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以为无论如何到月底上海会解封了,我可以过去出差了,浮生小记可以暂告段落。结果北京开始一步步收紧防控措施,朝阳群众都居家办公了,餐馆堂食全停,到后来上公厕要核酸,接着是顺义区,然后是地铁公交沿线。想了想,还是继续浮生小记吧。鱼的记忆只有7秒,人类也许更甚。回忆难免有滤镜效应,不是被美颜美化就是被扭曲丑化——
我想,一个普通人在疫情中的生活状态,本身就是历史。
2022年5月10日,周二,北京,阴
疫情一代最近全北京市的娃,从幼儿园到高中,都被打包回家——当妈的都懂,这意味着生物钟的彻底紊乱。儿子早上不到6点就醒来,开始了他永无休止的各种“英雄之旅”,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有气无力地跟他对话。8点,他终于将我从床上吵醒了,让我看他搭建奥特曼战斗群。
“妈妈”,他趴在地上,突然抬头,举着刚拼好的奥特曼,皱着眉头说,“奥特曼还没穿防护服呢,穿了会更厉害,保护你不被封。”
我呆住,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和命运啊。疫情开始的时候,糖君才2岁不到,转眼已经4岁多了,病毒,隔离,大白,核酸,口罩,囤货这些新词语大概都会是这“疫情一代”人生词典中最早的印记。“封城”这个词是最近的新宠,一是知道姨妈和外婆被封,二是因为我经常指挥阿姨囤货,所以经常安慰我,说自己有超能力会保护我不被封。
天选打工人一般来说,我1-2个月处理一次头发,修剪 染。这次已经快三个月了,因为发型师安洋住朝阳,已经被封控3周了。我一直等他,结果他释放时间已经推迟了三次,至今还遥遥无期。特殊时期,彩色头发的坏处展现得淋漓尽致:发根是黑色的,夹杂白发,上面是浅褐色和紫色,特别怪诞。过两天需要录个节目,实在忍不下去,昨晚跟染发师卢莎说,先染吧,下次再修。结果晚上9点,卢莎给我发来视频,说对面楼有密接,万一自己这幢也有,估计也会“被封”。让我第二天早上等消息。
早上9点,卢莎喜不自胜地告诉我,自己是“天选打工人”:身在朝阳健康宝从未弹窗,住处8幢楼有3幢有密接,自己楼安全无恙,居然可以天天正常上班,实在是运气好到离奇。
离奇的是,我也赞同,觉得她运气好到离奇。更坚定了要今天染发的信念,沾沾喜气。毕竟择日不如撞日,下次能做头发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现金流是生命最近因为各种游乐场,绘画,体能班都停了,糖君早憋坏了,听说我要出门染发,兴奋嚷着要去。10点,母子喜气洋洋地上路,像过节一样。
到了目的地,上楼。一片安静。旁边一家老牌的网红西餐厅门紧闭,歪歪扭扭写着一个点餐电话号码,一个胖胖的女送餐员从隔壁的麻辣烫店出来,手里抱着7、8份外卖,一边举着电话,匆匆跟我擦身而过。
发型学校就卢莎一个天选打工人。老板被封,助理也被封得七七八八,或者就是住太远,公交线路被封,得骑自行车过来,还没到。一边染发一边闲聊,卢莎说起老板被封,U盾啥的在公司里,年轻小助理们都是月光光的95后,00后,每个月等着工资交房租过日子,最后只能老板自己先用私款垫上,幸好人不多,暂时垫的出来,否则真的就芭比Q了—— 听上去又是一个挺幸运的故事。
染发花了差不多3个小时,零星来了两三个人。还有个是来告别的学员。打算回广东了,回去先隔离,但是广东村里政策好,14天居家隔离就行。卢莎说,前几天南京那边的学员从北京回去,都是直接集中隔离。
回家路上,接到电话说有笔项目款没打出去。问助理才想起来,对啊,我们的法务,记账公司啥的都在上海,已经两个月了,打款啊,合同啊,收款啊,都动不了。小助理心有余悸说,现在可算是懂了:
1. 危机时候,最考验人的就是现金流了。
2. 不确定环境下干企业,要么很大,大到不倒,要么很小,小到好随时停航,调头,转向。
一个做记账公司的朋友也说,现在 80-100人左右,大几千万到一两亿的企业,目前是最难的—— 尤其是服务业,手停了,但嘴没停啊。睁眼就是人工、房租,资金链已经崩到极点,很多就是在死撑,实在撑不住的就只有解散了。她们手里这种案例已经大把。更屈的是那些经营本来毫无问题,就因为没法开发票(人员,公章都跟着被“封印”),收入没法入账,而房租,人工,银行贷款照付,几个月下来,运气不好很容易资金链脆崩。这种情况下,企业盈利与否都不是核心了,光两个月现金流这么生生卡住,就搞死不少。
朋友也总结说,给小企业记账这么多年,这两年最深的感受就是,困难情况下,健康的现金流是核心中的核心,重点中的重点。这两年活的稍微平头整脸的小企业,都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商业模式本身就是现金流充沛的,第二是财务风格保守,有中国人那种“量入为出”观念的。她幽幽补了一句,“现在可算是理解为什么我爸妈那么爱存钱了,还非得存银行,还放点在抽屉深处和床板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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