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后续)

婚外情(后续)

首页角色扮演嘟嘟沉默寂静传奇更新时间:2024-04-29

事后两天,佑菱没有见过徐文清,一次也没有。
  不是许文清没有回家,也不是许文清不想见她,只是佑菱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而已。
  许文清敲过她的房门,但佑菱却总能敏感地察觉到,正在敲门的是谁。如果是璃洛,佑菱便会打开房门;

但每当许文清敲门时,佑菱便把门锁得死死的,在门前堆满杂物,以防他破门而入。
  只是,许文清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房间大而奢华,只是再奢华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佑菱这两天的起居仅仅是在这么一个大而奢华的空壳子里度过。

房间配套有洗漱间,而三餐则是由璃洛送进来。两天里,璃君就像他那没心肝的父亲一样,没有来看望过佑菱。
  她只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静静地分析,静静地想。
  两天以来,许文清仅仅只是文雅地敲了几下门,然后便没有了声息。
  这让佑菱惶恐了。
  万一他认为我是一个泼妇,越发地觉得情妇更好,那么怎么办!
  佑菱很谨慎地对待着许文清为数不多的敲门。只是,他敲门的时间着实太短。仅仅只是几秒钟,稍瞬即过。佑菱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他便已经离开。
  忐忑不安,坐了在房里将近三天的佑菱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抄起了手机,急急忙忙地找寻出了在最底下的号码——那是她安人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的寂静,让人胆颤。好几次,佑菱都想放下电话。但打出去的电话,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什么分别。尤其是打在现今这种人人家中都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上。
  等了数秒后,佑菱正想按下键的时候,安人那苍老而又充满力量却从话筒中传出。
  佑菱没想到安人竟然在她想放弃的那一秒,便提起了话筒。
  硬着头皮上吧!佑菱也只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那事说了出来。
  安人那边恢复了沉寂,佑菱也只是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佑菱相信安人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尽管那是让自己离开许文清。
  又出乎了佑菱的意料,安人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挂了电话。
  不是摔,也不是放,而是轻轻地挂了电话。
  佑菱听着同样的嘟嘟嘟,心里却泛起了不同之前的波澜。
  她不能想象,那一个她敬如神明的安人。竟然就这么,放下了电话。
  “妈妈,你看,我做了灯笼。”
  璃攸用手托起了那一个粗糙的小灯笼,脸上满是笑。
  许文清在房间里听到了声音,翻了一下身。两天都不是在家里过的,回去也只是例行地敲了敲门,以示关心,便匆匆离开了。

璃洛依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瞧,璃君在璃洛看到自己时便被璃洛支到房间里去。
  心里实在是烦。
  “璃攸好乖,等一下便有饭吃了,去房间叫醒爸爸去。”
  小灯笼是用红纸做的,被璃攸细心的剪、贴、粘成的一个完成品,应该是学校里布置的美术作业。璃攸小心地把灯笼捧在了手心,冲着蓓芳笑得很灿烂。
  “我去拿给爸爸看。”
  说完,便转身向房间跑去。
  “爸爸,你看。我做的小灯笼。”
  “去去去,别烦着我。”
  许文清心里着实不怎么高兴,但本也没想过迁怒于孩子。对于徐文清来说,那太不像话了。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斗,那明显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许文清看不起那种人。只是许文清也只是凡人一个,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你总不能要求他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
  璃攸带着一脸的委屈,缩在了沙发上,把叫起许文清的事丢到脑后去了。
  蓓芳把菜捧到了饭桌上,却不见了两父子的身影。一瞧,便发现了璃攸缩在了沙发上。
  蓓芳叹了一口气,把他叫起来,让他先吃,然后便进了房。
  “许文清,你不顺心也不要拿璃攸来发泄。”
  “你少烦我。”
  “……”
  听到这,蓓芳气结了。甩门而去,拉起了璃攸便离开了屋子。
  蓓芳甩门而去时,许文清才觉得大事不妙。
  那天发生了那件事后,许文清就哭喊着要蓓芳留下来,那样子想了都觉得丢脸。只是这么丢脸的事情都做了,蓓芳却在一气之下走了,那么不是太没面子了?
  蓓芳本来就因为那件事对许文清的态度不大好。

