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打包去火星前,别忘了打包你的人际交往能力
雷伊·卡斯博士
加拿大蒙特利尔康考迪亚大学(Concordia University)应用人文科学教授,目前指导研究生学习理论课程。
卡斯博士以其现代、前沿、与时俱进的研究风格和成果而闻名,她的太空科学和群体理论研究经常在加拿大和国际新闻中引发强烈反响。卡斯博士还被邀请参与加拿大航天局和美国NASA的许多太空研究项目,包括加拿大CAPSULS任务的心理实验和培训计划、俄罗斯SFINCCS任务以及美国国家太空生物医学研究所(NSBRI)与NASA艾姆斯研究中心的地面研究项目。
卡斯博士还撰写了《小组发展理论》(
Theories of Small Group Development)以及其他三本关于群体理论的书,出版了80多篇学术著作,其中包括经过审评的专著、书评、学术期刊论文、未出版的手稿、报告与研究、学术会议演讲稿等。
未来某天,你读到一则新闻(见图4-1):它看似不太可能,但人类很快将实现自1969年7月20日人类首次Raye kass登月以来从未实现的太空梦想:踏上一个新世界。
图4-1 关于火星之旅的新闻报道
图4-1 关于火星之旅的新闻报道(续)
即将诞生的新世界
人类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刺激,这是火星移民任务最令人激动的地方。一往无前地走向目的地,卷入无路可退的复杂人际关系,还要经受远离地球和亲人以及无尽的痛苦光阴,这该是怎样的使命啊!
可以预见,在火星上建立人类定居点的过程极其复杂。火星虽然在太阳系内,但仅凭肉眼很难看见。除用望远镜直接观测外,我们对这颗星球的了解只能依靠火星轨道上的或火星表面的探测器。“火星一号”不仅在执行一项使命,也在探索未知。2030年,首批火星移民将按计划登陆火星,并在那里建立人类定居点。“火星一号”的组织者将给我们提供这个独特的机会,并以此激励后代,让他们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要想顺利完成任务,火星移民候选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火星移民将生活在同一个社区,彼此依赖:不仅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在面对未知时保持健康的心态。这次任务的独特之处在于,最终选拔出的移民将不再回到地球,这是一次单程旅行!
我很有远见,像个梦想家。我喜欢挑战,喜欢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火星一号”申请人
这个极具挑战性的重要任务,很像人类早期历史中的定居者和探险家,很像横跨太平洋、发现孤岛的波利尼西亚人的祖先;又像1914—1917年欧内斯特·沙克尔顿(Ernest Shackleton)徒步横穿南极大陆的著名探险。在轮船被坚冰击破后,沙克尔顿进行了史诗般的斗争,拯救了一行28人的生命,这是一个挑战未知的激动人心的故事。这种航行非常危险,而且几乎无法充分评估即将面临的风险,火星移民任务也是如此。沙克尔顿曾刊登广告招募船员,尽管大家都认为这个任务很危险,但依然应聘者云集。
船员招募
这是一次危险的旅行,报酬不高,且天气寒冷刺骨,长期干燥,危险频发,尚不知能否安全返回。然而,一旦成功即可赢得无限的荣耀和奖励。
欧内斯特·沙克尔顿
伯灵顿街4号
在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想方设法征服未知。2010年8月,在沙克尔顿带领船员抵达南极的100年后,智利33名矿工被困在地下69天,最终他们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即智利圣何塞铜矿矿难)。几乎每一个将要开始航行的人,就像波利尼西亚人或沙克尔顿一样,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火星生存游戏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离开熟悉的家园,前往未知世界呢?让我们以“火星一号”为例,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考虑到旅途性质,我们可以假定,沙克尔顿最关心的是找到队员和船长。但他清楚选拔和培养健康团队的重要性。沙克尔顿曾经错过了成为抵达南极点第一人的机会。在早期南极探险中,他距离南极点目标只有97公里,但为了挽救自己和同伴的生命,他决定返回。作为一个成功的南极探险家,他和队员们不得不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奋力求生。正是成员之间的团队协作以及沙克尔顿卓越的领导能力,...
