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名臣录52: 王安石（四）

王安石与司马光是北宋王朝的两颗巨星，品德高尚，才华横溢，一时之瑜亮。二人本是至交好友，但是王安石锐意变法，司马光极力反对，在宋神宗一朝，两人缠斗了十几年，宋哲宗继位后，元祐元年（公元1086年），一对老冤家相继辞世。

古代士人的理想：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立德是创制规范，普济天下，为万世之表率，如尧如舜；立功是救民于水火，建立强大的国家，如周文王周武王；立言是看清世界，把道理传播给后人，如孔子。司马光立志高远，以致君尧舜上为己任；王安石脚踏实地，以国富民强为使命。

司马光在洛阳的时候，经常回忆与王安石的交往。早年二人同在群牧司做判官，包拯为群牧司使，是他们的上司。一天，群牧司里牡丹盛开，包公置酒赏花，举杯劝酒。司马光素不喜酒，上司敬酒，不好拒绝，强饮而尽；王安石终席不饮一杯，包公也不能强求。后来做了宰相，人称“拗相公”。当时舆论也经常对二人做比较，称其有古君子之风，伯仲之间，不相上下。

王安石在翰林院为知制诰时，夫人给他买了一个小妾，王安石一问得知，女子家本为军将，押运粮米沉舟，全部家资赔付都不够，又把军将之妻卖掉偿还不足。王安石找来女子之夫，给了一笔钱还债，又令其夫妻团聚。司马光当年跟随庞籍在太原府做通判，膝下无子，庞夫人给他买了一个小妾，司马光看也不看，直接送回娘家，庞籍深知此人大有为者，屡屡举荐。

王安石官大俸厚，“俸禄入门，任诸弟取去尽不问。”司马光晚年居住在洛阳，买了宅院，仍然以其兄长的名字立户。今人动不动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应当学学古人君子之风。

二人时望高，升迁快，每次超拔，都辞谢不拜。司马光晚年回忆王安石，宋仁宗嘉佑年间，任命王安石主修《起居注》，王安石认为馆阁里前辈多，不能后来居上，固辞不拜。宣旨的使者追至其家，王安石躲进厕所，使者将文告放在桌案上就走，王安石派人追到门外还与使者，最终没有接受。司马光辞谢枢密副使，也让宋神宗念念不忘：“如司马光未论别事，只辞枢密一节，朕自即位以来，惟见此一人。”

邵伯温在《邵氏闻见录》里说：“荆公以不行新法不作宰相，温公以行新法不作枢密副使，神宗退温公而用荆公，二公自此绝。”熙宁三年（1070年），新法全面展开。司马光给王安石写了三封公开信《与王介甫书》，信中说道：“今介甫为政，尽变祖宗之法；大讲财利之事；欲尽夺商贾之利。”从伦理高度全面否定新法，并敦促王安石尽快纠正错误，停止新法。 王安石也软中带硬地回复了一封《答司马谏议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来看看。正面交锋后，二人彻底决裂。

元祐元年（公元1086年），王安石在金陵钟山养病，看邸报（官方文件）得知司马光入朝为相，百感交集：“司马十二作相矣。”司马光族中排行十二，故言司马十二。王安石知道司马光是忠厚长者，对王家不会过分追责，溘然长逝。司马光在病中闻知噩耗，写信给吕公著：“介甫无他，但执拗耳。赠恤之典宜厚。”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君子之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