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新京融媒
1943年10月,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纠结日军第69、62、37师团和伪“皇协军”第1、2师等部共3万余人,对太岳根据地区发动了空前规模的残酷大“扫荡”,企图一举摧毁中共的抗日根据地,围歼八路军有生力量。
鉴于其以往发动的历次“扫荡”均被抗日军民粉碎的教训,冈村宁次这个被日本誉为三杰之一的刽子手在这次扫荡中,精心策划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新战术——“铁滚扫荡”。
他将全部兵力分三线摆开,第一线兵力以日军为主,配属部分汉奸特工队,采取分路合击战术,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第二线兵力由日伪军混编而成,实行“清剿”,在太行根据地烧毁村庄,抢掠物资运往敌占区;第三线兵力仍以日军为主,负责分散“清剿”,捕捉中共突围小股部队和零散人员。
日军将整个作战行动称之为“大滚”和“小滚”。“大滚”即先由北向南横扫,将八路军挤压到黄河北岸予以全歼,尔后再由南向北滚扫回来,歼灭八路军可能突围的部队;“小滚”是担任“抉剔”“清剿”的部队,每天前进20公里,再后退5公里进行反复清剿。为防止八路军突围转移,日军还在八路军可能突围的地区构建了多道严密的封锁线。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对自己的杰作自鸣得意,特将这一新战术命名为“铁滚式三层阵地新战法”,亲自担任这次“铁滚扫荡”的总指挥,同时命令日军第69师团师团长清水中将为前线总指挥,并派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大城户三治中将亲抵临汾督战,叫嚣要通过此次“扫荡”,彻底摧毁太行、太岳抗日根据地,剿灭八路军主力。
冈村宁次还向东京大本营夸下海口说:“要迫使共产军在黄河岸边背水作战,不降即亡!”并声称他将在太行山区建立一个“山岳剿共实验区”。
日军大本营原本对冈村宁次在中国战场的连连失利颇有微词,对冈村推出的这一新战术虽谈不上十分欣赏,但也乐见其成。
为了给足冈村面子,日本大本营还特地从中国各战场抽调了120余名中队(连)以上“优秀”军官,加上“支那派遣军步兵学校”的学员,组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皇军军官观战团”前往太岳前线,实地观战学习“铁滚扫荡”新战法,也算是给冈村建立剿共实验区捧捧场子。
早在9月中旬,太岳根据地就通过秘密情报站获得日军即将发动大“扫荡”的准确情报。9月20日,太岳区党委和军区司令部发出紧急指示,号召全体军民立刻行动起来,坚壁清野,破坏交通,在敌必经之路埋设地雷,以英勇顽强的斗争彻底粉碎日寇的大“扫荡”。
10月1日,日军对太岳根据地的“铁滚扫荡”拉开黑幕,太岳区全体军民立即投入紧张严酷的反“扫荡”斗争之中。八路军各主力部队首先在内线以积极灵活的作战,不断打击迟滞敌人的“扫荡”行动,随后抓住有利时机迅速摆脱敌人,转移到外线敌占区狠狠打击日军留守部队,使日军首尾不得相顾。各县区武装则以班排为单位,采取分散游击战术,掩护县区机关和群众向安全地带转移。
10月3日,日军在由北向南“滚进”中遭洪赵支队层层阻击,在伤亡数十人后刚刚拉起包围圈,八路军却经小路巧妙地跳出包围不见踪影。同日,八路军38团主力在阻击“滚进”之敌时遭到日伪军的合击,八路军与围攻之敌奋战至半夜,给敌人以重大*伤后成功“消失”在沁源县灵空山区,使日军围攻部队在茫茫黑夜中进行了一番自我“血战”。
5日,八路军59团在渡口伏击南下“滚进”之敌,击毙日军近百人后乘夜突破了日军包围圈,使日军突然失去了“围攻目标”。
11日,八路军25团主力遭敌合围,25团与日军激战半日后再次成功跳出日军的合击点,使日军合围消灭我军的企图频频落空。冈村宁次寄以“厚望”的“铁滚扫荡”刚刚开场就连连碰壁。
17日,当日军的腹地扫荡部队“滚进”到临屯公路两侧时,太岳军区司令部突然接到临汾地下情报站送来的一份紧急情报。