沙克尔顿擅长在异常情况下运用团队动力学和心理学知识,他能把自己的勇气和乐观传递给队员。如果没有他强有力的领导,有些人可能就放弃了。沙克尔顿也擅长发现什么类型的人是他在旅途中想要的:导航和探索技能固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他选择了音乐家、故事大王、舞蹈演员等愿意表演的人。在《危机环境下的领导力》(
Leading at the Edge)一书中,该书作者阐述了沙克尔顿的这一选择如何帮助船员保持了高昂士气,让他们得以在艰难的旅途中转移注意力。
正如赫伯特·莱夫库特(Herbert M.Lefcourt)在其著作《幽默》(
Humor)中指出的,为了调节漫长的未知旅途,沙克尔顿和船员们每天都聚在一起,玩游戏、唱歌、庆祝生日和节日。船员托马斯·奥尔德-莱斯(Thomas Orde-Lees)一直认为这些节日没有用,不过是在转移注意力,但他后来却在日记中,把其中一个庆祝活动视为他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
沙克尔顿坚持要求每个人都参与这些活动,以防孤独和思乡情绪让船员士气低落、意志消沉。当遇到危险,船被碎冰团团围住,船员身陷其中时,沙克尔顿会提议进行一项令现在很多科学家都感到惊讶的活动:小组理发,即让船员们一个接一个地给另一个人理发,沙克尔顿还会带头做第一个。这个活动有两个目的:一是娱乐船员,二是赋予他们共同的身份象征,加强彼此间的联系。
圣何塞铜矿矿难中的矿工被困在700米深的地下,最后都被成功救出。其中一个名为阿里尔·蒂科纳(Ariel Ticona)的矿工,通过视频看到了女儿埃斯佩兰萨(Esperanza,西班牙语中意为“希望”)的出生,因而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另一个名为马里奥·塞普尔维达(Mario Sepulveda)的矿工则解释说,工作让他保持了精力。
幽默会帮助我们,笑比哭容易得多。我天生就会讲笑话。当其他人陷入绝望时,我就会跟他们开玩笑……我总是像小丑一样,故意逗别人开心。我知道,对我来说,继续搞笑很重要。要是我停止搞笑,他们就会失去希望。但有时候,开玩笑也很难,他们会说,这是小丑的眼泪……但为了鼓舞士气,我不得不继续这样做。
还有一个矿工,在被救时把石头带了出来作纪念,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救援人员,引得他们哈哈大笑。
虽然没有人提议在火星移民中安排一个魔术师,或者强调任务期间理发的重要性,但上述例子表明,沙克尔顿和智利矿工们明白,某些东西就是很重要。即使在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团队依然需要幽默和游戏,以帮助他们保持士气,渡过难关。这一重要经验将有助于确保火星移民顺利抵达目的地。
生死关头
沙克尔顿也擅长决断什么时候需要适当的冒险以推动远征。即使成功率不高,他也愿意作出艰难决定。在艰难的现实中,他依然能对前景保持乐观。
那次远航的官方摄影师弗兰克·赫尔利(Frank Hurley)一直在拍照、冲洗照片,并将它们存放在相册中。当沙克尔顿的“持久号”(Endurance)轮船的船体被冰块破坏,开始下沉,赫尔利赶紧保存底片。沙克尔顿带头,把金表和其他财产扔在冰上,命令每个人只留下一千克重的财物。赫尔利觉得,沙克尔顿更珍惜这些艰难时刻留存下的远征记录,以供纪念。他们一起整理了底片,不合格的底片,赫尔利就毫不犹豫地丢弃。他扔掉了约400张底片,只留下120张,连同他的相册和拍摄的影片一起放进罐子里密封起来。然后,赫尔利丢掉了摄像机。
船最终还是沉了,船员们不得不在浮冰上搭帐篷休整。沙克尔顿努力在最坏的情况下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最终决定前往离他们最近的、距他们约560公里外的地区。为增加成功率,他告诉船员们,他们只能随身携带一些必需品,不得不“残忍”地丢弃其他东西,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带上木匠的猫“花栗鼠太太”[15]。
