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夫准备在哈尔滨建成机械厂开启的人生新生涯,从来到去只有三天,便告夭折。
如果继续干下去,这三天就是一辈子的缩影。虽然此后的日子里,浪迹江湖的袁克夫多次丧失自由,但多年以后他在回忆有可能给他人生带来转折的这三天,仍没有后悔。都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档案,到目前为止,袁克夫从未见过自己的“档案”。他不知道当了三天光荣工人的日子,会不会在档案中记上一笔。从小,他就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档案”的重要性,据说,任何一个污点都会被记录在那,并相伴终身。在少年袁克夫心中,档案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威力巨大。也像一片乌云,有时就会在阳光明媚之时,悄然来临。当袁克夫二十岁的时候,这片乌云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那时,他经历了学校的处分,记大过,南岗分局拘留,工读学校,和人生第一次劳动教养。虱子多了不怕咬,那个年代,绝无可能自己在社会上施展才华,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勤奋劳动或聪明才智大展宏图。寻求快乐,争取自由,得过且过的心态,就是他那一时期心之所向。
我们都看不清未来,否则也不会一次次的失去“机会”。依现在的房价看,当年,袁克夫对位于市中心“七百”对面,他家黄金地段的房子,那也算是“弃如敝履”了。不过,在“建成厂”的那些天,他倒是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家里。他的邻居,一进门的第一家——街道副主任的大姨,知道他走了“正道”,通过张科长去了国营军工大厂上了班,看到他回家就再也没有去派出所报告。
袁克夫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能保证他安定生活的工厂,没有去找郎招娣。而是直奔道外,他需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宣泄这几天的郁闷,还是那条“老路”更适合自己,尽管有可能随时会受到比工厂严厉许多的管制和惩戒,但他觉得总比一生一世都要面对枯燥无味的每一天要强许多。
还是在自己的家里睡得舒服,只是这个家长时间没人打理,被子都散发潮湿的气味,满屋灰尘,毫无生气。第二天,袁克夫睡到八点多起床,洗了把脸出门,奔道外而去。微风拂面,阳光明媚,不冷不热,初秋的好天气让他心情大好。沿国课街下坡,三中门口就有摩电直通道外。摩电车上,袁克夫看到一个白衣女孩,马上就想到了郎招娣。她肯定以为我踏踏实实在工厂上班呢,袁克夫有些好笑,想到了两个人一周见一次的约定,这周日,郎招娣要给他收拾屋子,不行,这周我得躲出去,一见面,解释起来太繁琐。可又一想,这周不见面,恐怕就断了线儿了,心中又不免有点失落不舍。唉!想这么多太烦了,得先干好自己的事再说。
袁克夫眼看摩电咣当当的从景阳街拐到了靖宇街,在街口,他特意没去看新闻电影院门口他平日最愿意看的大幅电影宣传画,免得又想起郎招娣。摩电停在靖宇三道街站,袁克夫跳了下来。过道,在北三回民饭店吃了一碗豆腐脑一根麻花。穿过北三道街大新街,从一个门洞进入王麻子街〈富锦街〉的一个红砖墙大院,这个院可通过长春街到钱塘街,从这个大院的北门出去,就是百花园。
道外是哈尔滨最有浓郁生活气息的区。同时,也是哈尔滨最“尚武”的一个区。多家武馆林立,习武之人众多,遍布全区各个阶层各个角落,为全市之冠。
百花园往东,就是由景阳街,大新街,钱塘街,北头道街合围的著名的“胡子大院”。武术,拳击高手“金砖”,叶成河就住在那。在往东,就是道里道外的分界线。现少儿中心处便是著名的船坞,这发生了很多起道里道外“社会人”之间的纷争较量。船坞的对面,是一片树林。那就是哈尔滨江湖人士都知道的“小树林”了。船坞的沙滩是天然的跤场,初秋松花江水位上涨后,沙滩被淹没,各路练武之人便纷纷转移聚集在充满奇花异草的百花园了。全国重量级拳击冠军叶来洪,全国轻量级拳击亚军张乃刚,“九虎”里的李钊东,周立明,都是那的常客。百花园的跤场,是袁克夫最乐意去的地方,不但喜欢看,更是勤学苦练下了功夫。
