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太子暗卫,太子妃的女官,其实在这之前我是内定太子妃

(完)我是太子暗卫,太子妃的女官,其实在这之前我是内定太子妃

首页角色扮演橙光东宫侧妃更新时间:2024-05-01

我是太子暗卫,也是太子妃的贴身女官。

太子不知,他当爹之日,便是我出宫之时。

1.

我进宫那年,只有十四岁。

如今掐指一算,我跟在太子身边九年了。

头三年,我对太子说,我想出宫嫁人。

太子默许,我那未来郎婿却忽然悔婚。

我怀疑太子从中作梗。

太子一脸清白,“孤不屑于做这种事!”

中间三年,我尽心尽力侍奉太子。

太子大概可怜我,敷衍我说:“等孤登基,孤就放你出宫。”

我大惊,太子阴险小人,大逆不道。

后三年,太子成婚,抱得美人归。

我再提出宫嫁人一事时,太子装傻充愣,“什么,裴内人还定过亲?”

我心一凉,拳头握紧。

一个姑娘家,人生能有几个九年?

太子分明是在蹉跎我的韶华与青春。

我反其道而行之,秘密觐见官家。

官家通情达理,捋着胡子暗示我:“朕想抱皇孙。”

我悟了,太子当爹之日,便是我出宫之时。

2.

官家登基之初,设立暗卫所,为太子所用。

我是所里最年轻的女暗卫。

除了日常训练,我唯一爱好就是调香。

太子当初来暗卫所挑人,见我在专心制香,顺嘴一夸:“这香不错。”

曹统领是暗卫所的幕后掌舵,他立马会意,派我去暗中保护太子。

太子更衣,我盯着。

太子沐浴,我盯着。

太子如厕,我盯着。

后来,太子如芒刺背,我由暗卫转为明卫。

九年时间,我从小宫人升至女官,人人尊称我一声裴内人。

我调得一手好香,在东宫内倍受追捧,赚了不少银子。

太子妃私下悄悄问我:“有没有那种香?”

那种香?我一时愕然。

太子妃目光殷切,循循善诱,我瞬间明悟。

太子妃想要同太子造孩子!

我双眼一亮,这必须支持!

太子妃嫁入东宫后,还不曾与太子圆房。

太子清高冷淡,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不知道一天天装什么装?

我心头乐开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我为太子妃量身定制出一款合欢香。

当夜,太子妃来给太子送羹汤。

我俩儿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太子妃如愿以偿。

我候在寝殿外,能瞧见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

太子妃虎得很,竟骑到了太子身上!

我心花怒放,不便探听,退避离开。

两个月后,太子妃不负众望,东宫有喜!

3.

太子妃欢天喜地,赏了我好多金银布帛。

她很感激我,问太子讨要我做她的贴身女官。

我不知情,端着百合酥进殿侍奉太子。

太子脸色阴沉,好像谁欠他八百两。

侍奉太子,就要时刻记得察言观色。

我将百合酥双手呈上,“殿下可要尝尝?”

太子怒气冲冲:“裴如芝,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明所以,连忙叩首请罪。

太子气得又是插腰,又是扶额,“太子妃有孕一事,是你*?”

我疑惑,“不是殿下您吗?”

太子被我反问住,恼羞成怒,几欲抓狂。

“孤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你联合太子妃设计于孤?”

我一愣,犹犹豫豫后,心虚否认。

太子知道我骗他,将一只燃有合欢香的香炉扔到我面前。

我自知糊弄不过,立刻交代实情。

为让太子消气,我夸太子年纪轻轻,身强体壮,十分有福气…

太子越听越气,颤抖着手戳我的脑门,“你可真是孤的好忠仆!”

这反讽,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你既然忠心太子妃,也不必再侍奉孤了!”

太子拂袖离去,甩了我一脸的香土。

我不理解,太子妃有孕,太子生什么气?

翌日起,我成为太子妃的贴身女官。

我悄悄问太子妃圆房之日的具体情形。

太子妃面露娇羞,说那晚太子倒头大睡,她就顺势而为…

我暗竖大拇指,太子妃威武!

太子妃说要安心养胎,今日起谢绝访客。

我暗忖,过于谨慎,是好事!

太子妃早日平安生下皇孙,我就能早日出宫,脱离暗卫所。

侍女来报,称太子一人在月下喝闷酒,一壶接着一壶。

太子妃担忧太子,命我准备醒酒汤。

我俩儿赶到醉醺醺的太子面前,太子妃高兴的花枝乱颤。

“殿下庆祝也不叫上妾身?”