船员们完全忠于沙克尔顿,尊重他的判断,这个艰难的决定以及许多其他必须做的事情,都得以顺利实施。
工头路易斯·乌尔祖亚(Luis Urzúa)是最后一位被救出的智利矿工,他说,通过民主决策,他把大家团结起来:“我们试图回答,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矿工理查德·维拉里尔(Richard Villaroel)说:“我们冷静民主地作出决定。如果做不了决定,大多数人仍然是赢家。”乌尔祖亚还说:“只要你说出真话,相信民主……所有事情都投票决定……我们正好有33个人,所以超过16票就是多数。”
即使在生死关头,明确的决策过程也有利于作出抉择。多数情况下,即使作出的决定无助于生存,仍可以分组寻找办法。
小任务也有意义
在沙克尔顿和智利矿工的未知旅途中,都把有意义的事情和技术工作当作工具。
在《沙克尔顿的领导艺术》(
Shackleton’s Way)一书中,作者马戈特·莫雷尔(Margot Morrell)和斯蒂芬妮·卡培尔(Stephanie Capparell)记录了一件事:狂风肆虐,一位船员突然说他想自*。沙克尔顿的办法是,让此人暂时代替曾经也崩溃过的厨师。沙克尔顿后来说:“在厨房看炉火,会降低突然崩溃的概率。事实上,后来我发现,对于挂在我们晚餐牛奶附近的一双脏袜子,他会一直非常关心是否晾干了。”每个船员都被分配了任务,其中包括沙克尔顿自己。他经常帮别人做一些枯燥而琐碎的工作,并在第一时间帮助或代替伤员或病人的工作。船沉之后,船员们变得更加绝望,沙克尔顿就分配了一些常规任务,让大家轮流做,而其他任务则根据队员的性格具体选择。莫雷尔和卡培尔提到,大家的信心和能力得到了提高,船员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加强。
对智利矿工来说,尽管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到地面,但他们觉得,做些有意义的工作十分重要。
据报道,矿工们根据自己的技能做着不同的工作。例如,扬尼·巴里奥斯(Yonni Barrios)发挥他的急救技能,担任团队医生;马里奥·塞普尔维达利用他的沟通能力,在向外界发送的视频中传递信息;丹尼尔·赫莱拉(Daniel Herrera)被指定为医疗助理,收集和反馈上述努力对矿工们的影响。塞普尔维达还说:“我们立即组织工作组,寻找逃生路线,保持生活区清洁,在矿井中巡逻,试图发现救援迹象。”维拉罗尔也同意这一点:“机器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们会找人检修卡车。其他人则把食物收集到一起,定量分配。”
团队合作对他们完成工作很有裨益。对火星移民任务来说,团队成员在旅途期间的相处,可能比技术工作本身更重要。
但这些东西为什么很重要?为什么要确保火星移民是一个团队,而不仅是拥有共同目的地的个人?如果技术可以支持这一任务,那么到达火星的过程不过是实现这一任务的手段,重点在于目的地,而非旅途。
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些移民将到哪里去。太阳系中的一颗颗行星,实际上是宇宙中的一个个岛屿。沙克尔顿当年刊登的用来吸引船员的招募广告,也可以用来描述火星移民自身的处境。
火星,才是真正的训练场
火星移民任务将为世界各国的科学家提供合作共事的机会,完成以前似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飞往火星,并建立永久定居点。研发必需的工程设施和生命支持系统,承受外太空的物理压力,使人类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得以生存。尽管这些方面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否真的已经足够?
