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刀剑录 第六回:人心难测

英雄刀剑录 第六回:人心难测

首页角色扮演刀剑英雄录更新时间:2024-07-08

李诗天问道:“半月前,咱们是不是在那座山上见过面?对了,当时你的这些朋友也在。”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

安正龙不知李诗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点头道:“不错。”李诗天笑了笑,又问:“那日你们在那座山上做什么?起始你们有说有笑,见了我后就小声细语了,记得当时你是这么说的:‘你们怎么跑的这么慢?要是被他抓住了,我们可有得苦吃。’跟着你又哈哈大笑道:‘不过吃点苦也是值得的,刚才他……’你见了我后下面的话就没说了,你现在可否告诉我,你当时怕被谁抓住?”

  安正龙脸色一阵大变,怒道:“臭要饭……”李诗天大笑道:“不敢说吧?我早便知道你不敢承认。亏你还是站着撒尿的主!”安正龙跳将起来,叫道:“我有什不敢承认?我只是……”李诗天抢过话道:“你只是不想说!是么?哈哈哈哈!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己是不敢,但‘不想’两字却正是‘不敢’两字的推辞!”

  安正龙冷笑道:“不管是不敢还是不想,这事都与你没关系吧?”李诗天道:“这事恰恰与我有关的紧。罢了,你不敢说我便替你说了罢。那日你是去偷看黄家小姑娘洗澡!你们被发现后怕被抓住,所以赶紧跑了。”安正龙一把抓住李诗天的衣领,切齿道:“这关你屁事!”李诗天道:“因为我替你顶了四巴掌,你说关不关我事?你敢说你没去看?”

  安正龙用力一推李诗天,说道:“老子有什么不敢承认,看了便看了,没想你却做了老子的替死鬼!”当下哈哈而笑,甚是得意。他又道:“那黄家丫头白生生的身子犹如嫩藕一般,那腰!那屁股!……啧啧啧啧!你没瞧见么?”又一串大笑。他止住笑道:“现下我已承认了,你能把本少爷怎地!”

  李诗天也哈哈而笑,道:“我不能怎样,只想还你几巴掌!”安正龙好似听了一个不知有多可笑的笑话,道:“就凭你!”话刚说完,突然一阵‘啪啪啪啪’之声响起,安正龙再也说不出话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玉面生怒,乌眼喷火的美姑娘!姑娘白生生的玉手被拍打的布满血色,只听她嘶声叫道:“你……”你字刚出口,玉手扬起又一串‘啪啪’之声。

  安正龙被打的满口生血,金星直冒,一张脸似猪头一般。既便这样连根手指也不敢动,如一根木桩一样呆立当地,他的随从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一抬头也打成个猪头。

黄平“哇”的一声夺路狂奔,李诗天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拉着孙三一阵捷跑。树下只留下安正龙一帮人如风中的寒鸡,一动不动。

女人要是生起气发起火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应付的事。女人哭起来可以哭上整整一天,让人觉得头都大,所以男人最怕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一旦闹将起来,她身边的东西可就遭了殃了,能丢的便丢,能撕的便撕,所以在这种时候聪明的男人一般都不会上前去,最好是装着没看见,否则你便成了出气筒。此时黄平把身边的一堆小石子全扔了,周围手能触及到的花花草草全都拨干净了。偏偏李诗天这时却这般不识趣,竟然走上前去。

  黄平听得有声音来,抹子一把脸颊上的泪水,抬头见是那可恶的李四,当下怒目圆睁,愠声道:“臭贼!谁要你来!”李诗天脸露得意之色道:“我来看你是否哭得晕过去,以前多承你这般照顾,说什么也当来看你一看,眼见你越哭越高兴像大姑娘出嫁一般,如何好来打扰?没事,你继续哭罢。”

  黄平被他气的又急又怒,不知如何说话,一巴掌便向李诗天扇了过去。李诗天已吃过她的苦头早有防备,见她玉手一颤便知会出手打人,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黄平的手掌在脸前划过,却没伤着他。他开心地道:“你这般喜欢打人,刚才为何不多打安正龙几掌?心中不忍舍不得下手?”黄平气的浑身抖动,嘶声叫道:“你……休要提那……那恶贼!”