一直以为他能平衡两边的关系,能保守着秘密,就算那一天璃攸的行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是自己的过错,但也不代表许文清就能把关系给撇清了。
  竟然就这么傻傻愣愣地把那事告诉给妻子,然后又对妻子漠不关心,跑来自己这里哭闹,最后还堂而皇之地住在了这里两天。
  蓓芳想了就觉得倒胃口。
  “妈妈,我们去哪里呢?”璃攸不知所措地看着蓓芳,原本的沮丧也因为不知所措而一扫而光。
  对啊,我去哪里?我要去哪里?我究竟能去哪里?
  被那男人圈得太堕落了。
  蓓芳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蓓芳父母早死,用那么一点可以用的钱努力地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只是那早就因为许文清的软磨硬泡给辞去了。那么,我和那些被包养的情妇,被困在家中的主妇,又有什么区别呢?!
  “妈妈你怎么了?”璃攸扯了扯蓓芳的手担心地问道。
  蓓芳望着已经变成红灯的绿灯,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哭了。
  等蓓芳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痒痒的,用手一摸,便弄湿了手。
  行人依然是各走各路,只是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脸上。
  “既然知道了,那么赶快离开我爸还来得及。”
  低头一看,一个小女孩竟然站在了蓓芳的面前。
  “姐姐。”璃攸高兴地叫道。
  看起来,应该就是许文清的大女儿璃洛了。
  蓓芳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便弯下了腰,以便与她对话。
  “这么晚了,出来晃荡,*妈会担心的。”
  “不用你假关心,就是因为你,我妈才会关在自己在房间里的。你这个狐狸精,把我爸爸还回来!”

佑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两天,璃洛没有少担心过。
  汤水之类的,都是璃洛做好捧进去给佑菱的。至于安抚璃君的重任,璃洛更是责无旁贷地揽在了身上。