NASA在航天员选拔和训练方面已经做了许多工作。然而,长期航天飞行和太空环境模拟得到的经验表明,强大的技术能力、良好的健康状况、无精神疾病,这些并不能确保航天员的高效表现。长期太空飞行任务对航天员的精神状态提出了极高要求。在为火星移民任务做准备工作时,必须检查并解决新移民的精神问题,这比解决身体方面的问题更加困难。虽然,我们要确保前往火星的航天员能熟练运用科学和工程学思维,这显而易见,但忽略以前的许多技能也可能带来灾难。
目前,为飞行任务选拔的航天员,大多符合玛丽·罗奇(Mary Roach)在《打包去火星》(
Packing for Mars)一书中描述的形象,即“像个听话的乖孩子,是一个听从指挥、遵守规则的成年人”。如今的太空任务,有一套特定的训练和准备工作,保证航天员在开始和结束时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但火星移民任务并非如此。飞往火星的旅途的结束并不等于航天员任务的结束,只有在着陆后,训练才真正开始。虽然,在发射前航天员将尽最大可能进行训练,但火星才是他们真正的训练场。
一旦着陆,火星移民将面临在地球上无法具体设想的环境和情形。沙克尔顿的队员进入未知的南极大陆,返回时仍满腹疑虑。“持久号”沉没后,他们开始了远征中最惨痛的旅程,尽管凶多吉少,但仍保持乐观。是什么让他们保持乐观?最有可能的,是团队成员对沙克尔顿的深深信任、强烈的团队意识以及对团队能力的信心,三者缺一不可。火星移民也需要培养这些精神,一旦在火星生活,他们将在一片未知的土地上建立居住社区,时刻面对着无法预知的挑战。而与建立实体社区相比,构建情感社区更为重要。火星移民必须明白,在着陆前建立社区意识,对成功至关重要。
太空危机:严重的航天员事故
我很随和,能与大多数人相处。有个智者曾告诉我,“脸皮厚、脾气好、生活乐观的人,能在狭窄空间里生活得最好”。这位智者指的是长途航行的航天员,但我认为他的智慧同样适用于火星 任务。
“火星一号”申请人
自苏联和美国开始载人航天飞行以来,曾经发生过航天员心理、行为和人际关系方面的危机事件,并危及航天员的安全和任务的成功。瓦伦丁·列别捷夫(Valentin Lebedev)和安纳托利·别列佐沃伊(Anatoly Berezovoy)在太空中共同度过了211天,却并没有经常交流。其中一人在日记中写道:“我对自己说,我在太空中游荡。我还能有机会回到地球,回到亲人身边吗?一切还好吗?”另一次任务中,一名航天员对地面控制台大喊:“快让我们回去,我无法再和这些僵尸们(指他的航天员同事)一起工作!”
瓦莱里·赖明(Valery Ryumin)曾两次进入“和平号”空间站,共待了半年,他在日记中写道:“要是你把两个人关进一个18英尺×20英尺(约5.5米×6.1米)的太空舱,并让他们共同待上两个月,就满足了实施谋*的所有条件。”1985年,执行太空飞行任务的航天员弗拉迪米尔·瓦苏图廷(Vladimir Vasyutin)因为再也无法坚持下去,而不得不返回地球。据报道,他非常沮丧,害怕死亡。美国天空实验室空间站的航天员为抗议超时工作,曾整整24小时切断了与地球之间的所有通信。这些例子充分显示,太空任务仅有技能是远远不够的。
比学开飞机还难的事
巴兹·奥尔德林曾经谈到过那些通过选拔进入太空的人:“大家的技术能力都非常好,但我们得学会沟通。”他是什么意思呢?教会人们如何交流,比教会他们驾驶飞船更容易。
团队容易群情激愤。实际上,任何曾在团队工作过的人都会注意到,团队的消极情绪不可避免会造成影响。几乎任何一个有团队工作经验的人,都曾因为没有照顾到团队情绪而降低工作效率。医生特拉维斯·布拉德伯里(Travis Bradberry)和琼·格里夫斯(Jean Greaves)在《情商2.0》(
Emotional Intelligence 2.0)一书中提到,清醒时,我们平均每小时将经历27次情绪体验。如果每天约有17个小时处于清醒状态,那么每天可能经历459次情感体验。如此一算,一个人每周将经历超过3 200次情绪体验,每年就要经历17万次情绪体验。这些令人惊讶的数字,突显了建立和培养团队情商的重要性,特别是大多数情绪又都发生在工作时间。
科学家称,人有两个大脑和两种不同智力:理性大脑和感性大脑,控制着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两个大脑就像连体婴儿一样相互关联,一个失望,另一个也会失望。当我们感到焦虑或痛苦时,感性大脑会接管理性大脑,并使其瘫痪。虽然智商很重要,但并非全部。在决定成功的因素中,智商最多只占20%。即便在高智商人群中,最有价值的人仍然是那些愿意倾听、支持、同情他人,能与他人合作并达成共识的人。这些基本能力十分重要。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差别呢?是情商(EQ)。
情商有何意义?情商与火星移民在旅途中的工作效率有何联系?它为何如此重要?
