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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盛夏时节，日暮渐近，一条杳无人烟的大街上，一只小灰雀停在一块破旧的牌匾上。此牌匾遍布蛛网，厚重的灰尘下隐约可见三个端正的鎏金大字——“六扇门”。
灰雀在牌匾上“啾啾”叫了两声，然后一头扎进了门内，只见破败不堪的六扇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水波，灰雀穿过水波，进到堂内。
只见堂内俨然另一方世界，陈设整洁、肃穆庄严，一卷卷文书在空中自由飞行，完全不像外面所见的那般模样，此时堂中人不多，只有右侧的案台上一个穿着红衣飞鱼服的男子抱着剑躺在上面。
男子一见灰雀进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接过灰雀。
灰雀刚落在他手中，一个同样穿着红衣飞鱼服的冷面少女从堂后走了出来，少女一边走一边朝男子开口：“与牧，桃源谷出事了，跟我走！”
被唤作与牧的男子看见少女，赶紧把灰雀藏在身后，然后笑嘻嘻上前开口：“那你去桃源谷查吧，我也有案子了！”
少女停下，冷冷冰冰地看他一眼，指着他身后藏的灰雀开口：“你手上的那只灰雀就是我派到桃源谷的。你拿到的案子，就是桃源谷的案子。”
男子拉下脸，垂头丧气地把灰雀递到少女面前，少女伸出二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光圈，光圈落在灰雀头上，灰雀突然开口说话，是一个清甜的女声：“织染姑娘，桃源谷刚刚发生了火灾，一老妇在火中被烧死。”
少女点点头，“好，你也累了两日，今日你就在门内休息吧。”
灰雀点点头，又“啾啾”叫了两声，然后飞入后堂，消失不见了。
随后，少女拉着男子走到门外，此时天边的最后一抹亮光沉入天际，夜幕终于落下。
随后，刚才还杳无人烟的大街上，百盏红灯笼突然次第亮起，接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全陆陆续续打开，街道上也开始行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热闹起来。
但是若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街道上这些行走的做买卖的人，都并非真正的“人”。他们穿着人的衣裳，却长着别样的脸，而他们所交易之物，也并非日常百姓家中所见之物。
其实，此街名为灯市，乃是妖用来交易的地方，夜晚起，灯市开，百妖夜行，所以街上行走交易的都是妖。
灯市上的商铺一律是白天关门，晚上做生意，但是有一处例外，那就是六扇门。
世人皆知六扇门乃是人间的办案机构，却鲜有人知道，人间的六扇门乃是缘于妖界。
百年前，妖界发生了一件涉及人妖两界的大案，妖界不得不与人界合作。
于是通过六扇门联系了一人界官员，案子结束后，此人界官员认为六扇门极好，于是便在当朝也创立了一个与六扇门一样的办案机构，并且沿用六扇门其名，这样才有了人间的六扇门。其实，六扇门乃是妖界的专职办案机构。
刚刚飞入六扇门的小灰雀是六扇门派出查探消息的盯梢小妖，而织染和与牧则是六扇门的捕快。
2
戌时，月上柳梢，与牧和织染到达桃源谷外。
此时的桃源谷外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升平景象，并不像刚刚发生了火灾的模样，与牧皱了皱眉头。
“织染！”
“怎么了？”
“这桃源谷外一派升平景象，你觉得像是刚刚发生了火灾，死了人的样子吗？”
织染皱了皱眉，“不像。”
“既然不像，那要么就是探雀的情报有误，要么就是这桃源谷有心想隐瞒这场火灾了！”
织染沉吟片刻，随后变幻了身上的六扇门制服，“我们先进去暗访！”
“嗯。”与牧点点头，也变幻了身上的六扇门制服，随后和织染一同走进桃源谷大门。
二人进门后，却被桃源谷内的景象惊住，这里多处狼藉，到处都是被火烧以后的样子，食客也都在讨论着火灾，似乎并没有刻意隐瞒火灾的意思，二人对望一眼，皆有疑虑，不过最终，二人还是决定直接去问桃源谷的老板。
随后二人走到堂内西北角的柜台，此时，柜台站着一个笑容可掬、年纪大约而立的男子。
男子见与牧与织染前来，赶紧拱手相迎，“二位来住店吗？看二位面生，是第一次洄游吧？”
“你是桃源谷的老板？”织染看着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正是在下姓王。二位是？”
“我们是六扇门的捕快，来查案的。”
听完织染的话，王老板脸上的笑容陡然凝住，随后神色冷淡地朝二人开口：“我桃源谷并未报案，不知二位来查什么案？”
“刚刚发生的，火灾，老妇死亡案。”
3
王老板顿了顿，许久，脸上终于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朝织染开口：“我桃源谷刚刚确实发生了火灾，也确实有一位老妇死亡，是这老妇想拿房间内的灯笼，却失手打翻了灯笼，引着了火。”
“最后，她自己也被烧死在房中，此事我已查清，如今，我已经正在寻找她的家人，希望给予一些赔偿。”
织染微微皱起眉头，“你已查清？如何查清的？这火灾是失火还是纵火你查清了？这老妇是被火烧死，还是被人*死然后火烧毁尸灭迹，你又查清了？”
“这……”王老板的眸光沉下来，他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起头望着织染开口：“我让二位查案也可以，不过二人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得封了我桃源谷。
此时，除了鱼妖洄游，也是七洄镇的观鱼节，如今，镇上的客栈早已住满，如果六扇门查案封了桃源谷，那这里住着的数百鱼妖就会无处可去，露宿街头。
他们中许多是第一次洄游，但是现在七洄镇中有不少捉妖僧和捉妖术士，如果这些鱼妖出去落了单，我怕他们会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所害。”
