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十一刚过,来自西伯利亚的一股强硬的冷空气骤然降临哈尔滨,一场大雪过后,人们都换上厚厚的冬装。冬季提前来到,让哈尔滨各区的賊纷纷出洞,这些賊们都有着寒冬卧冰,盛夏吻火的狠劲,带着无以伦比的敬业精神各自活跃在他们所熟悉的地带。袁克夫和工读学校认识的马达,葛亮皮瞄准了道里哈一百,八杂市一带,那一带,认识了戴瘸子,民主大院老歪脖子一伙人,如果碰到道里的地头蛇“吃票”,一旦打起架来也能得到帮助。更主要的是道里分局的点子“徐独眼”负责那一带,有情况能及时通风报信。
“徐独眼”是通过“小上海”认识的,他和王力敏,郝建,赵光腚,假高丽都是道里分局的点子。本来“徐独眼”是专门上车抓“刷浆子”耍流氓那种人的,但逢国庆节前后,一直到春节这段时间,天冷賊多,人手不够,就把他增派到了哈一百,八杂市这些小偷频繁出没的地方。
袁克夫照例把两盒“牡丹”烟揣进他兜,没话找话,亲热的搂着“徐独眼”问,最近看没看见“小上海”,还有他“王叔”王力敏。
“徐独眼”摇摇头,说一直没看见“小上海”,王力敏天天都能看得见。
袁克夫没怎么当回事,这“小上海”见女的就粘糊,这次好不容易坠入了爱河更是得如胶似漆。在道外听书时都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女人是个麻烦事,最能消磨男人的意志。但又没办法,这事不能多劝,劝也没用,人各有志,再说能往正道上走也是好事。他点了一下头说,徐叔,没啥事,就是随便问问。
“徐独眼”拦住正要走的袁克夫,抻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山东儿啊,这两天别过来了,王力敏跟着“正规军”天天往这来,抓了好几个了,这阵也不知道他是咋地了,像疯了一样这样谁也不惯着,认不认识的都抓。
“徐叔,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就撤,等过阵再来。”,袁克夫又朝“徐独眼”点点头刚想走,想起还没对他递这个点表示感谢,转过头又说“徐叔,这几天肚子里空的撈的,明天想上七道街正阳楼吃顿馅饼,徐叔,十二点我就到那,你也过来吧。”
听到馅饼,“徐独眼”单目放光,立马应承下来,让袁克夫早到一会儿,先把馅饼要好他吃完得赶紧回来。
袁克夫领着马达他们离开哈一百,就回了道外。这种天气就适合在家睡觉,路上,他给王立业母亲买了一斤炉果,跟马达说好了既然这几天“风紧”,就什么也不干了。刚走到王立业家门口,碰到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姐姐,看样在这冻了半天,她还是不放心弟弟,从五常的生产队赶来看他。
姐姐心疼的看着他,说,南岗的家里蛛网满壁,清锅冷灶,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人住的迹象。
袁克夫说,邻居都知道我跟你下乡了,我咋回去,这一回去露面,街道马上就知道,派出所就得来人抓。
他还没说完话,就见姐姐面容悲戚有些哽咽,想到她为自己把城里的工作都丢了,又顶风冒雪来看自己,心有不忍便又说,以后你不用来回折腾了,别惦记我,人各有命,我这挺好,最起码能乐呵的活下去。姐,你放心吧,我这有点衣服,你带回去,以后我上你那看你去,没事就给你写信。
尽管姐姐极力推辞,袁克夫还是把放在王立业家的一件棉大衣,一件棉袄,一百多块钱和粮票给了姐姐,他说,哈尔滨雪这么大,五常更是得大雪封山了,天这么冷,你必须穿回去。