母亲因为生气而对家里的大小事情不闻不问,父亲又为了这件事而天天躲到情妇的家中,更别提那些盼着他们家遭罪的大婶二婶了。别无选择的璃洛也只有承担起了所有的事情。
  璃君却并不理解姐姐以及母亲,每天都撅着小嘴,坐在远离姐姐的地方。等着许文清回来然后向他告状说佑菱又偷懒不愿意做事之类的。
  璃洛实在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但一句话也没抱怨。只是放学回家后便不停地打扫房子,然后做饭洗衣,洗碗晾衣,就像一个小主妇。
  那天璃洛忘记了在回家的路上去超市买晚上做饭的食材,放下了璃君在家便折了回去。
  超市的人,好多,摩肩接踵的,却清一色是三十到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少数可以见的男性也是站在她们的旁边。璃洛努力地让自己目不斜视,认真地挑选着需要的东西。
  东西也不算太多,因为璃洛也只是打算买一天的分量。但袋子还是很沉重,璃洛很吃力才能提起袋子。
  拖着疲惫的步伐,璃洛缓慢地沿着家的方向走着。虽然心里想着不快一点不行,璃君又会生气,母亲又会赌气不吃饭,但袋子实在太沉重,璃洛难以快步走回家。
  正当璃洛累到想休息的时候,却发现路口熟悉的身影。
  狐狸精和小狐狸精!
  璃洛看过太多关于这种事情的电视剧和小说,那些狐狸精都是缠人讨厌的角色,而且让女主人公吃尽了苦头,让男主角为她忙得团团转,然后冷落了女主人公以及她的孩子们。
  正想绕过他们走的时候,却发现那狐狸精竟然在哭。璃洛情不自禁地走向了他们,又情不自禁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还情不自禁地向他们搭上了话。
  话出口时,璃洛的脑子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令她吃惊。
  蓓芳想邀璃洛稍微谈一谈,但璃洛很干脆地拒绝了。
  “我很忙,不要以为我可以像你这种狐狸精一样天天无所事事地抢别人家的男人,像你这样的人,连人渣都不如,根本不是人!”
  抛下了瞠目结舌的蓓芳,璃洛大步地走向了家。
  她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冷汗,在吼蓓芳的时候,璃洛的心有那么一种毛刺刺的感觉。不是一种令人舒服的感觉,更不是令人讨厌,只是让人觉得不安。
  冷汗沾湿了璃洛薄薄的校服,凉风一吹,更是冷得瘆人。
  璃洛不敢放慢脚步,她害怕,害怕极了。她怕蓓芳追上来质问她,他怕璃攸冲上来拳头落在自己的背上,她更怕放慢了脚步,家中窗上那点点黄色的令人觉得温暖的光会离她越来越远。
  璃洛在心里咒骂着蓓芳,虽然璃洛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狐狸精”一称号便能把这份咒骂准确无误地把这一信息传达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不堪的,污秽的,令人厌恶的词语,如同刺一般扎在了璃洛的心上。每骂一句,那刺便拔了起来,一旦停止,那刺有重新扎到了璃洛的心上,而且扎得更深扎得更痛。
  我要让世界恢复正常。
  璃洛叫喊着,疯狂地叫喊着。
  蓓芳茫然。
  “回去吧!”蓓芳淡淡地对璃攸说了一声,璃攸的小手便握紧了蓓芳。
  “妈妈不喜欢爸爸么?”
  “不喜欢。”
  “那么璃攸把爸爸打倒然后娶妈妈好不好?”
  “谢谢你,璃攸。”
  蓓芳苍白地笑了一笑。
  依然是在那熟悉的楼梯前,蓓芳却踌躇着。
  “妈妈不上去么?”
  “再等一等,等一等,让我平静下来好吗?”
  璃攸疑惑地看着蓓芳,但没有再问过一句。
  半小时后,蓓芳才定了主意,决定上楼面对许文清。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璃攸也跟着她慢慢地爬上了楼梯。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蓓芳的心也咯登一下沉了下去。
  推开门。
  屋子里是黑漆漆的一片。
  蓓芳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才发觉发鬓早已湿掉。
  狮子被圈养太久,便会丧失了原本的威风;野牛被人驯服,便忘记了曾经的自由;奔马被套上鞍鞯,便忘记了生来的自傲。
  蓓芳想到了此地不宜久留,连夜连忙打起了包袱,找出了属于自己的存折,带着璃攸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束缚了她七年的地方。
  没有了职业,自己可以重新找一份。自己还不算老,二十七而已。

但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锐气,依然不自觉地沉醉在随时可能发生变故的金丝笼里,那并不是一件能令蓓芳安心的事。
  必须要逃,一定要逃!
  蓓芳记得自己的父母在曾经在附近的一个城市置过一间小别墅,是为了一家人在夏天去避暑而买的。

虽然一直没有去过多少遍,但父母曾经雇佣了两个人在那边定期保洁,他们离世后,蓓芳也一直有定期打扫。
  如果是那个地方,他应该就不知道了吧……
  当蓓芳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了出租车上,她甚至以为自己在逃难。
  太丢人了……
  自己度过的短短的二十七年里,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尽管是在十八岁那年,父母突然地离去,自己也是平静地面对,从容的处理着所有。从来,没有一次,这么狼狈。
  “妈妈要旅行么?璃攸明天不用上学了么?”璃攸被蓓芳像行李一样塞进了车的时候,忽然问道。蓓芳这才想起了璃攸明天还要在学校上学。
  她跌坐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头一次,蓓芳感到自己的无力与苍白。
  就这么一个孩子,让蓓芳,那一个曾经能安然自得地过着不用依靠任何人过日子的人,瘫软在了地上,而且无法再站起来。
  她小声地抽泣着,她感到了她的世界已经在离她而去。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问道,你究竟走还是不走别浪费我时间。
  一切已经变得无法挽回了吗?