  李诗天转身要走口中喃喃自语道:“女人真是要不得,都不识好歹,我好心帮她弄清是谁偷窥了她,免得是被谁瞧去了身子还稀里糊涂,没得一声谢谢便了,还记恨起别人来,唉!以后若是再碰上这小夫妻之间的事,最好离得远远的,既便就是知道了也要当哑巴。”

  这几句话直说的黄平又咬牙又跺脚,面无血色嘶声道:“你……你……你回来!”李诗天顿了顿步,摆晃了一下头又继而前行。黄平追赶上去拦住李诗天去路,身子早已气的簌簌发抖,面色苍白道:“你站住!”

李诗天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竟有些生悚,道:“你要怎样?好男不跟女斗,我走还不成吗?”黄平苍白的脸上带着绞痛,语音悲愤中充满责声:“你……你知晓便了!为什么……在这许多……许多人前说?你……你坏透了!”李诗天叹道:“我是知道,但你知道吗?我若不说,那……那帽子岂非就戴定了?你若不青红皂白的乱处罚人,不让我遭这水泡之罪,我才赖得管这闲事。”

  黄平被他说的又羞又委屈,竟不知如何说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说将出来?为什么!我情愿你……也……也不要他,你这小疯子!小坏蛋!……”李诗天听她这般一哭不知如何是好,见她哭得双肩耸动悲辱难当,心下似有不忍,以往的怨气消失大半,却又不知怎样说话,干脆坐下躺在地上哼起小调儿来。

  过了半盏茶时间,黄平哭声渐停,声音带着些沙哑道:“你干么老是气我?”李诗天双手支身却不坐起,望着她回声道:“我怎么是气你呢?我是看你哭好听还是我唱好听。”黄平跺了一下脚,气道:“你……”李诗天急忙翻身而起,一把抓住她手,她知道黄平手一抖又要打人。

  黄平使劲甩手要挣脱,李诗天却用力死死抓住不放,他知道只要一脱手自己又要遭罪,连忙道:“不气了,不气你了。”黄平甩之不开,只觉这讨厌的小叫花却越握越紧,心里又羞又怒便要开骂,见李诗天笑嘻嘻道:“你的手似豆腐一般白软,没骨头一样,扇起人来怎么却像块木板?我敢打赌那姓安的三天都吃不得饭!想那时我水都喝不得。”

  黄平想到自己当时误会他又打他,还害他在山顶的温泉池里挨泡水之苦,眼前这人实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自己,反而自己处处为难他刁难他,自己哪里讨厌他厌恶他却又说不上来,当知道是安正龙偷窥了自己时为何恶心与羞恼之情会莫名大增?,而倒更容易接受是这可恶讨厌的小乞丐呢?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脸又红又烫起来。

  六月,六月的天气很好,好的让人不敢出来。江岸边的乌桕树上两只知了一唱一合低鸣着,显得这六月天格外的燥热如火,几棵垂柳也似经不住这太阳的暴晒,耷拉着身子拂在水面上。这样的天色只对成人起作用,孩童们却不当回事。

  江畔边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里蹲着一小姑娘,小姑娘将肥皂籽包入衣服中搓揉起来,一会儿白色泡沫大增。但见小姑娘穿着一件水底花面的丝织锦衣,衣服里刺绣着些大大小小的花,花朵且颜色各异,着在身上均匀合体,显得腰柔身细,搓洗衣服的双手洁白无暇,卷起裤脚的腿如白笋嫩藕一般。这富家小姐的姑娘怎么在这江边为几个小叫花洗起衣服来?江中心李诗天四人身子晒的黝黑发亮,如泥鳅一般。他们四人用手推着水花相互溅打,时时发出欢快的笑声。的确,再没有什么季节比夏天更让孩子们陶醉了。