第二天上午,天空仍飘着稀稀落落的雪花,袁克夫坐着慢腾腾的1线公共汽车来到道里。见时间还早,他就拐到红专街儿童电影院,一看放映的电影是“哥俩好”,解放军题材的电影一向是他所喜欢的。买了张票进去看完,正好十一点多了。电影不错,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轻喜剧题材军旅片,让他心情挺好。正好也饿了,就一溜烟走到七道街正阳楼饭店。
那时道里的西七道街,八道街,九道街上有多家有名的饭店,“老独一处”,“魁元阁”,“青年饭店”,“回民饭店”,“开封灌汤包子铺”等。选择馅饼,是因为它那种用油煎过焦香扑鼻的味道令人垂涎惦记。买馅饼开票时,袁克夫看见开票大姐惊诧怀疑的目光,索性又点了“摊黄菜”,和“鱼香肉丝”。
点完菜,袁克夫镇定自若的朝那开票的女的微微一笑,他有恃无恐,心想,你报告才好,跟道里分局警察吃饭,有啥怕的。
二十多分钟后,馅饼,菜先后做好,袁克夫端到了桌上后,又一次开门望了望,还没看见“徐独眼”从远处走过来的身影。男服务员高声责怪,不让他老那么来回逛荡门,把屋里仅有的那点热乎气儿放出去。
刚出锅的菜香扑鼻而来,更让他忍不住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往常“徐独眼”早就到位了,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袁克夫不想再等,他找个吃碟,兑好蘸料,趁热吃了起来。
袁克夫边吃边在心里赞叹,香,太香了!饭店里的东西的确不一样,家里的厨房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哈尔滨人称之为“李四两”的省长李范五规定一个人每个月能允许买四两豆油,哪个家庭能舍得用这四两油来烙馅饼。他吃第四张馅饼时,感觉肚子里有了点底,这时他开始琢磨是什么情况,能让这个见着吃的迈不动步的“徐叔”爽约了这么好的一顿饭。
这时,饭店门打开,走进一个人,进来后先跺了跺脚,甩掉了鞋上厚厚的一层雪花,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用围巾缓慢的擦拭,紧紧眯缝着眼睛努力在饭店内四处张望。
“王叔!”,袁克夫招呼来人一声,他一眼认出来是王利敏。眼镜突然摘下后极不适应的王力敏寻声望去,面无表情的大踏步走向袁克夫。
袁克夫第一反应是王力敏替“徐独眼”到这吃饭来了。对这个王力敏,他又一次判断出错。王力敏在分局听“徐独眼”说有个“山东”在打听自己,马上引起警觉,心里有鬼的人都善于浮想联翩,但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草木皆兵,为了消弭隐患,他找个借口,支开“徐独眼”,单独来这找袁克夫。
“袁子,听说你找我,有啥事吗?”王力敏缓缓坐下,摆手拒绝了袁克夫让他吃点东西的提议,两道阴冷的目光透过镜片,窥测对方一举一动。
“王叔”,小山东子顿了一下,心想我找你干啥,他知道昨天随口一问王力敏的话已经被“徐独眼”透漏了出去,想问“徐独眼”为啥没过来,又觉不妥,不能在这些整天玩脑力“点子”间张口就来,随便说话。就改口说道“王叔,没啥事,就是好长时间没看着小上海了,最近你看着他了吗?”
“诶!”王力敏一脸惊讶,“山东,整了半天你也没见过他?那这小子说的可就是真的了。”
“他说啥了,啥是真的了?王叔”,袁克夫一脸懵逼,他看了眼馅饼,顺手把馅饼卷了起来,放进嘴里。
“我跟一个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开始以为……”王力敏推正了眼镜,低声说道“我开始以为他跟着撒谎,骗我,我放家里的钱,粮票,还有一块‘英格’表,全被这小子拿跑了,这表来路不好,还没法抓他,你都不知道他动向,……那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说的什么玩意!小山东子被王力敏一番话整得云里雾里的,茫然问,王叔,咋,咋回事?