  “璃洛,璃洛。”佑菱傍着房门的门框朝着厨房里的璃洛叫喊道。
  “我来了,怎么了妈妈?”
  “你爸爸还没有回来么?”佑菱在这么多天的调整后,终于走出了房门,这着实让璃洛欣慰。而璃君,则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大厅里打电动。
  “今天还没呢!大概等一下就回来了,我先做菜吧!”璃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到厨房细细地切着手上的葱。
  青翠的葱,就在自己的刀下切成细细的葱花。漂亮整齐!空气里也弥漫着新鲜的葱的微辛的味道。
  佑菱终于走出了房门,这对于璃洛来说很重要,因为这意味着佑菱已经打算忘记这件事又或者已经想到解决这件事的方法。璃洛便切边笑,好像切碎的不是葱,而是这几天持续缠绕在整个家上空的糟糕气氛。
  璃君听到了佑菱的声音,抬头一瞧,看到她傍在了房门的门框上,心里念道:她要是看到我在打电动,她一定饶不了我。便打算悄悄地离开大厅回房,却被佑菱大喝一声:“璃君,你怎么还在这玩?!回房做作业!”
  璃君瞥了佑菱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电动,回房去了。心里却暗暗地骂道:你这个死女人为什么不早点离开我爸?我肯定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让你这样对待我!
  就在这时,忽然“嘭”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狠狠地撞上了墙壁。

在所有人因为惊愕不已而沉默的时候,整间房子都因此而震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回响。
  “佑菱!你给我出来!”沉寂了不足一分钟,许文清便对着大屋大喊了起来。
  佑菱被这么一下子吓得不轻,拍了拍胸口缓缓地应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许文清见佑菱竟然就站在房间的门边,心里更是暗叫不好。
  “我告诉你,朱佑菱,你现在吃的是我的,穿的是我的,用的是我的,整个人都是我的。

我想不要你就不要你。你有什么资格去碰我的人?!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我在外面有女人干你屁事!你快点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璃洛站在了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她的父亲怒气冲天,面容扭曲。璃君则被吓了一大跳,快速地挪了两步,躲在了自己房间的门边看戏。
  璃洛琢磨着这话有点不对味,便向前走了两步。
  “不,妈她这几天都…………”
  话还没说完,佑菱便冲着大门大嚷起来。
  “那你滚啊!那狐狸精跑了,是我强迫她的又怎么着?不是我强迫她的又怎么着?这也不关你的事啊!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着?!”
  佑菱脾气虽好,但总是平时的事。现在人家踏到自家地盘上来了,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她还没有气量好到做甩手掌柜,然后让别人接替她的位置。
  “我告诉你,你最好让我找到她!不然我就跟你搞离婚!”许文清发现佑菱看起来并不清楚蓓芳在哪里,便又气呼呼地摔了门离开。
  我呸!佑菱生气地往房间里走。但她的腿一触到的因为天气潮湿而占上水汽的棉被便坐不住了。
  气归气,她和许文清可千万不能离婚!
  之前也是看在了许文清理短,不敢随便和自己离婚所以才敢发脾气的,但没想到许文清竟然可以为了她的情妇而说出要她离婚的话,她的身子便瞬间寒了半截。
  天!我不能这样做!
  要是离婚回娘家,那自己多没面子!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他们不可能容许佑菱离婚。

而且正是因为他们传统,所以当初才会安排佑菱相亲而不是让佑菱自由恋爱。而且想到自己嫂嫂一副幸灾乐祸的脸,还有哥哥嫌弃自己要赖在家里白吃饭,便脸色都变了。
  佑菱数了数年龄,又想到了自己才是中专水平毕业,便头脑发懵了。
  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接受女性工作的。

