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应高中探花,成了本朝驸马。
公主依偎在他身边,指着我笑得肆意:
“本公主不想看见她,把她打入天牢如何?”
贺询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都依你。”
我跪下躬谢恩典。
他却蹙眉:“你为什么不争?”
他不知道,我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争的呢?
——
1
再睁眼,正值三公主为顾贵妃举行寿宴的那天。
皇帝问我要何赏赐。
“惟愿皇帝垂怜,许小女进宫常伴圣驾。”
我恭敬俯身。
“可是要与朕为妃?”
“小女不才愿为陛下身边的一名女官,为陛下略尽绵薄。”
话闭,我将头重重的嗑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
2
我死在了一个北风呼啸的冬天。
小厮将我按倒在地上,我的脸在满是雪水的地面上摩擦出片片血痕,旁边躺着刚刚被凌应一剑刺穿胸膛的我们的儿子,凌应将手里的白绫套进我雪白的脖颈,慢慢的拉紧。
我的呼吸急速的衰减,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我不理解。我和他自幼相识。
年少时,他是被家族遗弃的宁远侯的私生子,我是父母双亡的富商小姐。
在他艰辛求学的数十载,是靠着我的帮助才有书可读的。
在他考中探花得了皇帝赐婚之时,我也并未纠缠,是他为了要一名嫡子将我骗进公主府的。
入府之后,公主每每刁难责打,凌应从不曾为我出头,即便这样我从未有过一句怨怼,只一心帮他生子,替他料理府中琐事,督促他上进。
孩子一出生便抱给公主抚养,一年难得见一面,我忍着对儿子的思念,用我的家产给他打点铺路,结交朝臣,一步步把他送上了丞相的高位。
只盼着他能在府里有更多的话语权,对孩子好一点,能让我们母子多见几面。
“为什么啊,凌应,你究竟为何这样对我?”我死死的盯着凌应的眼睛。
凌应的面目狰狞的像是草原上的饿狼,明明是他忘恩负义。
但他脸上那抹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竟然像是我背叛了他。
“为凌梦报仇,为本相多年的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
我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原来这十年,我对他不计回报的好,成为了凌应口中的忍辱负重。
给他带来耻辱的三公主和一心为他的我,都是他痛苦的源头。
如今他功成名就,往昔颓败灰白的过往都是他需要极力抹去的不堪。
凌应,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凌应拉直了手中的白绫。
我眼底泛着血红的颜色,濒死前我艰难转头看向一旁孩子已经僵硬了的尸体,带着无边的恨意咽下了最后口气。
3
那一年,凌应高中探花,原本应该是状元的,因着我朝探花郎向来是三甲中品貌最好的,所以丰神俊逸的凌应就屈居了探花。
丰神俊逸,凌应是担得起这几个字的,尤其是那双眼,看狗都深情。许是少年时的困苦,凌应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淡淡忧伤。
也是因着这份俊朗,得了三公主的青眼,被皇帝下旨赐婚。
赐婚的圣旨到凌家的时候,我正在凌家陪着凌母叙话。
宣旨的太监走后,凌母望着我眸中带泪,终是应儿负了你啊。
我只淡淡的呢喃着皇命难违吧。
皇命难违是我给凌应找的借口,其实送他上京那日,我似乎就预感到了我和凌应终究不同了。在命运的岔路口,我和他恐怕是走散了。
但凡他能高中,为着前途,就绝不会取我一个商户之女为正妻。
商户毕竟是被人看不起的出身,更何况我娘还是舞女出身。
如今这般,直接娶了公主,也好叫我死心,只要他仕途顺遂,便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供他读书的情分,毕竟与我而言最不缺的怕就是钱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我以为和凌应从此便是天涯陌路。
不曾想,大婚不足半年的凌应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
他锦衣华服自逆光处而来,全然不再是离家时略带清冷的少年了。
他临行前,月下此生定不负我的誓言犹在耳畔,他说我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但今日,他带着恳切回来了,求的却是我到公主府与他做妾。
公主少时与侍卫私通坏了身子,此生无法有孕,皇帝将公主赐婚与凌应,也是想找个没有家世背景好拿捏的驸马,不敢挑剔罢了。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闱密事总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人尽皆知。
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公主急需一个孩子。