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情商是两种技能的产物:个人能力和社会能力。情商的核心是自我意识和自我调节。换句话说,情商是觉察到人的情绪,并知道如何规范和管理情绪。这两种能力既针对内部面向自我,也针对外部面向管理他人。表4-1列出了丹尼尔·戈尔曼(Daniel Goleman)的“情商四大支柱”,即自我评估、自我管理、社会觉察和关系管理。
表4-1 戈尔曼的“情商四大支柱”
丹尼尔·戈尔曼写道:“我们正通过新的标准做判断:不仅通过我们的智力或通过培训和专业知识,还通过我们如何处理与他人的关系。”我们将进入新的时代,对成功的生活来说,情商,即与人相处和做好决策的能力,有时比智力更重要。
低情商会导致移民无法在火星上工作与生活吗?真的会有影响吗?
1999年,莫斯科生物医学问题研究所(IBMP)进行了一次隔离环境中的火星模拟实验,旨在为更长时间的终极火星任务做准备。包括俄罗斯、日本、加拿大等国家的航天局和欧洲空间局在内的多家机构,都为这次模拟实验提供了支持。四名航天员中的三人作为被试,在密闭房间中待了240天,相当于在俄罗斯“和平号”空间站中停留的时间。实验的目标是测试不同国籍和文化背景的航天员在空间站中一起生活和工作,可能会产生哪些社会心理问题。科研人员检查了团队互动期间产生的问题,并测试了对抗措施,评估这些措施能否使航天员更好地处理太空任务期间由于缺少团队合作引发的心理问题,如评估团队互动的专业培训效果、人际交往的能力。他们要求航天员写日记、反思实验生活,然后与科研人员分享。
尽管所有航天员都有很强的技术水平,且拥有执行太空任务的经验,但他们的情商指标并没有被考虑在实验设计范围内。由于没有考虑航天员的个人和社会能力,导致了严重后果。如果他们真在火星上执行任务,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灾难。
一场因情商低引发的混乱
太空任务期间记录了这样一件趣事:航天员A由于嫉妒航天员B的英语很好而引发了事故。这种突然爆发的挫败感,导致两人拳脚相向,导致被牵扯进来的航天员C受伤,而航天员A则因此被孤立。
同一天晚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一名女性航天员被一个男性航天员强吻。她在日记中记了下来,后来进行任务报告时也确认了这件事。那名男性航天员强吻了她两次,这使她认为自己被侵犯,并因此受到了伤害。不过,不在场的其他航天员并未在日记中提到这件事儿。
经过这些事件之后,一名没有直接参与任何事件的航天员试图关闭两个航天员之间的舱口盖。俄罗斯指挥官向任务控制中心报告了这一请求。任务控制中心则建议由航天员自己作出最终决定。大多数航天员对关闭舱口盖不感兴趣,但一名航天员坚持这样做,剩下的航天员则表示默许,导致舱口被关闭了三个星期。直到有一次,一名“到访航天员”要进入隔离舱,指挥官坚持要求把舱门打开。有趣的是,在舱口盖重新打开前,坚持关闭舱口盖的航天员退出了实验,离开了隔离舱。
航天员的日记表明,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并以专业精神来处理。这些日记从多个方面显示,许多成员对他们正在干什么具有很高的自我意识,但对自我行为如何影响他人的意识则常常缺失。而且,他们几乎收不到同事对他们的行为或态度的任何反馈。这些日记还指出,航天员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的想法可能与自己不同。航天员缺乏调节自我情绪、感受他人情绪的能力,再加上关系管理技能和文化理解的缺失,导致了各种混乱。情商不足不仅容易引发航天员之间的矛盾,也可能中断与地面任务控制中心的交流。如果这样的情形发生在火星上,人们的生命安全和任务本身将面临巨大风险。
EQ行动计划
我要强调的是,航天员的高情商有助于建立健康、高效的社区。问题在于,如何发掘并维持团队成员的高情商?具体行动步骤是什么?
