着国公这句话。”

李洲心下明白,况且武士彟确实聪慧机敏,眼下自己也正是用人之际,于是说道: “士弟若不嫌弃,可到我留守府任司铠参军。”

司能参军主管兵器的保管修造工作,官虽不大,但武士彟已感激不尽,因为这实现 了他多年从政的愿望,忙离座施礼道:“士覆感国公知遇之恩,愿竭尽赤诚。” 李渊大破突厥,声名大震,太原各界人士对他刮目相看,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私下 里却十分忌根,依仗他俩是皇帝的亲信,处处想钳制李渊一把。在论功行赏的议事会上, 大家纷纷推荐李世民任鹰扬府行军司马。王威、高君雅怕李渊父子势力由此扩大,阴沉 不愧着脸不表态。李渊心里明白,对大家说:“世民虽立了一些军功,但年龄尚轻,还需要锻炼锻炼。这样吧,让他到晋阳县令刘文静那里做一名参军吧。”

李渊表面上不徇私情,降李世民使用,实际上他是有所考虑的。晋阳县令刘文静祖

父刘懿是北周的石州刺史,父亲刘韶,隋时死于王事,赠上仪同三司,文静以父勋当上 马嘶晋阳令。其人身材高大,风流倜傥,谋略过人,交结甚广,若通过李世民把他笼络在自己的旗下,无疑是增加了一份可贵的力量。

王威见李世民功高而位低,于是点头表示同意。但当李渊提议任命勇夺突厥千骑令 卫士旌的刘弘基为鹰扬府护卫郎将时,高君雅却大叫起来:“刘弘基逃避兵役,本是国家罪 处境人,不抓他下大狱就是好的了。如今却升他为护卫郎将,纯粹是胡闹!拿国家法典开玩 手持笑,我高君雅作为主管人事的副留守,坚决不同意!” 没等李渊说话,列席会议的晋阳宫监裴寂厉声道:“如今国家多难,盗贼蜂起,正是求才用人之际。弘基勇夺突厥令旌,勇略过人,为大破突厥起了关键作用。这样的人不用,谁还愿意为国出力?一旦边关有难,难道让你我这样的文弱书生前去抵挡?” 旁边的刘文静笑着说:“高大人可不是文弱书生,乃是皇帝钦封的虎牙郎将,正牌的 如风武将军。下次突厥来犯,可遭高大人前去征讨。”

高君雅是嘴皮子功夫,最怕安排他打仗,一听刘文静说出这等话,恨得直咬牙,嘴 来上却不吱声,默默同意了对刘弘基的任命。

晋阳县是太原的地方政府,县府与太原留守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不在王威、高

君雅的眼皮底下,李世民更能有所作为。他虽为刘文静的部下,但两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经常博弈宴饮,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李世民也以晋阳县令府为据点,广泛结交朋友,只要有一技之长,不管是要把式卖艺的江湖客,还是到处化缘 飞的穷和尚,他都热情交结,倾心相待。很快,在他的旗下,聚集了上百人的精英分子。李世民的妻兄、得力助手长孙无忌,饱读诗书,沉稳有谋,成为这帮人的幕后军师。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四月,上谷“历山飞”魏刀儿窥探到太原这块风水宝地,派得力干将甄翟儿率两万人马进攻太原。隋朝将领潘长文在西河郡一带布兵抵挡,兵败被*。军情似火,李渊迅速率领六千步骑,前去征讨。

甄翟儿兵势强大,不可硬拼,李渊决定采取对付突厥的办法,寻找战机,各个击以优势兵力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西河郡一带,地形复杂,山岭盆地,连绵不绝。李渊把人马分成两队,自领骑兵前,王威率步兵在后,相隔十余里,沿山谷两边搜索前进。至永安县雀鼠谷时,但见四 周山谷全是纷乱的大青石,又短又硬的荆棘杂树分布其间。李渊见视野一览无余,没 多大危险,下令人马就地休息。正在这时,听山上一连串的梆子响,喊*声暴风雨般地刮了过来,甄翟儿的义军满山遍谷,铺天盖地而来,足有数万人马。敌众我寡,李渊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将军,立即传令部队不要慌张。全部人马分成两阵,弱兵放在中轻,还需 高举军旗,擂鼓助威,以为疑兵。阵后设以辎重,弓箭手踞此射击。李渊亲率数百精骑兵,在阵前往来冲*。

但甄翟儿也并非贩夫走卒,挥兵将李渊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首尾相继达十里, 马嘶鼓鸣,喊*之声不绝。五十多岁的李渊毫不畏惧,刀砍枪挑,拉弓劲射,奋力争战,但甄翟儿的兵马毕竟太多,情势渐渐对李渊不利,阵地被敌军撕开了好几个口子。甄翟 儿瞅准了李渊,指挥精骑全力围攻。李渊的护身软甲也被敌将砍开了一个口子,多年卫士李铁以身护主,中箭落马,英勇战死。在敌将的围攻下,李渊的体力耗损了大半,处境十分危急。正在这时,从左边数丈高的山崖上奋身跳下一名黑大汉,一身樵夫打扮, 手持一根缤铁棍,乱石荒草间,如履平地,三跳两跳,跳入大阵,缤铁棍上下翻飞,横 扫一片,来到李渊的跟前,高叫:“主公莫怕,九陇前来护您。”

