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有一部讲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前，几个投资怪才通过做空次贷而暴赚的电影。它的名字叫《大空头》。其中一位男主角是我很喜欢的克里斯蒂安·贝尔，他主演的诺兰版《蝙蝠侠三部曲》是蝙蝠侠中的经典。
不过我们今天不聊蝙蝠侠，不聊电影，也不聊那几个投资怪才。我们今天要聊的是华尔街的第一位大空头——雅各布·利特尔。
把时间拨回到1817年 ，纽约证券交易所刚刚正式成立，造船匠的儿子雅各布·利特尔来到了华尔街。起初，利特尔在一家综合性经纪公司工作，5年后，他在一个地下办公室成立了自己的经纪公司，并在1825年成为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
利特尔身材瘦高，有些驼背，据和他接触过的人说他的嘴总是撅着，仿佛是用嘴唇来感知股票的升跌。如果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一头扎进奔走的人群中，瞬间购入或抛掉数千股的股票。
与威廉·杜尔式的美国投机者不同，利特尔所依仗的已经不再是内幕消息。他没有政府的关系，也没有长期的合伙人。他所拥有的只是比常人更为卓越的数字能力和对未来事件发展的笃定判断。就像草丛中潜伏的猎豹，不动则已，一击必中。
让利特尔从草丛中出击的第一个猎物，是一群空头经纪人。
1834年，当时最热的股票之一——莫里斯运河和银行公司股价飞涨，但是一群看空运河概念股的玩家们却开始聚集在华尔街，他们已经卖空了这只股票，正在等待它的下跌。
所谓卖空，就是在股价处于高位的时候借入股票卖出，在约定到期时再买入股票还回去。如果这期间股票下跌，他们就赚钱；如果股票上涨，他们就亏钱。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利特尔察觉到这群做空者的目的后，他想到了中国的这句成语。既然选择了卖空，那你们总是要买入股票还回去吧，到时候如果有人能够垄断这只股票的话，那你们就……
于是，利特尔组织了一个投机团伙，以大约10美元的平均价格，持续买入莫里斯运河的股票，直到他们控制了这只股票的所有流通股。在一个月之内，莫里斯运河的股价就飞涨到每股185美元。利特尔和他的小伙伴们狠狠地赚了一笔。
在这场“莫里斯运河空头阻击战”中，利特尔向世人证明了他擅长做空的实力，也向自己证明了捕捉行情下跌时机的能力。
时间进入1840年，火车的发明带来了铁路的兴起。那个时代的铁路，如同现在的高铁，虽然造价不菲，但每年的铁路线都在飞速增长。铁路本身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吸引了投资者对铁路股票的疯狂投机，并带领华尔街进入了一段非比寻常的历史时期。
在股价被炒上天的众多铁路股票中，伊利铁路是较为特殊的一支，其最开始的建设预算只有1000万美元，实际上最终却花了2350万。巨额的资金压力导致公司不断发行债券和股票，其中一部分是可以在股票和债券之间转换的可转换债券。
这批可转换债券大多在伦敦交易所发售，华尔街还少有人知道。捕捉到这一信息的利特尔，敏锐地意识到这又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打算在伊利铁路上再搞一次“空袭”。
从1840年6月到12月，利特尔开始持续做空伊利铁路。他希望通过这一举动，引起别人的恐慌。这种操纵价格，影响别人心理的感觉，让利特尔很享受。
铁路在那个年代，每英里造价约为36000美元
不过这次，华尔街上出现了另一群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名为“快乐家族”的联合组织，计划通过买断伊利铁路的流通股，将其股价推至高点，围猎利特尔这只华尔街的大空头。这个方法，正是1834年利特尔在“莫里斯运河股票空头阻击战”中打败空头的方法。
随着“快乐家族”不断买入伊利铁路的股票，股价开始不断上涨。就在合约要求利特尔交还股票的前一天，“快乐家族”还在交易所买入伊利铁路的股票，62美元一股，有吗？63、64、65美元？这时的交易所已经不再人声鼎沸，所有人不是在看着气势嚣张的“快乐家族”，就是将目光扫向一旁安静的利特尔。
已经有人开始为利特尔这次做空的损失进行计算——至少不下于100万美元，在当时，这笔钱可以修建接近28英里的铁路。很多人开始叹息，又一个华尔街的大空头要被淘汰出局了。
然而，这个世界唯一可以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
第二天一早，几乎拿下所有伊利股票的“快乐家族”已经开始庆祝这次“猎熊”行动的成功。利特尔却提着一大袋股票出现在他们的办公室时，面无表情却不失恭敬地说：“先生们，这是你们所要的股票，我刚刚把它们从可转债转换成了股票。”
临出门的时候，利特尔回过头：“还有一件事，先生们，下次你们再想围猎我的时候，请记住来自中国的一句忠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一早认识到可转换债价值的利特尔，在做空伊利铁路股票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囤积了大量的伊利铁路可转换债。
就这样，在伊利铁路这次“做空—围猎做空—反围猎做空”的战役中，利特尔又一次大获全胜。
然而，无论利特尔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大空头，在市场面前，他仍然只是一位投资者。而且，既然选择做空，他还要面对做空的巨大风险。
我们知道，做空的收益是有限的，通常是价格到零之间的收益（去年原油期货价格跌入负值是个小概率事件），风险却是无穷的。从理论上说，价格可以无限制地上涨，除非做空者有无限的资金可以持续补仓，否则，他早晚都会爆仓。
虽然现在的我们知道1857年美国又要发生股灾，但是利特尔在1856年就判断会出现股灾，并开始大量做空美国股市。从这个角度看，利特尔的判断力让人吃惊。
然而，利特尔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他做空得太早，股灾发生得太晚；他的仓位太重，资金却不是无限的。终于，在股灾到来之前，他爆仓了，而且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这一年，是他来到华尔街的第40年。
在利特尔四十年间的投机生涯中，他失败了九次，却能八次王者归来。他被称为华尔街的拿破仑，最终也像滑铁卢之后的拿破仑一样，穷途末路，结局凄惨。
关于利特尔，虽然对手们认为他既卑鄙又下作，他却是一个守信重诺的人。据说他每次跌倒再爬起来之后，都会第一时间找以前的债主还账。哪怕债主早就忘了这笔账，他依然坚持让对方收下。
在面对自己的债务人时，他却从不主动提起或索求。即使在他穷困潦倒地死去以后，他的朋友们才发现，别人欠他的钱竟然达到百万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