凌应说了许多,三公主性格骄纵乖戾,喜怒无常,对他毫无半点尊重;三公主大婚之后,变本加厉的养面首,公主府后院里少说已经有十几个了。
与上一世一样,凌应就是用这般委屈又隐忍的表情,让我怜他日子不易,骗我上一世散尽家财真心为他筹谋。
我出身商贾,家里一直做马匹生意,父亲带着母亲到北境买马时,遇到了流寇,尸骨无存,只留下了我。
凌应是父亲生前就资助的学子,也是父亲为我选定的夫婿,父亲说他以后定然能在科考上有出路,能嫁给他也会让我家脱了商籍,这是多少银钱也还不来的。
因而,我一直把凌应当成长久的依靠,一心只为他好,对他言听计从,从未生出过旁的想法。
我望着他“我不求大富大贵,也可以与你为妾,进了公主府我必然艰难,只求你此生对我好,对未来的孩子好,给他个好身份。”
他握着我的手,郑重的说“此生若我负你,必定叫我富贵不在,家破人亡。”
就这么几句话,我便在公主府里葬送了我的一生。
4
上辈子,他摆出了这幅架势,我便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他。
这次,我却没能再对他的只言片语给出他想要的反应,只是冷眼瞧着他。
身边的丫鬟月桂,轻轻的摇了摇我。
我没应,仍旧站在原地看着。
凌应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他直直的跪在还积着雨水的庭院中离我一步的地方。
不断的哀求我可怜他,说着多爱我,定会一辈子护着我的鬼话。
你看,其实凌应一直都是为达目的能屈能伸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上一世陷在他用情爱编织的网里,蒙上了眼睛不愿看罢了。
突然有些好奇,他每天这样装着,是不是活的很累。
他在公主面前,装的忠贞不二;在我面前,装的一往情深;在宁远侯面前,装的恭谨孝顺;在皇帝面前,装的心系万民。但其实他背地里却是最离经叛道的。
那是他刚被永宁侯府认回去不久,侯府后院,我撞破了他和自己亲妹妹的乱伦。
假山后,他抱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着“我此生定不负你”。
这承诺真是廉价。
可怜我当时一心帮他在仕途上筹谋,为了避免凌梦成为他日后的把柄,只想把她处理掉,却从未深想过,这并不是一个人的错。
当时恰逢西凉求取公主,皇帝子嗣单保,登基以来只有三子二女,三公主已经成婚,五公主尚不足三岁,只能从皇室宗族或者高官家寻一个合适的,封了公主过去和亲。
撞破他们之后,我把此事婉转的透露给了公主,说成是凌梦的主动勾引。
三公主当入宫,第二天一早便带回了册封凌梦的圣旨,让凌应亲自去宁远侯府宣旨。
令人没想到的是,和亲不到两年的凌梦,便在西凉香消玉殒了。
和亲公主死后一般会被送回故国安葬,但不知何故西凉不愿凌梦重归故国,甚至没有让使臣观礼,就草草葬了,原本即为受宠的凌梦所生的三皇子,也在凌梦死后不到半年,就突发恶疾去世了,死后连西凉王室的宗谱都没有上。
凌应对她的离去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更频繁的缠着我要孩子,我天真的以为他对凌梦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我以为这件事他早就忘了。
不曾想,直到死前,我才知道,原来他从此事便恨上了我。
雨后的阳光洒在脸上,让我得以在回忆里脱逃出来。
我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凌应,点头答应了。
戏台都已经搭好了,唱戏的角儿怎么能不登台呐。
这一世,只有再回公主府,一步一步拥有比他们更高的权利,才能将上一世的种种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5
入府的这天,阳光温暖,全无前世的阴沉,我想这应该会成为这一世的好兆头。
入府的第二天,凌应就被派了差事,给顾贵妃准备三个月之后的生辰。
他自中榜之后,皇帝就将他放入了礼部,负责节庆宫宴,看着是风光,实则很符合皇家赘婿的身份,驸马说白了不就是皇家赘婿吗。
三个月看似不少,但对于规矩甚多的皇家来说,时间已经很是局促了。
我见到三公主是在入府三天后的晚上,我跪在地上,三公主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条不得主人喜欢的狗。
她的眼神里有厌弃,有轻蔑。
我被安排在公主府最角落的院子里,前世我在这里与凌应耳鬓厮磨,一心想着早点为凌家开枝散叶,不管受了公主多少刁难,未曾抱怨过一句,我怕凌应在中间为难。
公主不光打骂,只要凌应不在府内便会克扣我的饭食,我只得拿出自己的银子贴补,幸而父母留给我的家产颇丰。
公主奢靡无度,后来又以孩子和凌应的前途相威胁,我的这些家财也让她散尽了。
生日当天,皇帝特许大臣们带着家眷来庆贺,公主府热闹非凡。
献舞的舞娘却突然歪了脚,一时间无人可替,后台乱做一团。
三公主和凌应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急的脸都白了。
“可有谁能顶上。”
屋内一片死寂,无人应声。皇帝跟前,一个不好便是*身之祸。
“我来”我看向公主。
公主一脸茫然“你会?”