火星移民可以采取哪些行动步骤,才能让情商像技术一样发挥作用?这些行动步骤有助于培养个人和团队意识,调节大家的情绪(见表4-2)。
表4-2 提高情商的具体行动步骤
事实证明,作为地球上团队成员“工具箱”的一部分,这些重要行动非常有帮助,它们对处理飞往火星途中偶尔出现的高度紧张情绪十分有用。
只有当我们愿意学习和接受他人的反馈时,表4-2所展示的技能才能充分发挥。航天员们需要练习、反思并重点开展注意力训练。换句话说,你必须使用情商技能来开展工作,在实践中时刻保持警醒并受益其中,因为当不在户外时,情商的影响力和价值就会下降。
为什么性格至关重要
鉴于火星移民任务的特殊性,在仔细挑选候选人时,不仅会要求候选人符合现有的通行标准,他们还要回答是否愿意和其他候选人建立和保持健康的关系(这一点十分重要)。
巴兹·奥尔德林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毫无疑问,参与火星单程旅行的人们将是21世纪的朝圣者,他们开创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确实需要不同于传统飞行员、科学家或工程师,一群与众不同的人。选拔火星移民要考虑更多性格特质……处世灵活、有创造力和面对未知的决心。
火星移民需要的不仅仅是先进技术的推动,因为他们日后将共同生活,彼此依靠。不仅是为了生存,还为了能在面对许多未知情况时,仍然保持健康的心理状态。虽然技术能把他们送往火星,但团队合作才是确保他们日后生存的“法宝”。
“火星一号”官网(Mars-One.com)公布过选拔移民候选人会考虑的因素:
●性别(女性50%,男性50%);
●年龄(最低年龄为18岁);
●既往病史;
●国籍和语言;
●社会心理因素。
最终的遴选目的是选出最坚定、最具创造力、适应能力强、积极主动、知识渊博的申请人。让我们来看看选拔过程的社会心理需求,毕竟,火星移民除了学会和睦相处外,他们别无选择。
然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候选人仅仅做到认可团队、管理个人情绪,避免产生负面影响,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选择那些在人际关系方面有天赋的人。
其中的关键因素之一是态度,它是一切的基础。一个人在火星上,没办法回家,对自愿参加任务的决定产生怀疑,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样的行为呢?同时,深刻的目标感将有助于他们前行,因为人们总要评估是什么动机促使自己志愿参与这样的旅程。第三个要考虑的重要方面,是申请人建立和维持健康关系的意愿。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火星移民将共同生活,不得不依靠彼此。这不仅是生存,还是为了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中面对许多未知情况时,仍能保持心理健康。
表4-3概述了火星移民选拔过程中需考虑的5个关键性格特征。
表4-3 “火星一号”任务考虑的5个关键性格特征
此外,还必须充分强调自我反省的重要性。虽然我列出了要考虑的5个关键性格特征,但最重要的是团队成员自我反省的能力和开放态度。没有这个必备基础,其他性格特征就无法充分发挥潜力。
历史总在不可能的时候成为可能
人类的境况从本质上来说是解决危机:历史总在不可能的时候成为可能,而斗争是改变的推动力。
尽管必然会经历危机,但火星移民必须一起工作,共同作出重要决策,并确保所有人的技能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另外,在未知旅程中庆祝成功也很重要。
与之前的探险家、先行者和冒险家一样,当火星移民升空,开始飞往红色星球的单向旅程时,地球“观众”的心弦将被紧紧牵动。当再无探索精神时,人类将会失去很多。
问题不在于我们能否将移民送达火星,而在于到达那里后能否成功生存。不是移民登陆火星的那一刻才算任务的开始,从他们踏上飞船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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