  黄平见他们玩的开心,大声叫道:“喂!你们水里比比憋气呗。”四人停止戏水,回声道:“你来评证。”黄平笑道:“输了的咋办?”四人均道:“赢了的又咋办?”黄平想得片刻道:“输了的唱支歌儿,赢了的我多给洗回衣服,怎样?”孙三赶忙道:“我……我不会唱歌。”赵老大三人齐道:“不输就不用唱呗。”孙三道:“你们明知道就我憋的最短,我不输谁输?”黄平接过话道:“孙三,不用怕,你要是输了我替你唱。”李诗天一听大叫:“这不成!我稍稍强孙三一点,还不如现在便叫我唱了罢。”他边说边向黄平挤挤眼。黄平示意微微点了点头。李诗天见黄平答应做假便道:“算了,算了,开始吧。”

  待黄平数到三时,赵老大、钱二、孙三一同钻入水中,只有李诗天还站着看他们三人暗暗发笑,等他们在水中有了半刻后才钻入水去。过了片刻,孙三率先露出水面,其次是钱二,李诗天第三,最后露出水面的是赵老大。钱二、赵老大跳起叫道:“是孙三输了,你快快替他唱支歌儿吧!”黄平这时诡笑道:“谁说是孙三输了?”

  李诗天话未听完便呀的一声钻入水中,心里暗自自谴:怎么就着了她的道?这分明是跟我过不去!要是老老实实比,唱歌的岂非就是她,没来由耍什么小聪明,真是自搬石头自砸脚。他露出水面时黄平朝他抿了抿嘴,脸露笑意道:“输的是李四,刚才他后下的水。”赵老大钱二大骂一声:“你使诈!”接着拍起一片水花溅向李诗天。黄平劝止赵老大钱二拍水急催李诗天唱歌。

  李诗天见黄平朝他吐吐舌头又做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道:“小丫头,你硬是与我过不去!”他想了一想,清了清嗓子,唱道:清清的河水日日夜夜的湍,小小的鱼儿自由自在的耍,江边上有位姑娘勤勤恳恳的洗衣裳,只当是仙女下了凡,看得不由的有些傻。走过去,怕吓着她,想问她,口中又没话,怎么办?急得我团团转!

  黄平听着李诗天唱的歌儿竟有些生痴,脸颊泛着红晕,双眼朦胧间似有一层雾,两手不停揪拉着衣角。李诗天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们看,你们见过这般自我陶醉的人么?她竟以为我是在说她。”笑着不断拍打水面。黄平顿时脸色一阵煞白,美目呆滞的看着李诗天,好似这人是水中突然冒出的水怪!发紫的嘴唇竟颤抖起来,几颗泪夺眶而出,转身狂奔离去。路上响起一阵箸击瓷钵的声音,抑扬顿挫的曲调高低有序错落有致,竟然十分好听。“小乞丐,讨饭菜,早出去,晚归来,你慷慨,我无奈,坏人见了不理睬,别道他坏,谁叫你是个小无赖?”

  当他们唱到庙门口时,却被一堆东西堵住了嘴,四人都睁大了眼睛,大声骂道:“是哪个王八蛋!敢把咱们‘菊花四怪’的东西扔出来?不要命了么!”几人率先想到的是黄平,因为李四刚才得罪了她,但转想却又不似,李四惹了她怎么又牵怒到别人身上,续而又想到安正龙,也只,有这厮能干出这个勾当。正要开口大骂,突听庙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哪个小王八蛋要了我的命?”这声音赫然竟不是安正龙的。赵老大、钱二、孙三一听此人声音,拾在手中的衣物又掉将下来,竟自说不出话,神情中喜忧掺半。只李诗天一人叫人道:“你竟还没走?还果真是叫花子赶走了庙主!”