连那些重点大学毕业的应届女大学生都被用人单位用各种理由拒之门外,更何况自己这个人老珠黄学历不高根本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人呢?
  要是抱着再嫁的主意,那么自己又有什么本钱呢?要身材没身材,要年龄没年龄,要学历没学历,总而言之,要是想要再找一个男人?难!
  要是真的离婚了,那么自己就只能得到丈夫一半的财产还有赡养费了。
  佑菱想到这里,佑菱便稳了些。许文清的家底还是挺丰厚的,怎么说要分一半的话,还是能分得到不少的财物。就算是离婚了,还是有那么点日子可以过得下去。
  不过说真的,就算有赡养费,佑菱也不怎么想离开许文清。
  许文清说到底还是一个能过得去的丈夫,而且还是一张不错的长期饭票,要是有可能,佑菱也是真心不想放开手与他离婚。

再说了,自己要是退让了,把丈夫让给了一个狐狸精,那么自己不是也太窝囊了?!
  就在佑菱打定主意不离婚的时候,蓓芳已经到达了她的新居所。
  蓓芳庆幸着自己的父母曾经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财富。本来因为璃攸是非婚生子,因此许文清挑了一件民办学校。

这也大大方便了蓓芳帮璃攸迅速办了暂时休学的手续,而且蓓芳的父母也认识省教育局的高层,所以蓓芳能轻易地找到门路让教育局的人帮助璃攸预先办理转校证明。
  蓓芳庆幸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她的新居所。
  从今天开始,我便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放下了因为连夜离开而熟睡璃攸,走到了阳台高兴地伸了一个懒腰。从今天开始,又能重新回到为自己而生活的日子。蓓芳不禁舒心地笑了起来。

  in my life,why do I give valuable time to peole who don't care if I live or die?
  对于许文清来说,现在这种情况装文化听洋文歌完全没有意义。于是许文清便顺手关掉了,Morrissey的歌声,就此被浪费。
  如果他稍微懂一点英语,或许他便能因此而恍然大悟。只可惜,他不懂得英文,也不懂得谁是柏拉图。
  许文清毕竟只能他,那一个对于蓓芳来说只是可以稍微借用身体的人。

因此他只能揪着头发坐在了车里想着:是不是如果我能像她一样懂得英文、法文、德文,那么她便不会离开;如果知道了谁是柏拉图,谁是卢梭,能和他争辩马克思的思想,那么她便会多正眼地看待自己,然后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她是那么的优雅,每次都是那么的神秘。不是像那些故作姿态的女大学生一般,扭捏着谈亦舒或者是戴望舒。只是她的思想太深邃了,像自己这样的人,永远都只能带着望远镜望着她的身影。然后安慰着自己至起码得到了她的身体,又因得知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而失落。
  许文清只是知道他依恋着她身上的味道,依恋着她身上的体温,然后依恋着她所给的安全感。
  自己只是一味地依赖,却没有发现她只是倦怠了独身的生活暂且休憩,待到力气恢复便再次开始她新的旅程并且展翅高飞。
  或许,她再也不会飞回。而这一次的离开,她的身影便不再能被自己所看到。
  本来就只是高岭上难以触及的那一朵花,竟然在自己的身边沉睡了这么长的时间。遥望着她这么久,她却在某一天的清晨突然消失,真是令人觉得没有一点真实感。
  本以为自己不会沉溺。本以为没有了她,还能找到新的替代品。
  本以为……
  雨,下个不停。
  啪啪地打在了车身上,就像是皮鞭在抽着人肉的声音,只是少了惨叫和呼痛的声音,空气里也没有弥漫着那种新鲜的血的味道罢了。
  早已入夜,只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刚回家闹了一场,还可能回去吗?还有回去的感觉吗?蓓芳的家中,人去楼空,空得让人心里发怵,还能进去吗?还赶紧去吗?哪里都不容得我了。
  车子就像是一个恒温箱。一个会移动的恒温箱,一个会载着人移动的恒温箱。可惜,脆弱的动物一旦离开这里,却要崩溃,却要丧失掉它的生命。

许文清,也算得上是脆弱的动物,车里承载了他泪水所制造的海洋,而他在海洋中溺水了,却不愿离开。
  当他绝望时,他终是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母亲,懋意。
  对,掉转头,就算世界上没有了其他人,没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也能得到母亲的庇护呵!许文清的心里,又平衡了些。
  只有母亲。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与佑菱的离婚念头,遂打消得一干二净。
  蓓芳真的走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能被找到的瑕疵。