此刻，听完王老板的话，刚刚还一丝不悦的织染，心中已经肃然起敬，难怪这王老板会在鱼妖中声望极高，原来他处事，事事先为鱼妖考虑。
也难怪客栈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来他并不想惊动六扇门让鱼妖无处可去，于是织染颔首朝王老板开口：“王老板不必担心，我六扇门查案倒不是一定就要封了桃源谷，您还是先带我们去查看尸首吧！”
王老板点点头，带着二人来到客栈三楼东边的第三间房。
与牧和织染进入房中，只见房中一片狼藉，大部分家具被烧坏，一具老妇的尸首正躺在一个被烧掉一半的灯笼架之下。
与牧止住步子，织染上前查看，被烧得只剩骨架的灯笼落在老妇的腹部之上，而她的腹部被烧毁得最重，整个腹部已被烧穿，腹中内脏似乎也已经全部被烧干，只余几块核桃般大小的炭块残余。
止住步子的与牧，发现织染和王老板都没有看他，又赶紧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没想他刚站定，织染就抬起头冷冷开口：“你离那么远做什么？”
与牧扶额，赶紧抱紧石剑，小步朝织染这边挪了两步，伸头看着尸首开口：“我，我看得见。”
他怕尸首，是因为在六扇门的时候，解剖妖尸的药师官会时常控制各式各样的尸首突然出现来吓他，此刻他也害怕这个老妇的尸首会像六扇门的那些尸首一样突然坐起来，或者来掐住他的脖子。
织染不再理会他，继续低头查看尸体，随后，站起身神色严肃地朝与牧和王老板开口：“她不是被烧死的。”
此话一出，与牧和王老板皆是震惊不已，与牧也顾不得害怕，赶紧凑上前开口：“怎么回事？”
4
“你们看这里，”说着织染用手指着老妇尸首焦黑腹部被烧穿的边缘处开口，“这腹部被烧穿的地方平整无比，如果是被火烧穿的，伤口绝不会是这个模样，这个伤口是被利器划伤的。
而且看她腹外的烧伤程度还没有腹内严重，如果火是从外部烧穿进去的，那腹外的烧伤一定会比腹内严重，但是她，内脏都已化为灰烬了，显然腹内的烧毁程度比腹外严重。所以……”
“所以，她是先被*死，应该是剖腹致死，然后再用火毁尸灭迹的。”与牧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首。
“不错！”
“怎么会这样？”王老板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是她失手打翻了灯笼，这……”
“王老板平日不查案，这种伎俩，发现不了也不奇怪，不过如今她被谋*，我们查案还请王老板配合。”织染开口。
“我，我一定知无不言。”王老板躬身开口。
“请问此鱼妖姓甚名何？何日住进桃源谷，她住进桃源谷以来，王老板可有发现异常？”
王老板摇摇头，“桃源谷是客栈，不是官府，来者不必登记姓名，而且这段时日来住宿的客人实在太多，我记不清她是何日住进来的了。至于异常，这几日倒也没有，不过，此妇人面生，我在往年并没有见过她。”
“往年并没有见过？也就是说这是她的第一次洄游了？”织染沉吟片刻，“我记得第一次洄游的鱼妖都会在入河口河神处登记鱼妖的种类、身份和姓名，只要知道她是何种鱼妖，去两江河神处一查便知她的身份了。”
说着她弯下身子，再次检查老妇的尸首，却发现老妇并没有任何显形的痕迹，织染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体内有定藏丹。”
所谓定藏丹就是鱼妖在洄游时从河神处领取的丹药，可稳定人形，防止鱼妖在受伤或者死亡时现出原形惊吓凡人，此鱼妖体内有定藏丹所以无法显形。
“只能先带她回六扇门请药师官取出定藏丹了。”织染朝检查尸首的与牧开口。
“药师官这几日并不在六扇门。”与牧头也不抬地开口。
“她去了哪里？”
“东海，听说是去寻药。”
东海，也就是数日才能归，织染皱起眉头，一时犯了难。
5
这时，与牧拍拍手站起身，“其实要知道她的身份也不难。”
随后与牧转向王老板开口：“王老板，你这里还有客人需要招呼吗？”
“啊？我？哦，是，是这里还有客人招待，我先下去。”王老板愣神片刻，然后立刻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王老板退出去后，织染朝与牧开口。
“可以。”与牧对织染粲然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后，弯下腰，眯眼用石剑扒开老妇的腹部，从里取出焦糊得不知是什么内脏的残余，递给织染，“你看这是什么？”
织染上前接过与牧手里的内脏残余，嗅了嗅，然后皱眉开口：“木块？”
“不错，这根本不是她的内脏，而是木块。”
“怎么会是木块？那她的内脏去了哪里？”
“我猜她根本没有内脏，这些木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说着与牧捡起一簇老妇已经焦黑卷曲的头发，“你仔细看她的头发，其实是微微的泛蓝色，《万妖奇鱼谱》中曾记载过，海岄，原居东海，发蓝色，寿无穷，逢百年蜕皮。
这具老妇尸首，腹破开，没有内脏，所以她应该根本就不是一具尸首，而是海岄蜕下的皮！”
说完，与牧洋洋得意地看着织染，却见织染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再次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尸首”，陷入了沉思。
“不过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这海岄蜕皮就好好蜕皮，为何还要故意点火‘毁尸灭迹’？这火可是在此处引起了一场火灾。”见织染没有理他，与牧摸索着下巴开口。
“我知道为什么。”织染突然站起来开口。
“你知道？”
“不错，你可知海岄除了被记载在《万妖奇鱼谱》上，还被记载在《妖族灭迹册》上，其实这是一种已经绝迹的鱼。此种鱼，数目本就不多，而他们的心对人族又是一种至宝，人族食之，可治百病。
