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士战争：从威名赫赫到一蹶不振，条顿骑士团与辉煌诀别

从古典时代开始,在地中海世界的战争中,步兵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从希腊长矛方阵到马其顿方阵,再到罗马军团,步兵一直是战争中的支柱力量。

从希腊长矛方阵到马其顿方阵,再到罗马军团,步兵一直是战争中的支柱力量

4世纪前后,匈奴人入侵欧洲引发欧洲民族大迁徙,同时也把马镫和高桥木质马鞍等带到欧洲,直接导致欧洲发生重大军事变革。

最早是西哥特重骑兵在阿德里安堡大胜罗马军团,开创了长达一千多年的骑兵优于步兵的局面,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以平民为主体的步兵再度崛起,他们恢复了古典时代的密集长矛阵,但在战术上加以革新,强调进攻性,而且执行极为严格的战场纪律,最终再度取得了对重骑兵的优势。

1302年,由手工业行会成员组成的佛兰德斯长枪兵在“金马刺之战”中打败了法国骑士部队。而在1315年的莫尔加藤和1339年的劳庇战役中,瑞士长矛阵打败了奥地利的重骑兵。

金马刺之战被“吊打”的金马刺之战

不过,在14世纪步兵复兴的大背景下,条顿骑士团在军事技术上也做出了一些变革。比如将所穿的锁子甲换成了板甲,更加注重弓弩等投射武器以及堡垒的作用,甚至还配备了发射石弹的日炮等等。

但骑士团的核心力量仍然是实施传统骑枪冲击战术的精英骑士。于是没跟得上战术变革的骑士团在15世纪初又遭受了一次惨败。

1410年7月3日,条顿骑士团团长乌尔里希·冯·容金根率军在骑士团国境内的格伦瓦德与波兰一立陶宛联军展开决战,他手下除条顿骑士团外,还有从西欧各国招募来的军队,主要是来自法国和德意志的骑士以及英国、瑞士等地的雇佣军。

条顿骑士团

对方是波兰国王及立陶宛大公雅盖沃和立陶宛统治者维陶塔斯率领的近四万联军,包括来自波兰、立陶宛、罗斯、瓦拉几亚、捷克一摩拉维亚、匈牙利和鞑靼等地的军队,合编为91个短矛骑兵中队。

双方战线正面大约有两到三公里宽,两边分别是森林和沼泽,无法从侧翼迂回,而联军一方背后是马尔沙河。联军分成前后三条阵线展开,其中立陶宛、罗斯和鞑靼联军在右翼,波兰军队在左翼。

看到对方如此宽的战线,容金根怕被包围,而己方兵力又比较少,于是把部队分为两条战线,右翼部署了20个旗连(当时条顿骑士团的基本军事单位)的兵力,左翼15个旗连,剩下16个旗连放在二线做预备队。

此外双方都有一定数量的弩手,骑士团一方还配置了臼炮,此时都已进入发射阵地,两边的步兵则留在后面的营垒里待命。

格伦瓦德战役

骑士团一方首先用臼炮向对方齐射,但因下雨火药被淋湿而未发挥什么作用,而联军右翼的鞑靼和立陶宛骑兵已向骑士团发起进攻,但迅速被瓦伦罗德率领的骑士团左翼击退,后面的第二线、第三线部队陆续投入作战,但仍然挡不住条顿骑士团的凌厉攻势,鞑靼骑兵最先开始溃逃并退出战场。

瓦伦罗德没有去追赶逃敌,而是向右转,从侧翼进攻联军主力波兰军队。战局对联军非常不利,幸好联军右翼还有罗斯人的三个斯摩棱斯克骑兵中队没撤离战场,留在原来的位置英勇抵抗,拖住瓦伦罗德,为联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格伦瓦德战役

正当瓦伦罗德苦战不下时,左翼波兰军突破了骑士团右翼,联军士气稍振,此前溃散的立陶宛军得以重新整队作战和罗斯骑兵一道击退了瓦伦罗德,然后赶往左翼去支援波兰军,将骑士团右翼团团围住。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骑士团大团长容金根下令将第二线预备队全部投入作战,波兰国王雅盖沃也将自己的二线、三线军队全部压上。正当双方进行最后的角逐时,战场上忽然发生了一个足以影响战局的意外事件:容金根在激烈的战斗中阵亡。

失去了统帅的骑士团开始陷入混乱,许多骑士匆忙逃离战场,联军抓住这一机会发起冲锋,将敌军彻底击溃,骑士团自容金根以下军官几乎全部战死,联军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最后一场骑士战争