  破庙里面又传出话来:“小兔崽子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过来与爷爷松松骨!”赵老大、钱二、孙三拾起地上衣物,赶忙进了庙去。李诗天十分愕然:“赵老大他们今日里是怎么了?竟似见了祖宗一般如此听话。”见他们相续进去,自己势单力薄也只得捡了衣物跟了进去。

  进到里面便见刚才说话的竟是个老乞丐,这人一张长瘦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不知打了多少补钉,竟比自己穿得还破烂。

这人身上说干净又不干净,说不干净又不见油脂膏垢,身上背着一叠破麻袋,有十来个之多,也不知是用来装什么的,腰间缚着一个大葫芦,葫芦沉甸甸的更不知装的是水是酒,身旁靠着一根绿色竹杖,竹杖被他那粗手茧皮磨得滑不溜手,想那是用来驱赶恶狗及拄身所用。

见得他卧在土炕之上,赵老大坐其屁股间双手在他背上一时啄打,一时揉捶,一时捏掐,钱二却坐其腿旁,两手亦不停在他大腿股、小腿肚上捶捏,孙三则拿一大蒲扇在旁呼呼扇风。老乞丐双眼微闭,从鼻孔里不时发出舒畅无比的享受声。个

  

  李诗天见他们伺候这老乞丐比太监伺候皇上还地道,心中更是茫然,知道这老乞丐实有些门道,心下不作声,自行坐在地上啍起调儿来。

过了片刻,那老乞丐有气无力的问道:“刚才你们说什么……什么‘菊花四怪’?哪里又来了个喜吃馊饭臭菜的小东西,还取个什么‘菊花四怪’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号来!”

李诗天知道是老乞丐是无端生事,只作未有听见,小调儿仍旧哼着。老乞丐见无人作声,张眼斜视了李诗天一下,又道:“难不成就是多了你这小王八蛋?刚才就属你臭话最多,若是好好的过来替你爷爷松松骨拉拉皮,爷爷高兴了便不计较了。”

李诗天数着屋顶上的蛛网,老乞丐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耳去。老乞丐连道数语他仍未复半字,老乞丐大怒,大声嚷道:“臭小子!听见你爷爷说话没有?给张梯子你还不肯下来!”

  李诗天被老乞丐一声大叫,不由颤了一下,向四周看了一看,回眼向老乞丐疑问道:“你是与我说话么?”老乞丐怪眼一翻道:“不是与你说,难不成是与王八蛋说!”

李诗天歉然道:“真对不起,你不讲清楚我还真以为你是与王八蛋说话哩!我还心里纳闷,这位老爷爷是怎么了?这里连乌龟都没有哪来王八的蛋呢!莫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疯子吧?细想赵老大他们与你是旧识,你不认亲疏一并扔了他们衣物,我更加认为你是脑子不正常!所以没弄清是不是与我说话前,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回话?要是弄错了可了不得,我妈妈说跟疯子说话要特别小心,尽量莫要搭嘴,特别是老疯子!因为人老了脑子本就容易糊涂,加上……”

老气丐腾的一下跳将起来,赵老大在他屁股上被他这一弹摔了个大跟斗,钱二也被他一抬脚间掀倒在地,他夺过孙三手中的蒲扇,用力向李诗天掷将过去。

  李诗天双手一撑,双腿用力一蹬向后打了个筋斗,蒲扇‘啪’的一声打在他刚才坐的地方。老乞丐顺手抓起旁边的竹杖追了上去,李诗天就地一滚立起身来撒腿就跑,边跑口里边叫:“疯子发疯了!”

老乞丐追的气喘吁吁,叫道:“小王八蛋!有种就别跑!”李诗天起始还怕跑不过他,待回头看时老乞丐竟是三条腿,原是一条腿残疾了,全靠手中竹杖撑行着,一瘸一拐地哪里追赶得上。

他心下顿时一松,笑骂道:“老家伙,你这般狠!可惜这条狗腿却不争气的很,有能耐便来抓我呀。哈哈哈哈,老疯子!死瘸子!”老乞丐跑起来本就吃力,被他这一气脸顿时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臭小子,你……你别跑!”李诗天见他这般神态,心里着实有些心虚,幸好他跑不过自己。

  两人追赶一阵,老乞丐气力哪有李诗天充沛,终是没有追赶上。老乞丐只得悻悻回到破庙中,拔开葫芦‘咕嘟咕嘟’的猛灌几口,李诗天却只能在庙外的树荫下站着,这一顿跑将下来令他口干舌燥,正待去弄些水喝,见老乞丐从庙中出来,手中抱着一堆衣物。

