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 （Mimetic Desire）是由法国思想家勒内·基拉尔教授所开创的概念。他指出，模仿是*的本质属性，人们总是会以他人拥有的或渴求的东西为目标，以此设定自己对物质、身份甚至人生道路方面的选择和*。
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在模仿他人，但模仿*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使得模仿*的力量从未被重视，其消极影响力已蔓延到社会的各个角落。一方面，嫉妒、攀比和因此产生的敌对冲突，大都是人性中的模仿*在作祟。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拥有创新精神的人来说，模仿*可以引导他们，发挥创造力去实现真正有个人和社会价值的追求。
下文经出版社授权，摘编自《模仿*》引言，有删节。
《模仿*》，作者: [美]柏柳康，译者: 窦泽南，中信出版社2023年4月。
作者｜柏柳康
社会科学领域的万有引力
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小幅画，不过60厘米见方，画面上，一只眼睛充斥着整个画框。
我正坐在日落大道上彼得·蒂尔的家里。蒂尔远近闻名，不仅因为他是贝宝的联合创始人，有亿万身家，他还是脸书的第一位外部投资者，对商业有着独到的见解，他搞垮了网络媒体高克，并且公开向谷歌宣战，但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重点。
几分钟过去了，那个带我进来的助理回来提醒我。“彼得很快就过来。先生，您还需要些什么吗？再来点儿咖啡？”
“呃，不用，谢谢。”我说。我很尴尬，刚才不该把咖啡一饮而尽的。他微笑着离开了。
这个现代装饰风格的两层客厅就好像《建筑辑要》杂志中刊载的样板房。打开落地的镶板窗户，窗外是一个无边泳池，在那里可以直接俯瞰日落大道的美景。对房子的主人来说，这司空见惯，但让我叹为观止。
在这个开阔的房间里，最突出的部分是一个带水槽的吧台，内嵌在橡木镶板的画廊墙壁上，墙上挂的都是些冷色调的艺术品：黑白照片、深蓝印花、灰色蚀刻画。其中有一幅墨迹，像罗夏墨迹测试图，形状看起来是个螃蟹。还有一大幅画，上面有抽象的圆圈和柱子，可能是分子的几何结构吧。最后是一张三联画，一个人站在齐腰深、看起来很冰冷的山间湖水中。
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柔软的天鹅绒沙发和扶手椅与整个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我面前这个约15厘米厚的木制咖啡桌中央，有一个银色泪滴形状的金属雕塑，泪滴的尖角倔强地在桌面上保持着平衡。我只在大教堂里见过的高达6米的双开门通向隔壁房间。门的旁边是一张棋桌，好像在等待着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绝不会是我）。望远镜伸向窗外，窗边还摆了古希腊风的半身像。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如果电影《妙探寻凶》交给雷·埃姆斯来布景，那看起来就会像彼得·蒂尔的家。
一名男子出现在房间另一侧二层的走廊上。“马上就来。”彼得·蒂尔说。
他挥手微笑着，然后从一扇门里消失了。我听到水龙头的声音。
10分钟后，他穿着棒球T恤、短裤和跑鞋，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
“你好，我是彼得。”他伸出手说，“所以你来这儿，是想和我聊聊对基拉尔的看法？”
1971 年春天，基拉尔和法国文艺理论家热拉尔·布赫共事。
一个危险的想法
基拉尔是法国人，曾在美国大学里担任文学和历史学教授，他在20世纪50年代末首次提出了对*本质的深刻理解。这也改变了他自己的生活。30年后，当彼得·蒂尔在斯坦福大学修读哲学本科学位时，基拉尔也改变了他的生活。
这个在20世纪50年代改变了基拉尔，又在80年代改变了彼得·蒂尔的发现（也在21世纪最初的10年改变了我），就是模仿*。同时它也把我带到了蒂尔的家中。我被模仿*理论所吸引，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模仿者。我们都是。
研究模仿*不像学习一些自然的物理定律，你可以通过从外部观察来学习。学习这个理论意味着你要从自己过去的经验中挖掘出一些新东西，解释你如何认同自己，哪些人和事影响了你更多。这意味着要学着去驾驭一种渗透在人际关系中的力量—这是此时此刻，你正在经历的关系。你永远无法成为模仿*的中立观察者。
