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 谈 主 题
在我观察，今年的就业形势并不好，身边不少朋友屡提要成为自由职业者。而各大平台也有很多人分享自己的自由职业经历，分享如何做到“自由职业”的工作状态。可是，我发现很少人会聊到成为自由职业者之后会遇到的最大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两年自由职业经历，最终还是回去公司上班了。我很好奇这是出于什么原因。自由职业作为一种职业，它背后是否也有职业发展瓶颈？该怎么应对？上班、自由职业、创业的区别几何？
「 科 普 人 员 」
本期嘉宾：亚妮，电商品牌喜木的创始人。在互联网行业20年，创业10年，曾任中搜网华北大区总监，易查网副总裁，后入职百度参与从0~1搭建百度的移动互联网搜索。2010年开始做电商，目前是淘宝车品类目头部商家，年销售额过亿。
「杂 谈 纪 要 」
毛毛：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想要做自由职业？
亚妮:自由职业或许已经是我们身边的热词了。从国际社会趋势来看，30年前欧美日本的就业趋势就越来越自由职业化了。自由职业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是组织（如公司、社团）和个人（员工、老板个人）两方面双向选择的一个结果。比如说，原来大家可能都需要在公司上班，因为公司积累了相对较多的生产资料与社会资源，有信用背书与基本保障。但在互联网的整体发展下，大家去参与生产去工作的方式越来越多元了，社会资源获取的方式也多了这个时候个体就会觉得组织不一定成承载他个人的能力。
所以，我觉得人们想做自由职业可能是出于两个方面的想法：
第一种可能是，“我”确确实实觉得我自己的能力、理想抱负在组织团体里发挥不出来了，“我”价值不明显，“我”的目标没能与公司对齐。那“我”要去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发展。
第二种可能是，大家找工作越来越难了，实际上，“我”就是被动成为自由职业者的。
毛毛：我感觉今年国内就业形势还是挺难的。我通过一些在国外的朋友了解到，国外的公司会有一个两极分化的现象，就业者要么选择小规模的项目制工作室；要么选择国际化跨国公司。而学艺术或者有其他工作能力的人会青睐自己接一个项目来做，而不倾向于公司上班。
毛毛：这样的自由职业趋势孕育的原因是？
亚妮：当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环境开放出了条件（线上信息渠道变宽），公司也就开始接纳个人自由职业者的工作/服务形式，自由职业的工作方式就会越来越火。国外其实还有把它叫做“零工经济”的，也有“自雇自佣者”的说法。这是我们传统工作方式的一种变化、一种多元呈现。但它的本质——工作，还是不变的。
毛毛：从企业角度来说，老板为什么会和自由职业者合作？
我觉得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降低人力成本。在贸易战、疫情带来的经济影响下，一个小公司要去请一个全职人才合作，这是请不起的。环境导致了很多公司选择裁员，很多优秀人才离开公司却难以再就业——工作待遇被压，又没有发挥能力的空间，那这样人们就倾向以项目制的形式与企业合作。
亚妮：对。在这样一个社会阶段、时代之下，其实公司和个人之间已经相对平等了。以我自己举例，我们电商公司的设计部、发货部就一直沿用外包方式。一是招不到人，二是其实部门的活没那么多。在我的公司里，一个岗位并不固定，自然也就外包出去了。公司是否和自由职业者合作，取决于这个岗位是否需要长期雇佣人才，公司在这个岗位上是否需要培养/留住一些水平高于公司之上的人才，孕育可能性。
毛毛：比如像在百度，也有分全职的部门和外包的部门。
亚妮：百度跟腾讯还都长期采用着这个方法，一些大公司之外还有一些附属的组织如外包公司，专门给大公司服务的，外包公司还会有活需要外包给自由职业者，甚至成为一个节点性质的中间商。
毛毛:在之前的社会阶段，更多的是公司和外包公司（资源整合方）的合作，现在互联网助长信息传播，公司就能直接和个人对接了，没有中间商。也就说，信息传播的便利、渠道拓宽与工作方式多元化，这为人们带来了很多自由职业的通道与机会。
原先人们工作总是需要依附在组织上获得生产资料，现在生产资料通过互联网流出，你掌握了一项能使用生产资料的技术/能力/手艺就能减少对组织的依赖，但也需要承担从上班转变为自由职业的风险。
毛毛：那为什么有的自由职业者，会回归到上班的状态？
亚妮:其实，公司提供的除了生产资料、资源网络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信用背书。这体现在个人简历上面：你是从某互联网大厂出来的，那会有猎头源源不断给你推工作；房贷会根据你的工作经历评估信用与贷款偿还能力；应聘时HR会询问你的工作背景进而评估人力价值……整个社会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信用体系运作，而信用体系的重要构成方/参与方是组织。我国的信用体系在肉眼可见地建立完善，至于会不会进化到个人无需依赖学校、团体、公司的信用背书而全看个人，进而促成越来越多的自由职业现象、公司组织实体转为虚拟甚至消失，这是未来的事情了。
毛毛:为什么叫做“自由职业”？
亚妮：首先，“自由”是相对自由的意思，我认为是时间的自由和空间的自由，和一定程度的选择自由。其次，它实际上是职业，必然要具备几个条件：
第一：参与社会分工。
第二：一定是往着专业化的方向发展的。他不仅仅是给你干个活，出售下劳动力——这不叫职业，职业是有一条规划路线的。
第三：自由职业有着评价体系，你给社会带来多大价值，你能赚多少钱，这是根据你的价值来换算的。
自由职业的前缀“自由”，很容易给人造成字面上的向往，但自由是对应着代价的。就比如原本你在公司里上班，你好歹有劳动法的基本保障。而我们社会还没有形成完善的对自由职业者的保障体系，哪怕是工会形式，在一些国家也已经失效了。一旦你自由职业了以后，你面对的风险还是比较高的。