所以数年间，海岄一直被人族猎*，渐至绝迹。自从百年前，最后一只海岄出现在京都，最后在京都消失以后，海岄就完全绝迹于妖界了。后来，妖界一致认为海岄已经灭亡，所以把它记载上了《妖族灭迹册》。”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她要‘毁尸灭迹’了，人族不停追*，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与牧说完，见织染盯着海岄的蜕皮发呆，忍不住唤了一声，“织染？怎么了？”
6
织染回神，望着与牧：“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百年前的一桩旧案。
城中失火一老妇去世，她腹中木块让人疑心百年前旧案。
当年京都有一位王爷患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于是他花重金请人寻找海岄的踪迹，抓捕海岄，但那个时候海岄就几乎已经被屠*殆尽，世间传闻，世上只有最后一只海岄了。最后那只海岄在七洄镇现了踪迹，于是大批捉妖僧和术士来到七洄镇抓捕。
不过，那海岄在一只洄游鱼妖的帮助下逃了出去，他们逃出七洄镇以后，那洄游鱼妖告诉海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她去京城。
那海岄听信鱼妖的建议和他一起去了京城，但是没想到，到了京城以后，洄游鱼妖就把她带到了王爷面前。原来那洄游鱼妖也是王爷的人，他从一开始就设计了海岄。”
“所以，当年那只海岄被王爷*死了？”
织染摇摇头，“此案在当年其实是一个悬案，那洄游鱼妖把那海岄带到王爷面前以后，要求他们三个单独见面，但是，就在他们单独见面以后，海岄就消失了，可不久，那王爷也病逝了。”
“病逝？！”与牧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当年那王爷根本就没有拿到海岄的心治病？”
“应当是如此。”织染点点头，“但是，自那以后，海岄也再未出现过。”
“经历那样的祸事，逃走躲起来一百年也不奇怪。”与牧托着下巴开口。
“但是，既然都躲了一百年，为何还要在这样的地方再出现？桃源谷妖多眼杂，其中也不乏高手，你既然看得出来，就一定还有人也看得出来，海岄还存于世的消息不久以后一定会从这里传出去。”
与牧侧过头，不满地小声嘀咕，“我能看得出来，就一定还有人看得出来？”
“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对了，当年那只洄游鱼妖呢？他又去了哪里？”
“当年，王爷死后，那洄游鱼妖就被王爷的卫兵抓了起来，但不久以后他就逃走了，因为他常年带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完织染指着地上的海岄蜕皮开口：“我们还是先回六扇门吧，先把这‘尸首’运回去，海岄的消息传出去越晚越好。”
与牧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干笑两声，跳开一步，“嘿嘿，那，我去找人帮忙！”
“不用。把你的锦囊给我。”
“啊？锦囊？！”与牧低头看着腰间的锦囊，满目狐疑地把它递给织染。
织染接过锦囊，口中念咒，随后，锦囊变大，变成一个可以容纳尸首的巨大袋子，接着织染用锦囊装好尸首，双指在袋口划了几个圈，口中继续念咒，不一会儿锦囊又变得和原来一般大。
与牧看着织染的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
总神捕说得没错啊，织染果然深不可测，这种如此复杂的藏纳术竟然信手拈来，早知道他应该紧抱织染大腿，如此，他也不用帮药师官背尸首，还被折腾得满六扇门躲藏了。
与牧越想越得意，等他再回神时发现织染已经带着锦囊下楼了，于是赶紧追了下去。
7
但是，没想到二人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几声尖叫传来，接着楼中鱼妖都被四处逃窜，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燃火的箭从三楼上射下来，直朝西北角的王老板袭去。
王老板先是一慌，随后冷眼挡开火箭。
接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楼上执剑飞下，直朝王老板袭去，王老板面色一沉，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几招过后，王老板望着对面的黑衣人，眼中露出掩不住的惊喜。
与牧飞身准备加入战局，织染却拉住他，“我去！”与牧知道自己实力如何，便也不再强求。
这边，打斗中的王老板见织染飞身而来，看了一眼黑衣人，突然反身迎身朝黑衣人，黑衣人见状，执剑刺去，王老板却不躲不抗，直直朝黑衣人的剑上撞去，王老板中剑，身子靠近黑衣人，就在此时，他突然低声朝黑衣人开口：“走！”
黑衣人满目惊诧地看着他，随后又满含恨意地发狠朝他攻了几剑。这时，织染入局，几招之下，情势逆转，黑衣人被打得连连败退，见讨不到任何好处，便也不再恋战，狠狠看了王老板一眼，转身飞身逃走。
织染见状，立刻飞身追上，但是王老板拉住她的衣角，“织染姑娘，救救我！”
织染回头，见王老板周身多处受伤，身上的一件青衫已经被染红，于是只得停下，为王老板疗伤。
这边，与牧眼见黑衣人就要逃走，于是赶紧飞身追了出去。与牧追到门外，却见黑衣人并没有跑远，而是立在桃源谷屋顶的鱼雕上，似乎一早就在这里等他，于是暗中握紧手里的剑，飞上屋顶。
就在这时，黑衣人的一只飞镖朝他射来，与牧刚准备躲过，却发现飞镖直直停在了他面前，与牧满目疑，就见飞镖变成一颗水润光泽的珠子落在他手上，与牧接过珠子，只见珠子的光芒在他手上清晰地映出一行字，“楼中还有尸。”
与牧心头一震，立刻收好珠子，再望向楼顶时，发现黑衣人已经不知去向，与牧按下满心疑惑回到桃源谷。
织染从与牧追出去就一直担心地看着门口，此刻，见与牧进来，才暗松一口气，随后又如平日一般冷着脸开口：“如何，又没有追上？”
与牧看她一眼，暗中握了握手里的珠子点点头，“嗯，让他跑了。”
桌边被织染止住血的王老板也长长舒一口气，随后他抬头朝织染开口：“织染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谈不上，王老板言重了，只是，王老板是否知道，刚才那黑衣人为何要刺*你？”
