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黄色龙袍的宋朝皇帝(中) 图/包青天 剧照
大家脑海里印象最深的皇帝形象,第一个能想到的便是黄龙袍,“黄龙袍”几乎已经成为传统观念里帝王的象征。其中包括了两个部分,一是黄袍,二是袍上的龙纹,是如何以及何时成为中国人概念中的帝王服的?
从庶人黄袍到帝王赭黄袍
其实,黄色最早只是平民百姓使用的袍色。
首先来聊聊黄袍,以不同颜色的袍服区分等级的“品色服”制度,大体形成于北周至隋之间,是当时随着胡式圆领袍在中国大规模推广同时形成的新概念。官员的服色大体自上而下为紫、绯、绿、青,历代略有调整,并一直沿用至明。这种色彩排列次序的成因有很多,更重要还与当时色彩染制获取的难易程度有关。
此外还有黄、白色系,则属于使用最广的色彩,黄色来源丰富、染制容易,白色更是无需染色的本色,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服色制度建立之初最末端的庶人色彩,因为“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的大原则,很长一段时间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均可以穿着。
唐制天子至庶人的常服袍色(燕王绘)
比如隋代“百官常服,同于匹庶,皆著黄袍,出入殿省。高祖朝服亦如之,唯带加十三环,以为差异。盖取于便事。”(《隋书·礼仪志》)隋代宫廷天子、百官常常为了方便,而穿着和庶人类似的黄袍。唐初也延续了这个制度,黄色依然是低品级官员和庶人用色,“丈夫通服黄、白”,并且官员 “入朝参及视事,听兼服黄,与庶人无异” 。“白衣”、“白丁”也一直都被用来称呼无功名官职的平民或低等小吏。
但唐高宗时曾有一次“禁黄令”,起因是某次“洛阳尉着黄衣夜行,为部人所殴”,官员夜里穿着黄袍,被当做普通人殴打之,不成体统,高宗得知以后特地下诏“自此朝参行列,一切不许着黄”,禁止官员朝参着黄(《唐会要·舆服》、《册府元龟·立制度》)。这则记载在《旧唐书》里被省去缘由以及适用范围,简单记录为“始一切不许着黄”,几乎被以往所有服饰史研究视为是举国“禁黄”,将黄色推崇为帝王独享之色的开始。
但需要注意的是,若仔细分析史料原文,就能发现实际上恰恰相反,此令仅仅限定的是官员在“朝参行列”时不许穿着和庶民一样的浅淡黄色,其余场合和身份者依然可以通用黄袍。我们翻查唐朝政府之后反复颁发调整的各种制度里,黄依然还是庶民服色。比如唐开元二十六年《唐六典》“常服……流外、庶人服用黄”,中唐太和六年礼部式也延续这一规定,唐《通典》中还特别补充了一句“非朝参处,听兼服黄”。另外看唐代三百年间的各种出土壁画、绘画、陶俑人物形象,黄袍小吏或奴仆、乐伎的形象比比皆是,非常普遍。可见“黄色”,或者说浅淡的黄白色,在整个唐代都还属人人可穿的百姓色彩。
初唐至中晚唐壁画、人偶中的黄袍小吏
除了通用的黄色外,隋唐帝王特别喜爱穿着的则是另一种特别的黄,色泽略深、黄中带赤的“赭黄”“赤黄”。《隋书》和两唐书多次提到“隋文帝喜服赭黄文绫袍”,初唐“因隋旧制”,皇帝也“以赭黄袍、巾带为常服”,或“天子袍衫稍用赤黄”。赭黄常常又写作“柘黄”、“皇帝柘黄袍衫”,应是用柘木或黄栌染出之色。这在《步辇图》中有很明显的体现,画中唐太宗所服常服色即相对较深的赭黄,而绯袍礼官及锦袍禄东赞之后尾随的小吏,则穿着浅淡的黄白袍。
