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与内美意象的呈现

大美与内美意象的呈现

首页角色扮演镜解视界官方版更新时间:2024-10-24

——地域文化精神的时代表达

作者:陈祥明

“中国艺术新视界2019”——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作品巡展(合肥站),以“意象古今”作为主题,试图从当代创作中观照历史意境与传统人文意象,从地缘文脉中提炼精神原动力,彰显新时代、新风貌以及与此相契合的新的艺术风格、形式语言。在“意象古今”主题下,展览以“文综与语境”“方法与技法”“表达与传达”三个板块作为艺术展示与学术观照的特定视角,力图呈现和洞见当代青年艺术家创作中的现实与理想、艺术语境与审美情趣、艺术方法与表达方式,进而引导人们梳理和把握其创作的历史意识、文脉传统、艺术精神和美学追求。

在此展览中,我们确实可以看到国家艺术基金资助下青年艺术家们的“新视界”,即立足新的时代、扎根新的生活,力图以新的表现与表达方式,呈现新的生活感知、生存体验、审美情趣与审美理想,彰显新的文明意识、文化精神、家国情怀和民族认同。在这里,“多元一体”的地域文化获得了推陈出新的展现,而“古今意象”获得了历久弥新的呈现。从诸多青年艺术家作品中,我们不难感受到民族文化与地域文化的传统基因的自觉承续,感受到新时代艺术意象的不断再造,感受到多样化个性化的艺术形式语言的逐渐生成,还感受到年轻一代艺术家所认同践行的以技进道的工匠精神。

“中国艺术新视界2019·意象古今”展览在安徽合肥举行,还有着特别的意义。它可以有效地引导安徽青年艺术家们珍视本地域司空见惯的自然造化和风土人情,珍视本地域源远流长的文脉传统与人文精神,以及本地域传承有序的绘画流派及艺术传统,在沟通古今“文脉”、融合古今“意象”中,创造立足时代、面向未来的艺术“意象”。它还可以启迪其它地域的青年艺术家们举一反三,挖掘和梳理本土历史文化积淀,认知和把握本土文脉传统与人文精神,立足本土现实与时代之境,创造属于自己并面向未来的艺术“意象”。

一、抒写大美内美的地域文化视野

1.徽派艺术对大美内美意象表现的启迪

广义的徽派文化包括徽州文化、皖江文化和淮河文化,狭义的徽派文化主要指徽文化或徽州文化。这里所讲徽派文化(包括徽派艺术、徽派绘画)是限定在狭义语境中的。徽文化曾孕育出宋明理学大师朱熹、清代学术大师戴震,曾孕育或滋养了渐江、石涛、梅清、程邃、黄牧甫以及黄宾虹、赖少其等艺术大师。新安画派及其相关联的黄山画派、姑孰画派,至今影响着中国画坛而魅力无穷。徽派文化源远流长,徽派艺术的文脉至少可追溯到宋代、明代和清代。

传统意义上的徽派文化,从总体上讲到清末民初已经衰微,包括闻名遐迩的新安画派、驰誉中外的徽派版画都莫不如此。但徽派文化有幸于现当代革故转型、达变新生,重新出现了繁荣发展的局面。这首先得益于黄宾虹对新安画派传统的有序传承与清醒拓新,其次是赖少其对徽派版画艺术的传承弘扬和革故鼎新。

在新安画派衰微之际,约在五四运动前后,黄宾虹、汪采白重举新安画派艺旗,新安画坛又起新潮,涌现了一批新安派名家。黄宾虹在上世纪20年代初直至50年代中期谢世,数十年间梳理总结、传承弘扬新安画派,理论著述笔耕不辍,实践探索终生不怠,在“理论与实践双重变奏”中进行“衰年变法”,完成了中国画传统的一次重要的现代转型。黄宾虹的主要贡献在于:其一,重新确认和确立了新安画派“师古人兼师造化”、师古不泥、借古开今的优秀艺术传统。其二,坚守笔墨精进、以技进道的中国画传统,提出了以“五笔七墨”为核心的中国画笔墨体系。其三,创造了“浑厚华滋”“意远境深”的绘画风格,将传统水墨画“写意”推向了新的艺术境界。其四,提出山水画“内美说”,打通了山水画表现自然美与人文美的关系,这对传统山水画艺术的现代转型十分重要。黄宾虹题画诗:“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人巧夺天工,剪裁青出蓝。”他说:“江山如画,江山正不如画,以无人工剪裁耳。”又说:“山水画乃写自然之性,亦写吾人之心。”在他看来,山水画的“内美”,是师法自然造化的表现,也是剪裁巧夺天工的结晶;是对“自然之性”的描绘,也是对“吾人之心”的抒写。对“内美”的执着追求与自觉表现,是山水画艺术现代转型的重要探索。

