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二楼大厢房,李东旭一愣,刚才那一大桌子早膳,全部被撤去,换成了一桌子精美小吃茶点,一旁摆着一壶热茶,三个茶盅,桌子中间还放着一个瓷盆,瓷盆里装着热水,里面热着一壶酒。
哇,权贵人家的日子,真不是自己这样的平头百姓能想象的,这临安城还有这么多乡民吃不上饭,凤林寺还在苦心施粥救济,这个山河居里面,竟然日子过得如此奢华。
“东旭兄弟,小虎在楼下待上一天,傍晚即可出来,今日你我难得有这空暇时间,一定要好好叙叙……”赵孟启亲自为李东旭倒上一盅茶,笑着道。
李东旭点头称是,赵孟启都这么说了,小虎也进去了,自己唯有耐心等待了。
今日赵孟启看上去心情不错,山河居内三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赵孟启笑称自己在大内担个闲差,平日里事儿不多,就好游山玩水、结交朋友,李东旭心里深知,赵孟启乃是荣王府的小王爷,虽然和自己笑谈着,但是言语里对北边这场战争甚是关心,不时和李东旭交流着对北边战事的种种看法。
从赵孟启口中得知,蒙古人这次分三路来犯,每一路都兵强马壮,其中西面一路还是蒙古大汗亲自带兵,来势极凶,好在北边将士个个忠君爱国,奋勇抵抗,加上王师北上驰援,勉力抵住了蒙古人的攻势,现局势陷入拉锯,胜负难料。
听赵孟启这么一讲,李东旭对蒙宋这场大战有了大致的了解,历史书上讲自金灭亡后,蒙古和大宋打了几十年,现在情况来看,大宋应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赵宝儿这边聊得更多的是小虎,向李东旭细细打听着小虎的来龙去脉,似对小虎的品种血脉极为关心,这位爱着男装的小姑娘,听到赵孟启聊起时局,也会偶尔插上几句,甚至还会帮哥哥一起分析眼下局势,以及应对之策,李东旭细细聆听着,这个赵宝儿分析句句在理,多处地方都力挺赵孟启的想法,让李东旭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起来。
普通人家,关心的是一日三餐,赚钱养家讨活计,权贵之家,除了聊国家大事,还喜欢关心一些风雅之事,李东旭有幸和赵孟启兄妹同桌畅聊,眼界大开,也对这个时代的权贵生活有了一些深入了解。
二人聊到深处,都想听听李东旭意见,李东旭不敢乱言,只是用现代人的角度去分析这个时代人的看法,这样看问题的角度,显得新颖多了,听得赵孟启兄妹不时竖起大拇指,对这个茶庄出身的年轻人愈发多了几分好感。
聊到投机处,赵孟启打开了那坛温着的酒,家仆见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及时的上了几道下酒热菜,如此效率,让李东旭叹为观止。赵孟启亲自给李东旭和赵宝儿倒上一碗,李东旭自知自己酒量有限,不敢要的太满,赵孟启也不勉强,三人碰杯之后喝了起来。
临近中午时分,不待赵孟启吩咐,家仆们自动上来了热菜,奢华程度,又让李东旭一阵心惊,这个赵孟启酒量不错,又或许是心情好,饭局刚开始,已是大半壶酒下肚。
热酒下肚,聊天气氛更火热了,赵孟启双颊微红,忽然朝天一声哀叹,向李东旭吐真言道,现如今朝内,圣上倚重几个老家伙,这几人又自顾内斗,对蒙古人畏畏缩缩,想战却又不敢出头,自己有心重振纲纪,总是遭到多方阻扰,真希望身边多一些将才之人帮扶,让自己能对这大宋江山多出一份力。
俱道酒后出真言,李东旭忽然感觉到了来自赵孟启身上的正能量,这个看似洒脱不羁的小王爷,原来也是掏心掏肺的在为这个国家考虑,李东旭也不禁感慨起来,怪不得赵孟启如此欣赏秋水,眼下看二人内心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不论身处怎么样的时代,爱国情怀都是一样的。
看到赵孟启酒后惆怅,李东旭心头一热,道了一句:攘外必先安内。
这话最早是宋初一位大家给宋太祖的谏言,后老蒋也讲过此话,李东旭只是搬用了一下,没想到赵孟启一听,一下清醒过来,拉着李东旭的手道:“东旭兄弟,你也如此认为?”
看赵孟启的脸色,好似这个观点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突然被人认同,酒一下子醒了不少,朝李东旭正色道:“这,也是我的想法。”
“只是……”李东旭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又听赵孟启道:“只是眼下,安内之力尚且不足,不过……!”
赵孟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如能添东旭兄弟这样的帮手,安内之事定能达成。”
赵孟启这样的话,...
