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黎小雨
编辑 | 嘈坊
26年前的《大话西游》，成了一代人心中无法超越的经典。
它开辟了“无厘头喜剧”的先河，也让人们记住了至尊宝和紫霞仙子。
即使时至今日，片中的不少台词，仍然被影迷津津乐道。
可在当年，这部电影上映后不仅票房低迷，导演刘镇伟还被香港影评人骂得狗血淋头。
什么“文化垃圾”、“烂片”、“没内涵”……
为此，他甚至离开影视圈，远赴加拿大。
在刘镇伟心里，《大话西游》一度成了他人生中的败笔。
01 自学成才的“无厘头鼻祖”
1952年8月，刘镇伟出生于香港长洲岛。
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跟着妈妈到小岛上为数不多的两家戏院看电影。
或许从那时开始，文艺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深深埋下。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16岁的刘镇伟就远赴英国学习美术。
毕业后，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广告公司做设计。浑浑噩噩过了3年，他却仍然对此提不起兴趣，于是回到香港在一家财务公司做经理。
当时正值“香港电影新浪潮”风起云涌，刘镇伟所在的公司决定在香港投资电影，趁机捞一笔红利。
后来，公司签下了徐克、许鞍化等新锐导演，参与监制了《边缘人》、《烈火青春 》等“新浪潮”代表作，刘镇伟也从财务转行当上了制片经理。
4年后公司*，刘镇伟心里那颗关于电影的种子却被激活，生长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和很多知名电影导演不同，刘镇伟既不是科班出身，此前也没有过做场记、辅导员的经历。当时，完全是自学成才，从制片经理慢慢成长为导演、编剧。
而这大概也是他的电影天马行空、别具一格的原因之一。
刘镇伟恰好遇到被黄百鸣炒鱿鱼的王家卫，两个性格迥异，却同样怀揣电影梦想的人一拍即合。
就这样，两人一起走上梦寐以求的导演之路。
1987年，两人加入影之杰制作公司。
那时，香港人非常喜欢看鬼片，于是刘镇伟作导演，王家卫做编剧，两人合作拍摄了第一部作品《猛鬼差馆》。
电影上映后反响强烈，接下来他们拍了多部鬼片，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开始流行拍赌片，1990年，嘉禾公司打算拍部低成本电影来恶搞《赌神》。
原本点名要找已经TVB一线小生梁朝伟出演男主，身为导演的刘镇伟却看中了还没啥名气的周星驰。
最终，梁朝伟拒绝邀约，周星驰顺理成章成了男主。
刘镇伟打破《赌神》原本的风格，在《赌圣》里融入大量无厘头元素，而这部只用5个小时写出剧本、拍摄37天的低成本电影，竟然超越前者，击败许氏兄弟的《新半斤八两》，突破4000万票房，还让周星驰一夜爆红，从“星仔”蜕变成“星爷”。
再后来，开始流行拍武侠片， 两人就和刘德华所在的天幕电影公司合作拍摄《九一神雕侠侣》。
上映后再次引起轰动，不仅拿下2000万票房，还揽获金像奖2个奖项、3个提名。
1991年，刘镇伟和王家卫合伙成立泽东电影公司，本来第一部电影要拍《东邪西毒》，分为两部，一个贺岁档，一个暑期档。
一个多月过去，王家卫仍然秉持一贯的“慢节奏”，连第一个镜头都没拍完。
出资方急了，刘镇伟急了，唯独王家卫不急，他对刘镇伟说：要不你先拍第二部？
眼看就到年底，写剧本的时间都没有，刘镇伟只能直接开拍，边拍边写。
和王家卫用同一班人马，林青霞、张国荣、张学友、梁朝伟、刘嘉玲、王祖贤……一群当时的香港一线演员，白天在刘镇伟的片场笑到癫狂，晚上在王家卫的片场哭到崩溃……
用刘镇伟的话来说：“当时每个人都是分裂的”。
而这部只用27天就拍出来的《东成西就》，再次创造奇迹，登上当年香港电影票房前十的榜单。
令人想不到的是，时间如此紧迫，刘镇伟竟然还同时帮好友元奎写了《方世玉》的剧本，而这部电影也大获成功。
1992年，刘镇伟执导《九二黑玫瑰对黑玫瑰》，他从经典粤语电影《黑玫瑰》中，延展出很多奇思妙想的无厘头桥段，并加入借尸还魂、怀旧、荒诞、舞蹈等多种元素。
不过，最初刚看到剧本时，并没有人看好他。为此刘镇伟减掉所有演员的片酬。对于看粤语片长大的他来说，这是心中的执念，也是割舍不掉的情怀。
意想不到的是，这部电影后来仍然卖座，由于口碑太好，一直从夏天放映到秋天。创下了香港唯一一部电影连续公映168天的纪录，还拿下2个金鸡奖奖项。
拍摄更多不同类型的电影，刘镇伟开始隐姓埋名，在《九一神雕侠侣》里，他叫黎大炜；在《九二黑玫瑰对黑玫瑰》里，他叫陈善之；在《天长地久》里，他叫刘宇鸣。
高产、卖座、会赚钱，又能戳中观众的心，刘镇伟不仅让无厘头走进大众视野，也成了当时香港影视圈里最受欢迎的商业片导演之一。
然而，当他信心满满拍摄的《大话西游》上映之后，观众却不买账了。