“我母亲是姜妆,曾是江南第一舞姬,我的舞是她亲自教的,而且这些天我日日来看他们排练,早就学会了。”
重生之后,苦练多时,我等的就是这一日,只有接近皇帝,才能拥有报仇的资本。
一袭红衣的少女身姿曼,妖艳的面庞在舞曲奏响的瞬间美的摄人心魄,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婀娜,这是凌应两世都未曾见过的美。
一舞毕,动京城。
皇帝问我是谁,想要何赏赐。
“小女是公主府的侍女,惟愿皇帝垂怜,许小女进宫常伴圣驾。”
我恭敬俯身,我赌公主不敢拆穿我的真是身份,毕竟借腹生子并不光荣。
“可是要与朕为妃?”
“小女不才愿为陛下身边的一名女官,为陛下略尽绵薄。”我答的坚定。
但许久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回答,我的心悬了起来,不知上位者何意。
“朕瞧你正是适合婚嫁的年纪,如此绝色没得叫你平白到宫里蹉跎岁月,今日月光狡黠,朕也学人家做回月老。瑞王,指给你做王妃如何?”
我回头便看见了一身玄色锦袍的沈景曜,刚从西疆战场大胜而归的他,衣袍间似乎还带着大漠尘土的味道。
他快步上前,没有一丝犹豫,与我跪在一处,抓起我的手,带着我缓缓叩头谢恩。
太子率先起身祝贺,随后便是一片恭喜。指一个来路不明的王妃,无疑是对瑞王的再一次敲打。
此刻,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我却不敢去想他内心的阴冷潮湿。
他生来便不是皇帝宠爱的儿子,却有着让兄弟忌惮的才华。
瑞王沈景曜,谪仙一般的人,有着不染凡尘般的安静超然。他的生母是皇帝南巡时一时兴起宠幸的戏子,回京之后被皇帝随便封了个位分扔在后宫中不闻不问,这样的身份在深宫之中连被害的资格都没有,因而沈景曜得以平安出生。
但沈景曜的出生并没有给她带来改变,皇帝始终不喜欢他,中秋宫宴上,皇帝说他通晓兵法,在军事上极具天赋,让他拜在本朝第一武将肖老将军帐下,生生斩断了他攀上权利巅峰的路。
自此不到十五的小皇子随肖家军征战四方,金戈铁马,保海清河晏。
纵使战功赫赫,他也未能赶回来见他母妃最后一面。
前世,我便是在三公主设宴庆祝他凯旋的庆功宴上见到的,上一秒还在宴席上言笑晏晏的少年将军,转眼便在假山后哭的伤心欲绝。
我不愿他一个人难过,便走过去陪他。
他将头埋在手臂里,闷闷的说:“山海广阔,只我一人。”
我现在还能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破碎感,像是风一吹便会消散了一般。
一语成谶,他就真的一个人,战死在了北境的孤城里,死在了兄弟的谋算里,死在了父亲的猜忌里。
不知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恨。
我在凌应怨恨的眼神中,忍着恶心用满是深情不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回握住沈景曜的手。活了两世,我突然想明白了,有些恨是宿命,无论为什么都会恨。
6
大婚的那天,瑞王府红的像是一团火,热烈而充满生气,只有正妻才能穿上的红,今生是为沈景曜穿的。
喜房的龙凤花烛下,沈景曜定定的看着我,一遍一遍的说着真美,我的脸比花烛红的还厉害。
情到浓时,我眼中含泪望向沈景曜,用的是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千万遍的表情,一个会让男人疯狂的表情。
我不爱沈景曜,但沈景曜却是我羽翼未丰时报仇的唯一依靠,此生我不要情爱,不要孩子,只要他的沉迷成为我复仇的刀。
果然,这一晚沈景曜失控了。但让我没料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我们成婚之后,沈景曜留在了京城,百姓传言瑞王沉迷王妃美色,朝堂上的各方势力也都伺机而动。
如今能继承皇位的只有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三公主的亲哥哥沈景然,两方势力相对稳定,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互有输赢。
朝堂上仅有两个重臣尚未表态,一个是久不在京的沈景曜,另一个就是宁远侯。无论两方谁能将这两股势力收入囊中,都将是极大的助力。
醉乡楼二楼的雅间里,凌斐摇着手里的折扇,坏笑的看着我。
“凌应为什么要*我。”
“凌应的身份大公子应该是清楚的吧。”我淡淡的看着他。
“身份,什么身份。”凌斐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笑着反问我,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
“大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和大公子在这浪费时间讨论凌应的身份,事情我已经告知公子了,信与不信在公子,想死拦不住,告辞。”
“你拿的是瑞王府的对牌,今天是瑞王的意思?”