太子醉的一塌糊涂,半晌,竟哽咽起来。

“孤守身如玉二十六载,如今,前功尽弃…”

太子拉太子妃的衣袖擦泪,泣不成声。

太子妃脸色绿到发慌。

我瞪大双眼,太子殿下,你装什么装?

太子成人的启蒙画卷,还是我亲手送到他手上。

4.

当初,皇后对太子启蒙一事十分慎重。

她特意挑了名品貌端庄、成熟温柔的侍女,来亲身传授太子。

太子正襟危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脸严肃。

我将启蒙画册恭敬呈至太子面前,太子随手翻了几页,眉梢微挑。

“你可有偷看?”太子合上画册问我。

我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有病才看这个。

太子半信半疑,命我退下。

我候在殿门外,非礼勿听。

然而,内里却异常的安静…

后来,我去收拾寝殿,发现书案上堆了一叠新临摹的字帖。

敢情当时太子就没有…

我不懂,太子一国储君,追求什么冰清玉洁?

我斜睨太子一眼,暗暗腹诽。

回寝殿后,太子妃忿忿摔了杯盏。

“殿下竟还惦记着周太傅家的嫡女,要为她守身如玉!”

周太傅的千金周宜婉,与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当初择选太子妃,皇后替太子做主,选了自己的表外甥女。

我在旁宽慰太子妃:“太子难舍旧爱,太子妃要有容人的雅量。”

太子妃听后思虑一夜,觉得很有道理。

翌日,太子妃去给皇后请安,要替太子纳选侧妃。

我微微侧首,十分诧异。

皇后端茶盏的手一滞,表情亮了。

未过多久,官家下旨册封周宜婉为太子侧妃。

东宫又添一位佳人,热闹得很。

太子得知此事,顶着烈日在宫道上堵我。

5.

我刚从官家那里出来,官家对我很赞赏。

只待小皇孙落地,官家做主允我出宫。

太子来势汹汹,我远远瞧见,右眼皮突突直跳。

我想绕路,太子上前攥住了我的胳膊。

“裴如芝,你如今越发有能耐了,竟敢在太子妃耳边煽风点火?”

太子怒不可遏,我不明所以。

太子妃大度,给太子纳侧妃,太子有何不满足?

我劝慰太子:“殿下娶到了心仪之人,应当高兴才是。”

太子怒火上涌,“裴如芝,你竟敢胡乱揣测孤的心思!”

我愣住,这话说的,纳错妃了?

太子不知分寸,攥得我胳膊快要脱臼。

好在太子妃及时赶来,不然我这胳膊怕是要废。

我对太子妃感激涕零,太子怒瞪我,想是在憋大招。

果不其然,入了夜,太子有事召我。

我就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事先知会太子妃保我,随后战战兢兢抵达太子寝殿。

太子身边的齐嬷嬷要对我搜身,我讶然。

我不过在太子妃身边侍奉了几日,太子竟对我防备至此。

我默叹口气,敞开怀抱。

齐嬷嬷将我从头摸到脚,搜完了来脱我的衣袍。

我大惊失色,捂紧衣领,“嬷嬷要做什么?”

齐嬷嬷珠圆玉润,笑得开怀,“裴内人有福气,殿下命内人沐浴侍奉。”

我呆住,半晌反应过来。

太子丧心病狂,居然觊觎我!

暗卫若与太子有染,是要被送去砍头的。

太子果然想害我!

我懊悔不已,跪在地上请求太子原谅。

太子盯了我好半晌,厉声质问:“你是不是与孤有仇?”

我伏地叩首,连道没有。

太子这次异常沉默,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三番五次自作主张,实在可恶!若不想做孤的女人,孤就要罚你一年月俸!”

可恶的太子,终于露出真面目!

我当即滑跪,声泪俱下,向太子哭穷。

太子油盐不进,仗势欺人,实在过分得很。

我梗直脖子,与太子讨价还价。

太子与我吵到没力气,不罚我月俸,改关我禁闭三日。

只要不动我银子,我都欣然接受。

周宜婉作为太子侧妃,很快便入住东宫。

我刚结束禁闭,想赶回去嘱托太子妃小心宫斗。

结果迟了一步,太子妃小产的消息在东宫炸了。

与之还有的,是太子妃并未怀有身孕。

6.