王力敏依旧面无表情,说,他没和你说过吗?这小子突然告诉我,说他得到消息,他当国民党的死爹回上海了,他也要回上海。这是好事,我能拦着他么,可他不辞而别,拿点钱粮票也就算了,那块手表也给我卷跑了。
袁克夫大为惊讶,忙说,王叔,这不能吧,他那钱不是……。说到这,忽然觉得哪有点不对,连忙闭口,盯着王力敏,看看他下面想说什么。
“不能?山东,你了解他呗,你敢给他打保票?”,王力敏脸罩寒霜,他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直指袁克夫说“山东,我今天找你,是有人去分局检举你,说你压旮瘩〈入室盗窃〉,参与好几起!”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袁克夫听他说完,愣愣的看着王力敏,只见他抬起着右手,两指联合拇指上翘摆出像枪一般的造型,镜片后面射出寒冷逼人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指人的样子,是王力敏早已养成的习惯。此刻他抬起的那只右手,在七天前,做了一件罪恶滔天之事,它用尽全力掐住“小上海”脖子,阻断了“小上海”的呼吸后,又刀劈斧砍,把“小上海”的尸体大卸八块,借着漆黑寒冷的夜色,将尸块分批投入松花江薄薄的冰层之下。
袁克夫愣了一会儿,放下没吃完的半张馅饼,仍对王利敏心存幻想,有些着急地解释说,王叔,这是哪个王八蛋瞎编乱造,你知道,我就是个“荷包”,跟“压旮瘩”一点关系没有,我根本也不能掺合那事,咋地,王,王叔你不相信我啊?
“我相不相信有啥用,检举你的人在分局呢,你赶紧吃,吃完去分局和他对质,把事说清。”,王力敏皱着眉头,用手推了一下盘子。
“王叔,我不吃了,现在就去。”,袁克夫急于辩解,洗刷即将临头的冤屈,那么好的菜也吃不下去了。
一路无话,两人急匆匆赶到了分局,在刑警队走廊,王力敏来到一个屋前,把袁克夫往里一推,在门口喊了一声,老温,人给你送进来了。喊完这句话,他连屋都没进就转身离去。
袁克夫被推了进去,一看屋里就俩人,都穿着警察的制服,没有“王叔”所说的要和他对质的人。
瘦高个温志毅是道里分局刑警队的预审,他声调提高毫不客气的说,把你兜里东西都掏出来。
看这架势,自己就相当于被王力敏抓了现行的一个賊,什么“压旮瘩”,对质,都是王力敏使得路子。袁克夫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和王力敏,和“小上海”有关,但此刻来不及细想。他按温预审的要求把兜里东西都掏了出来,这时候想藏也来不及了。兜里也没啥东西,就是钱,和粮票。
那时道里分局刑警队有齐,单,田,何四个有名的预审,都是部队转业的大个子,专门负责大案,袁克夫这种人属于小打小闹的毛贼,这级别的还没有和他们见面的资格。温志毅开始也认为他是个毛贼,给他两撇子放了,最多踹拘留所里呆几天,这月他指标也还够了。可没想到数了数这小子兜里掏出来的钱,有近七十块钱,三十多斤全国粮票。
“哪来的?”,温预审指了指铺在桌上的钱,粮票,他尽量克制情绪,这案子不小了。
“*。”,此刻,袁克夫也平静下来了,他的岁数,钱数都在那摆着,狡辩除了找挨揍,没有别的作用。
他孤注一掷了,爱咋咋地,那年头,街上的賊多如牛毛,有人公然讲,家里连个賊都没有,日子咋能过下去。賊比公开抢的还好点,那时在饭店里,有人这边刚买碗面条,回头取筷子功夫,就有人扑了上去,用手抓着面条就往嘴里塞,挨着揍都不影响面条进肚子里的速度。有点食物就能让生命延续下去,到了在生命和尊严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很多人都选择了前者。
“在哪*?”,温志毅问了一句废话。
这个问题傻子也不能回答是在道里*。袁克夫编了一通,说如何在香坊干了十五,在道外偷了二十,南岗又整了十块,基本把数凑齐了。
“你没在道里干过?”,温预审废话连篇。
“从来不敢在道里干,道里太严了。”
“那你上道里干什么来了?”