《步辇图》中身着赭黄袍的唐太宗,绯袍礼冠、锦袍禄东赞,以及身着黄白袍的小吏
这种赭黄袍,开始不禁臣庶使用,也没有正式进入唐代服制,只不过是帝王日常的偏好服色而已。玄宗时期官修的《唐六典·殿中省》之“尚衣局”陈述天子服饰制度,在罗列所有正式服饰之后,仅在最后加一小注:“自隋文帝制柘黄袍及巾、带以听朝,至今遂以为常。”不过正是因为这个“遂以为常”,起初随意穿着的赭黄袍被皇帝用久了之后,渐渐就成为皇帝的专属颜色,“遂禁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饰”(《新唐书》)。所以当时帝王专用的禁色是“赭黄”“柘黄”“赤黄”,而不是“黄”。
杜甫在《戏作花卿歌》中讲段子璋在绵州自立梁王后被诛,云“绵州副使著柘黄,我卿扫除即日平”,便用着柘黄袍指代其谋反之事。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著名的“黄袍加身”,也是柘黄袍,“陈桥一夜柘袍黄,天下都无鼾睡床”。《水浒传》里僭越称帝的方腊,败走逃亡路上则“脱了赭黄袍,丢去金花幞头”。在两宋同时期的辽、金、高丽各政权都曾模仿唐宋制将赭黄袍作为帝王服,“太宗即位,始服赭黄。”(《金史·视朝之服》)“国初制用柘黄袍”(《高丽史》)。《大元典章》中也有“庶人不得服赭黄”之令。
所以宋代帝王的代表袍色一定包括了赭黄。
天长日久,赭黄袍作为皇帝服的概念逐渐根深蒂固。到了明代,帝王服黄的色相也渐渐扩大,不仅赭黄,整个黄色的地位都在逐渐转变和升级。明代建国后,朱元璋直接定皇帝常服为“袍黄色”,下诏“士庶服杂色盘领衣,不得用黄”,开始全面禁黄。而后禁黄的范围延伸至“柳黄、明黄、姜黄”。但赭黄依然还是帝王常用色,留存至今的明代帝王肖像中,不少帝王也身着各种赭黄、赤黄色袍服。
明代皇帝御容中的赭黄袍
《西游记》里有一段“鬼王献黄袍”的情节,独角鬼王来拜见孙悟空,奉承道:“今见大王授了天箓,得意荣归,特献赭黄袍一件,与大王称庆。”孙悟空穿了赭黄袍,也自封起“齐天大圣”与天庭抗衡了。明天启五年,魏忠贤曾陷害宁安大长公主之子“新作赭黄五爪龙袍”,致其被按盗用御物例处以大辟。明《天工开物》“龙袍,凡上供龙袍,我朝局在苏杭……赭黄亦先染丝”,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柘木条中提及“其木染黄赤色,谓之柘黄,天子所服”,可见直到晚明的一般观念中,也还把柘木染出的黄赤色视为天子服色。这种用色习惯还一直保留到了现在的日本,至今天皇登基使用的还是“黄栌染御袍”。
到了清代,帝后朝服颜色才正式明确调整为明亮度最高的“明黄”,皇子及贵妃、妃用略偏赤黄的“金黄”,非特赐禁臣庶使用。因为清代距离我们最近,所以现在中国人一般概念中的帝王之色,就是这种金灿灿的“明黄”,而不是更加传统的“赭黄”。
清代明黄、金黄朝袍
宋代皇帝的大红袍
既然如此,那为何宋代皇帝画像中不少会穿红袍呢?
一定会有朋友想到五德始终、朝代德运尚色理论,每朝德运不同,是因为宋代火德所以服饰便改成红色吗?