格伦瓦德战役(也被称为第一次坦能堡之战)是中世纪欧洲规模最大也是最后一场骑士战争。

此战之后,曾经威名赫赫的条顿骑士团一蹶不振,对东欧的经营也彻底宣告结束。他们在此前无数次几十人、上百人规模的小战斗中所向披靡但在两次大型会战中却全部败北,不能不说这反映出很多问题。

重骑兵冲击战术已经在日新月异的军事革命进程中彻底落伍,随后条顿骑士团做出了大幅度的军事改革,他们渐渐变成以步战为主的下马骑士,所用盾牌也由适合马上使用的骑士鸢盾改成防护面积更大的哥特塔盾,并且恢复了古代的密集步兵方阵战术。

密集步兵方阵战术

然而这些变革已不足以让他们重塑昔日辉煌,仅仅能保证他们作为一支相对独立的车事力量存在而已。随着身披一身造价昂贵的盔甲的骑士被由平民组成的长矛步兵纷纷挑下马来,骑士时代开始宣告结束(然而骑枪的历史并没有立刻走向终结)。

骑士长矛冲锋战术从此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在此后的一两百年中,骑兵也进行了战术改革,不再依赖于骑士的个人武艺而是和同时期的步兵一样强调整体性的数量优势。这点可以从此后骑兵所占比例上看出。

有人做过简单的统计,16世纪的西欧各国的骑兵人数大多保持在步兵的十分之一左右,而到了17世纪,则暴涨到接近1:1。因为马上使用长矛需要极高的技巧,这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达到,自然不适合数量激增的近代骑兵。而且仅凭长矛也不足以撼动步兵的阵列。

于是到了17世纪的西欧,手持骑枪的骑兵已经很少出现了。此时骑兵们将火枪作为主要攻击武器,并使用骑兵剑、马刀等短兵器作为辅助。

于是最终演变出我们在《佣兵传奇》里看到的“半回旋战术”：骑兵排成多列横队,冲到一定距离时,第一排骑兵用火枪射击,打完一发后,马头向右或向左转,奔跑到最后进行再装填,接着是第二排骑兵,继之第三排等等。

《佣兵传奇》里看到的“半回旋战术”

不过,正当长枪骑兵在西欧退出历史舞台之际,这一古老兵种在东欧这块土地上却仍然大放异彩。其中最为著名者,自然是在各种东欧战争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波兰翼骑兵了。

波兰翼骑兵

波兰人有着优良的骑兵传统。一开始,波兰的骑士和西欧的骑士一样,自备盔甲、武器和战马,作战时身穿沉重的盔甲,手持长矛向敌军发起冲锋,这种骑兵被称作“撒拉赤塔”。

到了15世纪前期,受到立陶宛骑兵和鞑靼骑兵的影响,波兰骑士盔甲开始减轻,但仍然比较重。每名撒拉赤塔配有两到五名被称作斯赞斯的骑马扈从,他们身穿轻盔甲,使用的武器主要是十字弓和少量长矛。

波兰翼骑兵

斯赞斯中还包括一些来自鞑靼和立陶宛地区的骑弓手,在作战时被编在一起向敌人射箭,以扰乱对手队形从而为重骑兵冲击做铺垫。此外波兰还从匈牙利、塞尔维亚、瓦伦西亚等国雇佣了少量轻骑兵,这些部队独立于骑士扈从军体系之外。

在对抗条顿骑士团的战争中骑士扈从军表现很糟糕,几乎没有赢过一场战争,于是波兰建立了一支包括重骑兵、轻骑兵和步兵的新式常备军。

波兰翼骑兵

新式重骑兵的盔甲和骑士时代相比大大减轻,只比以前的扈从稍重一点,使用的武器仍然还是长矛;在扈从军时代,波兰的轻骑兵主要来自塞尔维亚和瓦伦西亚等地,而随着这些国家被奥斯曼土耳其渐渐征服,波兰军队失去了轻骑兵兵源地,于是不得不发展自己的轻骑兵,新式轻骑兵在装备和战术上主要模仿鞑靼骑兵。

直到1500年之前,轻骑兵在波兰军队中仍然没有扮演重要的角色。到了16世纪,波兰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社会变革,以贵族为主体的骑士阶层仍然兴盛,他们仍然保持着马上持矛格斗的高超技巧。

波兰翼骑兵

16世纪初,在波兰对抗莫斯科大公国和克里米亚鞑靼人的战争中,一种来自匈牙利的轻装枪骑兵表现非常抢眼,此后这种骑兵就被引入波兰加以改造。

于是，当长枪骑兵在西欧退出历史舞台之际,这一古老兵种在东欧这块土地上却仍然大放异彩——大名鼎鼎的波兰翼骑兵的雏形开始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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