周宜婉感念太子妃恩德,亲自呈上一碗安胎药。

太子妃也很谨慎,命宫人银针试毒。

安胎药没有问题,太子妃略有些尴尬。

这下当着周侧妃的面,不喝也说不过去。

太子妃勉为其难喝了一口。

未过半晌,上吐下泻。

医官来为太子妃诊治,才发现她并未有孕。

太子妃不信当初是误诊,悲戚万分,将医官撵出了东宫。

太子去探望太子妃,眼神阴郁,唇角微勾。

我跟在后头,身心发凉。

我明明点了合欢香,太子为何没有圆房?

太子妃哭哭啼啼,见太子来了,委屈地扑进太子怀里。

“殿下,妾的孩子没有了!”

这话说的,好像真怀过一般。

太子神色凝重,难得安慰太子妃:“好好将养身子,以后还会有的。”

周侧妃楚楚动人,立在一旁,想要开口。

太子直接无视她,迈出了寝殿。

我很纳闷,太子当真不喜欢周侧妃?

这一出闹剧,以太子妃吃坏肚子结束。

官家问责,说我办事不力。

我去问太子妃当夜情况,太子妃又羞又恼,不愿回忆。

我回去燃起合欢香,明明是依照秘方,怎会不见效果?

我专心研究,完全没发现太子悄没声地出现在身后。

“裴内人,在做甚?”

我听到是太子声音,心神一颤。

太子负手而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

“若非那日,孤失手打翻茶盏,灭了香炉,内侍更换成安神香,孤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我错愕,太子心机狡诈!

所以那夜,太子妃是在梦里圆的房?

百密一疏!早知道,我就在屏风外候着了。

我跪俯在地,声音凄切,“小人知错!”

太子呼吸沉重,面露不爽。

我觉得太子实在矫情,好好一个男人,非要学道普寺里的高僧。

都不是处了,还装什么装?

太子良久没有答话,我抬头觑他。

太子扯着领口,脸颊晕红,晃悠悠指着我案上的香炉。

我暗道不好,慌忙熄灭合欢香。

太子体质不行,竟晕倒过去。

我慌忙叫人将太子抬回寝殿,太子怀里却掉下一本画册。

我捡起来看,心头猛一咯噔。

这不是我当初呈给太子的启蒙画册?

太子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实则心痒难耐。

我无意一翻,看到内里画面,不由傻眼。

美人图的封皮,花鸟集的内页。

这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旁边还配着梵经…

我五雷轰顶,难怪太子要追求冰清玉洁!

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掉的包?

7.

我那日去藏书阁,领了画册不敢随意窃看。

因为我的不谨慎,耽误了太子的成长,还造就了太子偏执的价值观。

我又惊又恐,十分愧疚。

太子将此事隐瞒至今,真真是救了我的命!

太子沉睡良久,终于醒来。

我伏地叩首,谢太子大恩。

太子满脸不屑,“这种事,孤无师自通,无需教授。”

我震惊于太子的厚脸皮,赶忙恭维。

太子默然,定睛瞧我,“孤如今清清白白。”

我连忙附和:“智普高僧不及殿下万一。”

太子微愣,脸色一垮,将我撵出寝殿。

太子虽未生气,但不准我再做太子妃的贴身女官。

我又回到太子身边,一切以太子为主。

太子妃近来经常传唤我,让我想法子帮她与太子修睦关系。

我哀哀叹气,太子把自己活成了高僧。

想破他的戒,难于上青天。

太子如今行事愈发谨慎,他给自己找了个医官,时刻注意衣食住行。

我无从下手,着急得很。

为给太子破戒,我暗中搜来美人图,藏于太子书案上。

我暗中观察太子反应。

太子误翻,双眼一瞪,一拳击在桌案上。

“裴如芝!”

太子将我唤至跟前,狠狠训斥了我一顿。

这下,太子看见我就烦,不许我近身侍奉。

我不用在殿内当值,日常空闲,我又开始研制新香,倒卖赚钱。

太子从前得知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太子想要断我财路。

他命齐嬷嬷收走我制香的工具,将我唤至殿内兴师问罪。

“东宫现如今,人人用你的香,乌烟瘴气,呛得孤心慌!”

我伏地叩首,请太子息怒。

太子虚张声势,并非真的生气,半晌问我:“裴内人很缺钱吗?”

我摇头,我不缺钱,我缺个皇孙。

太子打量我一眼,面露嫌弃,“那你如此作为是为何?”

我犹犹豫豫,老实回答:“攒嫁妆。”

太子顿住,有些意外,“你要嫁谁?”