其实尚色和实际服饰用色的结合情况很复杂,服饰体系包括不同场合、身份、等级的区分,不可能一色概之,也不可能一改朝换代便一改服色。在隋文帝即位诏书中,对其有一段很好的解释,提到了很多重要的尚色原则:
三正回复,五德相生,总以言之,并宜火色。垂衣已降,损益可知,尚色虽殊,常兼前代。其郊丘庙社,可依衮冕之仪,朝会衣裳,宜尽用赤。昔丹乌木运,姬有大白之旂,黄星土德,曹乘黑首之马,在祀与戎,其尚恒异。今之戎服,皆可尚黄,在外常所著者,通用杂色。祭祀之服,须合礼经。
也就是说,每朝尚色虽然会根据德运改变而变化,但是“尚色虽殊,常兼前代”,服色制度更多还是在前代的基础上继承损益,并且祭祀、朝会、军戎服色,不能混为一谈,用色当然也不会只有一种。以隋朝来说,国运火德尚赤,于是朝会服尽用赤,制定以后甚至一直沿用至明代不改;祭祀服则延续周代玄衣之制;戎服即新流行的圆领袍,不在礼制条框之内,则以最便捷易取的黄袍为尚;而通常所穿的服装,一般通用杂色,不受尚色影响。
宋代“国家受禅于周,周木德,木生火,合以火德王,其色尚赤”,虽然也属火德尚赤,但实际操作中绝大多数制度服色并没有改变,属于礼服的祭祀服、朝会服色依然延续唐代制度不改;公服服色也大体继承唐代品色,为紫、绯、绿、青(后去青不用)。
但在帝王常服中,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我们先看看《宋史·舆服志》中的相关记载:
赭黄、淡黄袍衫,玉装红束带,皂文鞸,大宴则服之。
赭黄、淡黄䙆袍,红衫袍,常朝则服之。
窄袍,便坐视事则服之。
皆皂纱折上巾、通犀金玉环带。窄袍或御乌纱帽。
中兴仍之。
这段记载和宋《玉海》所记类似,提到了皇帝常服有袍衫、䙆袍、窄袍三式,以及赭黄、淡黄、红色三色,共六款,分成三组,分别适用于大宴、常朝、便坐视事三种不同场合。
首先需要说明一下形制。由北朝圆领袍发展而来的袍服类型大体有两种,一种是下摆左右不开衩,接一圈横襕的“襕袍衫”,是标准的正式常服;另一种为便于行走活动在下摆开衩,被称为“缺胯衫”“䙆袍” ,是百姓日常和军队使用的便装(详见旧文《唐代男装的层次与搭配》)。
初唐制不开衩的襕袍和开衩的缺胯袍
不开衩的襕袍衫在晚唐五代时逐渐演变成大袖宽袍,地位越发正式隆重,到宋代时,成为我们所熟知的大袖公服(在皇帝服制中依然称为“常服”, 制度所说的“衫袍”便默指为此式 );两侧开衩的袍服则称为“䙆袍”,等级稍低;最方便使用的窄袖袍(包括侧开衩和后开衩几种)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最频繁,等级也最低,被称为“窄袍”。
陆仲渊十王图,泰山王左右持簿官穿绯绿大袖有襕公服,后侧侍者则穿杂色窄袖窄袍。
宋代帝王常服,首先依然继承了隋唐帝王的专用色“赭黄”,以及本属上下通用的浅淡色“淡黄”。传统的赭黄大袖襕袍衫、淡黄袍衫大袖襕袍衫,在常服诸款中地位最高,在大宴时使用;相对便利的开衩赭黄䙆袍和淡黄䙆袍则在常朝时使用。
身着白或淡黄袍衫的宋太祖、宋太宗御容
保留下来的北宋诸帝御容中,有几例便穿着浅淡袍衫,头戴皂纱折上巾(折上指两系带往上打结,而非两展脚折上)、系红束带。比如宋太祖、宋太宗,所穿都是接近于白色的大袖襕袍衫,下摆处可明显看到横襕线;仔细观察衣褶有浅淡黄色渲染,应即制度所说的“淡黄袍衫”。