当发现这种力量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作用时，蒂尔和我都经历过非常难堪的时刻。这种经历太个人化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写一本有关它的书。写模仿*就是在揭示自己的一部分，袒露真心。
我问蒂尔为什么在他的畅销书《从0到1》中没有明确提到基拉尔，尽管书里充满了这位导师的智慧见解。 “基拉尔的想法有些危险，”蒂尔说，“我担心人们对这类理论会有自我防御的倾向。”他希望人们能看到基拉尔包含着重要真理的见解，这解释了我们周围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但他又不想带着他的读者穿过谜一样的镜子a，探索奇妙的世界。他直接给出了答案。
挑战常识的观点会让人产生威胁感，所以我们更应该仔细研究它，理解其中原因。
一个难以让人相信的真理往往比谎言更可怕。在这个例子里，谎言指的是，我的*完全取决于我自己，不受他人的影响。我能决定哪些是我想要的、哪些不是，我是自己的主宰。事实却是，我的*是他人影响下的衍生产品，它只是大到我不能理解的*生态的一部分。
拥抱独立*的谎言，只是在欺骗自己。但是拒绝真相的同时，也会让我否认自己的*带给别人的影响，以及别人的*会带给我的影响。
事实证明，我们渴求什么，要比我们知道什么重要得多。
就像亨利·福特在参观屠宰场时看到的流水线，或者像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塑造了行为经济学的新领域一样，基拉尔的突破性成就在他的主攻领域历史学之外。这件事发生在他被迫运用他的头脑分析经典小说的时候。
基拉尔在刚来到美国开启学术生涯时，被要求教授古典文学课程，授课内容涉及很多他尚未读过的书籍。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便同意了。这要求他能快速阅读大量的小说，好在上课时给学生讲解。他阅读并且讲授了包括塞万提斯、司汤达、福楼拜、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在内的众多知名作家的作品。
由于缺乏正规的文学训练，还需要快速阅读，他开始寻找文本中的套路。他发现了其中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几乎每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都在重复同样的主题：这些小说中的人物需要靠其他人来告诉他们什么是值得追求的。他们不会自发地渴求任何东西，相反，他们的*是在与其他角色的互动中形成的，这些角色会改变他们的目标和行为—最重要的是，改变他们的*。
基拉尔的发现就像是物理学中的牛顿力学所展示的那样，改变物体运动的力量只能被放到外部的关联环境中来理解。*，就像万有引力一样，不会单独存在于任何事物或个体内部，*诞生于人们能相互影响的空间中。
基拉尔讲授的那些小说，不是由情节或人物推动的，而是由*驱动的。人物的行为反映了他们的*，这些*在和他人*的关系中被塑造出来。故事情节是根据人物之间的模仿关系以及他们的*是如何相互作用和发挥而展开的。
两个角色甚至不需要通过相遇来创造这种关系。堂吉诃德在自己的房间里读到了著名骑士阿马迪斯·德·高拉的冒险经历。他渴望效仿阿马迪斯成为骑士，在乡间游荡，寻找机会来证明侠义的美德。
在基拉尔讲授的全部作品中，*总是涉及一个模仿者和一个被模仿者。其他读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正因为这一主题的普遍性而忽略了它。
基拉尔另辟蹊径，再加上他富有洞察力的头脑，让他发现了这一点。伟大小说中的人物竟是如此现实，因为他们拥有*的方式和我们是一样的：不是自发出现的，不存在一个由内部产生的实体的*；也不是随机或凭空出现的，而是通过模仿隐藏在内心中的模仿对象。
基拉尔和戴安娜·克里斯蒂安在交谈，她是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英文系终身教授。本文图片均来自《模仿*》。
一团糨糊的马斯洛金字塔
基拉尔发现，我们对很多东西的渴望，不是来自生理需要或纯粹的理性，也不是由虚幻的错觉所创造出的“自我”在发号施令，而是通过模仿产生的。
刚开始，我很难接受这样的想法。我们只是会模仿的机器吗？不。模仿*只是解读人类生态的一块拼图，自由意志和个人的存在仍有各自独特的意义。对*的模仿与我们对他人内心世界的深度开放有关—这是人类的与众不同之处。
基拉尔选择使用*这个词，并不仅仅说明其意味着对食物、性、住所和安全感的追求。对这些东西更好的解释是需要，它们是我们身体的基础设施。生物性的需要不依赖模仿。如果我在沙漠中快要渴死了，不必由任何人告诉我，我现在最缺的是水。
但是，在满足了作为生物的基本需要之后，我们便会进入人类*的宇宙。知道想要什么要比知道需要什么困难得多。
基拉尔感兴趣的是，在没有被明确的本能驱动的情况下，人们如何产生*。世界上有数以亿计的可以去追求的对象，从朋友到职业再到生活方式，人们为什么会更加渴望其中特定的一些东西？为什么我们想要的东西和*的强度似乎在不断波动，缺乏真正的稳定性？
