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蔷华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程派”青衣李蔷华不久前去世，享年93岁。李蔷华是第二代“程派”私淑弟子中的佼佼者，代表剧目有京剧《锁麟囊》《二堂舍子》《春闺梦》《亡蜀鉴》《朱痕记》等。李蔷华与新艳秋、王吟秋、赵荣琛、李世济一同被称为“程派五老”，她也是五人中最后一位去世的艺术家。李蔷华的去世是我国戏曲事业的一大损失，我们深感悲痛。
与“京昆大师”俞振飞结为连理
李蔷华9岁开始学习京剧老生、老旦、花旦、刀马旦等行当。1945年，其父请程砚秋琴师周长华住在家中3年，李蔷华此间得以系统学习“程腔”。1947年，程砚秋在上海期间，对其赞赏有加。此后，李蔷华不断受到程砚秋艺术上的指点。李蔷华在音韵上相当讲究，吐字、发声、四声极其准确，听起来外柔内刚、情态动人。她先后在北京、武汉、上海等地从事“程派”剧目的演出和教学。2018年，被评为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京剧）代表性传承人。
1980年，李蔷华与“京昆艺术”大师俞振飞结为连理，之后进入上海戏曲学校执教，并不时参加舞台演出。在生活中，他们相互照顾、相濡以沫；在艺术上，两个人也是相互切磋、精益求精。1989年，他们还共同录制了“程派”代表作《春闺梦》。她为程砚秋音配像的剧目《武家坡》《青霜剑》等得到一致赞誉，她还与俞振飞同台合作演出了《玉堂春》《连环记》《长生殿》《刺虎》《奇双会》等。李蔷华曾说：“昆剧团演出折子戏，给了我们很多学习机会。昆剧是‘戏祖宗’，各个兄弟剧种都要从它中汲取养料。希望今后尽可能多演。”
83岁登台再演《春闺梦》
自从1997年在香港新光剧院登场之后，李蔷华便不再演出整台大戏。其间，常有剧团邀她登台，她总是婉言谢绝。然而，为纪念俞振飞诞辰109周年， 2011年7月16日，李蔷华再度对镜理妆，与“俞门”大弟子蔡正仁携手演出京剧《春闺梦》。上一回，李蔷华与蔡正仁一起演出《春闺梦》，已是20年前，那是在纪念俞振飞舞台生涯70周年的活动中。20年后，李蔷华已然82岁，蔡正仁也已70岁，李蔷华说：“我们这对大龄的京昆演员来演这出京昆表演手段结合紧密的《春闺梦》，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特别有意义。”
当晚9点刚过，李蔷华扮演的张氏登场。李蔷华背身从侧幕条上快步走出，两三步后立即转身亮相，底下立即响起掌声。李蔷华在演出《春闺梦》时，其声高，如霜天鹤唳；其声幽，如空谷泉鸣，高低徐疾，操控自如；尖团四声，拿捏得当。其表演在规矩与严谨间，演出了张氏的娇俏女儿态，全场给了满堂彩。戏的末尾，李蔷华跑了一大圈的圆场，末了，气定神闲，唱完成套的二黄唱腔。虽然整个过程很辛苦，但是她庆幸，自己终于以一出她和俞振飞曾经合作过的《春闺梦》完成了对俞振飞最好的纪念。
李蔷华（左）与蔡正仁合演《春闺梦》（2011年）
对后辈充满关爱的艺术家
谈到李蔷华，上海昆剧团“昆大班”“昆二班”“昆三班”的艺术家们都敬仰不已。蔡正仁说：“李蔷华老师是我们的师娘，我们非常敬佩她。她不仅艺术精湛、一丝不苟，教戏也非常认真负责。自从她与俞老结合后，两人既是艺术上的知音，又是生活上贤惠体贴的伴侣。她对俞老无微不至的照顾、全心全意的爱，使俞老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晚年，我们这些学生看在眼里，既感动又高兴。”
“昆大班”的岳美缇坦言：“俞老80多岁时，有一次晚上我去他家，看到他和蔷华老师把家里搭成舞台的样子，很认真地教一个外地小生演员，一教就是40多分钟；还有一次俞老拍电视，整整半个多月李蔷华老师就一直陪着他，做他的化妆师； 82岁的蔷华老师再演《春闺梦》也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的坚强、正义感令人钦佩，我们要传承好老师们德艺双馨的艺术品德。”
在“昆大班”的梁谷音看来，李蔷华是一位对后辈充满关爱的老艺术家，“她对我们学生是真的好，从来都是微笑着看我们成长，李老师永远那么温柔、敦厚、娴雅，永远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昆曲表演艺术家计镇华说：“李蔷华老师一直很关心我们后辈。1996年，我曾请她来看我的专场演出，李老师还做了现场发言，她非常鼓励昆剧老生这一行的发展。”
“昆二班”的张静娴说：“李蔷华老师曾多次到剧场观看昆剧《班昭》，她说每次观看都会被感动，她一直鼓励我们要再接再厉、不断加工提高。老师对艺术的热爱和对学生的关爱，让我们觉得很幸福，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2016年，国家艺术基金资助的“昆曲俞派传承研习班”在上海昆剧团开班，研习班特聘李蔷华为艺术顾问。艺术家蔡正仁、岳美缇、周志刚担纲主教老师，分别传授《长生殿·迎哭》《渔家乐·藏舟》《绣襦记·莲花》等戏；2017年，历经十年锻造的上海昆剧团全本《长生殿》在上海大剧院上演，88岁高龄的李蔷华亦来到现场观摩演出，并夸赞上昆艺术家精湛的表演功力；2018年2月23日，上海昆剧团迎来建团40周年大庆，演出中，时年77岁的蔡正仁推着89岁的师母李蔷华上台。李蔷华现场讲述往事，回忆起上世纪70年代末俞振飞对昆曲的憧憬和建立昆剧团的愿望。
2022年，上海昆剧团还将推出纪念俞振飞诞辰120周年系列演出，不仅是追思过往，更是激励后辈学习前辈艺术家为京昆事业的振兴，呕心沥血、恪守不渝到最后一息的奋斗精神，继承他们善于借鉴、勇于探索、敢于创新的执着艺术追求和时代责任感，以传承昆曲、繁荣中国民族戏曲文化为己任，为进一步繁荣发展中国戏曲事业作出应有贡献。
相信这也是对俞振飞先生、李蔷华先生，最好的纪念！
作者：尚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