我说我年幼时,曾定过一门亲。

太子挑眉,“你那未来郎婿不是悔婚了吗?”

太子记性挺好,我说我想出宫嫁人。

太子沉默半晌,手指一勾,命我上前。

我照做,他附身凑近,忽然问我:“裴内人觉得,孤如何?”

太子身上的紫檀木香,幽幽萦绕我鼻尖。

我恍惚,脱口而出:“殿下乃人中龙凤。”

“虚伪。”太子冷冷瞥我一眼。

太子不爱听实话,我又不能说假话。

我放低姿态,“殿下,奴想出宫,求殿下恩典。”

太子不悦,直截了当道:“孤不准。”

太子还是同从前一样,厚颜无耻。

他既不让我出宫,我就偏要破了他的戒!

8.

太子妃整日恹恹地,唉声叹气。

我也叹气,没日没夜研究我的合欢香。

天不负有心人,我升级后的香,无色无味,就是医官也难以察觉。

我把合欢香藏于衣柜后,安全保密。

翌日起来,我打开衣柜,香却不见了!

太子用晚膳,周侧妃来送羹汤。

她浓妆淡抹,妩媚动人,一双美眸里波光流转。

我皱眉,怀疑周侧妃偷走了我的合欢香!

果不其然,周侧妃夜宿太子寝殿。

里面静悄悄的,愈发引人好奇。

我心里憋闷,却又略略欣慰。

太子再怎么清心寡欲,他也是个男人。

只要东宫出来个皇孙,不管是谁的都行。

我去太子寝殿外当值,半道被太子妃传唤过去。

她递给我一碗事后避子汤,“裴内人知道该如何做。”

我愕然,忽略了太子妃的忌妒之心。

这是要我出头去做恶人…

我端着避子汤入殿,太子看到我有些恼怒。

周侧妃含笑问我端的是什么?

我犹豫不决,编了个名字:“安神汤。”

太子眼神淡漠,微微挑眉,“既是安神汤,婉儿就赏脸喝了吧!”

婉儿,只相处一晚,就如此亲密!

周侧妃面露为难之色,却又不好拒绝。

我心头一跳,得罪太子妃还是保住小皇孙?

眼见周侧妃接过瓷碗就要喝,我的出宫之路晦暗不明…

我一激灵,夺过避子汤一饮而尽。

我不能亲手掐断太子的种,以及我出宫的希望。

太子见我如此,惊诧愣住。

周侧妃望向我,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早在太子妃之前,周侧妃就悄悄来寻过我。

她有备而来,开门见山:“我想买裴内人的合欢香。”

我很意外,她居然对我制香了如指掌!

我本来想献给太子妃,这下计划有变。

周侧妃见我犹豫,掏出一锭金子。

“殿下不喜欢太子妃,裴内人上次扑了空,何苦再白费功夫?”

我一愣,周侧妃果然城府颇深。

看来太子妃无孕一事,她是故意揭穿。

相较于太子妃的胸无大志,我更愿意押宝周侧妃。

我暗暗窃喜,接过金子,奉上合欢香。

周侧妃见我很识相,心情十分舒畅。

“若非当年骠骑将军忠义殉国,他的女儿被乱贼掳走,太子妃之位如何能轮到如今这位?”

周侧妃顺嘴提及往事,眼中野心勃勃。

我闻言心颤,四肢冰凉。

我替周侧妃喝下避子汤,回去后,腹中开始绞痛。

起初浅浅淡淡,我未在意。

到晌午时,我直接跪倒在太子面前。

我很郁闷,避子汤竟这么折磨人的吗?

太子双眼如炬,瞧出端倪,立马将我抱至榻上。

我汗流不止,半梦半醒间,听到医官对太子说:“裴内人怕是…”

我一咯噔,是药三分毒,我怕是凶多吉少。

配上太子颓然震惊的神情,我涌出了两行热泪。

我这一生,竟要以如此结局葬送在宫里吗?

我含泪闭上眼,一觉睡至夜幕降临。

再醒来时,太子坐在我身侧,手撑着额头微寐。

我占了太子的床榻,实在不像话。

我想起身,却不小心惊醒了太子。

“殿下,小人无碍了,多谢殿下。”

我说着就要叩首,太子却按住我的肩膀。

他神情疲惫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你不是想出宫嫁人吗?孤准了。”

9.