2.地域文化视野中的大美与内美

徽派艺术的现代转型发展,最重要的启迪就是为人们提供了“抒写大美内美的地域文化视野”,提供了各地域画家观照、探究、表现本土自然人文“大美内美”的视界与理路。

其实,不同地域,不同文化圈,都具有各自独特的自然人文,也都富有丰盈多彩的大美内美。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对不言之大美,需要艺术家去发现与发掘、理解与诠释,创造性地去表现与表达。黄宾虹说:“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画家笔下所呈现的内美,是人夺天工、青出于蓝的剪裁和创造,是造化与心源结缘、自然与人文融会的结晶。

令人高兴和振奋的是,在“中国艺术新视界2019·意象古今”展览作品中,不同地域的诸多青年艺术家都着力表现其本土的自然造化、风土人情、生存状态,从本土历史文化积淀中绽放出艺术之花,从本土现实与时代之境中生发出艺术之木,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艺术“意象”,给人以大美内美的气象神采。譬如,荆其涛的油画作品《美丽家园》表现西藏集市风情,凸显藏男藏女们对美丽家园的无言挚爱。陈晓虎的油画作品《高原牧歌》表现草原风情,突出牧女们勤劳的美德与负重的艰辛。魏义的油画作品《古韵彝风》表现彝族古风遗韵,胡日査的油画作品《蒙古族博克文化》表现蒙古博克选手的粗犷强悍,张学的油画作品《依饭节》表现广西仫佬族依饭节的隆重和仫佬族文化的象征,各具特色,别具意味,使人感受到大美气象与内美意蕴,领略到阳刚之气与阴柔之风,享受到不同地域多元的文化风彩与情味美趣,而品味不尽,难以言表。

荆其涛《美丽家园》布面油画240×150cm 2018

3.地域文化精神底蕴的再挖掘和再表达

要表现地域文化中的大美与内美,不能停留在对自然山水或风土人情的表层描绘,而要对地域文化精神底蕴进行再挖掘、再诠释和再表达。

首先,要对司空见惯的景观或循环往复的现象,有新的观照和感悟,作新的诠释与表达。譬如,丰收景象在农村司空见惯,画家若要表现丰收景象,就要有新的感悟和新的表达。有三幅表现丰收场景的作品放在一起值得玩味。杨金宇的油画作品《黑土地——收获的季节》表现黑龙江流域黑土地上的收获场景,作品没有采取“宏大叙事”来展现丰收景象的广袤辉煌,而是选择一个普通的稻谷集中脱粒、装袋、备运场景来表现。那些参加收获的男男女女,忙忙碌碌,平平常常,各行其是,有条不紊,没有特别的喜悦和激动,只有收获的劳碌和踏实。正是这收获场景的平常和庄稼人的平实,给人以“大美不言”“内美不彰”的感受。它以“陌生化”的表现方式,颠覆了我对丰收景象的司空见惯的审美感知。王屹的油画作品《新农村农民精神》表现江南稻乡的收获,作品采取微观视角来描绘一家农户的收获场景。画面简洁单纯:几只装着稻谷的粮袋,一对种粮夫妇,已收割的稻田从脚下伸向远方。草帽遮颜的女人正弓着腰将手伸进粮袋,看那姿势似乎是在盘点新粮;身披阳光的汉子正站立歇息,手上、脚上、衣裤上泥污斑斑点点,憨厚地微笑着望着远方,流露出欣慰与满足,还蕴含着几分自信与憧憬。这种“憨厚的微笑”,引发人会心的微笑而使人难以忘怀。张阳的油画作品《辽北十月》表现辽北地区十月蔬菜的收获,作品同样采取微观视角来描绘一家菜农的收获场景。那画面同样简洁单纯:地上堆放着刚刚采收的几堆大白菜,菜农夫妇一站一蹲,背后不远处有一装满大白菜的车厢。歇息的汉子立身叼着香烟望着前方,面部神情中充满期盼,流露出些许忧虑;蹲着的女人停下手中活计,也以期盼的眼神瞄向前方,彼此无言地呼应着。他们期盼今年的好收成能够卖个好价钱,期待菜商的到来,而期盼、期待与忧虑、担心相伴随。正是这种“忧虑的期盼”,打动和感染着观众的心灵。江南稻农的人文之美和辽北菜农的人文之美,在这里获得了新的诠释与表达。