李诗天一见他出来,立时就势待跑。老乞丐却没再有追赶他的意思,只把手中的衣物扔得远远的,转手用竹杖指头李诗天道:“骂我老疯子,死瘸子!今夜看你哪里挺尸!”回进庙里,随手‘砰’的一声将庙门关了。李诗天跳脚大骂道:“你非但骂你老疯子死瘸子!我还骂你老乌龟!老王八……”

  李诗天正骂的高兴,听得老乞丐的声音从庙里传来:“咦!怎地这里还有个包袱?这两套衣裳布料不错,明日估了打酒吃!……哈哈,竟还有块玉佩哩!不错不错,定能當个大价钱!吃个一月半月是没问题了。……这个瓷罐子却没啥用,丢了罢!”听得‘咣’的一下罐钵破碎的声音。

李诗天顿觉脸上好似被人掴了二十个耳光,面色大变,也忘了捡衣物,跑将过去拍打庙门,一个劲叫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任他把门拍的多响,叫声有多大,里面却无一人应声,赵老大钱二孙三一下子全不认识他了。

  李诗天不停叫道:“小弟,你开开门!小弟,小弟!”里面不见孙三回应,只听老乞丐喝道:“孙三!没吃饭不成?扇个风都没力!”一会儿又传出老乞丐叫爽的声音:“嗯!嗯!就这样!对,对!就是这!好,好!真舒服……,等会爷爷带你们去吃肉松片,再加个鲫鱼汤!点上一盘大米馒头……”

李诗天叫喊之声更急:“赵老大!你把门打开!……赵老大!你忘了我在酒店救你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最好莫要忘记!赵老大!你到底开不开!……”赵老大苦声道:“李四,你别叫了,我……我……不是不给开,只是……只是……”

老乞丐喝止道:“别理他!”李诗天又喊道:“赵老大!你们怕什么?我不信我们四人会斗不过这老瘸子,他比那大汉还利害?你们快开门呀!赵老大……”老乞丐得意地道:“小杂毛!你省点力气吧,没人敢开门。”

  李诗天手都拍打肿了,声音也叫喊的哑了,可就是没人开门!他此时方知晓什么是心急如焚,这是他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服,是莫闻伞留给他唯一的东西,眼见这些落入他人之手哪有不急之理。他哭着央求道:“求求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不敢再骂你了,我该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要是恨不过,便打还我消消气吧,求求你你了,老爷爷!好爷爷……”他自来到这菊花镇第一次这般低身央求。

  老乞丐得意的打开门,嘿嘿笑道:“我当你有多能耐!怎么哭的像死爹娘?刚才骂的太好了,太有才了!老叫花许久没听见过这种骂声了。好,好!”一把将李诗天提了起来,‘啪啪啪啪’几声响起,但见李诗天双颊红肿转紫肿。

李诗天忍痛憋气不出声,满眼乞色道:“把东西还给我。”老乞丐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红中泛紫的脸上清晰印着自己的指印,嘴角边已流出牙血,心中恶气不由消得一消,见他这般虔诚苦求心下甚是欢喜,说道:“这么几滴狗尿几句软话!便想把东西要回去?哈哈,哪有这般容易!若想要回东西从今日起便乖乖的做我的小孙儿,学学赵老大们捏捏腰捶捶背,将爷爷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得就还了给你。”

  当夜李诗天讨得一钵饭回来,老乞丐跷起二郎腿老实不客气的吃了个精光,把粗钵往旁边一推,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孙儿们,给你爷爷捶背捏腰!”

