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洞物语
游义平
大圆洞不是圆的洞,也不是方的洞,因为大圆洞不是洞。
大圆洞是国家森林公园。长期蜗居于农村乡野的人,对于国家森林公园这个词语无疑是敬仰与疑惑的,总觉着遥不可及。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走进大圆洞之际,收到体检医生的电话告知,什么结节,高危。些许的慌张,差点儿搅乱了一趟美妙行程。安慰自己,用友善的方法,与一些结论较量,放宽心胸,暂时把包袱置于一侧,急不在一时之间的。
一行人走进大圆洞,欢欣与激情把炎夏的森林公园也渲染得清清凉凉的。是天气,还是气候,总之,这里,没有酷热。行走在林间,走在人群之中,融入喜悦之间。
雾
在尧家寨。
是尧,是姚,还是饶?这样未知的讨论,在进入古寨之前是热烈的。一进入寨子,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古寨主人是清末饶姓武举人。时代的变迁,至今只有那保存完好的大寨门上那叠放齐整的石头,那依稀的射孔,记忆着在匪乱时,在这叫乱石窖的山坡上的故事,记忆着村民们的奋勇。
尧家寨遗留的还有两排两楼的房子,即使后来被征用,也可见当初的人丁兴旺情景。窗棂雕花精致,与高大的石柱、高高地粉饰防火墙一样,在静默地诉说曾经的辉煌。前院的已经风化的石檐与泛着青苔的石级,是巨石砌成。犹为可贵的是,四级的石阶是一块巨石砌成。这样一块长四米,宽两米,高一米多的巨石,凿成四级。许是安放后发现,最上的一级太高了,又在原来的石级上增加四块条石,增加成为五级石阶。倒是很有意思,人生的路上若有了迈不上的坎,垫一垫,困难就变成修行,修行才能超越,才能更上一个台阶。
尧家寨坐落在深山里,对面就是高山。葱翠的树林在高山上筑成绿色屏障。对面的山其实就只能见到三座,两座连绵,一座在高耸入云。确切地说,是雾在萦绕最高的山头。那高高的山,那远远的山,在云雾的撩拨之下,以轻纱拂容,若隐若现,好一个犹耸天地半遮面!即便如此,云雾变幻,心底间,总是一座挺拔的山在踏实,在呼唤,那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雾是尘埃,尘世是历史的尘埃,却总有尘埃长存于世。
树
直到走进林间,才会懂得那森林公园所包含的意义。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植被,森林的近乎百分百覆盖,海拔可以达到平均八百米,三千五百公顷的占地,这样的公园,配得上国家森林公园称号。这里,山峦起伏,这里,断岩跌宕,这里,山高谷深。间或,高达几十至数百米的悬崖峭壁,形成岩洞。公园内的红色砂岩和夹泥页岩的差异风化,形成许多崖下岩洞。位于森林公园中部的大圆洞,就是其中之一的典型岩洞,高悬于悬崖之上,洞中可同时容纳数百人就餐,上有悬天溪之水从天而来。
走在林间,笔直的树干,有人介绍说,这是杉树,也有人问,这怎么像柏树呢?恰好育林员经过,于是,在育林员的讲解下,才知道,柏树叶子是鳞片状,看上去是圆柱条状,明显区别是柏树的树皮上老皮是长条形的,柏树的叶子有松香类的味道。至于杉树,叶子形状多种,与柏树叶子相似,但树干直,外观尖,树叶是没有气味的。据说,杉树的生长是需要高度的,要在海拔一千米以上,而柏树在不尽然。这或许正是杉树拥有正直洁净的品格,就如以高姿态,去以清露纳朝阳。
路
去往大圆洞的路,居然有些湿滑,与外界的可以瞬间炙烤生灵的路是截然不同的。是林荫所致,也是雨水丰厚原因。
登山的路蜿蜒而上,游走在山坡树木之间,执着地向上跋涉,这是大山默默的命脉,承担着转运的重任。
走在林间路上,笑意忽生。在“秘林冥想谷”,出现的时候,期盼一种密室逃生的神秘。直到走进,才猛地发现,在这里,是森林故事。更主要的是,这个森林故事,是从路开始延伸。在这些路之中,需要战胜。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战争,只有能控制自己本能的人,才能好好驾驭人生中的不同的无界之路。走在无界之路,坐在林中小憩,看着光影依稀从树间溜下,宛如挫折因抱怨与逃避而如影随形,唯有坚强如甘泉滋养美好的希望。
山脚下,登山之路隐藏在半腰。有人放弃最初的愿想,有人说把山当成一块石头,可以信步走走,有三五人相邀,数级而上。终因时间紧迫的原因,半途而返。
四百一十九级。返回人群中,报告此行登山的级数。也就过半。曾经登顶的人说,差不多就是一半。
甚是觉得遗憾,只能待下次。下次,又是多久?却是个未知数。人总是会错过机会,也会遭遇困难。机会与遭遇,都是那蜿蜒在山间的石级,等到踏在脚下时,显现在面前的,是路。或者四通八达,或者此路不通。
续
还有几个不得不说。
先说蛇。勿急,不是毒蛇,是四脚蛇。在这样的生态环境中,遇见珍稀动物也属正常。偏偏说四脚蛇,是因为它出现在路边,前面十余人经过,后面还有十余人过来。那个小家伙在草叶间停滞。先发现的人,一声惊呼“呀!壁虎!”俯身去看时,那家伙的小脑袋左右动了动。“是四脚蛇!”有人纠正说。细看,果然是有区别的。这是三角形的蛇头,颜色也有区别,这更近乎于枯叶的颜色。有人想要用手机按照取景,小家伙被惊动,一扭身,钻进树叶丛里消失不见。
山林间,常见蜿蜒曲折的溪流,碧绿蕴翠的池潭,驻足溪边时,水中鱼儿的倩影惹得众人观望。有人告知,这是溪石斑。这是第一次见到溪石班,虽然没能最近距离接触,也能在这么与其共享生存在那亲密的空间之中。
也是机缘,在大圆洞森林公园中,第一次见到了刺猬鼠头刺球身,嫩嫩的表情显示出其稚嫩。有人把它往袋子里揽,显然是把它视为药引。大家都说把它放回去,让它好好活着。直到那刺猬钻进树丛人们才慢慢散了开去。这是人们的敬畏。自然界中每一个生命,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云彩,那云彩不分贵贱,不分高低,不能轻视,不能嘲弄。这一生无论伤害了什么都得用下一世去还,这就是有所敬畏。
就如结节不是拧成的结,也不是节日的节。因为结节不是个东西。
结节是病。长期不进医院的人,对于结节这个字眼是茫然与恐怖的,仿佛恶魔,又仿佛妖孽。
走出森林公园,掏出电话,咨询当医生的熟人。熟人说,对于医生来说,那其实不个事,切开摘掉,一切复原。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总归就是个心结。
时间已是下午临近傍晚,大圆洞外,散着金色的阳光铺洒在大地,骄阳似火,竟然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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