杨金宇《黑土地——收获的季节》布面油画435×200cm 2018

其次,要对地域文化积淀进行深度开掘,对久久承袭的风情或代代相传的故事进行新的观照、解读和诠释,进行有创意的重构与有新意的表现。不少青年艺术家在这方面作出了可贵的努力。譬如,李鹏的版画《天工开物·琢玉图》系列将古老的琢玉行当、琢玉工匠作了观照、开掘和表现,尤其是对老工匠形象的塑造和刻画,诠释了“天工开物”的人文传统,彰显了中华民族的“工匠精神”。

二、对大美内美的时代性观照与呈现

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傅抱石说“思想变了,笔墨就不能不变”。其实,时代变迁,生活环境变化,必然导致人们审美观念、审美情趣的改变,从而引起人们创作理念、创作方法及艺术形式语言的改观。

从美学的视界来看,自然人文中的大美内美不是自在的,而是为人的;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时代变迁而变化的。即便是黄山、九华山和五岳的自然景观,在不同时代以不同眼光来观照,也会呈现并不相同的大美内美风采。自然之美需要发现,人文之美更需要发现。

我们已进入前所未有的新时代。新时代的艺术家尤其是青年艺术家们,要对中华大地的大美内美有新的发现和新的表现。不同地域的艺术家,要以新时代的敏锐眼光,捕捉不断生发的新事物之美给以表现;要以新时代的智识理念,挖掘本土积淀的自然人文之美予以表现。新时代要对蕴藏于自然人文中的大美内美进行再发现和再诠释,因为发现和诠释是表现与表达的前提依据。

在“中国艺术新视界2019·意象古今”展览中,我们不难看到青年一代艺术家的自觉与智慧。

首先,我们可以从当下热门题材“一带一路”的创作中,看到大美内美的不同表现,看到不同的地域特色,看到对现实的切近契合和对历史的回望延伸。毕敬虎的水彩画《丝路琵琶梦》、徐娜的版画《海上丝路》、崔宇的中国画《丝路往事》、蔡则可的油画《轨道上的“一带一路”》、王汐月的版画《斑斓新丝路》、柳风的油画《钢铁战士北部湾NO.6》等作品都是佳作。尤其《轨道上的“一带一路”》和《斑斓新丝路》着力特写“一路”,逼近表现“一路”,前者“写真”而厚重,后者“写意”而斑斓,然而都富有正大气象、阳刚之美,都震撼人心、耐人品味。

徐娜《海上丝路》纸本版画280×120cm 2018

其次,我们可以从众多的城市题材的创作中,看到对现代文明中所蕴含的大美内美的揭示,看到对传统文明之美消逝的乡愁,看到对现实与历史相关联的文明多样性的认知、把握、思考及表达。现代城市是多种文化文明的综合体,各种生活场景和生存状态的复合体,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与其说它是巨大的公共空间,不如说它是许多私人空间的有序集合。王一如的陶瓷粉彩画《私人城市》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审美认知。现代城市与传统乡村最大的区别就是环境的浓缩和空间的再造,也是现代城市人不能“诗意地栖居”的原因。袁景的油画《城市空间》只是呈现了城市空间极为普通的一角,但是足以成为城市空间密集、拥挤、沉闷、压抑以及建筑单调、天空灰暗的范本,这是一种批判性、超越性的审美意识苏醒的理性表达。然而,毕竟城市化是一种历史必然,分享城市现代化的生活条件是千万居民的憧憬与追求,邓涵的水彩画《记忆与梦想》记载了鲜活个体生存追求的挥之不去的梦想和记忆片段。张明远的油画作品《陌生的城市》系列给了我们这样的生存体验和复杂的审美感受,也引发了我们对现代城市文明的忧思。

袁景《城市空间》 布面油画 200×160cm 2018

对新时代大美内美的再发现,关键之一是对新时代人的再发现。新时代的建设者应是艺术家们关注、认知、表现的重点。如何表现建设者,这是尚未解决、亟待探索的问题。安秋菊的中国画《建设者之歌——好景在前头》没有表现如火如荼的建设场景,没有表现忘我拼搏的建设者,而是选择一群中青年建设者等待出发的场面,他们似乎在等车,也似乎在等人引领。他们穿着时髦,打扮讲究,神态自若,像是结伙旅游或去走亲访友。若不是前面一女腿边的工具包、后面一男携举的刷墙工具,你很难判断他们是奔赴城市的建设者,即所谓的农民工。若这些人混杂在城市人群中,你是很难分辨他们的真实身份的,他们是凭技术立足、文明洒脱的建设者群体。这是一群新人、一批新的建设者,这是一次新的奔赴、新的起点,是“最富于孕育性的顷刻”——等待启程。这一群人、这一场景、这一顷刻被画家敏感地捕捉到了,精心地描绘出了。这看似寻常的人群、场景,蕴藉着丰富的时代信息,也流露着鲜活的审美情趣。