赵老大几人各自就位,李诗天则在老乞丐的肩膀处捶打拿捏。老乞丐‘嗯啊’之声又起,待众人服侍约半柱香,听老乞丐说道:“我到了关元城的什么三里镇,在那里寻访了数日,那里的乡民皆说这镇子上没有赵福来和赵祥义这家人,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赵老大听得这话手僵在他背上,眼睛眨了眨,眼眶湿润。

老乞丐又道:“钱二,你说你有个外祖母住在凤阳村,我到后一打听,还真有这个老婆子,你外祖母开了个豆腐铺子,因那豆腐做的好,村民都叫她豆腐婆婆。”说到这钱二心里儿蹦蹦乱跳,老乞丐却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惜在两年前染了风寒没挺过来便去了,那铺子也被人盘去了,我到得那里已是个铁匠铺子了。哎!”钱二听得外婆已作古西去,泪水早已巴巴直掉。

  老乞丐张眼看了下孙三,见他已停了扇风,满脸喜忧不定,心儿迫切想知道亲人之况,却又怕是同赵老大钱二一般模样,不知是听来还是不听来。

老乞丐回转头闭上眼睛,又道:“你倒说的详细,你说你家住在三江口的孙家村,父亲叫孙得旺母亲叫张牛花,还有一个姊姊叫孙小花。我到得孙家村时,那里几乎已无什么屋舍了,到处都是大水过后留下的淤泥,想是那次大水把你冲散后又发了洪灾。我向过路的人打听,三江口的孙家村邻江而居,这些年河堤年久失修早已溃烂不堪,每逢凶猛雨季洪水便漫堤而入泛滥村庄!村民饱受洪灾肆虐之苦早已迁至四面八方了,问了数人都不知晓孙得旺一家人去了哪里,只要……”孙三手中蒲扇‘啪’的掉在地上,早已成了泪人。

  李诗天见赵老大三人悲怜抽泣,想到自己一般样的家破人亡,不禁悲苦中来掉下泪来。孙三哽咽道:“孟爷爷,我……我们真成了孤儿了。”一句话震动四人心弦,悲苦再也难控都痛声而哭。老乞丐眼见这四人哭得这般怜人情恸,心底好一阵怜疼,将四人一揽入怀,柔声道:“傻孩子,你们怎么会是孤儿呢?不是还有孟爷爷吗,孟爷爷甚是喜欢这样的孩子,肚子饿了自己能填饱,那些缺了照顾便不能活的废物爷爷一点也不喜欢。”

孙三哭道:“我……我们要讨一辈子饭了!做一辈子叫花子!我……不要做小乞丐……”老乞丐被他说的又一阵酸楚,涩声道:“做……做乞丐也……也没什么不好。”话到这里已语塞,自己也讲不出做花子又好在哪了。

  李诗天后来才知道,这老乞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这菊花镇来享享福,他到挺有门道,每隔三差五便能弄一只大活鸡,也不知是顺手牵来的还是出钱买来的?见他把鸡肚里的肠杂取出,剖洗干净,却不拔毛,将黄泥就水搋熟,再把黄泥裹在鸡身上,放入火堆里烤将起来。

待黄泥裂缝中渗出鸡油透出香味时便已熟至七分了,等香气大溢时停止翻烤,再挖一坑将鸡埋入其中,覆上泥土待它冷却。老乞丐边制作边说道:“这叫花鸡制作关节很重要,火候自然是关键,但就这黄泥如何搋熟也没几人能做到,很多人待鸡熟了便了,却不知要将鸡埋入土中,如此这鸡香不但不外泄又能吸附泥香的味道。”他把鸡挖起剥去泥巴,鸡毛随泥而脱,顿时浓香扑鼻。

  李诗天闻之涎液叠生,却不敢张口吃得半块,万一这鸡是他衣服玉佩的當银所买,自己吃得一嘴半嘴的往后如何向他索回?只得眼睁眼的看着他们吃的满嘴清香,自己却暗㖔口水。

  很快半月过去,老乞丐始终未提还东西一事,他也不敢相问,怕问了会激怒老乞丐,只每天不停的揉背推腰伺候老爷般伺候老乞丐。眼看他已吃了四五只鸡,打了七八葫芦酒,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这日李诗天边捏拿边道:“孟爷爷,我的物件你什么时候给我?”老乞丐嗯了一声道:“过得几日便给你。”李诗天又问道:“过几日?”老乞丐似有不烦道:“你怎地这般啰唆!”李诗天道:“你总说过几日过几日,到底是几日呀?你说个准期我给你按摩也更给劲呀!”