对敌谍报工作是太岳根据地的一大优势,其触角已伸到日军的核心内部,八路军出色的情报战使日军经常干吃“哑巴亏”。
解放后曾任第二炮兵副司令员的李懋之将军在他的回忆录中记载了我军捕捉的这次战机:太岳军区司令部情报科长刘桂衡半夜收到临汾传来的情报:东京日军参谋本部,从各地抽调旅团长、联队长和少佐百余人,还有军官学校学员共180余人,组成军官战地观战团,由旅团长服部直臣少将率领,乘汽车沿临屯公路进入太岳区,作战场实地观战,领略冈村宁次的军事杰作。
刘桂衡得到这个重要情报后,立即报告给陈赓司令员。陈赓当机立断,用十万火急的电报,命令在临汾附近的386旅旅长王近山带领16团秘密转进到临屯公路西端设伏,彻底消灭这个观战团,不能让他跑掉一个,并指示要速战、速决、速撤。
抗战时期的陈赓
386旅旅长兼太岳第2军分区司令员的王近山,是红4方面军出来的一员猛将,打仗素以“猛扑、猛冲、猛打、猛*”四猛而闻名,曾被敌我双方指挥官戏称为“王疯子”。他带领的16团是八路军129师386旅最善打近战、夜战和伏击战的部队,红军底子多,人员战斗素质强。抗战初期,这支部队在陈赓司令员率领下转战豫北和晋南平原,在响堂铺和香城固歼灭过日军的精锐部队,恨得日军在以后的作战中提出一个口号:“专打386旅!”通过与日军长时间作战“磨合”,八路军16团指战员早已摸透日军欺软怕硬的脾气:我越勇猛、敌越“拉稀”,我越猛冲,敌越害怕。
此时的王近山正奉命率领16团赶赴延安扩编部队,以对付日军可能突破黄河防线,对陕甘宁边区发动的进攻,同时还要应付奉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政策的“最高统帅蒋委员长”的进攻。
10月22日,王近山带领部队从长子县横水村出发,穿过同蒲路和汾河两道敌人的封锁线,到达洪洞县古罗乡的韩略村西南地区。韩略村是临(汾)屯(留)公路上靠近县城的一个村庄,其周围敌人的据点密布,处于日军统治的核心腹地。然而就在日军的“王道乐土”上,中共却建立了自己的政权,组织了民兵武装,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部队一到,老百姓就热情为部队烧水做饭、站岗放哨、封锁消息,使周围据点里的日军始终蒙在鼓里。
接到陈赓司令员十万火急的电令后,王近山立即找当地党组织了解敌情。地方党的同志向王近山详细介绍了当前的敌情动态,并补充说,目前日军的机动兵力都抽调到根据地腹地“扫荡”去了,这里没有大的兵力可以调动,正是打击日军的绝好良机。
抗战时期的王近山
王近山从汇报中又得知韩略村西南一带的地势十分险要,公路两侧是两丈多高的陡壁,易下不易上,是打伏击的理想地段。于是当即决定:就在韩略村附近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吃掉日军的“观战团”。
然而定下这个决心也是有很大风险的:韩略村离日军县城很近,在日军眼皮底下打日军的宝贝疙瘩“观战团”,日军必拼死前来救援,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或走漏消息,则日军迅速赶至韩略村后我军不仅无便宜可捡,而且还要面临被日军合围极大的危险。
但王近山在长期革命战争中形成的刚毅性格决定了他只要有战机、有缴获能“发财”,即使困难再多,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王近山在韩略村打伏击战的决心,得到16团几位领导的一致赞成。
10月24日凌晨,王近山带着4个连悄悄进入伏击阵地。8时许,临屯公路上尘土飞扬,显然有日军车队出现了。8时20分,日军3辆小汽车在前,10辆卡车在后,一辆接一辆进入了伏击圈。
王近山随即发出攻击信号,负责断头的3营9连集中火力猛烈射击3辆小汽车,日军司机被击毙,小汽车翻倒在路边,车上的军官从翻倒的小车里爬出来慌忙组织力量企图突围。同时,负责截尾的2营6连也已经用手榴弹和掷弹筒炸毁了最后两辆卡车,堵住了日军车队的退路。这时两侧伏击部队一起开火,先是猛投手榴弹,然后又是步机枪火力齐射,但日军在这样的突然袭击下仍然抵抗,甚至还有十几人组织起来向八路军的机枪阵地实施反击。