不只票房惨淡，还被骂得退出影视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2 落魄隐退的“喜剧之王”
1994年，在香港影坛闯荡多年的周星驰，为了实现拍片自由，与好友一起创立了彩星电影公司。
当刘镇伟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找到他时，周星驰不但答应作主演、远赴宁夏拍摄，还拿出5000万港币投资，打算以此作为自己公司的开山之作。
而这部让周星驰如此大手笔的电影便是《大话西游》，分为《月光宝盒》与《大圣娶亲》上下两部。
拍摄期间，条件艰苦、演员紧缺，为了顺利完成，吴孟达一份分饰三角；连片场执导也被分配了角色；刘镇伟干脆把头发一剃，亲自上阵，变身菩提老祖。
由于是合拍片，文化、语言、工作方式的差异，让片场经常陷入混乱。
很多群演认为这戏根本就是在侮辱《西游记》，于是常常上演集体罢工。
经过数个月的艰辛拍摄和后期剪辑，当电影正式上映后却远远低于预期。
6000万港币的成本，上下两部加起来不过5000多万，影评界一片群嘲。
连合作的西影厂某领导都直言：《大话西游》只能算文化垃圾！
票房口碑惨败，周星驰的公司还没开张就*。
一时间，《大话西游》被重重打上“烂片”的标签，导致刘镇伟连吃饭时，听到旁边有人议论此片都不敢久留，生怕被认出来。
那年，是刘镇伟踏入导演行列的第8个年头，多年的“工作狂”模式，让他养成了平时住酒店、周末陪老婆的习惯。
长久的远离家庭，不过是为了节省更多时间，创作更多电影。
经此一遭，让原本信心十足的他心灰意冷，也让他有时间去反思。
回首以往，刘镇伟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丈夫的失职，也领悟到家庭的重要性。
痛定思痛，他决定让自己停下来，退出影视圈，远赴加拿大。
在之后的6年里，他全身心融入家庭氛围，享受家庭的温馨。
最开始觉得每天的日子都是重复循环的，可真的开始参与这样的生活，和太太一起买菜、做饭……陪着太太孕育小生命，看着女儿出生、长大、上学……他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和拍电影完全不一样，比拍电影更真实、更充实。
以至于当他再次回到影视圈，和很多导演都说过：“这6年是我最充实的6年，你们拍戏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03 回归却成“烂片之王”
隐退期间，他曾接到王家卫的电话，告诉他《大话西游》在内地火到盗版碟都卖疯了。
当时的他并没多想，直到接到周星驰的电话，刘镇伟才确定那个被他称为“败笔”的电影真的火了。
2001年，他在杜琪峰和王家卫的力邀下重出江湖，执导了奇幻爱情片《无限复活》；
不久后，王家卫拍摄《2046》遇上瓶颈，刘镇伟再次出手相救，和他一起合作拍摄了《天下无双》。
没想到，短暂的回归之后，刘镇伟再次宣布退出影视圈。
直到两年后，周星驰力邀他监制《功夫》，这回刘镇伟没有推脱，而是给周星驰提了个条件：在片场，不许乱发脾气。
周星驰答应下来，两人再次联手，《功夫》上映后票房、口碑双丰收，也算弥补了当年《大话西游》的遗憾。
几年后，周星驰在筹拍《长江七号》时，再次邀请刘镇伟，他却因为要陪女儿去学舞蹈，而拒绝了此次合作。
至此，刘镇伟的导演生涯仿佛走到了一个节点，而他接下来的作品也一落千丈。
从《情癫大圣》、《越光宝盒》，到《大话天仙》、《东成西就2011》，再到《大话西游3》，刘镇伟翻来覆去玩转《大话西游》IP，却再也无法超越当年的作品，分数一个比一个低。
刘镇伟的电影一个接一个扑街，2017年的《你往哪里跑》投资6000万，票房却仅有30万，成为当年年度第一反面教材；
2016年的《大话西游3》和2018年的《功夫联盟》，甚至入选了金扫帚。
至此，刘镇伟从“喜剧之王”跌下神坛，成了最令观众失望的导演。
有人嘲他嘲江郎才尽，成了“吃老本”的“烂片制造机”。
有人高喊着让他别再圈钱，赶紧滚出影视圈。
有人怀疑他当年拍出的影片能够走红，不过是意外。
实际上，续集拍摄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如此经典的《大话西游》。
刘镇伟也早在采访中直言：“其实《大话西游》的光环都是观众给我们的，他们把这个片子变成了经典，我只负责前行。”
谈及此事，刘镇伟毫不避讳，他承认隐退的几年，影市场早已发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批香港导演进军内地，合拍片越来多，香港影院数量萎缩至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
属于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已经成为过去式，属于刘镇伟的时代终将一去不复返。
刘镇伟也好，周星驰也罢，巅峰之后必会迎来衰落，没有人能成为永远的王者，终会有下一个喜剧之王踏着时代的洪流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