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农村的俗语,往往有多层意思,似是而非,犹如谜语一般,让人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果树过房,家败人亡”就是属这样的俗语,其含义一明一暗。
俗语表面含义从字面上来说,说的是果树的树冠很大,树枝的延伸盖过了房顶,也有的说是树很高,超过了房顶,反正随便怎么说都没有关系,这不是主要的目标。你猜想的意思越多,想象的空间越大,俗语才越有味。这也就是民间俗语的魅力所在。
人们顺着这棵树往上爬,翘首而望,会看到不同的景象。
一是风水方面对房屋的影响。主要是“吞阳”。也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房屋是阳宅,让高树的让遮天蔽日的果树给挡住了阳光,吸收了屋场庭院的精力,破坏了房屋的风水。再说果树遮蔽房屋,让房屋阴气沉沉,鬼魅容易入侵。家里有鬼魅,鬼魅附身后,人易患病,治病要钱,花钱治不好要死人。这就是所谓的家破人亡之意。
这其实是迷信的说法。过去的人,不是文化水平高不高的问题,而是封建思想作怪,就是一些大知识分子,如清代的纪晓岚,也一样相信世上有鬼魅活动。他写了一本《阅微草堂笔记》,书中搜集编辑当时民间流传的,各种狐鬼神仙、因果报应、劝善惩恶等乡野怪谭,本不足为奇,然而书中很多篇章中的狐鬼神仙,说是他亲身经历的,或者他的朋友同僚之说,也有名有姓有籍贯。也就是说,过去,从朝廷官员,到民间百姓,人们的思想就是这样的。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果树遮挡了阳光,房屋就阴暗潮湿,易滋生蚊虫和病菌,很多传染病以蚊虫为传染源。住在房屋内的人自然就容易生病。
第二层意思,房屋的安全问题。过去的房屋不比现在,百姓房屋大多以土坯房为主,一般只有一层,富裕一些的人家才建两层。不管是一层还是两层,房屋都不是很高,高大的树木轻而易举就可遮蔽。而房屋周围的果树不缺肥料,树也就长得比较高。果树枝伸过房顶后,到了结果的季节,果实累累,压弯枝条。就是没有狂风暴雨的时候,树枝易被果实压断,砸毁房顶,伤及房屋内的人。要是遇到狂风暴雨,就更危险了。过去的百姓都很贫穷,房屋塌了没钱建,人伤了没钱治。因此,果树过房,就像一把悬挂在家人头上的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伤人。这也就是所谓的家败人亡。
如果真的是果树遮住了房屋,凭人们的生活经验,这类问题是很容易解决的,活人不可能让尿憋死。要么把树砍掉,要么把树的树枝砍掉一部分,危险也就消除了。事实上,过去民间大多数人家就是这样做的,果树长高了一些,就把树枝砍掉一些。因此,不仅现在的人对这句俗语的表面意思要抬杠,实际上过去的人也一样要抬杠。不过,抬杠也没用,能轻易解决的问题,民间自然不会用编顺口溜的方式来吓唬人。其实上面所讲的意思都是这句俗语的字面意思,这句俗语明显另有所指,也就是还有一种寓意。
俗语之中暗含的寓意“果树过房,家败人亡”这句话最关键的词语在“过房”两个字,也是这句俗语“一石两鸟”的真正用意,语法上称之为“双关语”。
“过房”之说,在过去民间有三种不同的说法。
一是“过房”即过继、过嗣。就是自己没有孩子,把兄弟或者堂兄弟及其他人家的子女,来继承自家的香火,给自己做子女。在过去,这是民间一种常见的习俗。一般来说,民间认为过继的子女宜年龄小,未婚,这样,子女才会有感恩之心,俗称“喂熟”。如果是有家室有儿女的人过继,认为晚了一些,不太适合。
“果树”民间往往比喻有家室之人。民间把小孩从小到大,再到结婚生子,整个过程比喻为“开花结果”。“果树过房”,说的就是把成家的人过继做儿子。
那么为什么说这种情况会“家破人亡”呢?把成家的人过继为儿子,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家里的财产自然要归继子来继承,等老人去世后,继子在名义上很可能不再承接香火,而是“回家”(原父母),这样,此家就成为了所谓的“绝户”,民间认为这是实实在在的“家破人亡”。
二是“过房”即娶女人进屋与男人共同生活。过去,有的地方把半路夫妻结合称为“过房”。再嫁女人在民间有两种不同的称呼,一是过房,即将与原丈夫所有的子女一起带过来,再婚夫一起生活。二是下堂,即只有女人改嫁过来,与原丈夫所有的子女不带过来。
“果树过房”中的果树,指已生儿育妇女。民间认为,这样的男人是给别人养家糊口,如果自已不再生育儿女,家里的财产归了别人,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也是一种“家破人亡”。
三是“过房”即娶*的女人为妻。这里民间有两种说法,一是指未婚先孕,是自己的人。过去受封建礼教思想的影响,认为未婚先孕是一种不“贞洁”的行为,把这样的女人带进家就是“不洁”,为民间所禁忌。二是指女人怀有他人的孩子,而另外的男人娶这种妇人为妻,并带进家里来生子,被认为是大忌。民间俗信以为两种情况,均会给家里带来祸端,会“家破人亡”。
这些说法既是古代封建礼教思想束缚,强调婚前的“贞洁”,未婚不能同住,孕妇不能进门,是一种迷信思想。而民间用迷信来吓唬人,禁止人们这样做,也就是为了维护封建礼教制度。
过去民间的俗语的产生,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大多已过时了,与现在的时代发展不相适宜了。因此,我们在解读这些俗语时,要加以认真甄别,辩证地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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