安秋菊《建设者之歌——好景在前头》 纸本水墨 150×200cm 2018

现代城市是人口聚集和流动的场所,人们归来辞去是司空见惯的常态,这其中蕴藏着现代城市巨大的活力。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归辞方式,不同的归辞方式就是不同的人文景观,这其中所包含着的审美信息不容忽视。古人描绘归辞的诗书画作品可谓汗牛充栋,而今人表现归辞的作品却凤毛麟角,这也许是今人归辞的节奏太快、归辞的状态躁杂而难以“入画”的缘故。王志国的中国画作品《归辞图》以一年一度的春运场景为描绘对象,对今日城市之今人归辞作了大胆的探索性的表现。作品在有限的画幅(180cm×180cm)中,对一个宏大的聚散归辞场面作了全景式描绘。这是一个归来辞去的公共空间,或许是一个城市高铁站,或许是长途汽车站,但其环境背景完全被虚化了,有的只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人。有迎来送别的,有匆匆前往的,有静坐等候的,有谈笑风生的,有聚集一团的,有前后簇拥的,有亲密接触的,如此等等。一望多为中青年男女,也有老人和孩子。那些青年男女穿着时尚,打扮率性,活力四射。一些中年男女仪表洒脱,气宇不凡。不少大中小学生烂漫天真,朝气蓬勃,气氛活跃。归辞者的主体无疑是那些中青年男女,从形貌、气质来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从事不同职业,他们及其家人和亲朋在此聚散归辞,构成了现代城市的一道风景线。因此,我们可以将《归辞图》视作现代城市风俗画。

王志国《归辞图》纸本设色180 cm×180 cm 2016-2017

再次,不少青年艺术家在表现大美内美的过程中,积极探求新的艺术形式语言,自觉追求形式语言的民族化、时代化和个性化,仅就这次展览来看,其成果令人瞩目。譬如,陈晓虎的油画《高原牧歌》表现草原风情,不乏欧洲古典油画的风韵,更有中国艺术所特有的古雅清逸风神。荆其涛的油画《美丽家园》表现西藏风情,虽然借鉴了西方近代绘画尤其印象派的光色效应,但画面呈现一派中国艺术“意象”,洋溢着中华民族同胞的审美情趣。魏义的油画《古韵彝风》表现彝族风情,画面造型采取现代平面构成,其中人物描绘采取彝族古风,背景表现接近抽象,整幅画面色彩丰富、绚烂而沉稳,其绘画意象和审美情调具有鲜明的中国民族风格。再如,同为表现农村收获场景,杨金宇的油画《黑土地——收获的季节》表现黑土地的收获,是一种自然从容的表达;这些作品不仅题材具有时代特征,而且艺术形式语言具有浓郁的时代气息,个性特点都比较鲜明。

陈晓虎《高原牧歌》布面油画180×240cm 2018

此次展出的中国画山水作品数量不多,但其在艺术语境与笔墨语言方面的探索引人驻足。刘玉龙的《山河寻迹图卷》是对我国西部黄河两岸壮丽景观的寻迹表现,作品采用中国画长卷形式,按照西部自然风光和黄河流经的地域地貌为顺序,描绘了雪山、湖泊、草原、沙漠、黄土高原等内容,也将人文景观尤其是现代城镇作了适度描绘,凸显了内容的时代特征。在艺术表现上,对自然物象进行提炼和概括,将西部黄河沿线的典型地貌、代表性景点和重要城镇汇集于一幅作品之中。尤其在艺术语言上,既不同于传统文人画的点线皴擦、“逸笔草草”,也不同于青绿山水的勾线晕染、浓墨重彩,而是集勾斫、皴擦与积染、敷色等技法为一体,将笔墨趣味与重彩效果融为一体,表达了画家独特的艺术价值取向与审美情趣。欧阳波的《磐陀》系列山水作品,主要表达对西部丝绸之路古迹遗址的缅怀,是以山水艺术形式去触摸感受历史的温度。在表现技法上,尽量与传统文人画技巧拉开距离;在绘画材质上,采用麻纸等以造成表现效果的陌生化;在审美取向上,着力表现西部的恒古、苍凉、雄厚之境。作品不仅奇思妙构,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而且笔意墨象,情趣相生,艺境生于象外。从总体上看,青年一代画家在表现地域自然人文风貌,表达家国情怀和时代关怀时,坚守和弘扬了中国画写意传统和笔墨精神。