在*的宇宙中，并没有清晰的等级结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像在冬天穿上厚外套一样容易。不同于内在的生理信号，*是由外界驱动的，它来自*的介体，或者说是引领者。引领者可以是具体的人，也可以是某些事物，向我们展示了哪些*是值得追求的。引领者—而不是头脑中的“客观”分析，或中枢神经系统的活动—塑造了我们的*。因为引领者的存在，人们共同参与了一场隐秘又复杂的模仿仪式，这是基拉尔所定义的模仿，这个词来源于希腊语“mimesthai”。
引领者位于引力场的中心，我们的社会生活都在围绕它转动。理解这一点至关重要，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
随着人类社会的进化，人们已经不需要花大把的时间关注怎么活下来，我们用更多的时间去追求一些东西，也就是说，在需要的世界里投入的时间越来越少，在*的世界里投入的时间越来越多。
甚至对饮用水的渴求，也从需要的世界过渡到了*的世界。想象一下，你来自另一个星球，它仍然处于没有瓶装水的进化阶段（这是个关键的前提），我问你，你是喜欢纯水乐、芙丝还是圣培露？你会选择哪一个？当然，我可以向你详细介绍以上每种品牌的水的矿物成分和酸碱值，但如果我认为你因此能够做出选择，那就是在自欺欺人。我会告诉你我喜欢喝圣培露，如果你是像我这样的模仿生物，或者仅仅认为我是比你更高级的人—毕竟你来自“没有瓶装水”的星球，那么你也会和我一样选择圣培露。
如果你足够认真，就会发现引领者（如果一个不够，就来一打）几乎能够解释所有事情—你的个人特征、说话的方式、你家中的装饰风格。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忽视了他们。你很难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买某样东西，同样困难的还有，你为什么拼命想要获得某些成就。这些问题太难了，很少有人有胆量扪心自问。
模仿*能指引人们去追求很多事情。4基拉尔的研究者詹姆斯·艾利森这样写道：“它在吸引着你，模仿之于心理学的意义，就像万有引力之于物理学的意义一样。”
引力会让人坠落地面，而模仿*同样会带来跌落，不管是坠入爱河，还是坠入债务、友谊、合作关系。或者，它也有可能让人沦为可耻的奴隶，变成只会拾人牙慧的附属品。
……
基拉尔出席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文 基拉尔在 1971 年学期课程的第一学系的教师会议（照片由布鲁斯·杰克 堂课上，这门课为他的著作《暴力与牺牲》打下了基础与牺牲》打下了基础。
危机四伏
由于其社会属性，模仿*很容易以文化为媒介，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它会产生两个不同方向的影响，分别以两种*的循环周期呈现。在第一种循环中，人们彼此竞争的*以易变的方式相互作用，*导致了紧张、冲突和人际关系的波动，并造成了不稳定和混乱的状态。这是它在人类历史中最普遍存在的一种方式。时至今日，它还在加速散播着自己的影响力。
不过，模仿*有可能超越这一默认的循环，以一种不同的创造性方式，将动力引导向建设性的目标，为人类共同的利益服务。
本书将探讨这两个不同的循环周期。它们对人类的各种行为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且在人群中发挥作用，由于人们很难看到自身人性上的缺点，因此它总是被忽视。但这些循环正在发挥的巨大作用不能被忽视。
*的方向决定了我们的世界将走向何方。经济学家观察它，政治家利用它，商人喂养它。历史是有关人类*的故事，但*的
起源和演变是神秘的。基拉尔把他在1978年创作的学术巨著命名为“创世以来的隐秘事物”，揭示了人类竭尽全力掩盖*天性的行为及其带来的后果。本书会介绍那些隐秘的事物，以及它们在当今世界的表现。因为以下原因，我们无法忽视它们。
1．模仿*会劫持我们最崇高的抱负。
我们生活在一个过度模仿的时代。迷恋时尚潮流和病毒式的信息传播速度是我们病态处境的具体表现。政治上的两极分化也是如此。它部分源于模仿行为，这种行为破坏了那些细小的差异，危害了我们最高尚的目标：建立友谊，为重要的事业而战，以及建设和谐的社会环境。当模仿*接管了这个社会时，我们开始痴迷于征服一切外物，并根据征服物来衡量自己。当一个人的自我认同与模仿的介体完全融为一体时，他将永远无法脱离这个介体，因为这样做意味着摧毁自己存在的理由。
2．同质化正在制造*危机。