SIM卡从手机里拔出,屋子里一如既往地空空荡荡,连璃攸的学校也只是说他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更不要说信用卡存折之类的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面上。
  真像她的风格!
  一晌无眠。
  许文清第二日重整旗鼓地来到了他和蓓芳曾经的爱巢,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的离开真的太无防备。

当初在她让房子空空荡荡的时候,便应该是有所察觉才对,许文清怨自己太粗心了。
  蓓芳喜欢书,喜欢读书,她的座右铭是“读书好,起码读着不知老之将至。”
  但许文清却从来没有问过这句话的来源。
  房子里却从来没有过多少本书,因为她说她想保留着思想的流动性。
  只是许文清太迟钝,太愚蠢,竟然不知道这是抄了何人哪本的话语。如果知道了“保持思想的流动性”这话还有被省略的部分(思想以及身体身体的流动性),那么他便不能这么安然地每日和她见面而不知挽留了。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
  对了,还有对她像对待妻子一般呼来喝去。明知道情人不是像妻子一般实用而难看的包袱巾,而是美丽而易碎的玻璃工艺品,却轻易地在它的身上划上深深地痕迹。

蓓芳最讨厌的,便是他人对自己,或是对璃攸不尊重了。而自己轻易地偷走了她的骄傲,慢慢地趁她不注意时一脚踏碎,她恐怕发现了,甚至可能已经把自己列为“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到”的人之列。
  好想,好想,接近她。
  从未想过要和她交织在一起的心忽然觉得抽痛,本来,一切都应该是由自己把握的,只是忘记了太多,错过了太多……
  啊啊,自己真是没用。
  只是因为母亲难得的那一丝微笑,便轻易地向佑菱求婚。求婚后却不心息,跑到了酒吧里面撒酒疯。撒酒疯便算了,偏偏撞上了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吸引自己的女子。

那时,那女子只是虚报了年龄,实际上还不到十八岁,而且还只是刚刚处理了父母的丧事,而自己便又随便地要负起这个责任。
  让她上高中还不够,还让她连同大学文凭一同拿了回来。

明明自己不是那一种面慈心软的人,却偏偏让自己的情妇得到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显现出的柔情。
  满心以为她能一生守在自己的身边,就像自己的正妻一般,却忘记了她是一个有怎样自尊心的人。
  错了,错了,一开始便错了。
  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让她成为自己的固定情人。
  但为什么错了之后,却没有一点悔意呢?
  趴在了曾经蹭着嗅着,装着对方人还在,只是稍微远行了而已。
  心,却是悲凉得很。


  “妈,我不明白!”
  人老了,容易困。懋意揉了揉眼睛,换了一个姿势。听了一个半小时的牢*,任谁都觉得烦闷的。

懋意有点怀疑,她真的是一个母亲吗?就这么把两个孩子放在这么大得空荡的房子里,她就能这么放心地离开,就这么能放心地跑来这里对我诉苦?
  “我怎么就比不上那女人了?”
  懋意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有时搔搔她老朋友的肚子。那时,旭便“喵”地叫一声,蹭蹭她的手。
  “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
  听了这么久,好歹也得有点表示,懋意不是一个喜欢唠叨的老人家,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她阁楼的窗边,看着牛奶色的阳光从东到西地涂抹着自己的窗台。

有时候会和她的猫,旭,说说话。但也有时,她看阳光与影子闷了,便在安乐椅上睡着了。
  “那么,问题又出在了什么地方呢?”
  佑菱战战兢兢地止住了她的飞沫,像刚才被换了一个人似的,静静地垂手侍立,等待着她安人的玉言。
  懋意斜着眼睛瞥了一下佑菱,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我不知道,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我不该插手的。”
  懋意很清楚自己的儿子,许文清根本没有爱过佑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蓓芳。他娶佑菱,纯粹是因为那日自己多嘴说了一句“这姑娘不错。”