“我也不知道。”王老板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后抬起头，故作愤愤地开口：“大概是我桃源谷生意太好，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吧！”
“王老板的意思是，生意上的仇*？”
王老板点点头，织染还想开口，这时与牧却拉住她：“王老板，刚刚的黑衣人出手狠辣，又是提前埋伏在桃源谷，为了防止刺客还有后招或者还有其他刺客埋伏，我和织染就帮你再仔细巡查一遍桃源谷吧！”
王老板一愣，但随后点点头，“那就多谢二位了。”
8
与牧拉着织染离开，走到二楼，织染却突然停下，冷眼盯着与牧开口：“你有事瞒着我，刚才你追上那黑衣人了？”
与牧停下步子，“不错，但不是我追上他的，而是他停下来等我，他给了我这个。”说着与牧把掌心的珠子递到织染面前。
织染接过珠子，脸色一变，“楼中还有尸！”
“不错，但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我们先找找看。”说着与牧从袖中取出一个竹筒，织染一看，眼前一亮，竟是探尸蜂。
所谓探尸蜂就是六扇门用来寻找妖尸的一种蜂，此蜂嗅觉敏锐，方圆十里之内，只要是妖尸要有一丝气味残存，他们就都可以找得到。
六扇门的探尸蜂并不多，全部由药师官掌管，每数个捕快才能有一个分得探尸蜂，织染是没有的，但是与牧有。
织染看着笑笑，看来药师官虽然时常欺负与牧，但实际还是对他很好的。
与牧放完探尸蜂望着织染开口：“王老板说黑衣人因为生意上的事进行仇*，你信吗？”
“不信。”
织染的回答倒是让与牧颇为震惊，看她对王老板友善的态度，他以为她是信的。
“王老板肯定是知道那黑衣人身份的，刚刚对战时，他明显手下留情，而当我要去追那黑衣人之时，他又突然拉住我，求我救他，其实他是想拖住我，不让我去追黑衣人。所以，生意上的仇*，他肯定说谎了。”
与牧点点头，“我与你所想的一样，王老板肯定认识这黑衣人。”
“先有百年不现世的海岄，如今又有神秘莫测的黑衣人，还有这不知藏在哪里的尸首，这桃源谷，还真是个多事之地。”织染环顾四周，叹了一口气开口。
“海岄？黑衣人？失手？”与牧皱着眉头摸索着下巴，随后望着织染开口，“你觉得这蜕皮的海岄会不会就是刚刚的黑衣人？如果说她就是黑衣人，那么她蜕皮，挑桃源谷这样的地方就有理由。”
“什么理由？”
“仇！刚刚王老板对那黑衣人手下留情，但黑衣人显然恨极了王老板。那海岄在这里蜕皮，烧毁皮，一来，是毁掉她的皮，破坏她的踪迹，二来却是那场火灾，你想，一场在桃源谷的火灾，桃源谷全是鱼妖，鱼妖皆惧火。
所以这场火灾完全可能毁了桃源谷，烧死王老板，而且她连火灾的凶手都准备好了——
就是她的蜕皮。如此不难推断海岄也与王老板有仇，所以我觉得她们是同一人。而正因为火灾没有烧死王老板，所以她只能出来刺*王老板。”
织染点点头，“不无道理，但是，他刺*王老板，为何要选我们在的时候？今日如果我们不在，岂不是更方便？”
9
“我想应该是为了这个，”与牧指着织染手里水润光泽的珠子，“楼中藏着的这个尸应该就是他想告诉我们的，而且，我觉得，这个藏着的尸或许就是她和王老板结仇的原因。”
织染点点头，就在此时，与牧放出去的四只探尸蜂已经回来了，有三只皆在与牧面前不断地飞着环形，环形代表的没有发现任何尸首，只有一只上下左右飞舞十字代表了发现尸首。
织染与牧对望一眼，赶紧跟上了这只飞舞十字的探尸蜂，探尸蜂带着二人一直飞到了桃源谷门口的大石鱼雕像前。
与牧看着大石鱼雕眸光一暗，他经过这鱼雕时，就觉得怪异，可从未想过竟然藏着尸体。
他举目望着四周，心头一震，在这样的地方藏尸，必定与这妖尸有深仇大恨。
因为妖有七灵三藏，妖死后会化为妖魂，在世间停留七日，然后去到妖最后的归处——湮界。
但有一些妖死后，并不会化成妖魂，他们会化成另一种东西——妖鬼。所谓妖鬼就是妖魂舍弃了七灵三藏中的善灵，而把恶灵增加为两个，重新聚拢，所化凝成的灵藏。
妖鬼可以在世间停留超过六日，但是他们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每日受锥心刺骨之痛，最后还会受到烈火之刑，藏灵散尽，不归湮界，终化为烟雨，消散于天地之间。
虽然代价如此之大，仍有不少妖愿意在死后化为妖鬼，因为总有一些没有报完的仇，也总有一些，至死也还想要守护的人。
桃源谷的石鱼雕位于桃源谷大门，东偏北方位，日出东方，此处常年受第一缕日光照射。第一缕阳光会让喜阴的恶灵不得聚拢，而大门口又常年被往来桃源谷的鱼妖踩踏，藏灵在这样的地方凝聚，只要每凝聚一点就会被路过的妖踏碎一点，所以藏尸于这样的地方，被夺取一切化妖鬼的机会。在这里埋尸，必然与那妖尸有着深仇大恨，怕他化为妖鬼要报仇。
与牧站在大石鱼雕前朝石鱼雕拜了三拜，扯着嗓子轻咳一声，随后讨好的看向织染。
织染叹一口气，面去表情走到石鱼雕前，正要一掌击碎石鱼雕，就在此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和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慢着！”王老板带着众洄游鱼妖匆匆赶来。这些洄游鱼妖见织染要击碎大石鱼雕，纷纷挡在织染面前。
王老板不悦地看着二人，“二位！二位不是在查黑衣人吗？怎么查到了我这鱼雕？”
与牧看着王老板和那些挡在石鱼雕面前的洄游鱼妖，挑挑眉，看来这王老板不仅声望极高，号召力也是极好啊。
与牧笑笑，抱着剑开口：“是查黑衣人，所以查到了这座石鱼雕。”
“怎么，鱼雕有什么问题？难不成那黑衣人会藏到石头下吗？”王老板嗤笑一声。
“这石头下人倒是藏不了，不过尸首倒是可以藏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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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牧此言一出，一众鱼妖一片哗然。