太子忽然转性,倒令我有些始料不及。

既然太子大发慈悲,肯放我出宫,我心里十分感激。

我迅速收拾好包袱,激动难眠。

天蒙蒙亮,我拿着太子赐的手令迈出宫门。

九年的时光,我情不自禁回顾身后的绵延宫墙,好似梦一场。

只是这梦里,没来由冒出太子的身影。

我眼皮一跳,太子出现,怕是要反悔!

我脚步迈得飞快,就要踏出宫门,有侍卫将我拦住。

太子到我近前,目光意味不明。

我向他行礼,“殿下可有事要交代?”

太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孤想替你,相看郎婿。”

太子早年耽误我谈婚论嫁,心存愧疚。

如今觉得我不好嫁人,便想帮我一把?

于是,太子赠了我一座宅子。

我抬头望着大门上“裴宅”二字,心情复杂。

其实,我出宫嫁人只是借口。

太子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信了!

我叩谢太子恩典,说这宅子我万不能收。

太子置若罔闻,良久后转头看我,“孤会为裴内人寻得一个好归宿。”

我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十分郁闷。

太子也不回东宫,开始住在裴宅。

他在这里,我哪儿也去不了。

我又成了太子随侍,日日侍奉他的起居。

我劝太子:“太子妃和周侧妃还在东宫等着殿下回去。”

太子眉眼也不抬,握着书卷说无妨。

我继续劝:“殿下长久不回东宫,官家与皇后怕是会问起。”

太子风轻云淡,“孤已呈禀陛下,孤出宫是为黔南河运一事。”

我无话可说,默默退下。

太子说是出宫办事,却在裴宅一住就是三日。

我出宫又好似没出宫,只是换了个地方侍奉太子。

夜间,我端来晚膳,侍奉太子用饭。

太子握住我的手腕,让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心头一跳,如坐针毡。

我想要起身,太子却按住我的肩膀。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太子一反常态,令我有些惴惴不安。

他今日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问我:“裴内人喜欢什么样的郎子?”

我夹起来的菜,“啪嗒”一声掉入碟中。

我难以启齿,这如何能告知太子?

太子见我迟疑,忽然将我拉至他面前。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由不得我半分抵抗。

我呼吸一紧,来不及细想,便听太子发问:“裴内人,喜欢孤这样的吗?”

10.

太子自从离宫后,便十分不对劲。

我一早察觉,日思夜虑,不知太子究竟是为何?

太子如今这般问我,我更加惶恐不安。

太子他…莫不是瞧上我了?

“裴内人侍奉孤九年,眼光应当挑剔得很,毕竟,除了孤,怕是无人能再入裴内人的眼。”

太子偏头看我,目光意味不明。

太子脸皮之厚,我今日见识,望尘莫及。

从前我白思夜盼,想要自由。

如今离了宫,却似跳进了另一个狼窝。

我心中忧愁,出门闲逛,未看路撞了人。

对方是个年轻书生,拱手作揖,对我道了好几声抱歉。

我回礼,连着对他说了数遍“无碍”。

书生脸红,尴尬一笑,又向我致歉。

我打量着他,忽然灵机一动。

回府后,我端着茶果上前,准备交代心意,太子却抢先一步。

“孤为你挑了几位人品相貌都不差的世家郎子,明日,孤带你去打打眼。”

太子语气稀松平常,我心里一瞬落寞。

太子亲自为我选郎婿,真是大材小用。

翌日,太子带我至上京城有名的长风阁。

透过纱幔,我能瞧见对面露台上吟诗作赋的几位郎子。

我心中烦闷,太子在旁问我相中了谁?

我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反问太子:“若是他介意小人的年纪,不愿相娶呢?”

太子微怔,随后淡然一笑。

“有孤为你撑腰,他不敢不娶。”

我心头默叹,太子好像变了。

我深吸口气,孤注一掷,伸手往楼下一指。

太子一怔,顺着我的目光扫去,看到了楼下候着的书生。

“殿下,小人所求郎婿,是他。”

太子未曾预料,沉默片刻,面露不悦。

为了摆脱太子,我只好出此下策,约书生至此。

太子扶额,转身踱了几步,又面向我。

“孤让你挑看郎子,你随手指了名书生,裴如芝,你是存心要气孤?”

太子被我气的脸色铁青,我连忙伏地叩首。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遵从心意。”

太子气到冷笑,忽然在我面前蹲下。

“裴如芝,你若非真心想嫁人,孤看你还是随孤回东宫吧!”

这话于我,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心头一急,一把抱住太子大腿。

“殿下,小人想嫁人!小人对徐郎君一见钟情!”