“嘴馋,就上道里这吃饭来了,刚吃,就给我整来了。”,袁克夫不想多说什么,怕节外生枝,他还对王力敏抱有幻想。
“你个小逼崽子,多大了?”
“十六”,袁克夫有意隐瞒一岁,他抱着一线希望,岁数小点没准像以前两次能呼弄出去。岂不知这次是不可能了,王力敏听“徐独眼”叨咕起这个“山东子”打听自己后,当即决定把这个和“小上海”紧密联系的人整起来,免得他在外面东打听西问的,暴露了自己的罪恶。
“十六岁?就他妈长这么大个剂子!看样你是惯偷,净他么吃好的了。”温志毅笑骂着。
温预审笑归笑,还是按袁克夫说的岁数,把 他送进道里分局看守所新成立的“儿童班”里。
“儿童班”里押着二三十个“少犯”,袁克夫认识“正阳河猪八戒”,和邹众智,吴铁石。互相也不用问,都知道是咋进来的,那年代,家家户户生活条件都差不多,就那种水平,怎么挤也挤不出一点油水。所以,在里面也不涉及到什么三六九等,谁也不可能给管教上供,为自己提供方便受到照顾。管教看袁克夫坨大,就让他管班当了“班长”。
在“儿童班”押了三个月后,提审了袁克夫,提审也就等于是宣判,判袁克夫两年教养。劳动教养这个制度源于苏联,我国于1957年从老大哥那学习过来开始实行,街道,学校,单位都可以把一些调皮捣蛋不好管理的人送公安局报教养,公安局直接就可以批准执行。
宣布当日,便令袁克夫收拾东西,随后前往香坊火车站,在那登上开往牡丹江的火车,押送袁克夫去往这两年将被管制教育的目的地——黑龙江省少年管教所。
列车不断嘶吼,在喷着浓烟的蒸汽车头强有力的带动下,疾驰在茫茫雪原之中。成片的枯林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千里冰封,偶尔能看到破败不堪的村庄,也是寂寥无人,毫无生气。窗外的景色让人落寞,第一次被判教养的袁克夫木然无语,但此刻已无怨气,他反复想过,自己确实做了错事,那就得去承担,得接受惩罚,他心情平静无怨无悔。此时,他想得最多的是即将抵达的牡丹江,这个在电影“林海雪原”中曾让他心驰神往魂牵梦绕的地方。
深山老林,厚可及腰的大雪,神秘莫测的威虎山,狡猾多变的匪首“座山雕”,凶残狠毒的“八大金刚”。360颗松明火把,60盞明晃晃的巨型猪油灯,山光普照让举办“百鸡宴”的威虎山大厅亮如白昼。英雄杨子荣八面玲珑,巧施安排,把一干土匪喝的东倒西歪,烂醉如泥。我英勇的解放军战士滑着雪板,风驰电掣般穿行在雪原林海之间,及时赶到,在杨子荣的引领下,一举歼灭盘踞在威虎山的这股顽匪,战斗全面胜利。
车窗外白雪皑皑,阳光照耀雪地,反射过来刺眼的光芒。袁克夫暗自发出一阵叹息,原本他的理想就是成为战斗英雄杨子荣一样的人物,最起码也得是解放军剿匪小分队的一员,英勇无畏的飞驰在密林雪地里。可现在自己竟成为了反面人物,成了解放军押解的对象。尽管教养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命运怎么会在冥冥之中做了如此安排。
胡思乱想,一路颠簸,第二天上午,袁克夫被送到“黑龙江省少年管教所”。大门口挂着两副牌子,一个上书“黑龙江省牡丹江新生五金机械厂”,另一个写的才是“黑龙江省少年管教所”。原来,这个大院分前后两个部分,后院关押的是800多名牡丹江地区的成年犯。前院关押的是黑龙江全省的少年犯,包括以判刑但年龄尚不满18周岁的,有三百多人。
一个少年就能被判刑,听起来都能吓人一跳,让人感觉里面都是无知又不计后果的顽劣之徒。那三百多人,肯定是集中了全省坏得不能再坏的小孩儿了,像齐齐哈尔的“三虎五子一大帅”,牡丹江的“牡丹王”,鸡西“二郎神”,“马彪子”,富锦“三利子”,“老妖”,大兴安岭的“满河走”等这些人凑到一起了,不知能把那个地方变得多么黑暗。