这位叫九陇的大汉,缤铁棍分量不轻,人沾着哀叫,马沾着惊逃。他脚长灵活,快 如流星,鞍前马后护卫着李渊,使敌将不敢欺身。李渊趁机摘下大弓,以当年射孔雀眼 的神功,大羽箭左右劲射,箭无虚发,一连射倒四五个敌将。站在高岗上的甄翟儿见状, 号旗一挥,调来一队弓箭手,和李渊对射,一箭哪能抵挡数箭?尽管九陇的缤铁棍挥舞 如风,李渊的盔甲上也中了好几箭。正在这危险关头,只见正东方敌阵一片大乱,*来一彪人马。领头的少年将军正是李世民,但见他拉开硬弓,左右开射,其中一箭射了甄翟儿的令旗,使得敌军阵势大乱。 李渊见儿子世民来了,眼泪差点下来了。父子俩来不及说宽慰的话,立即合兵一奋力冲*。这里,王威统领的步兵也赶到了,两军相接,又是一阵冲*。王威虽为虎贲 郎将,却从来没有真刀实枪地在战场上较量过。血淋淋的场面,许多性命顷刻之间就灰飞烟灭,直吓得王威腿肚子转筋,一支利箭射来,即吓得惊慌落马,幸由士兵搀扶才得 以脱险。

李渊重新部署部队,由李世民和刘弘基率两队轻骑,左右冲*,把敌军分割成几段, 敌军由此失去指挥,仓皇四顾,乱作一团。李渊则率大队人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发起猛攻,直*得敌军七零八落。甄翟儿见大势已去,率轻骑翻山遁去。

此役俘敌数干人,输重资财无数。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下,敢打敢拼,抓住时机,决策准确,显示了李渊杰出的军事领导才能。

但这场战役也惊险万端。看见父亲背上带伤,李世民也后怕不已,埋怨父亲没有安排自己随军打仗。李渊望着李世民身后百余名高矮胖瘦、不穿军服的勇士,问道:“这些都是何方勇士,若非你们及时驰援,情势危矣。”

李世民介绍道:“这些都是孩儿在晋阳县结交的朋友,听说父亲领兵征讨甄翟儿,他们耐不住性子,都随我来了。”

“天下不太平,乱世出英雄,若不嫌弃,可全部编入鹰扬府卫队,量才擢用。”李渊说着,从身后拉出那个手持链铁棍的黑大汉,对李世民说:“这也是一位英雄好汉,武功十分了得,乱兵之中,幸亏他左右护卫我。”

那黑大汉冲世民一抱拳:“在下钱九陇。先父是南陈时皇家隶人。南陈败落后,我即流落山中以打猎砍柴为生。今遇留守大人,愿效犬马之劳。”

李渊拍了拍钱九陇的肩膀:“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护卫吧。”

李渊大破甄翟儿,消息传到江都,杨广十分高兴,下诏提升李渊为从三品的右骁卫将军。在军职上,李渊比王威、高君雅高了半级,从此在留守府里,李渊进一步摆脱王、高二人的制约,获得了更多的军权。于不显山不露水中,李渊也完成了经营太原的第二计划,把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太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以后的起兵反隋,争夺皇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进入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全国形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农民起义军遍地开元,在各个战场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纷纷称王称霸。

正月,杨广派大将陈棱镇压杜伏威领导的江淮起义军。鉴于起义军兵强马壮,两军对阵,陈枝不敢出战。杜伏威特地定做一套妇人衣服,派人送给陈棱,并“尊称”他为“陈姥”。陈核气愤不过,领兵出战,结果一败涂地,损兵折将,连丢高邮和历阳。杜伏成的先头部队直通杨广的巢穴——江都。同月,活动于河北、山东一带的窦建德,见自己人马多了,地盘也大了,便在河间乐寿设立治所,自称长乐王,建元丁丑。

二月,瓦岗起义军攻下隋朝的重要粮仓兴洛仓,开仓放粮同时发表讨隋檄文,列举杨广“就父*兄,巡游不息,穷凶极欲,残害百姓”等十大罪状,指出隋朝必然灭亡的命运。义军的行动,深得百姓的拥护,瓦岗军趁机招兵买马,队伍发展到数十万人,占据了河南境内的大部分郡县。李渊暗地里积蓄力量的同时,也密切注意着时局的发展,加紧了和太原府郡等头面人物的交往,同时写信让长子李建成在河东潜结英杰,让女婿柴绍暗作准备。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留守官邸的后园,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在这个寂静的小小自然界里,李渊的心里却澎湃不已,澎湃的是群雄四起,隋朝行将覆灭。一个真正的英雄,躯体虽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胸中却装着万里江山。记得许多年前,在自己任岐州刺史的时候,有一个叫史世良的人登门造访,自称精于相术,见了面却二话不说,从头到脚把自己观察一番,大惊道:“公骨法非常,必为人主,愿自爱,勿鄙吾言。”自己听了这话,先是心花怒放,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隋文帝是个贤明的君主,自己若果真有做天子的福气,也不忍心反叛大隋的江山。但史世良的话,却在他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他时常不由自主地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