平等是好事，但完全一样的事物通常不多见，除非我们谈论的是装配线上的汽车，或者你最喜欢的咖啡品牌。人们越是被迫成为同一个人，越是能感受到趋同的思考、感觉和渴望同种东西带来的压力，也就越努力地想要去区分自己。这很危险。许多文化都有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神话。仅在《创世记》中，就有至少5个关于兄弟姐妹彼此相残的故事：该隐和亚伯、以实玛利和以撒、雅各和以扫、利亚和拉结，以及约瑟和他的兄弟们。手足相残的故事普遍存在，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相近的人越多，人们就越有可能感受到彼此的威胁。技术正在拉近世界之间的距离（这是脸书所宣称的使命），但它也在使我们的*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放大了冲突。我们可以选择抵抗，但模仿力量正在加速，我们很快就要变成它的囚徒。
3．可持续性取决于可欲性。
几十年的消费文化造就了不可持续的*。例如，许多人在认知上知道，他们可以把地球照顾得更好。但是，践行可持续的饮食方式或者驾驶更省油的汽车很难被广泛采用，除非它们比其他选择对普通消费者来说更具吸引力。仅仅知道什么是好的和真的是不够用的。善良和真理需要足够有吸引力，换句话说，需要是可欲的。
4．如果人们找不到积极的*出口，他们就会使用破坏性的方式。
在2001年9月11日恐怖袭击之前的几天里，劫机者穆罕默德·阿塔和他的同伴们在南佛罗里达的酒吧里狂欢，玩电子游戏。基拉尔在他生前的最后一本书《奋战到底》中发问：“谁来拷问这些人的灵魂?”摩尼教把世界分成“邪恶的”和“不邪恶的”两部分，这对基拉尔来说并不够。在恐怖主义和阶级冲突抬头时，他洞察到，模仿竞争正在其中发挥作用。人们不会因为他们想要不同的东西而争斗，他们争斗是因为模仿*导致他们渴求同样的东西。在某种深层意义上，如果恐怖分子并没有秘密地想要一些相同的东西，他们就没有必要去摧毁西方财富和文化的象征。这就是为什么佛罗里达的酒吧和电玩游戏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罪恶的奥秘能告诉我们的只有神秘,但模仿理论揭示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人们越是彼此争斗，越会彼此相似。我们应该明智地选择自己的对手，因为我们终将变成他们那样。
还有更多的危机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去塑造他人的*，就像他们塑造我们的*一样。我们与另一个人的每一次相遇，都使他们和我们自己渴求更多、渴求更少或渴望变得不同。
归根结底，有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想要什么？你如何影响了他人的*？这两个问题互为映照。
如果你对今天找到的答案不满意，那也没关系。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未来会渴求什么。
你未来会渴求什么
模仿*映射了人类处境的一部分。它可以潜藏在我们的生活表象之下，充当我们并未承认的引领者。但是，仍然有办法去认识它，面对它，据此做出更有意识的选择，为我们自己带来更令人满意的生活。换句话说，起码相比于对其完全无知或被其利用并吞噬而言，是更令人满意的生活。
到本书结尾，你将获得一个简单的框架，从而理解*在你的生活和我们的文化中是如何运作的。你会更好地了解你在模仿什么，你又是如何模仿它的。了解自己会在哪些情况下和关系中做出模仿行为，是掌握自己生活的重要一步。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多么脆弱和彼此关联。曾经看似稳定的政治和经济制度已经风雨飘摇。公共卫生系统受到了挑战，因为即使是最好的政策，也必须要在那些渴望不同结果的群体中取得平衡。与巨额财富并存的贫困是一种“丑闻”。所有这些事情都基于*的基本运行规律，我正试图去讲清楚这个规律。*系统带给世界的影响就像血液循环系统带给我们身体的影响一样。当心血管系统不能正常工作时，器官就会受损并最终衰竭。*也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我们与其他人以及整个生态系统的裂隙表明，我们的*，无论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都存在后果。如果我们能理解*的模仿本质，就有可能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进步都是因为有人想要一些尚不存在的东西，这种对未知的渴求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力，怀抱着强烈求知欲的人们模仿着前人探索真理的做法，在一代又一代的实践中，获得了进步和发展的力量。
你对模仿*的新认识或深入观察，会让你对世界产生不同的看法。如果你像我一样渴望了解它，它会逼着你去思考，直到你发现它无处不在，甚至出现在了你自己的生活中。你的选择将由自己来决定。
作者/柏柳康
摘编/李永博
导语校对/吴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