值得注意的是,制度中在赭黄、淡黄䙆袍后还增加了一款“红衫袍”,很有可能就是宋代服制中在“兼前代”的基础上为本朝尚色所做的一点补充。宋代尚赤,于是将红色大袖襕袍衫与传统的赭黄、淡黄䙆袍并列为皇帝常朝袍。使用上以红袍为主,这在其余宋代皇帝画像中也得到了体现。
身着红袍的宋哲宗、宋徽宗、宋理宗御容
虽然赭黄、淡黄、红都是帝王通用色,在具体搭配上,逐渐还形成了一些穿着细节规范区分:
比如赭黄级别最高,使用最少;相对肃穆的场合如丧期小祥大祥、先帝后忌前、拜陵等,必须需要更换浅淡的淡黄袍或白袍,同时也更换腰带。“改服大祥之服,素纱软脚折上巾、淡黄袍、黑银带”“绍兴五年五月,车驾谒太庙别庙,其日乃章怀皇后忌前一日,皇帝合服黄袍,礼官请禁中先服红袍,谒庙行礼毕,还内,至宫中易忌前之服。”红袍则是常用袍。
最日常的便坐视事场合,另外使用最方便的窄袖窄袍,颜色在制度中没有做具体限定,很可能和历代实际操作一样,杂色均可,毕竟非仪式性场合相对自由,让皇帝日常永远穿某种颜色也不太合情理。
所以综上所述,赭黄、淡黄和红色大袖袍衫均可以穿着。只是三者均属于相对正式的服装。
宋帝袍服上会有团龙吗
于是第二个问题来了,宋代帝王的袍服上,可以有团龙吗?
今人印象最深的帝王袍服便是“龙袍”。诚然,龙作为帝王象征由来已久,《广雅·释诂》“龙,君也”;《史记》以祖龙喻秦始皇,“祖,始也,龙,人君象,谓始皇也”;又传汉高祖刘邦为其母与龙所生,称其面貌“龙颜”。
龙纹出现在帝王服饰中的历史更悠久,是帝王衮冕服十二章纹之一。但很长一段时间来,也仅限于大礼服衮服,并且只是其中一种纹样,没有成为其余各种帝服的主体纹饰和禁用纹饰。尤其是圆领常服,隋唐时大多为单色暗纹,没有花边,也没有彩色花纹。如中国丝绸博物馆收藏的一件唐代蓝色菱纹罗袍,便是一件暗纹青圆领襕袍。袍服的相关暗纹饰制度也只限于官员常服,不涉及帝王常服。
顺带一提,当时龙纹也并非皇帝独享,诸禁敕令中没有提及对于龙纹的禁断,武周时曾制作绣袍赏赐文武官员,为一时之制,其中诸王便饰以盘龙和鹿。日本正仓院所保存的奈良时代绿绫大歌袍,是仿唐大歌乐表演服,使用的便是双龙联珠纹绫。类似的唐代龙纹绫在新疆阿斯塔那唐墓、青海唐墓、以及日本正仓院、法隆寺、美国大都会博物馆都有大量发现。
各地传世、出土的唐代龙纹袍服面料,均为暗纹。
由隋唐圆领襕袍发展而来的宋代大袖襕袍衫公服,也继承了这一特点,都是单色无彩绣宽袍,仅以颜色做等级区分。天子用赭黄、淡黄、红,皇太子及一至四品官用紫,五六品用绯,七八九品用绿,这在大量宋代传世绘画、壁画、文物实物中都可以得到印证。如今年刚刚清理完成的浙江台州黄岩南宋赵伯澐墓所出无纹公服袍。
所以如果是前文提及的宋代帝王在正式场合所用大袖赭黄袍衫、淡黄袍衫以及红袍衫,确实不应该有彩绣团龙纹。如前面的日本天皇黄栌染御袍,便和宋代皇帝大袖赭黄襕袍衫同属一源,也没有彩绣纹样。
明仁天皇即位所用黄栌染御袍,其实形制和颜色均由宋代皇帝大袖赭黄襕袍衫脱胎而来(右以宋太宗淡黄襕袍调色示意)
南宋《中兴瑞应图》中的宋高宗,时为康王所以身穿无纹大袖紫袍。
宋《景德四图·太清观书》中的单色无纹公服和窄袍。
南宋《中兴四将图》中身穿无纹窄袍的岳飞、张俊。
那么我们熟悉的团龙袍是从哪儿来的?