后来,杨广篡位,奢侈腐朽,暴虐百姓,各地农民反抗此起彼伏,民间开始流传一些“杨氏将灭,李氏将兴”之类的童谣和谶语。杨广因此对李氏有了忌心。上柱国、蒲国公李宽之子李密,以父荫任左亲侍,杨广认为他眼睛长得特殊,便下令将其罢官,逐出皇宫。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就因为姓李,杨广听信方士之言,将其满门抄斩。

大业九年,杨玄感起兵。杨广又想起“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李渊家为关陇望族,自己又掌握十三郡的兵马。杨广又把怀疑加在他的身上,数次遣使察看。幸亏李渊已舍钱买通专使,又向杨广进献鹰犬宝马。而自己或称病在家,或混迹于酒色,以显示自己的平庸,迷惑杨广,使自己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身之祸。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杨广龟缩在江都,对李渊已没有多少威胁,在这样的时局下,李渊认为自己应该瞅准时机,施展抱负的时候了……

脚步声从背后响起,一个家人走过来低声说:“老爷,司铠参军武士彟大人来访。”武士護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作为自己的心腹,两人时常在家中密谈政事,但天色已晚,武士獲这种时候来访,一定有什么要事,李渊吩咐书房见客。

武士獲手提着一个小木盒,走路轻手轻脚,显得神神秘秘。李渊把他让进书房,宾主落座后,献上香茶。李渊命仆人退下,关切地问:“武参军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武士也不说话,把小木盒放在书案上,小心地打开,从中拿出一摞书册和一只虎头符瑞。双手捧起,郑重地递给李渊。李渊接过书册,翻了一下,见是兵书,大吃一惊

在当时,兵书和符瑞都是违禁之物。李渊严肃地问:“这是何意?”

武士漫凑近李渊,诡秘地说:“兵书是我研读兵法的心得,共三十卷,名为《古今典要》。虎头符瑞是我收藏多年的秦代古物,今献给唐公,以为举事之用。”

李渊手拿兵书和符瑞,犹如捧着烫手的烤白薯,故作惊慌地说:“武参军不要乱讲,隔墙有耳,传将出去,你我性命难保!”

武士羲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茶,说:“今皇上无道,天下英雄蜂起,已占据隋朝的大部分江山。任谁都能看出,隋朝的末日快要到了。有识之士莫不审时度势,寻找明主。市巷流传《桃李章》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李氏当有天下,已早有谶语。明公若迟疑不前,岂不令我等部下寒心!”

李渊看着坐在桌对面的心腹密友,郑重地点点头说:“谢谢你的雅意,将来若得天下,当同享富贵!”

接着,李渊把兵书和虎头符瑞拿到里屋藏好。而后和武士覆密谈起来。李渊让武士我多和副留守王成、高君雅接触,密切注意这二人的动向。

武士漫点点头,又献上一计说:“晋阳乡长刘世龙经常出入王威、高君雅家,深得王、高二人的信任。而刘世龙和晋阳宫监装寂最为要好,唐公可以通过裴寂把刘世龙争取过来,让其探得情报。”

在太原的高级官员中,李渊和裴寂交往最早,友情甚笃。裴寂是蒲州桑泉人,少年丧父,随兄嫂过活。开皇时,当上右亲卫的小官,因家贫,常徒步到京师。大业中迁升晋阳宫监。晋阳宫中养着许多宫妃,杨广长期不来,装寂日常也无甚大事,经常到李渊家饮宴玩乐,宴后博弈通宵达旦。装寂也常找刘文静叙谈。一日两人闲谈至深夜,便同楊而眠。刚刚睡下,就见远处的城楼上举示警的烽火。黑暗中装寂叹息道:“贫贱如此,又逢乱世,如何是好!”

睡在床那边的刘文静笑道:“你是宫监,清闲自在,又不需要出征打仗,每日游乐宴饮,如何不好?”

“京都长安、洛阳都快要完蛋了,何况我这个小小的晋阳宫,真不知到时候如何是好啊!”