王老板脸色陡变，“尸？什么尸首？捕快大人到底在说什么？”
与牧挑挑眉，故作惊讶地看着王老板，“王老板作为桃源谷的老板，竟然不知道这石鱼雕下藏了一具妖尸？既然王老板不知道，那就让织染告诉你吧！”
说着与牧便示意织染推倒鱼雕。
“够了！”王老板脸色一沉，大喝一声。
随后，他闪身挡在织染面前，满目无奈，又悲愤地望着织染，“她已经在这里睡了一百年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看着王老板这番模样，与牧惊讶不已，这与他所料完全不同，看情形，王老板与这鱼下妖尸的关系似乎是情，而并非仇。可是，既然有情，为了要把妖尸埋在这样的地方？
随后，王老板朝着桃源谷的方向大喊：“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有走，我知道你肯定还在这里，你想知道的，我今日全部都告诉你！”
随着王老板的喊声落下，桃源谷屋顶的一条石鱼雕，忽然动了动尾巴，接着它全身舒展，摆尾一跃入空中，随后在空中化成了刚刚那刺*王老板的黑衣人。
与牧双眸微眯看着黑衣人，王老板和这黑衣人果然是认识的，也难怪只是他低头的瞬间，黑衣人就消失了，原来他是变成了鱼雕。
黑衣人伸手扯掉裹在头上的黑纱，她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就这样飘在夜空之中，月辉洒在她清冷的脸上，众人仿佛看到了月下仙子。
“蓝色的头发！是海岄！她是海岄！”这时，洄游鱼妖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接着洄游鱼妖群中开始*动，谁都想不到百年不曾现世，已经被记载在《妖族灭迹册》上的海岄竟然再次出现了！
织染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海岄，但随后她摇摇头开口：“她并不是百年前的那个海岄。”
“不是？！”与牧诧异，他一直以为这海岄就是百年前的那个海岄，想不到，竟然还另有他人。
“师父说过，百年前的那海岄双瞳异色，右眼角下放有一颗小小泪痣，容貌绝世倾城。这女子虽也有倾城容貌，但是她没有泪痣，也没有异色的双瞳。”织染继续开口。
与牧再次望向海岄，只见她睥睨着屋下的众人，踏着风一步步走到王老板面前，满目恨意地看着王老板。
王老板看着海岄走向他，突然笑起来，“一百年了，我一直在等你。”
“一百年了，我也一直在找你！”海岄说着对王老板举起了剑。
看着女子手里的剑，王老板眸光一暗，苦笑一声，朝女子开口：“我知道你要*了我，但是，在你动手之前，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来桃源谷已经有几日，这几日你一直没有对我动手，是因为你想找到你姐姐的尸骨，如今，我就告诉你，她的尸骨就在这石鱼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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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海岄看也没有看石鱼雕一眼，只是继续盯着王老板开口：
“我的确是要*了你，不过，这几日没有动手，并不是为了寻她的尸骨，而是因为这几日正逢我的蜕皮期，处理蜕皮，花了一些时间而已。
至于她，死在何处，葬在何处都与我无关，我之所以必须*了你，是因为我们海岄一族向来有仇必报，她是我的姐姐，所以这个仇必须由我来报而已。既然当年那个害死她的王爷已经死了，那我就只能找你寻仇了。”
“海岄？王爷？寻仇？”与牧突然开口，随后他无不惊讶地望向眼前的女子，“你是那个百年前被京都王爷*死的海岄的妹妹，这石鱼雕底下埋的是你姐姐的尸首，而他……”说着与牧又望向王老板。
“他就是当年那个为人族效力害死我姐姐的洄游鱼妖！”海岄冷声一笑开口。
她话一落音，众洄游鱼妖纷纷不可置信地望向王老板，乐善好施的王老板怎么会是？
但是，王老板低着头，丝毫不反驳的模样，分明就是默认。
“我叫月影，我姐姐叫月息，当年我姐姐来到七洄镇，被那王爷派出的一众捉妖僧和术士追*，他突然出现，救了我姐姐，随后却又把她带去京都献给了那个人间的王爷。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和小人！”月影继续开口。
随后又转向与牧和织染，“我本不欲惊动六扇门，但是来到桃源谷之时却恰逢蜕皮之时，我只得点了一把火，烧了蜕下的皮，若这火连他一起烧死他倒也省事，而且连纵火人的尸首我都准备好了。
但我没想到，他在鱼妖中的声望那么高，火很快就被他指挥鱼妖灭了，后来你们来查案，我想，你们既然已经介入，那么，我就索性借你们之手找到姐姐的尸首，揭开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与牧叹了一口气。他自诩聪明，但是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入了别人的局。
他正要开口，却见一直低着头的王老板突然抬头，眼眶绯红、目露悲伤地望着剑指他的月影开口：“你恨她？你恨月息？”
月影一愣，冷声开口：“不错，我确实恨她，恨她不知死活，自寻死路，死了却还偏要我为她报仇！当年，她爱慕虚荣，贪慕这人间繁华抛弃了我来到七洄镇，结果被你们害死了，如果不是她贪慕这人间繁华，又怎么会死在你们手里？”
“你说她是爱慕虚荣才来到了七洄镇？”王老板突然笑出声，一行眼泪划出眼角，“你可知她来七洄镇是为了你！”
“怎么可能？”月影皱眉，不可置信。
王老板笑着继续开口：“你以为当年你们待的地方很安全，但其实那个地方已经被术士发现，为了保全你，她来到七洄镇，又故意把自己在七洄镇的消息放出去，当时，世上皆以为已经只有一只海岄尚存于世，所以所有的术士和捉妖僧都赶来了七洄镇抓她。”
月影如遭雷击，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王老板，“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12