至于蓓芳,许文清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迷惑在了自己的世界,不知道怎样出来,正巧在这时蓓芳向他伸出了援手。

当初他把璃攸带来自己的眼前时,没有提到过要和佑菱离婚,更没提到过自己爱上了蓓芳。
  “妈,你是不是见过了那狐狸精?!”
  沉默了一阵子,佑菱便像要保护幼崽的母猫,弓起了背竖起了毛,眼里发出精光。
  “没有。”
  佑菱太情绪化了,能教导出像璃洛那样内敛的孩子,恐怕正是因为连璃洛对她也看不过眼了吧。懋意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

懋意着实没有说谎,她只见过她的孩子璃攸,但许文清一次也没有把蓓芳带过来懋意的跟前。这或许是怕懋意也对她说了一句“这姑娘不错。”

遂兴起了离婚的愿望吧!毕竟许文清也知道,自己也只是把佑菱当做了一个讨好母亲的工具,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佑菱。
  “佑菱,你知道你大叔二叔都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么?”
  懋意见佑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便开始开口了。
  “文礼文希都是我养大的,他们是你公公在外面和野女人过的证明。”
  懋意又摸了摸她的旭,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佑菱没有料到懋意会来这么一着,惊得脸色都变了。她知道许文清最听他母亲的话,所以佑菱这次来的本意她是想拉拢安人,让她可怜自己,站在自己的一边,这样一来许文清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懋意竟然对男人的出轨看得如此的淡,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懋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如果没其他话可说的话,就回去吧!好好的再想想。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轮不到我插手。”
  懋意挥挥手,让佑菱退出房间。
  日头是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的余晖,懋意叹息着今天根本没有能好好地目送它离开。天已经大黑,蓝荧荧的一片,颜色诡异。
  下楼做晚餐吧!
  还没做完饭,雨便开始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了屋檐上,总能让懋意想起他曾经的日子。她曾经青春过的那一段时间,她还在求学的,令她最快乐的时间。
  那时她能自由地谈论着自己喜欢的,自己讨厌的,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多么惬意!

直到了父亲离开,自己被迫嫁给了一个令自己恶心的男人。
  吃罢了饭,懋意从安乐椅上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这时她身边难得一响的电话却疯了似地浑身颤抖,叫嚷着。懋意被它的疯狂吓了一跳,许久才拿起了话筒。
  “你好,许邸。”
  这是懋意多年的老习惯了,她总是愿意把曾经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混在一起。这会让她舒服许多,因为这让她感觉到她还年轻,她还不算老。
  “妈……,我想回来。”
  儿子颤抖而略带哭腔的声音让她惊讶,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向自己撒过娇了呢?十年?二十年?反正从他懂事了,开始帮自己做事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向自己撒过娇了。
  “你可以挑你喜欢的日子,喜欢的时间回来,没有人会阻挡你。”
  一道光闪过了她的头脑,隐约感到了不对劲的懋意颤抖着双手,放下了话筒。
  她听着儿子撒娇地喊着“妈”的时候,心中竟然会感动。是的,感动。她意识到了,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可原谅,她竟然如此可悲地发现了造成儿子痛苦的最大原因。

如果自己不这么敏感,那该多好!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这样能想自己的那个可怜的儿媳妇那样子,把不知道的事情不想他,或许,这样自己便能快活许多了吧!
  是的,造成这出悲剧的人,正是我自己。
  懋意不愿意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句话,许文清便不会娶了他并不喜欢的那个女子,佑菱;他没有娶到佑菱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遇上蓓芳;他不遇见蓓芳,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逼宫这种事情。
  而选择了最初的错误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怀念曾经依偎在自己身边的那一个可爱的儿子。

懋意意识到她的潜意识在催促许文清投向自己的怀抱。而能达到这个目的的最简单,也是最隐蔽的方法,则是让他遇到巨大的挫折。
  我错了么?
  没错,因为我爱着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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