徐郎君便是楼下书生,徐子钦。

太子低头看我,咬牙切齿,“你可别后悔!”

11.

我惹恼太子,太子弃我而去。

我向徐子钦致谢,他对我拱手作揖。

我回府不见太子身影,问门房才知,太子已回东宫。

太子被我气走,我应当高兴才是。

可我瞧着寂寥宅院,心中却空落落的。

这几日接连下雨,雨丝绵绵,犹如我心绪纷乱。

待到雨停,我收拾行囊准备离京。

这宅子虽是太子相赠,可我无功不受禄,不敢久居。

打定主意后,我辞别门房启程。

我刚跨出宅院,迎头便撞上太子。

他见我要出远门,脸色一冷,劈手夺走我的包袱。

“你要去哪儿?”太子气势汹汹。

我战战兢兢,脑中飞快转动,“小人是与徐郎君相会。”

太子愣住,半信半疑,似乎更气了一些。

我与徐子钦见面时,太子落座我们身侧。

徐子钦问我:“这位兄台是?”

我小心觑了太子一眼,斟字酌句:“赁我宅子的雇主。”

我偷偷给徐子钦使眼色,他立刻会意。

“也是,裴娘子既要随我回故土成婚,这上京的宅子与其空着,不如租赁出去。”

太子一听,转头瞪我,模样骇人。

我很无奈,我又不敢与太子谎称兄妹。

我也不知,徐子钦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徐子钦虽是书生,家中却很富有。

我若真跟了他,后半生也是不愁吃喝。

相会结束,徐子钦送我至裴府后离开。

太子在旁,冷冰冰的瞪我。

“几日不见,裴内人都已谈婚论嫁,果真令孤刮目相看。”

我强颜欢笑,太子却一声冷哼。

“这宅子便算是孤为裴内人添的嫁妆,孤不会收回。”

我受宠若惊,说自己微末小人,愧不敢受。

太子一脸讥讽:“裴内人有福气,自然受的起。”

太子又开始阴阳怪气,我都见惯不怪。

我看天色不早,问太子是否回东宫。

太子憋着一口气,“孤当然回,等裴内人出嫁之日,孤定亲自相送。”

我从未见太子脸色如此之臭,不敢再催。

太子喝了盏茶,这才拂袖离去。

终于送走了这尊佛,我心内五味杂陈。

太子正值气头上,若是回去派人一查,我与徐子钦的商量怕是要露馅。

所以我打算即刻启程。

我提溜起包袱就要出府,未曾想,太子忽然原路折返。

我与太子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12.

太子脸色灰暗,指尖敲击着桌面。

我心头惴惴,跪伏在太子面前。

太子扫了眼我包袱里的衣物盘缠,语气异常平静。

“裴内人就这般迫不及待,要与徐子钦远走高飞吗?”

我冷汗涔涔,不敢答话。

几次三番愚弄太子,太子这回怕是要怪罪于我。

然而,我等了许久,不见太子吭声。

我抬头,与太子视线相撞。

太子脸色烫红,眼神迷蒙,看样子是发了高热。

我唤了声“殿下”,太子忽然向我倒来。

太子身旁的随侍告诉我,太子妃德不配位,太子要废太子妃。

官家震怒,罚太子在雨中跪了一宿。

我很诧异,太子无缘无故,何故如此?

随侍犹豫良久后,道出实情。

“裴内人那日送给周侧妃的汤药,是太子妃交代的吧!”

我愣住,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那碗汤药并非避子汤,而是绝子汤…”

我闻言,心中轰隆一响,跌坐在地。

我到底低估了太子妃的心狠手辣。

想来,太子早知我误喝了绝子汤,心中生愧,所以才准许我出宫的吧!

夜里,我为太子擦拭降温。

太子醒来,睁开眼,看见是我愣了片刻。

我问太子要不要喝水,太子却岔开话题。

“幼时,陛下带孤登城楼,指着骠骑大将军的女儿说,那是孤内定的太子妃。”

我心头一颤,不知太子为何说起这个。

太子直视我,目光意味不明。

“孤那时不喜欢,又过了几年,沈氏进宫,母后指着沈氏,说她是孤的太子妃。”

“孤很惊讶,去问陛下,孤原来的太子妃去哪儿了?可无人告知孤。”

“后来,孤去暗卫所,才又见到了她。”

我心神激荡,慌忙避开太子审视的目光。

太子见我如此,伸手来握我的手指。

“裴如芝,是孤太自私,强留你在身边,以为能护住你…”

我默然,鼻尖涌起一阵酸涩。

我竟不知,太子原来一直知晓此事。

我缩回手,拒不承认,“殿下病糊涂了,小人去叫医官。”

我起身,太子一急,要拉我的手腕。

我刻意避开,匆忙跑出房外,却意外遇到暗卫所的曹统领。

我与他多年不见,如今却在此处遇到。

我心头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曹统领前头带路,“裴内人,陛下召见。”

13.