赵孟启闻言,瞬间双颊挂红,酒色又上来了,道东旭老弟真是谦虚,下次若有求,还请东旭兄弟能出手帮忙。
李东旭尬笑着点点头,转头赵孟启又聊起了秋水,说着一些对秋水敬仰的话语,甚至笑道,若自己有秋水之能,必定第一个出来为国北上,李东旭一一应着,聊到秋水,赵孟启又提那日回颜家,有没有替自己道歉,李东旭忙道,颜家人对你的大度心怀感恩,反过来还要谢你呢,赵孟启听了哈哈大笑,颜家人果然是可爱至极,直叫东旭兄弟,喝酒喝酒。
碗里的是好酒,但是李东旭不敢多喝,一是心里还挂念着小虎,不知道这家伙在楼下怎么样了,二是怕自己酒后失言,犯下大错,倒是赵宝儿十分体贴,道东旭哥哥量力而为就是,自己这个哥哥,千好万好,就是酒后话多,莫要都当真了。
赵宝儿的贴心,让李东旭有些意外,都说权贵多骄儿,这个赵宝儿看似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十分细腻,待自己颇为亲近,还能为人着想,红着脸连连称谢。
赵宝儿大方笑道:“东旭哥哥,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莫要再客气!”
这个思想封闭的时代,一个娇小女子尚且如此开明大气,听了赵宝儿的话,李东旭反倒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朝赵宝儿投去感激一笑。
三人这一畅聊,直到日头偏西,其间家仆不停地轮换上着菜,看得李东旭叹为观止,眼看夕阳西下,赵孟启面带酒意,朝赵宝儿示意道:“时候差不多了,把小虎请上来吧!”
赵宝儿领会,唤上阿龙,起身下楼,李东旭见状,也准备跟着下去,只听见赵孟启道:“东旭兄弟随我来……!”
赵孟启没有要和赵宝儿一起下去的意思,而是叫上李东旭,去了刚才那间点香行聘猫礼的大厢房,只见赵孟启走到矮几前,端起托盘,掀开红布,走到李东旭前,笑道:“东旭兄弟,小小聘猫礼,还请收下。”
李东旭一看,托盘里装着五锭硕大的银子,赵孟启正笑盈盈地递给自己。
“孟启兄,使不得……!”李东旭看了吓一跳,这五锭硕大银子,起码有几十两,今日一整天赵孟启对自己好吃好喝招待着,怎还敢收人家的钱。
“哎,这是礼数,一定要收下的。”孟启笑道。
“孟启兄见外了,今日如此招待,我还未曾谢过,这银钱是万万不能收的。”李东旭连连摆手,婉拒了。
“东旭兄弟视钱财如粪土,如此节气让人敬佩!”见李东旭神色坚定,赵孟启忽然放声笑道:“聘猫的礼数是一定要的,这是规矩,东旭兄弟想要何物,尽管开口。”
赵孟启一副豪气样,李东旭知道今日如不收下一些东西,怕是走不了,朝案台望了一眼,道:“孟启兄,小虎贪吃,桌上这些鱼干实是小虎最爱,可做礼数。”
银钱是肯定不敢收到,李东旭向赵孟启讨要些案台上鱼干,以免缺了礼数的尴尬。
“哎,这礼太轻了……!”见李东旭只开口要鱼干,赵孟启摇摇头道。
“礼轻情意重,这鱼干对小虎来讲,就是最大的礼数,还请孟启兄应允。”李东旭道。
“好,好个礼轻情意重,东旭兄弟真是重节之人。”见李东旭坚持,赵孟启放下托盘,左右喊了一声,一个家仆匆匆上来,赵孟启交代几句,家仆麻利地将案台上的鱼干肉干装了起来。
“二哥,小虎来了……!”话语间,赵宝儿抱着小虎上来了。
李东旭心里正挂念着小虎,只见小虎懒洋洋地躺在赵宝儿怀里,眼神那叫一个迷离。
“小虎……!”李东旭一声唤,小虎慵懒地抬起头,撇了一眼主子,又躺回了赵宝儿的怀里。
这个*胚,在楼下得了什么好处,此刻连主子都不认了,见到小虎这副懒样,李东旭无奈摇了摇头。
聘猫之行圆满结束,李东旭谢过赵孟启兄妹二人,抱上小虎,准备回去。
家仆贴心递过装鱼干肉*袋子,赵孟启道今日和东旭兄弟一聚,甚是投缘,下次还请赏脸再聚,李东旭点头答应了,赵孟启和赵宝儿亲自上前和小虎作别,又客气地谢过李东旭,三人行礼作别,李东旭抱着小虎,拎着袋子,回茶庄去了。
回去时天已擦黑,李东旭上下翻看着小虎,这家伙看上去毫发无损,只是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一脸的倦意,路上依偎在自己怀里,不一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这个家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李东旭无奈摇摇头,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回到茶庄天已黑透,好在颜兴给自己安排了个独门独院的新房间,李东旭开门进屋,这片厢房小院子虽然不大,却是个独立的空间,回来再晚也不怕扰到他人,李东旭这几日住在里面,颇为满意,忽然间觉得,在这临安古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小虎一副很疲乏的样子,李东旭简单洗漱一把上了床,看着这个鼾声四起的*胚,李东旭一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思量着这几天的过往,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这句话现在想来好有道理,这几天的生活真像是一场没有剧本的大戏,好在眼前看来戏终于告一段落了,结果是自己有了新房子,而小虎却累趴了。