实际上也并非如此,这里面也有很多懵懂无知,糊里糊涂就被判刑少年,把最好的年华耗费在这里。比如说那个一到过年,就以泪洗面的“小十年”。
为什么要叫“小十年”,一是他岁数小,才十五岁,二是他被判了十年重刑,“黑龙江省少年管教所”只是他漫长服刑生涯的开始。
“小十年”是海林人,快过年的时候,他妈让他去趟牡丹江,给二姨送点粘豆包,临走给了他五毛钱。“小十年”去的时候挺规矩,花两毛钱买了张火车票。豆包送到,在他姨家吃了顿饭,住了一宿。第二天,回家时,二姨要给他点钱,他没好意思要,想到来时的火车也没人查票,两毛钱白花了,回去时就动了点心眼,没买票偷着上了火车。火车一开,“小十年”作贼心虚提心吊胆的就怕碰到查票的,再次印证了“墨菲定律”怕啥来啥的神奇规律,没过多久,就真碰到乘务员,问他到哪,要查票。
没有票,兜里的钱也不够交罚款的,“小十年”毫不意外,火车刚到站停车就被撵了下来。那年代的火车是每天仅此一趟,错过了就得等第二天。天寒地冻,无处安身,“小十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沿着铁道线往前走。
走铁道线对独自一人的小孩儿来说,是漫长又恐惧的。也不知走了多久,那发着寒光的双轨还是一眼望不到头般无限向前延伸,丧失信心疲惫不堪的“小十年”一屁股坐到了路基上。他又怕又恨,小孩的心态让他产生了报复心理,他心想,不让我回家,我也堵住铁轨不让火车走。就拿起路基上的小石块,一块块的垒在了铁轨上。天快黑了,他继续往前走时,火车铁轨上的石块被护路工发现了,有人破坏铁路,报告后,牡丹江和海林同时派人对向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小十年”。小孩儿经不住连诈带吓唬,很快承认石块是他放的。就这样,他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刑十年。
我们小时候都有关系火车的记忆,铁路属于半军事化管理,凡是涉及火车的事,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事,不知这种记忆是从何时就牢牢固定在我们头脑中的了。那时都说将一根大号洋钉子放到铁轨上,火车一过就能变成一把飞刀,尽管很好奇,但终不敢一试。
1962年,牡丹江还发生件比较轰动的事。当地有个叫谭钢的人,自幼习武,是个拳脚高手,收了不少徒弟,是牡丹江社会圈里著名的人物。因不满当时生活条件困苦,带人抢劫了柴河林业局的小火车,被抓后判了死刑。在处决他那天,他的众多徒弟包括后来牡丹江的社会名人“杨鬼子”,“大麻袋”等商量好要去劫法场,消息被公安机关获知后,为避免发生意外,刑车路过铁里河大桥时,就地在桥洞里对谭钢执行了死刑。
牡丹江是由中东铁路的一个小站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城市的,多山,冬季多雪,也称为雪城。旧时深山密林中活动着多股土匪,当地民风剽悍由来已久,剽悍的同时又特别纯朴。
袁克夫到达“黑龙江省少年管教所”的当天是“小年”,1963年的春节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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