王近山意识到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一旦拖延时间附近日军来援,战斗情况就会相当不利,因此立即下达死命令,要求部队狠打猛冲,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歼灭敌人。他自己也是老习惯,脱掉上衣,亲自到一线指挥。在王近山身先士卒的带领下,部队向日军发起了冲锋,以白刃战迅速结束战斗,并立即分成几路往苏堡方向转移。韩略村东面炮楼的日军小队兵力单薄,在整个战斗中始终未敢出战。
经过持续近一个半小时的激烈战斗,我军民仅以伤亡50多人的代价,取得此次伏击战的胜利。180多人的日军“军官观战团”,除两个“学生官”钻在公路下的狼窝洞里得以逃脱外,其余全部葬身于韩略村南的公路道沟之中。
上午10时,八路军参战部队刚刚撤离战场,随之而来的5架敌机便飞临战场上空,但所能看到的只是13辆被烧毁的汽车残骸和180多具奇形怪状的尸体,最后只得像发疯般地乱投了一阵炸弹之后怏怏离去。此次战斗,我军缴获手枪60余支,战刀100余把,步枪60余支,轻重机枪6挺,烧毁汽车13辆。
战后,从缴获的日军文件和我情报站的消息证实,这次伏击战,被我军打死的共有日军少将级军官9人;大中少佐级军官99人;“支那派遣军步兵学校”第5、6中队学员60多人;汽车司机15名。
日军哪里料到,当其临汾的“扫荡”指挥部正在电告东京“观战团”已抵达太岳战区观摩“赫赫战果”时,这个“观战团”还没有走到战地就全军覆灭了。
韩略村伏击战对日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日军临汾“指挥部”闻讯惊得慌了手脚,急报其华北最高司令部。日酋冈村宁次得知消息后顿时暴跳如雷,他的“铁滚扫荡”的好戏刚刚开场,前来“看戏”的“观众”却没了,这叫他如何收场?他痛心疾首地嚎叫:“再牺牲两个联队也要吃掉这一股共匪!”于是,他把担任战地支援的6架飞机,全部调来追寻“共匪”的踪迹,在韩略村附近各村滥炸了一通,并从“清剿”安泽、沁源、翼城等县的日军中抽调了几千人,星夜赶来合击我军。
然而如此一来,日军的“扫荡”兵力被分散,部署被打乱,冈村宁次亲手策划的“铁滚扫荡”像一幕自我嘲讽的闹剧,不得不提前结束。那些被调来合击我军的大批日军,也被我军拖得疲于奔命,结果一无所获,空受了多日的风霜之苦和奔波之累。而我军在王近山带领下,利用夜暗分三路成功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迅速挥师西去。
据史料记载,战后,冈村宁次恼羞成怒,在内部大搞“整肃”,将清水师团长予以撤职,将驻临汾伪翼宁道道尹罢官摘去“乌纱帽”。对战前当“睁眼瞎”、战中不敢增援行动缓慢的韩略村及周围据点的日军指挥官,冈村宁次盛怒之下,将守军中队长予以枪毙,并把负有直接责任的小队长砍头向天皇“谢罪”。其余日伪军大小官儿均被打了一气耳光,可谓人人“有份”,个个鼻青脸肿。
这次成功的伏击战,我军在敌人的巢穴附近,以几百兵刃一举歼灭日军精华的“军官观战团”,在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这次战斗的重大胜利受到八路军总部的专电表彰,我临汾情报站也受到了特别嘉奖。当时的延安《解放日报》在1944年1月3日发表专题文章,称赞129师386旅16团部队全歼日军服部直臣少将为首的整个“军官战地观战团”的重大胜利,“创造了在敌占区伏击战的光辉范例。”
那位躲在峨眉山消极抗战的“蒋委员长”,此时也言不由衷地发来了电报,对王近山这位从黄安走出来的老对手表示“嘉奖”。王近山率部转战到达延安后,受到了*等党中央*的亲切接见。*握着王近山的手说:“我早就听说四方面军有个‘王疯子’,了不起啊!革命就需要这样的疯子!”
作者戴玉刚和文友郭天印、蒋姝等陪同陈赓之子陈知建在沁源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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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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