正式场合所用的大袖公服单色无纹,但在圆领袍服中,还有一种情况是非制服类的“窄袍”。窄袍的穿着场合较自由,可日常行事,更多作为平民、侍者、军队服饰。纹样、材料也更丰富,可以用单色无纹面料、暗纹面料,也可以使用各色五彩锦、绣、金饰面料。
唐代绫罗和锦绣纹样流行团窠构图,从考古实物和图像上看,唐代的无品级侍者、侍卫以及男装侍女已经开始在开衩圆领袍上装饰巨大的团花纹。比如陕历博所藏一件西安三桥盛唐墓出土的男装侍女俑,前后身各三大团、肩袖两侧也各有团纹。河南安阳中唐墓壁画中也可见身着金色大团纹的侍者。
唐代陶俑、壁画中的团纹开衩袍,或为锦绣、金饰。
唐宋时所说的锦袍、绣袍多指此类华丽的窄袍,也常作为高级的军官服、仪仗服和赏赐服。除武周时的特赐绣袍外,展示性的卤簿仪仗仪卫服中,也大量使用各种华丽的彩绣纹样,文献中对此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记载,各级人等使用各色图案。宋代也继承了这一制度,在卤簿仪仗中还扩大至大袖袍。在北宋《大驾卤簿图》中可以看到各种装饰了锦绣团纹的圆领袍服。
北宋 《大驾卤簿图》中身着各种团纹圆领袍的仪仗行列
静嘉堂所藏《十王图》中的一对红窄袍直府使者和绿宽袍监斋使者,
一窄一宽,一花一素,正好展示了紧身窄袍与大袖公服袍二者纹饰取向的不同。
五代两宋同期,周边民族政权习尚穿着窄袖袍,尤其喜爱以多彩的锦、绣、金为饰,其服装风气和追求暗纹低调宽松的宋代男装风格大异其趣,但华丽面料也多取自中原。
花纹袍在辽金壁画、绘画中很常见。最流行的一种纹样构图,便是继承自唐代的团窠纹。团窠的尺寸大小数目不一,大者直径可达五六十厘米,单团几乎占满前胸,小者二十余厘米,数目也更多。其分布也有多种模式,比如前后肩袖全身满布团窠,辽初吐尔基山墓棺前可见身着窄袖袍的侍卫,袍服全身有12团大金团花。河北宣化辽代汉人墓中的汉人侍卫,则多穿胸背两肩四团花袍。
内蒙、辽宁辽代壁画中身穿各种团纹圆领窄袖袍的契丹人、汉人。
河北宣化辽代汉人墓葬壁画中身穿团花窄袍、戴帽子的侍卫。
此时团龙也成为一种高等级重要袍服纹饰。著名例子如敦煌莫高窟第409窟回鹘王,前后身各有一排四大团龙,两侧肩袖也各有四团龙。其他贵族供养像中也常见团纹袍服。黑水城出土西夏绘画中,有一副打扮似汉装的贵族像,头戴汉式巾帽,所穿袍服也饰有十团龙,被推测是西夏王便装像。
敦煌莫高窟中身穿团龙圆领窄袍的回鹘王供养像与回鹘贵族供养像。
伦敦私人收藏的一件辽代黄罗地蹙金绣团龙袍,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一例金绣团龙袍,全身有11团蹙金绣龙纹,前身内外襟各有两大团升降龙,后身则背一下摆二大团升降龙,肩袖装饰四小团龙。类似的实例还可以看到多件,或许是辽金帝王贵族所用窄袍。《宋史》记载,金亡以后,京湖制置司以所获亡金人宝物来献,其中就有完颜阿骨打传下来的一件销金盘龙红纻丝袍。
辽黄罗地蹙金绣团龙袍,全身有11蹙金绣团龙。