刘文静话里有话地说:“裴兄但可放心,你我交好,不忧贫贱。天下大事可预知。”裴寂也明白一些刘文静的意思,于是问:“你和李二郎交往甚深,听说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常怀青云之志,连轻易不夸奖人的唐公,提起二儿子,也常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说起李世民,刘文静更是没有了睡意,索性披衣坐起来说:“二郎胸怀大志,为人豁达大度,在我晋阳县上,不出几月,就结交百余名英雄豪杰。连一向看不起人的龙岭令高斌康也向他靠拢。他聪睿机智,且武艺高强,颇类汉高祖和魏武帝。”

“你是说此人有帝王之相?”裴寂忙坐起来问。

刘文静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唐公拥五郡之兵,当四战之地。如今隋朝江山已不可收拾,图谦又预示李氏当有天下。你我兄弟应当审时度势,乱世之中,认清明主,以建立不世之功,将来也不失封妻荫子,出将入相。”

黑暗中,裴寂半天不说话,他知刘文静脑子比他好使,于是拉过刘文静的手,拍拍说:“今后遇到什么事,老弟可要多多提醒我。”

忧也。” “裴兄是有福之人。”刘文静说,“唐公对你最为亲呢,你只要靠住他,保你一生无忧也。”

又是一年三月,大地重新披上了新绿。赤条条的桃树枝,皮色由浅而深,满缀着含苞欲放的蓓蕾。对于充满血泪的人类历史,永恒的春天总是以她的温柔抚慰着一个个受伤的生灵。

在群雄纷扰的北方各地,太原晋阳城仿佛是一块净土,各处避乱的百姓纷纷涌入。为维持治安,李世民领着晋阳县的几十名捕快沿途巡查。说是捕快,其实是李世民结交的一些侠客好汉,这些人个个有勇有谋,非同一般,骑着快马,拥着李世民,来到城郊悬瓮山下的晋祠。晋祠依山傍水,柳绿桃红,雕梁画壁。晋祠外是一个集市,车马纷纷游人如蚁。有王孙公子,也有买卖客人,行走的江湖汉耍把式卖艺,有钱的坐在酒楼上看景吃酒。到处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同行的长孙无忌见周围并无大碍,对李世民说:“前面有个金香园酒楼,和弟兄们进去吃杯酒去。”李世民正有此意,点头答应。一行人走过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马拴在树下。忽见南边的集市上一阵大乱。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伙家奴的簇拥下,直冲而来。路边行人和摆摊的,都被冲得七零八落。骑在马上的贵公子见状哈哈大笑,越发上劲,打马飞奔。混乱之中,一个小孩从斜刺里跑出来,眼看就要被马踏在蹄下。伸手施救已来不及了,几十丈外的李世民他们一片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路边冲出一条汉子,飞身冲向马头。他身手矫健,单臂一夹马脖子,就势狠劲一拧,奔跑的马顿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马上的公子哥儿也一个狗啃泥栽下马来,漂亮的脸蛋生生在沙地上蹭去一层皮,血淋淋的。后面紧随的狗腿子们拔出腰刀,向那摔马的汉子围了上去。公子哥儿捂着血脸,躺在地上哭叫着:“砍!给我砍!砍死这野种!”

“住手!”李世民领人走过来,他认出了地上的贵公子,正是太原副留守、虎牙郎将高君雅的宝贝儿子高龙。狗腿子们把高龙扶起来。本来就和李世民不对脾气的高龙,见李世民管他的事,抖抖袖子,哼着鼻子说:“你一个晋阳县的破参军,敢来管小爷我的事?”

李世民微微一笑:“我负责晋阳的治安巡查。你在闹市上纵马狂奔,扰乱百姓,摔下马来是咎由自取。我不治你的罪,就算高看你一眼了。”

高龙对着家奴狂叫道:“别理他这一套。我爹是虎牙郎将,乃皇上的亲信。在太原,虽为副,实为正。谁也不敢把小爷我怎么样。小的们,先把拦我马头的那小子砍了再说!”

家奴们又呼啦一下把那汉子围住了。汉子手无寸铁,面对十几把雪亮的腰刀,却毫无惧色。李世民一挥手,早就憋不住的弟兄们,冲了上去,拳打脚踢,三下五除二,把高龙的家奴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高龙见不是对手,大叫:“二郎你小子等着,我让你在晋阳干不长。”

说着,高龙一挥手,家奴们过来搀着他,牵着那匹瘸腿的马,像打垮的兵似的,一拐一拐地走了。眼前的汉子身高八尺,二十来岁,身着蓝绸大褂,白袜云履,五官甚是不俗。见他刚才飞身扑马的利索劲儿,世民知其必是一条武艺高强的好汉,有心交结,遂上去一抱拳:“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那汉子也施一礼:“在下唐俭,乃晋阳本地人。阁下是否人称李二郎的李世民?”李世民见对方爽快,哈哈大笑,上前拉住他的手,指着身后的一帮兄弟们说:“我李世民最喜结交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这都是一帮铁打的弟兄们。走,到前面的馆子里吃一杯酒去——”

李世民在太原郡中,交往颇广,声名远播,早就引起高君雅的注意。这天,儿子高龙捂着血鳖似的脸,哭闹着来找他,指名道姓要爹给他报仇。望着儿子的熊样,高君雅心疼得不得了,不由得对李世民恨得咬牙。他思量半天,觉得自己暂且还没有缘由,没有能力对李世民下手。于是去找王威商量此事,王威对李世民在晋阳县的所作所为也早有看法,他恨恨地说:“晋阳是太原留守府所在地,李渊安排儿子到晋阳县任参军是别有用心。还有那个县令刘文静,也早已成了李渊的亲信,有时连我的话也不大听了。”

高君雅头伸到王成的跟前,立起手掌作了一个砍刀的姿态,小声说:“想办法弄倒刘文静,断他李渊一条胳膊。”

“刘文静交往甚广,脑子好使;一时半时不好弄啊!”王威托着下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想起什么,问高君雅:“听说刘文静和瓦岗军的贼首李密是亲戚?”