田成,李福全,边福臣,王殿元是那时期哈尔滨跤界的四大高手。之后,哈尔滨玩跤的高手都是出自这四人的派系相传。哈尔滨是移民城市,摔跤风格也融合了蒙古,满族,山东,河北,天津,北京等各地风格,,在全国赫赫有名。袁克夫练跤那两年,王殿元风头正劲,受过王殿元的“很多串”〈没正式拜师,只接受指点〉,“抹脖拧”就是从王殿元学到的一手的绝技,在与人实战中屡试不爽。
王殿元的爷爷早年就是京城里皇帝的侍卫,小说中的“大内高手”。“善扑营”本身就是满族人摔跤高手的聚集之地,王殿元也属于得到家传绝学了。但比起摔跤,真正让他安身立命的却是爷爷传下来制作“膏药”的手艺。清末,过了二百多年养尊处优生活的八旗寄生虫们即将失去了寄生的土壤,王殿元的爷爷有了危机感,职业的关系,他和宮里的御医经常接触,总去要个跌打损伤药啥的,感觉特别好使。有了危机感后,他求御医把这种药的配方给他,跌打损伤药方对御医来说就是雕虫小技,御医非常大方的把配方给了王殿元的爷爷。这个药方到了民间就发挥出来大的作用了,普通百姓无非就是头疼脑热,猫爪狗咬走路崴脚,这个真正出自宫廷的配方被王老爷子发扬光大。从直隶到山东后一路北上,最终在松花江北岸的呼兰彻底扬名。新兴城市哈尔滨成了中东铁路中心后,王家看到商机,把药铺搬到了道外富锦街。由于第二代传人脸上有些淺麻子,时人都给王家的膏药称作“王麻子膏药”。有了这个名字后,仿佛变成灵丹妙药,愈发名声大震。“富在深山有远亲”,王家的亲友听说后,纷纷从四面八方来此投靠,对利益的垂涎使他们都打起了王麻子膏药的旗号。一时间“老王麻子膏药”,“真王麻子膏药”,“老字号王麻子膏药”等等在道外的富锦街开了很多家,“山寨版”的膏药混淆视听,人们甚至忘了这条富锦街的原名,改称王麻子街了。
王殿元摔跤的本领绝对是继承了其祖上京城大内“善扑营”的雄风,他那膏药的水平和知名度犹在摔跤之上。虽然他在北市场,百花园绝口不提王麻子膏药的事,但袁克夫就认定他家就是正宗货。有一次,袁克夫和“大海”摔跤,被大海摔的遍体鳞伤,周围人都说没一个礼拜起不来炕。没想到这个硬气的小山东贴了两天膏药,第三天就来到了跤场,一来就嬉皮笑脸的竖着大拇指,说王麻子膏药就是灵!其实,膏药是一方面,袁克夫年轻身体底子好是主要的。
“大海”当时算是跤场的顶尖儿人物,原来是“八一”摔跤队专业运动员,平时是绝不会和袁克夫这样的玩跤新手来对阵,只是他常听大弟子“王山东子”王立业说起这个袁克夫,说他机灵又有韧性,具有摔跤高手潜质。大海也想收个潜质高的徒弟,更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不惜亲自出马,想用真正的本领来征服说服他主动投到自己的门下。袁克夫是有些打拳摔跤的天赋,但已经过了那个当职业运动员的年龄了。其实,更深一点的原因是“大海”知道袁克夫是“荷包系”,而且胆大心细,平日里收获颇丰,有心把他拉进自己的一把里,可这个袁克夫性情虽然随和,豪爽大方,也爱交朋好友,但其本性放浪形骸不喜约束,并没有向自己拜师和特别走近的意思。
一头浓密的自来卷,眼窝凹陷,高鼻梁大眼睛的大海叫海中富,是个绝对的美男子。他是哈尔滨毛织厂纺织机械的维修工人。
一桥飞架南北。雄伟壮观的松浦大桥江南方向,道外二十道街的下桥匝道处,就是哈尔滨毛织厂的原厂址。2007年,哈尔滨城市发展规划,沟通江南江北的松浦大桥得从哈尔滨毛织厂穿过。这一年,有着85年历史的哈尔滨毛织厂彻底消失在哈尔滨人的视线中。哈尔滨毛织厂的前身是1922年,由闯崴子发了财的山东人张道友,联合张用庭,吕熙斋投资65万元开的“裕庆德”毛织厂。历经风雨后,发展成为纺织行业的国有大厂产品“卧虎”牌毛毯驰名中外。哈尔滨毛织厂虽然消失,但质量上乘,光泽鲜亮,高档耐用的“卧虎”毛毯还是很多哈尔滨人家的珍藏之物。
“大海”在毛织厂待人真诚和蔼,他长相英俊性格随和的人缘颇好,也是厂里很多纺织女工心仪之人,但他在道外乃至整个哈尔滨江湖圈里却是鼎鼎大名的社会人,大海暗中“吃地皮”,道外十五道街至二十道街的“荷包”们不时要给他上供,确保大海在那些年衣食无忧。文革中,大海被对立派陷害,被打成“暗*集团”主犯,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其实,那就是一个普通事故,厂通勤车往后倒车,没注意瞭望,轧死了在车后一个毫无察觉的本厂职工,被说成有预谋有计划的实施暗*。那个年代,有这种事发生,也不足为怪。
大海出狱后,世事变迁,他的风光,从入狱那天就成为历史。失去工作的大海,在他曾经最风光的地方江边“百花园”附近,摆起了几个鱼缸,靠卖金鱼为生。有一次,一条狗碰翻了个鱼缸,狗主人——模样艳丽的少妇“毛毛”反而不讲理的指着大海破口大骂。狰狞使原本美丽的脸走了形,这都是她背后的男人“傻建起”给了她撒泼的勇气。