“她真的很爱你啊，当年我救了她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妹妹，你们家在东海，那里常年鲜花盛开，每年早春时节成群的候鸟都会飞去那里产卵筑巢，你们一同看着一个个候鸟出世，长大，然后离开。
因为那个崖边有一棵终年开花的桃花树，所以你们把那里叫作桃源谷，桃源谷就是你们的家。但是后来，人族追*海岄，那个家没有了。她一直都想带你回家。”
说着王老板定定望着月影，“这一百年，我在这里开了桃源谷，守在这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等你出现，把这个家还给你。”
“你胡说！胡说！”月影泪流满面地望着王老板，“你要还她一个家，又为何要害死她？她都死了，这个家又有什么用？”到最后，月影开始声嘶力竭、痛哭流涕。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她，所以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等你，今日，只要你还愿意和我一同进入桃源谷，收下桃源谷老板的信物，从此以后你就是桃源谷的新主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要，我不要你的家！我要*了你！”月影悲痛欲绝地举剑朝王老板刺去。
王老板握着剑，后退一步，“你要*了我，我毫无怨言，但是如果你不要桃源谷，那么我就必须把它交到一个我信任的人手上，它在这里已经一百年了，已经为无数洄游鱼妖提供了住处，它不能倒，今后它还要继续为他们提供洄游的住处。”
说着，王老板望着周围的洄游鱼妖，众鱼妖也皆动容地望着王老板，这时，一个洄游鱼妖开口：“王老板当年算计你姐姐确实有错，但如今王老板也在此忏悔了一百年，在桃源谷帮助了很多洄游鱼妖，你还要*了他吗？”
“是啊！”不少洄游鱼妖随声附和。
王老板动容地望着众鱼妖开口：“诸位！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确还欠月息一条命，如今我只希望把桃源谷的信物交予一个我信任的人手中，我也就可以安心赴死了，还请诸位帮帮我。”
“让他去！”一洄游鱼妖站了出来，挡开海岄的剑，站在王老板面前。
“让他去取信物！”越来越多的洄游鱼妖站出来，他们自发环城一圈，把月影和织染、与牧都挡在外面，而把王老板护在其中。
月影看着众洄游鱼妖，放下剑，开口：“好！”
14
王老板在众鱼妖的簇拥中回到桃源谷内，随后，他从柜台下取出了一只精巧的木盒子。
木盒中，装着一块通体绯红的蛇纹玉佩，王老板举着玉佩，朝桃源谷外的月影大喊，“这信物就是你姐姐留给我的玉佩，你真的不进来看看吗？”
月影望着玉佩，心中大恸，随后飞身大步朝桃源谷内走去。
但就在她踏入桃源谷大门的一刹那，柜台前的王老板突然眸光一暗，随后，他把手中的红玉佩朝空中一抛，随着这块诡异的红色龙纹玉佩悬浮在桃源谷屋顶鱼雕的正下方，散着诡异的红光，整个桃源谷都被诡异的红光笼罩，桃源谷内的鱼妖突然全部不得动弹。
王老板一改面上的悲伤，露出狰狞的笑容，仰天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终于上当了！我成功了！”
月影惊诧地看着王老板，刚想撤回去，却发现自己和那些鱼妖一样，也是丝毫不得动弹。
接着，桃源谷中的所有鱼雕突然全部诡异地转动起来，朝着桃源谷内的众妖张开嘴，随后，桃源谷内的众妖身上的妖气就被那些张开嘴的鱼雕吸走，但是他们不得挣扎，也不能动弹，只能痛苦地承受着一切。
桃源谷外，与牧和织染看着桃源谷内的这番惊变，皆震惊不已，赶紧飞身进入桃源谷，可是就在他们到了桃源谷门口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织染看着桃源谷内鱼雕吸收的妖气越来越多，而随着妖气被吸走，周围包裹着整个桃源谷的一层红光逐渐显现出来，“是结界！这些鱼雕会吸食妖气凝成结界。”
“必冲破结界！”随后织染把长鞭化成了一把大刀，接着口中念咒，大刀在她手中变成一把身长数丈的巨刀，织染双指剑指巨刀，巨刀飞入空中，随后狠狠朝桃源谷外的结界劈去，片刻之后结界出现无数裂纹。
就在与牧不禁要暗暗鼓掌时，却见里面的鱼雕加速了吸食众鱼妖的妖气，不少鱼妖已经倒地不起，随着妖气的被吸食，结界重新完好。
织染望着倒地的洄游鱼妖皱起眉头：“不行！这样强攻只会让那些鱼雕加速吸食他们的妖气，到时候他们都会因为妖气被吸尽而死的。”
就在此时，结界内突然一阵红雾漫起，随后与牧和织染便看不清，也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15
结界内的月影紧盯着突然变得狰狞又张狂的王老板开口：“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做什么？我等了你一百年，”王老板仰天大笑，目露凶光，“自然是为了吃了你心，彻底变成妖！”
月影眸光一沉，“彻底变成妖？你不是那洄游鱼妖，你是谁？”
“洄游鱼妖？我当然不是，我只不过，借了他的皮，用了一百年！”说着王老板的面上皮肤开始露出裂纹，随后他周身的皮肤也逐渐露出裂纹，最后脸上和周身的皮肤朝四周爆裂炸开。一个面目英俊皮肤惨白的青年男子露出面容，他舒展了脖子，扯掉身上碎裂的衣服，从柜台下取出一件兰酱色四爪蟒袍穿在身上。
“蟒袍？！你，你是当年的那个……”
“王爷？不错，我就是那个王爷。这一百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不过不是为了把家还你，而是为了要吃掉你的心。”
“你为何要吃掉我的心？”
“自然是为了彻底变成妖！当年你姐姐的那一颗心只助我变成了半妖，如今我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你这颗心，今日我就可以变成真正的妖了！”
月影痛苦地望着王爷，“这一切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姐姐的那些事也都是你骗我的？”