“嗯……有那么一回事,两人的爷爷辈,好像沾那么一点亲戚。”

“一点就好!”王威阴阴地笑着,“马上修密书一封,派专使送往江都,请皇上把刘文静撒职法办!”

事就那么办了,亲信的话,杨广岂有不听的,不久,下了一道诏书,将刘文静逮捕入狱。

刘文静的入狱,引起李世民的警觉。四方豪杰入城避乱,为数众多,刘文静身为晋阳令,最为熟识这些人。要交结这些英雄,少了文静不可。且高君雅陷刘文静入狱,是有意向他李世民示威。在这种情况下,若不早作打算,恐会受人更多的牵制。刘文静素有大略奇谋,李世民决定到狱中找刘文静商量。

太原郡的牢狱像地窖,进了监房区便拾级而下。光线幽暗,四壁潮湿,地上满是耗子屎,蝉螂、蜈蚣在墙根处爬来爬去。李世民想这高君雅可够黑的,一个堂堂的晋阳令,犯了多大的错,把人关在这种地方。狱卒打开关押刘文静的牢门。李世民拿出一锭银子,把狱卒打发到外面去,而后关上牢门,上去握住刘文静的手,激动地说:“文静兄,让你受苦了。”

在牢房中关了几天的刘文静却并没有受苦受难憔悴的迹象,反而显得气定神闲。李世民心中暗暗佩服。两人并排坐在板床上,寒暄几句,李世民便单刀直入地说:“如今天下大事千变万化,昨日的堂堂县令顷刻间成了阶下囚。若不早作筹划,抓住主动,悔之晚矣!”刘文静站起来,在牢房里走了两圈,看着世民,坚定地说:“是时候了!天下大乱,代有明主。适时出击,才能平定天下,出黎庶于水火。”“此等大事,非家父出头不成,而家父态度暧昧,怎生是好?”

“唐公为隋朝宗亲旧臣,虽谋略非凡,但行大事时不免瞻前顾后,可善为策划,促其早举大事。” 李世民听文静一番话,内心非常激动,他多么渴望那一天的到来,渴望投身到轰轰烈烈的事业中去。但表面上世民却显得非常平静,他端坐凝神,说:“大事一举,义无反顾,文静兄认为多长时间可成帝业?”

刘文静胸中早有谋划,当即侃侃而谈:“今主上避乱江都,已不敢返回京都,北方大部已为义军所占领。李密步步紧逼,东都已成孤岛。所谓“大贼”连州郡,‘小贼”阻泽。天下大乱,期盼有命世主,应天顺人,举旗大呼,驱策群英,则定天下易如反掌文静为晋阳令数载,收留许多百姓避乱入城,其中英雄豪杰甚多。一朝招募,可得十万人众。加上唐公英勇神武,善于网罗人才,所将精兵不下万人。若一声号令,谁人不遵从太原南下,可直逼两京,控制关中。文静以为,少则一岁,多则三载,帝业可成也。”

“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是今上的亲信,此二人不除,终是大害。此次陷你入狱,实则别有用心。”李世民说。

刘文静说:“此二人乃庸碌之辈,等时候到了,略一计策,即可除掉他们。如今关键是想方设法做好令尊的工作,使其早下决心。”

“好!”李世民见时候不早了,起身说:“咱就这样说定了,我马上去找家父,先设法把你救出来。”

刘文静虽是李密的亲戚,但起义军的亲戚在朝为官的很多,李渊据理力争,又遣使禀告于杨广,这才征得王威、高君雅的同意,把刘文静放了出来,留在留守府做了一名典书。

这日,李渊正躲在书房翻看武士獲献来的兵书《古今典要》。李世民敲敲门,进了书房,站在父亲面前,却半天不说话,显得面有难色。李渊合上书本,问:“你又戳什么漏子了吧?”