家住道外“大水晶街”的“傻建起”七十年代中后期崛起于道外的江湖。是个一身蛮力的亡命之徒,叫他“傻建起”,是因为他和“南二道街”成名更早的“姜三”相互不服,一次两个人练起了魄力,互相搂抱着要往疾驰的大货车车轮底下“扎”,说起来都眉头不眨,但走到马路旁边真要往里“扎”时,“姜三”拉了梭子〈服了软〉,有了这把事,“傻建起”名声鹊起。袁克夫深知他的底细,他最早是跟着“浴海街”马子福后面玩的小孩,又跟着“太古街”的王立业,“老青松”他们玩,一开始也是“荷包”,后因手艺不精,还有“南六”的马强“吃票”吃的太狠,就放弃了。没有生活来源,“傻建起”开始在社会上四处寻衅打架斗殴,这个亡命徒蛮横无理,胡搅蛮缠,成了道外一霸。
没事还得扒拉事的“傻建起”赶到,把大海卖金鱼的所有鱼缸砸的粉碎。大海一声没吱,出狱后,他觉得物是人非,自己低人一等。当年,在这一带昂首挺胸的自己,随着时代更迭,此刻在江湖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大海选择了忍让,“傻建起”却咄咄逼人毫不罢休。
袁克夫听到了这个事,找到了“傻建起”。
知道这人是谁吗?他玩儿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这是大海!就连王山东子,马强都得叫声师傅。你咋地,你行了呗,牛逼的眼里没人了呗。”
“傻建起”熟知袁克夫,1977年羁押“市站”老虎班时,袁克夫就是带排的,对他不错,多次化解了他和另一个狠人太平“马胖”的矛盾。“傻建起”不能在牛逼哄哄的了,虽然他当时名声正盛。赶紧说,不是,不是,大哥,确实不知道啊!那就拉倒,拉倒吧。
“妻贤夫祸少,你咋能听一个娘们挑事呢”,袁克夫鄙视的看着“傻建起”说“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这样,你不知道大海是啥样人那,就是换普通人,你这么做不磕碜那”。
“傻建起”并不“傻”,反而賊“奸”。听出话音儿的他马上拉着媳妇向大海赔礼道歉,并重新给大海买了鱼缸。
八十年代初,已经在社会上很有名气的“傻建起”通过“星火刀子队”老大车冲父亲的关系,承包了哈尔滨肉联厂的几个冷库。发财致富后,他拎着一兜子现金去北京买“白茹牌”轿车,在前门大栅栏碰见了袁克夫,太平“小田军”几个人,袁克夫安排“傻建起”在“便宜坊烤鸭”〈当时比全聚德还火〉吃了饭,那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有了钱的“傻建起”秉性还是难移,粗鄙暴躁仍然四处惹事生非。一天,在澡堂子洗澡,碰上了黎华派出所的XXX,平日污言秽语的用语言压制惯了,因为对方是个老实人也就算了。这天,“傻建起”喝多了酒,语言十分过分,终于激怒对方,掏出手枪当场打死了他。
“傻建起”狂妄自大,没能收敛和调节自己的性情,终于因为一件毫无必要的小事死于非命。
1962年的大海绝对是百花园,北市场引人注目的人物。他自己一般不轻易下场摔跤了,都是他的徒弟们下来,每摔过一场,他在一旁讲解指点。好些天没来百花园的袁克夫刚到,就看见穿着雪白衬衣的大海在几个徒弟的拥遮下往外走。
“干啥呀大海哥,这天还拿着个扇子。”袁克夫笑嘻嘻地和大海打了个招呼。
“你个小山东子!”大海笑了,拿扇子敲了袁克夫肩膀一下。他的徒弟高岩上前,拉着袁克夫要他一起去吃饭。
袁克夫没去。他来这主要是想找“丰老七”他们,商量哪天开始打进道里“八杂市”的事。
袁克夫转来转去,看前方围着厚厚的一堆人,便好奇的挤了进去。他看见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拎着一把宝剑在那舞舞砸砸,口沫横飞的白话,看架式是要表演传闻已久的口吞宝剑节目。他的挤在那,耐心的等着看这个壮汉亮绝活。这时,有人拽他,扭头一看,乐了,是“小上海”。
“这阵子你哪里去了,找了你好多次。”,“小上海”紧紧拉住袁克夫,好像怕他又没影儿了。
“看完这段,看完这段咱俩走。”袁克夫倒想看这么长的宝剑咋能吞到肚子里。
“诶呀,没啥好看的,他不说上个半个钟头是不会吞的!”小上海继续拽他往江边方向走,“这剑是有机关的呗,否则哪能吞了进去,这有啥好奇。”
“涨劲儿了你还,几天不见。”袁克夫左手掰开“小上海”的手,微微用力一扭。“小上海”啊呦一声,袁克夫一笑,马上放手。
“没涨啥劲儿!倒是变得精神了。”袁克夫看到小上海穿了件黑色衬衣,头发油光锃亮,脸色健康红润,整个人一尘不染容光焕发,问“你这几天干嘛呢,都吃啥好东西了?”