“如果不是瑞王府的对牌,我这个空有名头的瑞王妃,恐怕也难让大公子屈尊来见吧,此事瑞王并不知情。”
一出门,我吩咐夏染到三公主府门前去截下一个身着蓝色长褂,长相阴柔,有点落魄的叫尚宇的男子。
夏染是瑞王指给我的护卫首领,我问过瑞王是不是让夏染监视我,瑞王笑笑说“我竟不知王妃疑心如此的重,我既娶你便一生信你护你,如果你真是想取我性命的,赌输了不过一条命而已,除了你我孑然一身,怕什么。”
这一刻我以为,我是沈景曜溺水时抓住的绳子,他太想有个家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松手的。
不过没关系,这些事我没想过瞒着他。他利用我不再孤单,我利用他复仇,也算是公平交易。
7
西境进贡的两匹汗血宝马让皇帝动了狩猎的心思,上一世宁远侯世子就是在这次围猎中被凌应和沈景然设计*了。
宁远侯世子的生母,也就是宁远侯的夫人在世子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现在这位夫人是宁远侯的续弦,与宁远侯感情不好,所以宁远侯才会在外面养了外室生了凌应,后来被这夫人知道了,迫于侯夫人娘家的压力,才把凌应母女送走,这么多年不管不问,老侯爷从此便与夫人离心,成婚多年只生了一女。
宁远侯世子死后,宁远侯做主认回了凌应,最终把宁远侯府带进了沈景然的阵营,成为了沈景然扳倒太子以及凌应官拜丞相的最大助力。
这一世,看凌斐自己的选择吧。上一世我也只是知道是凌应他们害了他,却不知如何害的。
围猎的日子到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郊外走去,一路上遇到了许多进京的流民,南方今年洪涝,堤坝时常决堤,淹没了许多村庄和农田。
沈景曜看着我盯着流民发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朝廷为什么不重修堤坝?”我抓着沈景曜的手指摆弄着,低声问他。
“大夏原本在北方,河流不多,所以并没有治河经验,现下水患的地方是南印上次战败的割地,所以根本没有能用的治水人才和方案,不是不想治,而是无能为力。”沈景曜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顺便从怀里抽出一根簪子,插在了我的头上。
“怎么总是这般素净,是王府供不起你头面首饰?”是责备的话,却用了宠溺的语气。
自从成婚之后,沈景曜不光给了我中馈的对牌,大到金银首饰、玉器摆件,小到话本糕点,献宝似的天天往我两的卧房里搬,眼看就要堆不下了。
我刚要辩驳,车队的后方却突然开始了*乱,一群黑衣蒙面的刺客直直冲向了车队,并且快速向着皇帝的车撵移动。沈景曜一把将我护在怀里,透过窗户查看战局。
太子眼见刺客挟风而来,当即下令*保护皇帝先行离开。
太子带着皇帝车撵向前狂奔而去之时,刺客却突然调转回身,直奔宁远侯府的车架而去。
此时宁远侯在皇帝的车撵中,侯府的车中只有世子。
刺客边跑边将手中的剑扔向车架,二十余把剑破风而去,带起了尖锐的爆鸣声,出手便是*招。
千钧一发之际,世子从车架中横着飞了出来,身旁的家丁纷纷拿起刀剑厮*。
看来,凌斐信了。
沈景曜久经沙场,一眼便看出了刺客的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要凌斐的命,因而也下了车,留下了保护我的人后,带人进入战场,战斗在他两的联手下很快进入了尾声,没留活口。
此事交给了沈景然去调查,自然不了了之。
不过,不要紧,好戏才刚刚开场。
8
水患日盛,整个朝廷都在为之忧虑,皇帝更是连续几天在早朝发了脾气,满朝文武没有良策。
我带着尚宇到沈景曜书房的时候,他正对着南方的水系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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