“不,不是。”李世民吞吞吐吐地说,“儿妻的族叔长孙顺德,因逃避高句丽之役,是官府行文追捕的对象,现在他来到了太原,想躲避几日。”

李渊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叹一口气说:“前次收留刘弘基,又把刘文静保了出来,已引起王威、高君雅的不满。今又收留长孙顺德这样的犯人,恐再授人口实,于我们不利啊。”

李世民进前一步,对父亲说:“长孙顺德生于官宦之家,祖父长孙澄为北周的秦州刺史,父亲长孙恺为隋开府。顺德武艺高强,勇敢善战,不到二十岁,就任右勋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逃避高句丽兵役,只是不愿无谓地去送死罢了。父亲不是常教导孩儿要讲义气,多结交有用之才吗,如今………”

李渊摆摆手,止住了李世民的话,说:“既然别人有难,我们也不能推出去不管,况且又是亲戚。可先把顺德藏于府中,过一段时间,再安排他官职。”

“谢谢父亲大人。”李世民非常高兴,又说道:“儿最近又结交了一位朋友,名叫唐俭,此人不但孔武有力,而且颇有谋略,常与儿纵论天下时局。唐俭也是名人之后,其祖父为北齐尚书左仆射唐邕,父亲唐鉴为戎州刺史。”

李渊见儿子招揽这么多人才,自是欢喜,表面上却沉稳地说:“交友当交有大志谋略的人。唐鉴与为父曾在宫中同领禁卫,俭当为我的世侄,有空领他来见我。”

“唐俭和我一块来的,正在门房等着,父亲大人现在要见他吗?”

李渊看了看案上的兵书,觉得这时正好也没事,于是说:“叫他过来吧。’

唐俭虎背能愿,一副练武人的身架,但见了李渊却丝毫也不慌,气定神闲,有板有眼地施了礼,站在一边。

“世侄请坐。”

“谢国公赐座。”唐俭又施了一礼,才坐了下来。

见唐俭一介武夫,却如此懂事,李渊非常高兴。命人上茶后,又打量了唐俭一番.才说:“如今世事纷纭,四方之士莫衷一是,不知世侄对时事有何看法?”

唐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着李渊说:“这屋子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和世民三人,俭想说说心里话。如今隋室无道,天下可图。明公日角龙庭,李氏又在图牒。天下所望,已非一日。若能开府库,南号召豪杰,北招抚突厥,东收燕赵之地,南据秦雍之地,海内之权,指日可取。愿公一顺众望,则汤、武之业不远矣。”

李渊看着唐俭,问:“这都是你的想法?”

“明公,”唐俭拱拱手,“这非但是我唐俭的想法,也是天下有识之士的想法。平日我和世民也论及此事。”

李渊点点头,说:“汤、武之事,非所望也,今天下已乱,言私则图存,语公则拯弱。卿宜自爱,吾将思之。”

唐俭站起来,抱拳当胸道:“俭甘愿受明公驱使,虽死而不辞。”

李渊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你以后就跟着世民吧,有什么事,他会及时安排的。”一谈到起兵,李渊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一副等等再说的样子。而时局发展又如此之快,各地起义军势如破竹,力量迅速壮大,李世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日夜和刘文静、长孙无忌等人计议。同时暗地里指派手下,到晋阳各地,做好招兵买马的准备。

这当儿,一股突厥骑兵南下*扰边境城镇马邑。由于突厥兵人数不多,李渊派副留守高君雅率兵前去围则。哪知高君雅和马邑太守王仁恭是一对笨蛋,双双战败,几乎送了命。高君雅逃回太原,暗恨李渊派他这个差使,修密书一封送往江都,告李渊身为留守,作战不力,造成边患。杨广见信,不问青红皂白,派使臣至太原,将李渊和王仁恭抓了起来,关进监狱,准备过两天押往江都。

晚上,李世民和裴寂以及刘文静来到监狱,探望李渊。支开狱卒,刘文静恳切地对李渊说:“如今主昏国乱,尽忠无益。偏将犯法,罪连明公。事已紧迫,须早为计。晋阳之地,兵精马强,宫监之中,府库充盈。二郎折节下士,推财养客,群雄盗侠莫不为之用,以之举事,何愁不成!代王年幼,关中豪杰并起,未有归处。公若举义兵西进入关,安抚他们,拥有二都,则大业可图,犹如探囊取物。如今,只要明公一令,我们就救您出来。”

刘文静说得明白,李渊却默然不语。李世民在一边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父亲膝下,带着哭腔劝道:“如今主上无道,百姓贫困,晋阳城外皆是战场。父亲若死守小节,则上有严刑,下有盗贼。如今事急,若不起兵,祸在目前。万望父亲从儿主意,举义旗,夺天下,转祸为福。”

裴寂又凑过来劝说:“事已急矣,宜早定计。天道辅德,人事与能,遇到时机而不发动,将要后悔。唐公领四郡之兵,当四战之地,命在图谶,帝业垂手可成,为何却在这里坐受*戮?”