官家威严高坐,失望地望着我。

“朕还没抱上皇孙,你便已出宫了。”

我惶恐不安,跪俯在地。

官家却是玩笑话,问我可还记得当初进宫时的情形。

我屏息凝神,往事凄然,不敢忘。

我十四岁那年,父亲为平叛,忠义殉国。

叛军攻进潼州城,烧*抢掠,无恶不作。

裴府未幸免于难,亲人惨死。

我躲在密道内被发现,叛贼却没有*我。

他们带着诸多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一路攻至上京一带。

后来,朝廷派出得力干将镇压叛贼。

我作为裴氏遗孤被解救,送到了官家面前。

官家满眼心疼,命皇后好生照顾我。

皇后命嬷嬷为我沐浴梳洗,嬷嬷说要为我验身。

我那时惊恐不安,一脚踹翻了嬷嬷。

我虽是清白之身,官家却长长叹了口气。

“做太子的女人可以,做太子妃不行,你可明白?”

官家神色威严,语重心长地告诫我。

将来的太子妃,要名节清白,要对太子有助益。

我哆嗦着点头,尚不明其中真意。

后来,我在宫中年岁俞长,俞明白帝王家将女子的贞洁看的有多重。

众朝臣眼中的我,是乱贼爪下侥幸存活的裴氏遗孤。

那些迂腐大臣认为,我该同裴氏一起殉国。

官家为保我,将我秘密送至暗卫所。

如今,再回忆往事,我心惶惶。

官家默然半晌,“朕当初保你,如今太子因你要废太子妃,朕不能再留你。”

我心神一晃,伏地跪拜官家。

官家下了旨意,命我自行了断。

我这一生还没活够,却终是到了尽头。

我端起毒酒,打算一饮而尽。

太子忽然冲进来,一把掀翻了我手中的杯盏。

我怔忡地望向太子,未想到他会来救我。

太子抛下威仪,跪倒在官家面前,揪着官家的袍倨。

“爹爹!我知错了!求爹爹放过裴内人!”

官家不动声色,太子颤抖着双手继续求情。

“求爹爹饶恕她!”太子眼中含泪。

官家看到太子落泪,伸手甩给太子一巴掌。

“堂堂太子,竟为了一个女人落泪!”

官家气到发抖,指着太子怒斥:“你可还记得,身为太子的责任!”

“爹爹,我不废太子妃了,只求父亲放她一命…求求父亲…”

太子尚发着高热,身体虚弱无力。

官家想是终于心软,一脚将太子踢开。

“朕不*她,但朕要赐她一道圣旨。”

官家下旨,封我禾阳县主,认我为义女,同太子亲如兄妹。

14.

未过多久,官家说要为我赐婚。

朝中大臣对我避之不及,纷纷退让。

他们嫌禾阳县主年龄大,不愿自家儿郎被我瞧上。

皇后特意召我,问我可有钟意的郎子。

我想起官家的话,说了徐子钦的名字。

徐子钦被召入宫,向官家坦言愿意娶我。

太子却故意拆台,针锋相对。

“徐郎君如何证明自己是真心求娶,而非看中县主的身份?”

徐子钦神色肃然,跪叩官家:“我愿考取功名后,再娶县主。”

这番立誓,堵了太子欲要反驳的口。

徐子钦满腹才华,今年春闱,他中傍眼。

官家下旨,我与徐子钦不日完婚。

当夜,太子醉酒,于梦中念我的名字。

太子妃以为是叫她,握着太子的手心疼不已。

我与徐子钦成婚前三日,官家忽染恶疾。

太子日夜侍奉在旁,不眠不休。

官家垂危时问太子:“朕是不是做错了?”