同时,也自辽金开始,龙纹成为士庶禁用的帝王专用纹样,《辽史》记载“禁士庶服用锦绮日、月、山、龙之文”,《金史》也有“禁私家用纯黄帐幕陈设,若曾经宣赐鸾舆服御,日月、云肩、龙文黄服、五个鞘眼之鞍皆须更改。”
宋代帝王日常窄袍纹饰在制度中未有记载,实物也尚未发现,但在传世绘画和文献中可以窥见若干蛛丝马迹。南宋《望贤迎驾图》中绘有二位身着黄、红窄袍的帝王,红袍者前身便有两大团龙纹样。南宋《孝经图卷》中绘有一位头戴朝天幞头的帝王,其窄袖红袍也有两大团龙。虽然此二幅并非帝王纪实性绘画,但可看出在时人观念中,帝王窄袍装饰团龙,已经成为可能的现象。
南宋《望贤迎驾图》《孝经图》中身着团龙红袍的帝王形象。
《宋史》提及赵匡胤曾将一件饰有真珠的盘龙御袍赐予功臣董遒诲。宋《经筵玉音问答》记载宋孝宗隆兴元年,太上(高宗)曾赐孝宗一件“真红罗销金团龙汗衫”,为高宗身着十八年的真爱旧衣。孝宗甚为重视,“不轻着,只往德寿官,及朔望临朝,与大祭祀,则用此衬衮衣”,此处提及的销金团龙汗衫,很可能指的是宋代御容中所绘衬于大袖袍内的窄袖细小团龙衫,而非大团窠盘龙。成书于宋经元人增补的《大宋宣和遗事》有一段描述:“徽宗闻言大喜,即时易了衣服,将龙袍卸却,把一领皂背穿着。”也出现了龙袍的称呼。可见制度虽未明确提及,但宋代帝王袍服中已实际出现龙纹,只是形态尚不明确。
到了元代,帝王服中饰龙纹大为盛行,不管是出土服饰、文献、还是绘画中都有大量体现,相关禁令出现得也更多更频。《元典章》《大元通制条格》里反复提及对于龙纹的禁断,比如至元七年、十年, 元贞元年,中书省多次禁止生产和销售“各种御用日月龙凤肩花并缎匹纱罗绸缎”,“不得织造日月龙凤缎匹”。至元二十四年服色制度中也称,“惟不许服龙凤纹,龙谓五爪二角者”“不得用赭黄龙凤纹”,大德元年“禁织大龙段子”。强调五爪二角龙纹为帝王独享的服饰纹样。除了传统的团窠龙纹,更多还使用四垂云肩膝襕袖龙纹、缠身龙、胸背方龙纹纹等新的形式(参见赵丰《蒙元龙袍的类型及地位》)。这些形式全部被明代袍服所吸收,正式成为皇帝代表服饰,也是大家最为熟知的部分,不再赘述。
元末大夏国皇帝明玉珍墓出土的窄袖赤黄缎绣团龙袍。
由团龙窄袍发展而来的明清团龙袍
而明初重绘的唐代帝王肖像,也按照当时的概念,添加了各种团龙纹,惟龙纹是明代样式。不过这些画像也给后人造成很大程度的误导,误以为自唐代起,黄龙袍便是皇帝专用服。在影视剧服饰中,但凡遇到隋唐以后的帝王袍服,一律设计为黄龙袍,也是在这种根深蒂固的晚期观念影响下的结果。
南熏殿旧藏明人重绘唐太宗、唐高祖像,添加了团龙纹饰。其实并非唐代实际情况。
红色色窄袍 展角折上巾,浅色窄袍 帽子,团纹窄龙袍 帽子。可为宋帝日常窄袍参考。
宋太宗白窄袍帽子与徽宗便装像,其实与当时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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