老乞丐转头瞧着他蹙眉道:“你不但是个小臭饭,还是个小笨蛋!身边有这些个值钱的物事不捡好的吃,尽是吃些馊饭残菜,我可没你这般笨。实话告诉你,你那些东西已被我换钱打酒买鸡吃了!就你这般蠢得可以,还指望要了回去。”

李诗天如晴天霹雳,起始便担心那鸡是當银所换,没得想果不其然。当下强作欢颜道:“我知道你是诓我的,你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让我着急难过,是么?”老乞丐睁大眼睛看着李诗天,冷冷道:“你认为我是诓你?我老叫花没几年好活,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嘿嘿,你又何苦自寻安慰!”

  李诗天一直心存侥幸,自我说服自己不可能,此时老乞丐的一番话如电闪雷击一般打在他身上,脸色顿时煞白可怕,泪水在眶中直冒,哽咽难当地道:“我当你是好人,相信你,伺候你,你干么要骗我…………”脑中‘嗡’的一下茫然一片,身子一软摔将地上。

  老乞丐一阵惊慌翻身坐起,拍了拍李诗天,慌声叫道:“臭小子!你怎的了?快醒醒!我是……我是骗……骗你的……”赵老大钱二孙三见老乞丐脸色一连几变,声音也变得惊慌起来,都凑将过来叫唤:“李四!李四!你醒醒!”李诗天昏死之中一个字也没听见。孙三抓住李诗天的手,惊叫起来:“他……他的手冷……冷……”

老乞丐急探他鼻息见呼吸微弱,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沉声道:“不用慌!这小子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了,快压他胸口!”他叫别人不用慌自己却满手冷汗,听他喃声这:“臭小子,你可死不得!连个玩笑都开不起还有什么鸟用!就没见过这般脾气又臭又倔的小笨蛋!”一边责骂一边用指掐他鼻下人中穴。

  李诗天隐隐觉得有人在压自己胸口,又听到有个在叫骂:“臭小子!谁稀罕你的破衣烂玉!这不就在这么?你若真不想要老子果真就换酒吃了!”他张开眼来,果真自己的东西一件也没少。老乞丐和赵老大等人都大呼一口气,拭了拭额头的汗,说道:“死不了了。”李诗天起身抱住自己的物件,泪水卟卟直落。老乞丐恨声气道:“真舍得下本钱!为了这些个烂玉破布连命都能搭上!真是个大蠢蛋!蠢得简直就是头猪!嘿嘿,够狠!够利害!”

  和风徐徐吹来,像是情人的小手抚摸着爱人的身子,又像是樱桃小嘴吹出来的如兰之气,吹得让人脚步发沉,令人眼皮无力想合上去睡上一觉。而这个时候李诗天赵老大他们却被老乞丐赶了出来,四人拖着无力的步子在镇集里转游了一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出来讨乞食物受打挨骂肯定是少不了,此时就连饭馆里的伙计也趴在桌上打瞌睡,连抹枱的抹布掉了都不知道。随眼见去这菊花镇一片酥软欲睡的景象。

  李诗天打了个呵欠,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口里不由喷出几声干笑,赵老大几人也捱边坐下。钱二有气无力问道:“李四,亏你还笑得岀来。”李诗天抬头望了望天,道:“我在笑这天。”钱二几人也向上望了望,摇头道:“神经病!天有什么好笑的?”