李渊拉着李世民,小声说:“隋朝的气数是要尽了,我家继承天命,不尽早起兵,是因为考虑你的兄弟和妹妹还在外边。如今为父遭牢狱之难,你们兄弟可先逃出去,以观时变,等待机会出兵,不要同受*戮,家破身亡,为英雄耻笑。”

“父亲大人!”李世民哭着说,“芒砀(今安徽宿县西北)山泽,可以容人,请与汉祖一样,以观时变。”

李渊仍不同意救他出狱,他仍认为起义时机还不成熟。他怕自己像当年的杨玄感一样,以隋大臣起兵,而成众矢之的。李世民等人见他不松口,只得告辞而去,准备另想办法。恰在这时,隋鹰扬郎将梁师都,起兵占领朔方,自称大丞相。又勾结突厥,占领雕阴等郡,被突厥封为“解事天子”。突厥势力南扩,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杨广又派使者,赦免李渊,让其官复原职。但李世民欲举兵起事的决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这天与刘文静计议说:“诸事就绪,父亲却迟迟不下决心,拖延时日,如何是好?”刘文静眨眨眼睛,忽然笑了,召李世民附耳上来,嘀咕了一阵,李世民一听大喜:“此计甚妙,咱们马上去办!”

当即,李世民派唐俭骑快马去龙山,把龙山令高斌廉请到家中。高斌廉素与李世民交好,听说有急事相召,便马不停蹄地跟唐俭赶了过来。进了客厅,只见桌上摆放着许多金银,黄灿灿,亮晶晶,高斌廉闹不清怎么回事,笑着问李世民:“二郎搞这么多黄白之物干啥,显阔还是咋的?”

“听说你和裴寂装宫监是一对好赌友,经常在一起博弈拼*。”

“二郎问这干啥?”高斌廉有些不明白。

李世民指着桌上堆得老高的金银说:“我想让你和裴寂赌一把,只许输不许赢,把这些金银全部输给他。”

高斌廉一听更纳闷,摸着后脑勺说:“裴宫监这人贪财,这些黄白之物输给他,正中他下怀,咱犯的是哪门子傻?”

“这你不用管了,”李世民说,“你只给他说是替我出战就行了。”

一听博戏,平日无所事事的装寂就来了瘾,二话不说,赶到了李世民家中。高斌廉代表李世民和裴寂对阵,两人玩的是六博,即每人六粒棋子,先掷采,后行棋。平日,二人的棋艺半斤八两。今天不知怎么了,高斌廉老是手臭,下了十局仅赢了一局。半天下来,小桌子上山似的黄金白银,已经让裴寂赢了一大半,乐得裴寂哈哈大笑。又下了几局,高斌廉还是输,裴寂心里犯了嘀咕,老拿眼望高斌廉,心说,你今天有点不得劲,是不是拿二郎的钱作践?

高斌廉又下了一着臭棋,钱也输得差不多了,数千两黄金,渐渐入了裴寂的腰包。高斌廉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李世民,那意思是任务我完成了。裴寂见状,心下也明白过来了,头伸过去问李世民:“二郎可有用我之处?”

李世民当即把要安请入密室,如此这般地密语一番,说了请他帮助的事。表寂一拍胸脯:“这有何难!这也是咱自家的事,我装寂如何不办?”

装夜提着赢来的金银兴冲冲地回到家。第二天下午,他来到留守官邸,见到李渊,一揖到底说:“感天之功,唐公人狱出狱,有惊无险,且官复原职。裴寂在晋阳官略备薄酒,请唐公晚上务必去。一来给唐公您压压惊,二来咱俩老长时间没聚聚了,晚上喝完酒,咱玩几把六博,乐呵乐呵。”

李渊和装寂是老友,平时最能玩在一块。这些日子,自己是有些压抑了,该放松放松了,于是点头答应装寂。李渊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务,带上钱九陇等卫士,和裴寂一起,乘车赶往一河之隔的晋阳宫。

杨广是个骄奢天子,在全国各地修筑了数座宫殿,晋阳宫就是其中之一。自打晋阳宫建好,杨广也没来过三次五次,但晋阳宫毕竟是皇家宫殿,其配备设置,如同长安、洛阳的皇宫。宫女、妃子、太监、宝马、御车一应俱全。每年有大量的赋税花在上面。裴寂作为宫监,全面负责晋阳宫的日常管理。晋阳宫也分外宫内宫,内宫除了宫殿,还设有库房、御花园等,也是宫妃、太监们住的地方。外宫则是宫监府及羽林军驻扎的地方。

进了晋阳宫正门,车却没往左边的宫监府拐,而按裴寂的吩咐直奔后宫,李渊大惊,扯住我寂的袖子问:“咱是来喝酒玩耍的,进内宫干什么?”

裘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催马夫赶车前进,又对李渊说:“春暖花开,内宫御花园景色正美,我让御厨做了几个菜,咱在那喝酒赏春。”

望着内宫高大的宫殿和闪闪发光的金黄的琉璃瓦,李渊心中一凛,伸头喝令马夫停车,然后对裴寂道:“擅入皇宫,乃*头之罪,你裴寂莫非陷我于不义?”

