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六十四代孙孔尚任是清初著名诗人、戏曲作家，他创作的一部反映南明兴亡的传奇剧《桃花扇》，流传至今。可是他的另一部戏剧作品《通天榜传奇》却鲜为人知，这出戏在当时的轰动效应要甚于《桃花扇》，由它而引爆的惊天大案——“顺天榜案”震动朝野，康熙皇帝盛怒之下，亲自过问，涉案官员一死于狱中，一遭流放。
文|郑学富
孔尚任出仕创作剧本
孔尚任1648年出生于曲阜，字聘之，又字季重，号东塘。20岁前后，孔尚任考取县府学生员。后来参加岁考，没有录取。但孔尚任并没有放弃做官的念头，他典卖了家中田地，捐资纳了一个“例监”（国子生）。
一个偶然的机遇，使他峰回路转，平步青云。1684年康熙南巡北归，亲自到曲阜祭孔，这是清统一全国以后第一次最引人瞩目的尊孔大礼。37岁的孔尚任被选为御前讲经人员，他撰写儒家典籍讲义，在康熙面前讲《大学》，又引康熙观赏孔林圣迹。因讲经、导览都非常出色，恰当好处，康熙龙颜大悦，破格升他为国子监博士，赴京就任。
孔尚任39岁时，奉命赴江南治水，历时四载。这个时期，他的足迹几乎踏遍南明故地，又与一大批有民族气节的明代遗民结为知交，接受他们的爱国思想，加深了对南明兴亡历史的认识。他积极收集素材，丰富了创作《桃花扇》的构思。他经历十余年三易其稿完成了著名传奇剧本《桃花扇》。
1700年，孔尚任根据社会上的传闻而创作的戏曲《通天榜传奇》在京城搬上舞台，使本来已经平息的顺天榜一案再起波澜。
顺天榜掀起轩然大波
1699年8月，康熙皇帝下旨任命翰林院修撰李蟠为正考官，翰林院编修姜宸英为副考官，主持顺天府乡试。此二人颇有渊源，同列前科一甲之列。
这李蟠还有个外号，号称“馍馍状元“。原来李蟠进京参加殿试时，随身携带了36个馒头进考场，挑灯夜战，所作《廷对制策》答卷通篇工笔小楷，全文三千余字无一差错，文笔流畅，气势磅礴，陈述治国之策条理清晰，。康熙帝看后，大加赞赏，钦点李蟠第一甲第一名，史称“馍馍状元”。
如今，二人为正、副主考，主持顺天乡试。由前科鼎甲主持顺天乡试，也是惯例，亦可见朝廷对李、姜二人的倚重。由于顺天府地处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好多达官显贵的子弟都要在此参加考试，所以其乡试格外引人注目。
李蟠、姜宸英在筹备过程中，格外小心翼翼，唯恐出现差错。己卯顺天乡试在李蟠、姜宸英的主持下如期举行，一共分三场，初九日举行首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
九月五日在京师放榜。这天，学子们纷纷前来观榜，金榜提名者自然是兴高采烈，名落孙山者不免垂头丧气。
一些细心的学子发现了榜上的秘密，位列前几名的竟然都是官宦子弟，一时坊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一些落第考生散发传单，书写标语，指责李蟠投靠善于玩弄权术的宦官鲍三老，贪财如命，收受贿银一万多两。当时在民间流传歌谣说：“老姜全无辣味，小李大有甜头。”意思是说，姜宸英刚正之士，竟也不主持正义；李蟠苟徇私情，以钱取士，在科举中得到不少好处。
顺天乡试，搅得京城地动山摇，一片哗然。素有“直臣”之称，不畏强权，敢于伸张正义的江南道御史鹿佑上疏康熙皇帝，弹劾顺天乡试正副考官李蟠、姜宸英，把选贤任能的圣洁场所，变成自己肆意妄为，以权谋私的肮脏之地，玷污我大清名声，皇上应立即查处，罢免其官职。
康熙皇帝在之前已听到社会上的一些风言风语，接到鹿佑的奏章后，更为震怒。他传旨立即举行复试，凡故意不到者，立即革除功名。但对主考官的处理，康熙却非常谨慎，下令说，待复试验证真伪后，再行处理。
1700年正月，复试正式举行。因为复试事关重大，大臣们谁都不愿挑头，康熙皇帝只好亲自出马，亲自命题，特命令皇子、重臣、侍卫严加监视。待复试榜公布，与社会上所传大相径庭，在顺天府乡试中录取的人员，在复试中竟无一落选。
一场震动朝野的风波看来就要平息了。
《通天榜传奇》推波助澜
正在康熙处理此案的关键时刻，剧作家孔尚任以顺天榜乡试为题材，创作的一部戏曲《通天榜传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1700年初，孔尚任创作的戏曲《通天榜传奇》在京城上演，将攻击矛头直指李蟠、姜宸英。该剧在京城上演后，好评如潮，普通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大快人心。沉寂下来不久的顺天榜案又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人言可畏，李、姜二人有口难辩，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迫于舆论压力和沸腾的民怨，康熙皇帝和有关部门研究对李蟠、姜宸英的处分。为了挽回影响，平息民愤，康熙只好痛下狠心，先将李蟠、姜宸英收监入狱。后又判处李蟠流放沈阳尚阳堡三年。
这年三月，剧作者孔尚任以“疑案”被罢官。
当年的顺天榜一案似乎尘埃落定，但是后来为此却争辩不休，是非曲直没有定论。但是有一点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在顺天府乡试榜上有名者，后来大多都成为清朝的一代名臣，俊采星驰，有三人为相，八人为尚书，如鄂尔泰、史贻直、杜讷等。
在当年复试时，康熙特地在乾清门召位居魁首的姚观面试，姚观才思敏捷，应答如流，表现甚佳。康熙帝当即下旨释放姜宸英。遗憾的是70多岁的姜宸英，因受诬悲愤不已，在狱中含恨饮药自尽了。
三年后，李蟠被赦返回故乡，终日吟诗作赋，自寻乐趣。康熙四十四年（1705），康熙皇帝南巡途经徐州，不由地想起被他赏识，又被他处罚的李蟠，于是下旨在船上破例召见李蟠。康熙见到李蟠后，唏嘘不已，似有悔意，表示欲重新起用李蟠。而李蟠经过这场劫难后，深知官场险恶，已是万念俱灰，无意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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