王爷笑着摇摇头，“不，今日之事我并没有计划好。我唯一提前知道的只是看见你蜕下皮的那一刻，知道你已经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点的那场火会引来六扇门的捕快。
我怕他们封了桃源谷，所以借口洄游鱼妖无住处说服了他们，好在我这些年积攒的名声不错，他们信了。可是后来你却在他们走的时候当面刺*我，我只好先拖住他们让你走。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想借他们的手找到你姐姐的尸首，当他们找到鱼雕的那一刻我就心知大事不妙，于是我只能先示弱，然后一步一步诱你进来。”
王爷顿了顿，突然望着月影奇怪一笑，“至于你姐姐的那些事，全都是真的，我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恨她，但是她是真的很爱你啊！当她知道肃立把你的存在告诉我以后，就苦苦哀求我，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都在求我放了你。”
王爷又是诡异一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因为鲜活海岄的心功效更好，为了求我放过你，她答应活活地被我挖开心脏，但是即使那么疼她也没有求饶，只是不停地求我放了你！”
“啊！我要*了你，*了你！”月影睚眦欲裂、满目愤怒地朝王爷嘶吼。
“*了我？你怎么*了我，如今你动都动不了了，你已经是我的盘中餐了！我马上就可以变成妖了。”
王爷又是诡异一笑，伸出利爪袭向月影的心口。
16
“疯子！你这个疯子！”月影奋力地挣扎，“人与妖根本不同，人是不可能变成妖的！”
王爷突然停住，收回爪子舔了舔，“不可能，怎么会不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而且，不仅人可以变成妖，妖也可以变成人。”
说着他又定定看着月影开口，“你知道当年肃立为何要帮我设计你的姐姐吗？因为他想变成人，想和他心爱的女子一起变老，一起经历人间的生老病死，同赴黄泉。
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已经是妖了啊，有无尽的寿命，还有为所欲为的法力，可以随意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但是他却想变成一个人，真是愚蠢！
我答应他，可以帮他，他就信了我，帮我去设计你姐姐。可是这种愚蠢的妖，我怎么会让他变成人呢，我自然是吸了他的法力，助我成妖！”
“丧心病狂！你简直丧心病狂！”月影极力地向后挣扎。
突然，桃源谷一阵剧烈的震颤，王爷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门口，挥袖让门口的红雾淡去，只见桃源谷门口的那个大石鱼雕周围竟然漫出无数黑气，接着，那大石鱼雕竟然出现道道裂纹，最后在一阵巨大的震颤之中轰然碎裂。
只见一白一青，一男一女两道虚影出现在妖气散去的鱼雕碎石之上，男子正是肃立，女子竟是海岄月息。
与牧和织染正惊诧石雕内突然出现的两个妖魂，桃源谷内的王爷却看着他二人惊诧开口，“不可能，怎么可能！当年师父明明将你们的七灵三藏都打散，你们怎么可能还能聚灵成功？！”
青衣男子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这不是还要感谢王爷吗？这些年，你假意乐善好施，苦心经营，目的是吸引来更多的洄游鱼妖住在桃源谷，好让桃源谷内的这些鱼蛊吸食充足的妖气，保住你的皮，
但是你没有想到吧，鱼蛊吸收妖气的同时，我也在一点点偷偷地吸收着你桃源谷的妖气，借着这些妖气，我们一点点结灵，才有了今日。”
惊诧过后，王爷冷笑望着两人，“聚灵成功又如何，你们又奈我何？今日我就要完全成妖了！”说着又广袖一挥，让红雾重新弥漫了门口。
白衣女子见状，赶紧跪倒织染面前开口：“姑娘！还请姑娘帮我们，我们刚刚聚灵成功还很弱小，凭我们之力还打不破这个结界，但是我刚刚看见了姑娘的实力，我们和姑娘一起，一定可以冲破这个结界。”
织染扶起女子，指着他身侧的青衣男子开口：“你是海岄月息，那他是？”
“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洄游鱼妖，桃源谷里面的其实是当年的那个京都王爷对吗？”开口的是与牧，看见桃源谷内那男子的蟒袍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不错，他才是真正的洄游鱼妖肃立，当年王爷利用了他，后来把我们两人都*死了，还把我们一同都埋在这大石鱼雕之下。这些年王爷穿着他的皮扮成洄游鱼妖，开桃源谷就是为了等我妹妹来，取我妹妹的心，完全变成妖。”
“完全变成妖？他是人？怎么可能变成妖？”与牧惊诧开口。
但是这回月息没有再答他，而是焦急转向织染哀求道，“姑娘，此刻不是细说的时候，我妹妹危在旦夕，还请姑娘帮我搭救妹妹。”
17
织染点点头，望着结界开口：“好，我攻上，你们攻下。”
“嗯。”
随后织染又把长鞭化为巨刀，御刀飞入空中，只见巨刀落下的同时，月息、肃立也放出妖气，妖气在他们手中凝聚，越来越多，最后化为有形的巨型石锤。
接着，巨刀和巨锤一同落下，从三面击打着桃源谷的结界，一阵剧烈的震颤后，那些围栏和窗棂上的鱼雕纷纷落下，随后，结界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王爷见状，放掉手里的月影，飞身到那块通体绯红的蛇纹玉佩之下，不断地朝里注入妖力，随着他妖力的注入，那些还未落下的鱼蛊突然身形暴涨，随后加速吸食着桃源谷内洄游鱼妖的妖气。
不少洄游鱼妖的妖气被瞬间吸尽，倒在地上，再无动静，随着倒地的鱼妖越来越多，结界的裂纹逐渐变淡。
结界外，织染和月息、肃立三人对望一眼，立刻准备再给结界一击。
但是就在此时，东边的第一缕晨光从天际跃出，射在月息和肃立身上，二人惨叫一声，手上的巨锤也瞬间消散了。