两个人来到江边,小上海掏出手绢,在木质长椅上擦了擦,然后俩人坐了上去。
“先讲你吧,我以为你被那个狼崽子吃掉了。”,“小上海”侧头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袁克夫,好像审视他缺没缺啥零件。
“吃了我?扯蛋呢,别说狼,就是老虎来了,咱也得吃他的肉。”袁克夫把这些天的事跟“小上海”叨咕了一遍。
其时,松花江水汹涌澎湃滔滔东流。水位爆涨,已经逼近堤顶。阳光穿过枝叶照射在宽阔的江面上,江水显得混浊不堪。民船禁航,江面上空空荡荡,一片萧索,偶尔几只防汛小艇急驰而过。
“这条江,比我们黄浦江大多了。”小上海感叹。随后,开始说起了他自己。
前几天一次偶然间,他结识了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女人严肃的表情,冷漠的态度,高不可攀的样子让“小上海”觉得只不过是一次擦肩而过。谁知,女人却主动约定了第二次的见面。
第二次,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叫刘雅琴,温雅如琴,是黑龙江省博物馆的讲解员。她说,她似乎和“小上海”有一种前世情人般一见如故的感觉。她说她在这个世界上以没有一个亲人。
第三次,是在刘雅琴“凤熹街”的家里。两个人互诉衷肠,一场瓢泼大雨,阻隔了小上海的离开。电闪雷鸣之际,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刘雅琴浑身战栗,在小上海的肩头哭泣,讲述她挚爱的男友死在右派分子的改造中。他的离去,使她神魂游移,终日淹没在朦胧的黑影和幽深的黑夜之中。见到了小上海,使她有了死灰复燃,古井生波之感。
仿佛是一块冰清玉洁的无暇美玉重见天日。在江湖种种丑恶中一路摸爬滚打的“小上海”感动的涕泪磅礴。“小上海”一言未发,他心底发誓,一定要和这个女人相伴终身。
“小上海”滔滔不绝,秋日的太阳却要尽早西下。余辉把江面染成赤红,秋风瑟瑟,凉意侵体。
“我下定决心,从今往后,洗手不干了,踏踏实地的开始新生活。”,小上海望着江水,幽幽道来。“只是…………”,他话锋一转,欲言又止。
这就是“小上海”这几天要找自己想要说的话么。袁克夫心头一震。一霎间,他感觉马上就要失去眼前的这个好友。青少年的时光总是缓慢流淌,美好的日子显得尤为漫长并且记忆深刻。一年多的相处时光虽然短暂,但让袁克夫感觉仿佛他已是相濡以沫的至亲,这种感觉多年以后记忆犹新。
“只是,你用什么来生存。”袁克夫首先想到了生存。
“小上海”对袁克夫毫无保留,他说他这么多年,存下两千多元的现金,还有更多的粮票,布票。
袁克夫又一次震惊。这笔钱是一笔巨款!
“小上海”提到了钱,刚才说的兴奋时,脸上泛起的红光瞬间消退。他凝视着起伏动荡的江水,江水显得幽深难测。他说,他的“王叔”王力敏这一段时间总是在窥探他的心思,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钱,粮票都在这个人的保管之中。如何能拿出来,如何能摆脱这个人,目前是个很大的难题。
袁克夫倒是觉得这个王力敏看上去温文尔雅通情达理,这个事应该没啥事。反倒是和博物馆刘雅琴是否说出小上海从前的事,和今后如何能走上正路,这些是眼前的难题。
天色已晚,袁克夫让“小上海”去他家住。“小上海”摇头拒绝,两人约定第二天上午十点在博物馆门口见面,一起去看看刘雅琴。
袁克夫看到“小上海”面色苍白忧郁,有心给他排解,便对他说,王力敏就是一个道里分局的点子,就算以前在厉害,现在他能把你咋样。我认识的陶喜斌,以前要比王力敏要厉害的多,我俩也没怎么样么,好着呢。
说着,给小上海讲起他和陶喜斌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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