太子沉默不语,神色平静。

官家老眼混浊,临终前叹了口气。

翌日,官家驾崩的消息传出,朝野震荡。

徐子钦身为臣子,国丧期间不宜成婚,我与他的婚事往后延迟。

太子主持完丧仪后,正式继位。

太后召我入宫,我在宫道上,与太子的轿辇迎面相遇。

太子如今成了天子,不怒自威。

我回想起当年侍奉太子时,太子总与我置气。

那时太子性情鲜活,如今却沉闷老成。

我伏地叩首,太子在我面前停下。

“禾阳县主的婚期定下了吗?”

太子垂眸问我,我心神一恍,俯首回道:“未曾。”

太子沉吟片刻,说下月十五不错。

我拜谢太子,心口却好似压了块石头。

太后近来受了风寒,我留在宫里侍奉汤药。

太后靠在凤榻上打量我,若有所思。

我抬首,问太后可有事要吩咐。

太后摇头,轻轻抚上我的手背问我:“你可曾心悦陛下?”

我一时愣住,惶然开口:“如芝不敢。”

我脑海中却浮起太子的面容,清俊如玉。

太后见我如此神情,了然一笑。

“当年,予该求先皇将你送走,如此,你便不必入暗卫所,也便不必因侍奉太子而…”

太后说着咳嗽起来,我忙为太后顺气。

夜里入睡时,我听到房门“吱呀”一响。

就着月光,我瞧清来人是太子。

我微微诧异,对太子说这不合规矩。

太子却将我逼至榻边,语气森冷如冰。

“太后今日对你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我怔住,未料到太子会问这个。

我摇头否认,说太子听错了。

太子怒意上涌,探手揽住我的腰肢带入怀中。

“朕是太子时,先皇就已逼你喝了终身不能受孕的汤药,是与不是?”

15.

太子夜审曹统领,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事。

我虽是武将之女,却不会半点武功。

曹统领命我做太子暗卫,其实是官家的授意。

官家知道终有一日,太子会发现我的存在。

我去东宫侍奉太子之前,先去见了官家。

内侍端来绝子汤,呈至我面前。

“太子日后会有很多女人,她们都可为太子绵延子嗣,唯有你不可,你可明白?”

官家对我说的这番话,我至今铭记心中。

太子私底下命人查阅古籍,去民间搜集偏方。

我知太子何意,诚惶诚恐去劝阻太子。

太子看着我,眼眶湿润,“若不是因为朕,都是因为朕…”

太子揽我入怀中,我靠着太子胸膛,生平第一次脸红。

太子见我没有拒绝,又松开了我。

“朕做太子时,你可曾思慕过朕?”

太子垂眼,满含期待的凝视着我。

我心潮汹涌,含羞点头。

东宫那些时日,我时刻警醒自身,不敢行差踏错。

可如今,我不想再违背心意。

“得见天颜,再无人能入如芝的眼。”

话一出口,我便知自己冲动了。

太子喉结滚动,摩挲着我额前的碎发。

我抵住太子胸膛,轻唤“陛下”。

“不能为陛下生儿育女的我,陛下也愿意要我吗?”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试问太子。

太子眉眼温情,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朕要。”

话落,太子轻轻扣住我的十指。

身后明黄帘幕,重重落下。

我侍奉太后汤药,已有月余。

太后好转,太子却强留我于宫中。

徐子钦关心则乱,上朝之际,当面问官家要人。

太子正愁没有借口退掉我的婚事,如今徐子钦送上把柄。

太子斥他目无纲纪,将人贬至黔南一带。

我听闻此事,太子一脸阴谋得逞的看我。

太子厚颜无耻,一如从前。

未过多久,太子对外宣称,禾阳县主病逝。

我摇身一变,成了后宫里的裴修媛。

太子妃如今成了皇后,高居凤座,我向她请安行礼。

她瞪着我,憋了一肚子讥讽我的酸话。

我知她要说什么,无非是近来陛下专宠,引得后宫姐妹相妒。

我先发制人,呈上苦心研制的合欢香。

太子妃一时愣住,不太情愿地收下。

同样的香,我还备了一份送往周贵妃处。

后宫生活无聊的很,好在皇后与贵妃先后遇喜。

后宫总算热闹起来,太后十分高兴。

太子这回没防住,脸色垮得不像样。

我在旁笑他,“陛下无欲无求,是要修仙不成?”

太子却深深望着我,良久后落下一滴泪来。

后史记载,官家携后妃于锡山避暑。

是夜走水,火势危急。

修媛裴氏闯入火场救出皇子公主,授封为贵妃。

贵妃裴氏,侍奉官家二十二载。

后旧疾复发,于冬日病逝,享年四十五岁。

官家感念裴氏,追封为昭德皇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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