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泰康与上海食物店的同根之争
文|国健康
民国时期的老济南街景。
有人曾说“济南商埠真是个遍地传奇、遍地美食的地方。如今，我们只有带着一种怀旧的心情来尝新，才能领略个中的真味。”（张继平《唇齿之间老商埠》）
上点年纪了的老济南都知道：在上世纪的二大马路上有两家很有名的食品经营字号，一家是济南泰康食物公司，另一个就是距离泰康门市部西300米之遥的济南上海食物店了，两家企业无论是经营格局、经营品种，还是经营方式都惊人相似，似乎只是在门面招牌上的差异而已。
但是，知情人都知道，上海食物店原本就是一家从“泰康老号”走出来的同门兄弟，他们在上世纪初演绎的那段同室操戈的故事，向人们讲述的是一场背叛和反背叛，生存还是毁灭的悲戚商业大战，他们那些早已进入历史的人和事或被动或主动，一同构成了济南商埠历史的选择，并演绎成一段不能忘却的传奇。
“泰康号”1920年之前，一直是由乐汝成独自经营的。据曾经和他共过事的原泰康经理孙信人先生回忆：“乐汝成为人霸道，刚愎自用，飞扬跋扈，一般店员都惧怕他，在他管控下大家敢怒不敢言，高级店员多半跟他貌合神离，素有隔阂。特别在泰康号改组为无限公司时，乐汝成个人独得1000元股金，其他人一毛不毛，更助长了的霸气，他经常在店员面前喊‘泰康就我说了算！’很多高级店员恨得牙疼，他们之间矛盾异常尖锐。”高级店员史梅棠等人，背着乐汝成在外筹措资金，准备离开泰康另起炉灶。
由于资金筹措迅速，史梅棠等人于1920年在离泰康不远的（现在的经二路250号）挂起了“上海食物店”的招牌，原来泰康的会计张锡璋担任经理，史梅棠担任副经理。而其经营形式、进货渠道则完全复制泰康的模式，开业之初火爆异常，吸引了一大批的顾客。
济南老照片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济南。
济南二大马路老商埠。
上海食物店的开业，让乐汝成大为恼火，他嘴里骂着“叛徒、混蛋！”心里却千方百计的趁上海食物店刚刚开业，根基不牢、实力不强，打跑它，挤走它，以期在商埠地区一直一家独大。
而深知泰康底细本事并不比乐汝成小的叛逆者张锡璋、史梅棠，对于来自乐汝成的威逼、打压并不示弱，他们积极的和乐汝成接招过招，一场撕破脸皮你死我活的同业竞争打了起来。
乐汝成一直坚信“有钱能弄鬼，财大可通神”，凭着实力不断地给上海食品店发难、施压，上海食物店刚刚开业，就打出了降价牌，“大减价”、“大赠送”、“大酬宾”的幌子、招牌和吆喝声此起彼伏，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双方都想通过疯狂的价格战整垮对方……由于这场“豆、萁”间的同质化竞争，大家彼此相知，底牌大体相近的情况下，价格大战必然造成了双方的共同损失。
六十年代的济南商场。
乐汝成就曾恶狠狠的说：“咱看谁能靠过谁，我宁愿半年不赚钱，我也要把这几个叛徒熬㸆出局，让他们滚出二大马路去！”
为了能打败对方，双方还都在大练内功上做文章，在转变经营态势上动脑筋。
上海食物店首先推出对店员的销售提成的奖励办法，按销售收入的千分之三提取奖金，调动每个人的销售积极性。乐汝成知道后将自己的奖励比例立马提高到了千分之五。上海食物店马上跟进到千分之五，你来我往的比着干增加了企业的经营成本，造成双方利润的摊薄，最先靠不住的是实力相对单薄的上海食物店。
无奈，他们再次调转方向，发起新的进攻，他们从江西特制一批印有“上海食物店敬赠”瓷器随货赠送，博得好感，销售翻番。
此招一出，打的泰康措手不及。乐汝成只能赶紧跟风，不敢松懈，他们如法炮制，不但在门市上送，而且还向较大规模的旅馆、货栈、工厂、商店送，从阵势和规模打压对手，让势单力薄的上海食物店难有还手之力。同时，乐汝成还私下散布流言说：上海食物店没有钱，干不长的。来破坏他们的信誉，在供货商、银行之间制造麻烦，造成不良影响，给上海食物店在吸纳资金上带来了困难。
济南大观园老照片。
百年前山东济南珍贵的老照片。
另外，乐汝成还想通过高价购买上海食物店租赁房产的办法，釜底抽薪断对方的后路，迫使他们迁出二大马路，但是由于上海食物店和房东签订的是长期合同，泰康的这一招并没有成功。乐汝成对对手的打压虽然给上海食物店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是，*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恶性竞争也给泰康带来资金上的困难和压力。
长期的恶意竞争，已经心力疲惫的两家公司都深现憔悴，都无心恋战，后来经人调解，乐汝成和张锡璋在中人的撮合下，共同签署了一份君子协议，商定即时起双方一起取消所有的降价、馈赠活动，并约定如有一方违反，罚金500大洋，一场竞争之战才稍是平息。
然而，这年的春节上海食物店为了促销，首先单独降价，又赠礼品，一下抢了泰康不少的生意。泰康随即提出抗议，上海一方当即认罚500大洋，但是，区区500大洋和促销带来“俏腊月”的大利润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你来我去的恶意竞争，让双方都疲于应付，经营都受到了影响，市场规律和市场法则给双方上了生动的一课：“竞争是暂时的，你想挤我出局，我想整你个死活，只能是两败俱伤，只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竞合，才是市场发展的王道！”
民国时期的济南老照片。
最后还是上海食物店的张锡璋首先向乐汝成伸出橄榄枝，他约请乐汝成同游大明湖，一边乘船游览水上风景，一边饮茶商谈，双方这才定下相对正式的“停战”协议：一、双方都要合规经营，不无端挑起价格战，不能搞单打一的促销；二、双方都不得互挖人才。
这一纸协议，让双方的无序竞争平息下来，也成就了这两家老字号能同处一条街延绵几十年的相安无事。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上海食物店因房产出租被迫搬离二大马路，后在别处择址经营，两家老号的同街竞合才告结束。
（特别感谢张骥先生的资料支持）
国健康，山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师范大学《当代中国美术》特约评论员，山东省广播电视台《东方书画》特约评论员，知名品牌篆刻《健康印像》执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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