欧阳波《磐陀·昭怙厘》纸本水墨 220 cm×300 cm 2017

欧阳波《磐陀·苏巴什》纸本水墨 220 cm×300 cm 2017

三、提升表现大美内美的文化精神品位与审美境界

“中国艺术新视界2019·意象古今”给我们带来丰富启示的同时,我们也要思考,艺术创作中有些问题看起来似乎是表现技巧、表达方法问题,深究起来却是文化精神品位、审美境界方面的问题。毕竟绘画艺术是精神情感创造性的表现与表达,而不同于纯方法技巧的工匠性的运用与把玩。康定斯基在谈到现代艺术时认为:“精神”是艺术作品的灵魂,是一切艺术的最高本体;“精神”是艺术家的心理需求或内在需要,也是时代情感的折光。艺术方法固然重要,但当“方法变成了基础,艺术也就失去了它的灵魂”。“形式”是艺术精神与艺术内容的外在显现,色彩、形式的和谐统一依赖于人类心灵有目的的反响,受内在需要原则的导向。相对于“精神”来说,“形式”无疑是外在的。而当形式取代或完全遮盖了精神时,艺术也就微不足道了。在绘画创作中,当我们忽视了精神、情感方面的因素,而仅重视方法、技巧的运用,艺术作品也就失去了精神品味和审美情趣,势必变得浅薄、苍白和乏味。

因此,如何提升表现大美内美的文化精神品位与审美境界,是我们当下所面临的重要课题。

祖国万里河山无处不美,各地域都有独特的“大美内美”有待发掘与表现。首先,艺术家在发掘和表现地域大美内美时,要注重地域文化精神的提炼和表达,这是丰富作品精神内涵的不二法门。各地域文化无疑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地域文化精神理所当然是中华文化精神的支脉。中华文化精神在很大程度上渗透于、体现在各地域文化精神之中。地域文化精神是地域文化土壤上生发、成长起来的精神果实,体现于一个特定地域族群的性格气质、精神境界、地域意识、地域心理等方面,它包含了一个地域族群所认同或所遵从的价值观念、人生态度、社会理想、哲学思想以及道德情操、审美情趣等。地域文化精神既集存于哲学人文经典中,也积淀于物质文化遗产中,还体现于不断发展着的社会实践活动中,以及世代绵延、生生不息的生活方式之中。因此,地域文化精神并非赤裸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而是需要人们智慧烛照、洞察提炼,进行再诠释和再创造。艺术家在表现地域自然人文风貌、凸显大美内美气象时,必须注重表达地域文化精神,着力提升文化精神品位。否则,作品只能是浮光掠影、失之肤浅,而不能感人至深、耐人寻思。

其次,艺术家在表现大美内美时,要注重地域文化传统和新时代文化诉求的有机衔接,这是提升作品文化精神品位的重要保证。地域文化传统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守成性甚至封闭性,而新时代文化诉求具有相对的前瞻性、变动性和开放性。地域文化传统和新时代文化诉求两者之间具有一定的差异与矛盾,但这种差异与矛盾是应该也可以调和的。艺术家对优秀地域文化传统可以“有序传承、清醒拓新”,甚至可以“承古开新、借古开今”。黄宾虹、赖少其就是对新安画派优秀传统“有序传承”和“借古开今”的典型代表。要高度关注新时代文化诉求,注重以时代思想激活传统文化资源,着力从中挖掘其底蕴,吸取其营养,以惠及滋养新时代新艺术。以充分的文化自信,沟通传统文化与时代文化,融合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创造新时代的新文化。有机衔接地域文化传统和新时代文化诉求,以提升绘画文化精神品位,创造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的精品力作。

再次,艺术家在表现大美内美时,要着力于民族情怀和时代关怀的深情表达及审美升华,这是提升作品审美境界的关键所在。真正具有大美内美气象的作品,一定是审美境界高、格调高的作品。王国维《人间词话》说“有境界自成高格”。他说的是词,其实绘画亦然。一幅绘画作品要具有高的审美境界,关键是要有民族情怀和时代关怀的深情表达,并将这种深情表达上升到一定的审美高度。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以博大的审美境界以及深沉的民族情、时代情吸引人、感染人、震撼人。如果一幅作品缺失了民族情、时代情的表达,仅局限于个人狭隘情趣的流露,其审美境界就受到莫大局限,那它也许有一定的艺术价值,但不可能产生感人至深乃至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因此,青年一代画家们深入生活,扎根现实,拥抱时代,自觉而深情地去表达民族情怀和时代关怀,努力而持恒地去提升审美境界和艺术格调,是创作无愧于伟大新时代的精品杰作的题中应有之义。

(作者系安徽省美学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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