李诗天苦声道:“老天爷见庙里的菩萨不够我们拜,又赐来一个活菩萨,叫咱们每日供着奉着!要咱们伺候时说有他一口吃便少不了咱们半口,他吃的哪口不是咱们讨将来的?高兴时赏咱一块鸡翅一个鸡脖子,不高兴给的就是耳光子。我真服了你们,这样也能忍,我以前怕他,那是因为投鼠忌器,如今我可不买他的帐。你们以前惧他是有求于他,现在你们的家人死的死搬的搬,也没什么地方要求他了。我一直纳闷,他一瘸子怎能为你们跑那么多地方替你们寻亲人?他若有这般好心怎么又这般作贱我们!说不得他跟本就没去过,拿话来诓你们。”

  钱二喜欢道:“那……那咱们亲人可能尚在!”赵老大孙三也眼露憧憬。转念又一想,既便如此又能怎样?赵老大叹口气:“咱们斗不过他的!也不用受他多长气了,过不多久他便会离去了。”李诗天见众人毫无斗志,只得淡然道:“既然你们个个都这样,我也没办法。咱们每天不要说朝不保夕都朝不保午了!这样来养一个大肚汉可够咱们受得了。”众人都默然不语,虽觉得字字在理但要狠下心来对付老乞丐却实有些胆怯。

  李诗天拍了下脚,打起精神起身道:“走罢,再要不到饭食今晚又得受罪了。”钱二道:“此时就是弄到吃的也照样挨处罚,咱们出来这许久他肯定饿急了。”赵老大睁睁眼,说道:“与其都是挨打倒不如乞来的东西自个吃了,也有力气多挨几下。”李诗天一语不答径自走了。

  四人来到一间酒馆,李诗天刚要踏门进去又迅速退了回来,一脚踩中钱二脚上,钱二吃痛一下刚要斥责,李诗天赶忙捂住他嘴,轻声道:“别作声。”钱二拔开他的手道:“见了大头鬼了!”李诗天拉他们到一旁,说道:“我看见活菩萨了!他正和安正龙这家伙对饮呢。”赵老大不好气地道:“他叫咱们出来乞讨受罪,他却在这里……”李诗天冷哼一声:“他要不把咱们支开,又怎好与那安正龙这厮聚头!”钱二凝思道:“安正龙这王八蛋怎么会和他勾搭上?而且还请他喝酒。”李诗天问道:“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众人都点了点头。

  四人转到屏风后面,耳贴在屏风上静声凝听。老乞丐对安正龙道:“不行!这小子不好惹,性子烈的很!上次差点弄出人命来,要整治那小子得慢慢来,得想个好法子,不过每日替你掴他几个耳光还是可以的。”

李诗天心道:“难怪这老东西每日没来由的便抽我耳光,原来是受这厮的唆使!”开声向赵老大们道:“你们现在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吧?”赵老大三人都脸露怒色却不敢作声。

又听安正龙道:“我说过重的给十文钱,轻的给五文,能见到手掌印的一锭碎银,今日我见他们几个小杂种脸都没红,怎会给你十文钱!”老乞丐讷声道:“这……这些小东西近来听话的很,总不能……不能无缘无故的下手吧?总得找个……”安正龙哼了一下,恶声道:“你打的全加起来也没有那姓黄的婆娘打得重!你自己知道你吃了我几只鸡几葫芦酒?”

  李诗天回身讽声道:“你们敬若祖宗的人竟把你们的脸拿去换鸡吃,你们竟然还吃的满嘴流油!我现在方明白什么是把自己卖了还帮着数钱是什么样儿。哈,哈哈。”

赵老大钱二孙三被他这一顿挖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答话。安正龙道:“你把那姓李的那只花鸟给弄来,我给你一锭银子。”老乞丐忙道:“不成,这臭小子经常把鸟拴在身边,我……”安正龙截口道:“为了吃鸡喝酒你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就像把那只蛇蛐蛐放跑一样,他们不是照样没有怀疑是你*吗?还有那只青衣王也没发觉。”

赵老大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道:“我还以为是老鼠把瓷罐撞倒的,原来是他把蛇蛐蛐放跑的!怪不得蛇蛐蛐一跑他安正龙便找咱们斗蛐蛐。”

  李诗天从屏风后退出,说道:“你们这下清楚这老东西不是个善类了吧?”赵老大委屈难耐道:“咱们对他这般好,他却不把咱当人。这边打咱们脸换酒吃,这边咱们还要讨将他吃、还侍奉他,真他妈笨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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