毛毛：对于自由职业者而言，它的职业瓶颈在哪里？职业应该怎么发展？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问题？
亚妮：这个问题涉及到自由职业的“职业评价体系”，它其实和在公司上班的职业评价体系是一样的。
第一点，它依然是有一个职业发展的路径过程，自由职业者一定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参照传统的职场模式，从大学毕业以后如果你是一个有职业规划的人，你就会很清楚的知道我到底是要走进入什么行业、进入什么行业、什么岗位，到底是走专业化还是走管理型——这在自由职业模式中，你都是要考虑的。
第二点，自由职业者虽然已经脱离了组织，但是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组织，一家个体公司。自由职业者要比在职场里的人还要再多一个意识，你要像公司那样参与社会竞争。
自由职业者的瓶颈简单的来说就是接不到活，或者活接多了，接活干不下去了。解决这些瓶颈，自由职业者要看好自身的定位、选对行业、选对职业、做好定价策略；你是走专业化路线还是走管理路线，还是说你其实在向小型创业公司过渡了？
毛毛：对。这其中，自由职业者接不到活就说明是技术能力或者业务能力不行，社会资源不足；但更常见的是你接到了活但是没时间，忙不过来——你可能要根据自己的职业发展阶段、你的技术能力做取舍，也就是挑活。是做省时不费力的低端执行？还是释放时间做费时费力的创意任务？还是提高自己的客单价过滤一些能赚钱但是对职业发展帮助不大的？还是做资源再分配，外包出去给其他自由职业者？
当你自己成为了发包方，成为资源再分配者，这个时候你就在慢慢地往创业者靠拢了。
亚妮：有一种说法，自由职业是创业的一种中间状态。很多人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一开始就出来创业的，因为创业风险会更高。但是自由职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和创业区别不大了。
为此，在自由职业发展路上突破瓶颈的要素有两个：
第一个，还是你的专业技能。基于你熟练掌握的专业技能，你要能判断和什么人合作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活是符合你的要求
第二个，你其实要具备管理能力。如果自由职业者不去突破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只是停留在做一些执行层面的事情，不去做商业资源的规划管控，甚至是自身的时间管理，它也会很快就碰到发展上限的。
毛毛：这也需要结合自身预期进行思考。喜欢执行层面的活、获得符合期待区间的报酬，进而养活自己，这也是一种还可以的预期。但是，无论是自由职业还是公司上班，人们的最终目标大部分还是更加理想的生活。
如果你的预期是职场职业的提升，预期自由职业会越做越好，那就要面对客观存在的职业发展瓶颈，去突破。
毛毛:我们聊了这么多话题，还是来总结一下，上班，创业，自由职业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
亚妮:相同点呢，这三种都只是我们工作职业的一种方式,是社会分工的不同的形式。创业本质上也是一种职业，只是说不是一个人在工作，而是你是带着一堆人在干一个工作。
不同点呢，它对应着每个人不同的期望、经历与本身具备的能力。比如说在公司上班我们其实更多的要去理解公司他到底要做什么，大家最终都是为了公司的目标去努力，过程中实现自己的目标。在公司上班需要自身目标与组织目标的对齐结合，否则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不想上班。
自由职业者呢，是一个人用自己能力就能干好一件事情，往着自己的目标发力。自由职业者需要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项目中、社会中的那个环节创造出价值，进而受到合作方青睐。而自由职业者要有预期，因为这种职业方式也存在瓶颈，需要总结应对自我精进。
创业，则是一种个人具备技术与管理、商业与事业综合能力的情况下的风险投资了，收益与风险都高。创业者要有一种一定要把事情做好，让公司存活渡过生存期的决心。
毛毛：上班、副业、自由职业、创业，它们都是职业发展链条上的不同阶段。比如说我自己就是上班的时候做了点皮包的小副业，然后觉得自己不想上班了，辞职后自己觉得能一个人能养活自己，才开始做工作室，不断经营发展，目前就变成了一个几十人的公司了。
上班能在公司这个组织体系里获得基础支持，在发展平台中上升；创业是打造属于自己的组织，创建自己的商业系统，去达成一个长远的商业目标。不过，自由职业者也需要自己建立一个组织系统，一个资源网络，这会让你的单子越接越多，越来越优质，也影响你能否快速找到替你分担的外包工作者。
亚妮：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些工作概念之间会越来越模糊。大家要知道一点，互联网语境下不久的将来人肯定是越来越有价值了，因为客观而言人们提升自我价值的难度降低。只要是你自己有价值，不论什么工作形式都会收获到一个很好的结果。
毛毛：每个人还是要发现自己的价值所在，而且要明确意识到，上班、创业、自由职业都不是一个目标，而是达成目标的手段。不要为了自由职业而去做自由职业，不要为了创业而创业，最终你是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理想生活，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样的预期然后通过这些手段去实现。
今天这个讨论就先到这里，接下来我们还是会继续关注年轻人的个人成长、职业和创业的一些故事。那下一期如果大家想听什么话题，可以在公众号回复我们说说，我们会根据大家想了解的去策划话题。如果觉得《人间生存百科》对你有帮助的话，不妨分享给朋友们。下期再见。
查 看 其 他 栏 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