见李渊如此认真,裴寂没奈何,说:“好,好。咱到宫监府喝酒去。其实进了内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辈子今上怕也来不了晋阳宫了。”

装寂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职务之便,让御厨做出最拿手的饭菜,足足有上百道,什么“五生盘”、“过门香”、“缠花云梦肉”、“汤浴绣丸”、“遍地锦装鳖”,应有尽有,都是平常尝不到的罕物。酒更不要提了,乃是专供君主的御酒,已客藏上百年了,“乃是汉官名酒——紫红华英和九丹金液。开坛扑鼻,沁人心脾。

到这个时候,李渊也顾不得客气了,入了席,便开口大嚼,开怀畅饮。不一会儿,便头上冒汗,满面红光。装寂读近李渊,嬉笑着说:“我前几天在晋祠庙会上买了两名歌伎,歌声曼妙,美丽迷人,叫出来伺候一下唐公如何?”

李湖含笑不语,装寂一招手,从屏风后闪出两个如花美人来,一个艳如秋水湛芙蓉,一个丽若海棠笼晓日。一个启开两行皓齿,手打拍子,歌喉婉转,唱了一首软绵绵的情歌,另一个来到李渊的跟前,梅花似的一股幽香。李湖抽了抽鼻子,脑子里一阵朦胧。那美女端起一大觥美酒,兰花指跷着,双手递给李渊,娇滴滴地说道:“唐公,请饮下奴家敬的这觥酒。”

英雄遇美人,有理说不清。已有七八成醉意的李渊毫不推辞,英雄般地接过酒觥饮而尽。那小美人一屁股坐在李渊的腿上,又斟上一大能酒端到李渊的嘴边。

“本、本大人,已、已不能喝了。”李渊摇着手说。

“喝吧,”美人用手摸了摸李渊的脸,哆声哆气地说,“人都说唐公是当世第一大雄,难道还在乎这小小的一觥酒?”

在娇艳欲滴的美人面前,确实不能在乎这点酒,李渊端起那觥酒又一饮而尽……睡了一宿,李渊才缓过劲来,酒也醒了。这真是一个幸福的晚上,眼还没睁开,李渊就笑了。还是御酒好啊,怪不得大家都舍命拼打,想当皇帝,天下最好的玉食美酒莫不入其口啊!

正品味着,肚皮上有软体东西动了一下,吓得李渊一激灵,伸手猛地抓去,却只听“哎哟”——一个娇嫩的女声。李渊抬头一看,抓中的是一条洁白的玉臂。两个光溜溜的裸体美女正依偎在自己身边。

“这——”李渊一摸自家,也是赤条条一丝不挂。再一看四周是一顶金黄色的四合宝帐。帐的四角安装着纯金的盘龙装饰物,帐顶是一朵灿烂的黄金制成的莲花。帐的四周嵌着玳瑁,珍珠连缀,流苏为饰……

“这是哪儿?”李渊坐起来。

一个美女偎过来,手抚摸着李渊的胸脯,娇滴滴地说:“唐公,这可是皇帝的寝帐,你睡了一晚上还不知道?”

“那你俩是谁?”李渊惊得头皮发。

“我俩是宫女啊,伺候唐公可是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居龙床睡宫女,李渊吓得不轻,摸摸头还在,急忙一边满处找衣服,一边大叫:“九陇!九陇!”

贴身卫士钱九陇从外殿疾步而入,说:“大人起来了?”

“谁把我弄这里来的,谁?裴寂呢?”

“裴官监正在外面候着。”九陇不慌不忙地说,听话音他并不觉得怎么样。

“快!快叫他。不,快给我找衣服穿。”

胡乱穿上衣服,赶到殿外,裴寂正消消停停地在暖阁中等他。李渊蹿过去,揪住裴寂的领子:“你我如此交好,为何陷我于不义?”

裴寂抓着李渊的手,低声说:“二郎近日密聚人马,欲举义旗。”

“此事可当面计议,让我酒醉入宫,岂不是惹来*身之祸?”

“唐公,”裴寂悄声说,“正是裴寂以宫女侍公,才断绝您的后路,若不急急起事,恐此事败露,遇到不测。”

“竖子,何想出如此馊主意?”李渊整整衣服,恨恨地说。

“唐公,别再迟疑了。”装寂又说,“亲朋、故旧皆愿协力以助。如今事急矣,若守、死亡即在旦夕,若举义旗,必得大位。”

“二郎何在?”李渊叫道。装寂一招手,李世民从屏风后走出来。李渊看着他直喘朝,好半天才定下心来,长叹一口气,指着李世民说:“这些天来,我不是不想起事,只觉得还没到时候。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只有扯起大旗,一条路走到底了。如今,破二身也由你,化家为国也由你了。速派人招回建成、元吉,通知你妹夫柴绍,便可定夺。”

见父亲主意已定、李世民异常高兴,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孩儿谨遵父命!”“这宫女侍寝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定了大计以后,李渊还念念不忘这档子事。李世民一招手,刘文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李渊看着他,鼻子里“哼”了一下,说:‘你的馊主意还真不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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