织染望着日光眉头紧皱，他二人是妖魂，不能见日光。那就只能靠她一人了，随后她一人御刀再次向结界劈了一刀，但是结界刚刚吸收了很多妖气，又比之前增强了许多，所以她这一刀之下，结界只是微微颤动，裂纹并没有再次变深。
正当她无可奈何之际，月息突然走上前，阴冷的黑气一点点在她周身蔓延，肃立见状突然上前拉住月息，“想做什么？！你疯了！化为妖鬼可就去不了湮界了！”
“我知道，可是我妹妹还在里面，不化为妖鬼，这个结界根本冲不破。肃立，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去湮界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帮我挡住晨光，抵挡万人的踩踏。
一百年了，当年的事，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肃立呆立原地，如遭雷击，她原谅他了，这一百年像大山一样压得他无法呼吸的愧疚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跌坐在地，像一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见月息浑身散着阴寒的黑气，双目赤红如血地朝结界走去，肃立闭目，惊痛不已，她已经化成妖鬼了。
月息走到结界前，身形暴涨了数倍，变成了一个巨人。
随后，她的手指长出十根锋利的爪子，利爪刺向结界，她想用手，生生撕开结界。但是此时，太阳越升越高，日光像万柄利剑射向月息，将她巨大的身体射得千疮百孔，月息惨叫一声，忍着剧痛继续撕开结界。
肃立见状，赶紧冲上前，凝聚周身的黑气，也化为妖鬼，变身巨人来到月息身侧。
月息刚要推开他，他却微微一笑，稳稳站在月息身后，挡住源源不断如利剑一般射过来的日光，月息回头，他强忍着身体要碎裂的疼痛朝月息开口：“别回头，既然已经挡了一百年，也不差这一回了。你快撕开结界！”
月息悲痛地仰天大叫一声，用尽全力去撕结界，就在此时，织染也御着巨刀在另一侧劈下。
“轰——”一声巨响，桃源谷的结界碎裂，肃立看着碎裂的结界，也终于绽开一个欣慰的笑，随后便化为烟尘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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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碎裂的巨响，把桃源谷也震碎为一片废墟，爬出来的王爷一把被变为巨人的月息抓住，伸出利爪，刺穿王爷的心口，王爷满含恨意地望着月息，化为一堆血泥。
背后毫无预兆的疼痛突然再次袭来，月息惊诧地回头，才发现身后早已没有肃立的身影，她悲痛地大叫一声，在日光的照射下恢复了原状。
从废墟中爬出的月影，看着蜷缩在地、千穿百孔的月息，却不敢近前，只是立在原地哭得肝肠寸断，“阿姊，阿姊！”
与牧赶紧取出一把伞挡在月息头顶，在一片暗影之中，月息终于重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朝月影招招手，“傻妹妹，过来！”
月影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起虚弱无比的月息，“阿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错怪你，我不该恨你了那么多年。”
月息看着痛哭的月影摇摇头，轻轻拭掉她的眼泪，“傻丫头，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哭，不要哭。”
“阿姊，不要再离开我了，一百年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你不要死了好不好？”月影握着月息的手，满目哀求地开口。
月息抽回手，虚弱地笑了笑，“傻瓜，阿姊已经死了，阿姊已经死了一百年了。”
“不！不是的，阿姊，我带你回东海，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月息长叹一口气，轻轻抚着月影的头，就像她们小时候那样：
“丫头，我已经走不到东海了，我们的家，也没有了。你记住，从此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因为阿姊，不能再保护你了。”说着月息的身体开始像肃立一样渐渐消散。
“不要！不要！你不要走！”月影惊慌地大喊，拼命把月息化作的烟尘揽在怀中，却无济于事，月息最终还是在她的怀中，烟消云散。
看着烟消云散的月息，月影仰天大叫一声，随后，她来到鱼雕随时前，用双手挖出月息的妖骨，抱着妖骨踉踉跄跄地朝废墟外走去。
看着月影远去的身影，织染问与牧：“你觉得人真的可以变成妖吗？”
“自然不能。人有三魂七魄，妖有七灵三藏，人和妖的本质不同，怎么可能变成妖？”
“那你又觉得，妖可以变成人吗？”
“自然也是不能。”
“但是，一百年前出了一种邪术，把人变成了妖，还把妖变成了人。”
“你说什么？”与牧惊诧不已。
“百年前出了一桩涉及人妖两界的大案，这桩案子，让人界成立了六扇门，人妖互变，这就是那桩案子。”
与牧皱眉，“可是卷宗记载，当年那个大案不是已经破了吗？”
“是破了，但只是把当时那些已经变成半妖的人全部抓住，封进了六扇门的封妖录，至于他们为什么可以变成人，用什么方法变成的人妖，还有这幕后主使这一切的是谁，都没有人知道。
与牧顿了顿，望着远处的日光，日光耀目。但是越耀目的日光之下，就有越深厚的阴影，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失火案竟然牵扯出一桩百年前的大案，看来星火未尽，以后六扇门的日子也不会太太平了。（原标题：《妖界捕快之桃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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