戏每天都在上演,自己还被困在这场戏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样演。
又过两日,这天颜书娴早早来到茶庄,身上还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裹,见到李东旭,颜书娴一脸笑意,道此刻准备上山去凤林寺帮忙两日,李东旭想起前几天颜书娴送被褥时和自己的约定,又思忖着应该和颜大当家照会一声,颜书娴笑道,自己早和阿爹知会过了,阿爹道现在年底茶庄已空闲不少,东旭如果愿意去,那是大好事一件,茶庄碎事尽可放一放。
李东旭一听,颜兴为人确实宽厚,处处为自己着想,想着古大师之前讲要去一趟白龙寺,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次上去正好和伯伯敲定一下时间,忙抱起熟睡中的小虎,和颜书娴一道上了路。
这个小虎,聘猫那天不知道出了多大的力,这几日十分嗜睡,平日里大多时间在酣睡中,好在醒来时依旧生龙活虎,李东旭见小虎没啥异样,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二人一猫,迎着冬日初升的暖阳,朝凤林寺行去,上山路上,李东旭问颜书娴背上的细长包裹装着什么,颜书娴道:长剑啊!
原来细长包裹里,是一柄长剑,颜书娴笑道,山上得空时,正好教你一下剑法,李东旭听了心头一喜,或许是被秋水的神奇传说感染,又或许是自己本身手脚灵便,这段时间自己对武学一道来了几分兴趣。
看着颜书娴身后细长的包裹,李东旭想起了那晚书房,那把寒光闪闪的利剑,那时颜书娴手执利剑,那把剑看上去寒光逼人,冷得自己后背发凉,那日在断崖翠竹林里,颜书娴舞剑时,这把剑裹挟着破风之声,扬起阵阵清吟,李东旭一时好奇,这个时代,虽然铁器冶炼已经十分成熟,但能打造出如此利器,估计也得花上巨大的功夫。
李东旭好奇地问起这把剑的来历,颜书娴笑道,这剑,是秋水师兄送的。
什么,又是秋水,送什么不好,送人家小姑娘一把剑,这个难道说是……?
李东旭一时胡思乱想起来,颜书娴笑道,这把剑,是秋水师兄亲手打造,三年前临别时送与自己,提起秋水,颜书娴的双眼流露出无限的温情。
不会吧,亲手打造?
李东旭内心被震惊到了,问道这个秋水,还能自己造剑?
颜书娴道,秋水师兄,不光一身本领,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同时也是临安城少有的铸剑大师,秋水师兄不光送了自己一把剑,还教了自己一套独特的用剑心法,那日在翠竹林里练得就是秋水师兄教的剑法。
不是吧,这个秋水,怎么可以如此优秀,听到秋水还是铸剑大师,还教了人家一独特的剑法,李东旭心里的酸意瞬间消失了,打心底涌起一阵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情。
三年前,秋水不过二十岁,竟已是铸剑大师,如此顶天的才艺,自己何德何能,敢与秋水比肩,想到这里,李东旭黯然苦笑摇了摇头,这个秋水,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自己虽然未曾见过面,但是此刻心底,隐隐勾勒出一个神话人物里的形象来了。
颜书娴继续道,秋水师兄教自己的这套剑法,是从流光溢彩的晚霞中悟出的,十分适合身形比男子弱的女孩子使用,自己身上背的这把剑,秋水师兄取名叫流霞剑,特意为自己量身打造,剑身细窄,锋利无比,自己使用十分趁手,待到了凤林寺,可取下来给你看看。
还能从晚霞中悟出一套剑法,李东旭是彻底服了,这个秋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此刻忽然好想能见上,在李东旭心里,秋水神明一般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了。
两个年轻人行进极快,不多时已到凤林寺门口,施粥依旧在进行着,寺庙门前人头鼎沸,来讨粥的人,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想来是凤林寺施粥的善举,在临安城传开了。
古大师在粥铺前忙碌着,见到李东旭和颜书娴上来,忙擦了一把手,把二人领进了寺庙,庙内清净不少,颜书娴小声问师傅秋水师兄来信了吗,古大师摇摇头,颜书娴眼中的光芒瞬时黯淡了几分。
古大师见到李东旭一起来了,显得十分高兴,本想在内堂叙叙旧,颜书娴道这次来是帮忙施粥的,古大师听后点点头,颜书娴放妥包裹,拉起李东旭往施粥铺去了,小虎此刻还在酣睡中,李东旭估摸着小虎能睡大半天,在粥铺后面搭了个简易的窝,将小虎小心安置在里面,二人撸起袖子,忙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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