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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
百里千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时了。
看着陌生的床幔,百里千殇的眼神有几分迷茫,一直到房门被推开,发出难听的吱嘎声,百里千殇才猛地醒来。
白衣男子看向百里千殇,有几分惊讶道:“呦,醒了?比我预料的早了半个时辰。”
百里千殇脸色一凛,腾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戒备地看向白衣男子。
眼前的男人一袭白衣如雪,身后背着一把木剑,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周身气势柔和,没有什么攻击性,似乎也没有太强大的真气浮动,可偏偏让人觉得看不透。。
百里千殇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再慢慢审问他是谁。
可还不等他出手,就听到白衣公子开口道:“你受伤了,外伤呢,老夫帮你处理好了,内伤呢,服用了丹药之后也稳定了七八分,剩下两三分,就需要你自行调理了。强行解开内功封印,你小子也算是有胆识了。只是不知道你的运气会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能遇到悲天悯人,行侠仗义,侠骨柔肠的我,来救你。”
百里千殇嘴角抽了抽,他自认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还没有如此自夸过,眼前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百里千殇抿抿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果然昨晚被他割开的地方,此刻已经包扎好了。
百里千殇眉毛一挑,忙不迭的运行真气,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内伤,确实好了七八分,看来这白衣公子虽然有几分自大,可他的话却不假,而且医术竟然如此高深?
百里千殇收起敌意,开口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救我?”
白衣公子摸索着下巴,似乎认真思考百里千殇的问题,片刻后回道:“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百里千殇蹙眉看白衣公子,他什么意思?是说因为无聊才出手相救?这样一颗对内伤十分有效的丹药,只怕千金难寻,他竟然只是因为无聊,就把丹药喂给了一个陌生人?
百里千殇站起身,捂着胸口朝着白衣公子走了两步,重复问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有何目的?”
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活菩萨。
白衣公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这里是落霞镇,虽然有官兵在追你,可大隐于市,回到这里应该更加安全,而且你也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好好调息。既然你已经醒了,那老夫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这就要走了?
如此施恩不望报吗?
百里千殇见他转身要走,急忙闪身拦在了他面前,急切地说道:“慢着!阁下究竟是何人?既然出手相助,请务必留下姓名,他日我也好报答今日相救之恩。”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百里千殇,随后开口笑道:“小娃娃,你骨骼惊奇,他日若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然不会客气。”
白衣公子话音落下,便消失在房中,他留下一团白色的烟雾,彻底切断了百里千殇想要追出去的心思。
百里千殇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刚刚那人叫他什么?
小娃娃?!
——
君穆崇带人出去查了一整日,并没有新的进展,只在城门口附近,看到一具零碎的尸体。
尸体被切得粉碎,又被昨晚的水泡发了,眼下根本难以辨别容貌,只能单纯从他的靴子上看出,是龙武军。
经过重山辨认,确认他应该就是那个去找驼背老头办事的人,可眼下人已经死了,究竟为什么抓错了人,又无从查起了。
而那个驼背老头的老婆,也毫无踪迹,不知是被昨夜的大水冲走了,还是已经自行逃走了。
看着君穆崇难看的脸色,重山苦着脸说道:“王爷,这件事……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这一来线索都断了,二来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有龙武军参与其中,只怕会牵连到王爷。”
君穆崇知道重山说的是对的,可他咽不下这口气,那是他喜欢的女人,从第一次肌肤相亲之后,他已经认定安北月是他的女人了。
堂堂大周的四王爷,却护不住自己的女人,传出去何其可笑。
许是猜到了君穆崇的想法,重山急忙开口道:“王爷,这件事,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如今北月郡主身心受创,正是王爷虏获佳人芳心的好时机,只要北月郡主改口,非要嫁给王爷,陛下和安亲王一定会准允。至于秦王妃那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秦王妃不会武功,她也不可能永远跟秦王黏在一块啊,总会有方便下手的机会。”
君穆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去查一下,昨天那个掳走月儿,又半途将她扔下的男人,可有留下踪迹,若是查到,不要冒犯。”
重山疑惑道:“王爷是想与之结交?”
君穆崇点头道:“此人武功极高,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他,虽然本王不知道他为何抓了月儿又放了,可是他这般好功夫,自然应该招揽于门下。”
重山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
——
小姑娘.做我徒弟可好啊
众人因为安北月被虏劫一事,在落霞镇耽误了两日,一直到十一公主抵达落霞镇之后,君穆岚才下令起程。
十一公主君悦然,芳龄十四,虽然年龄上只比苏子余小一岁,可因自幼被众星捧月的长大,还有两个溺爱她的兄长,以至于这位公主的脾性,比安北月还要刁蛮傲慢几分。
众人都在整装待发的时候,十一公主正在朝着她的兄长发脾气。
“二哥,怎么走得这么急嘛,然儿昨晚才刚到,还没休息好呢。这一大清早就要上路,好不辛苦!”
君穆岚笑了笑伸手点了点自己妹妹的额头,开口道:“狩猎本就是辛苦的事,你要觉得辛苦,不如现在原路回京可好?”
君悦然一噘嘴,反驳道:“我才不要,好不容易求了父皇让我出来玩,怎么也要玩个够本才行。噢对了二哥,我昨天听到百姓说,落霞镇有妖啊?真的吗?”
君穆岚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有回答,倒是君穆崇从客栈里走出来,揉了揉君悦然的头发,开口道:“胡说八道,不要相信怪力乱神之说。”
君悦然朝着君穆崇伸了伸舌头,还要说什么,却被君穆岚催促上车。
君穆岚开口道:“你先上车,没有本王允许,不许随便下马车。”
君悦然刚要开口抗议,就听见君穆崇开口道:“楚云阳出来了。”
君悦然对于北楚太子求娶一事,多少有几分了解,她也不愿意远嫁和亲,所以听到自己四哥这么说,只好撇撇嘴,准备上马车。
只是一转身,被一个白衣公子拦住了去路……
那白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救了百里千殇的神秘人。
白衣公子手中拿着一把玉箫,轻轻点着前方,语气有几分三分惊喜,七分夸张地开口道:“哎呀呀,小姑娘,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清骨秀,万里挑一,乃是人中龙凤啊。老夫与你有缘,小姑娘可愿拜老夫为师?”
前半句听得君悦然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后半句听的君悦然面露鄙夷,白眼横飞。
君悦然开口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给本公……本姑娘做师傅?”
君悦然出言不逊,可那白衣公子却依旧勾着嘴角,面带浅笑,他走向君悦然,吓得君穆岚和君穆崇立刻挡在君悦然身前,试图阻拦此人近前。
然而这白衣公子只挥了挥手,一道雄浑有力,无法抗拒的真气,便将面前人分开两边,硬生生地让出了一条路。
还不等众人惊讶于此人内功之高深,就见他越过君悦然,直接朝着客栈里面走去。
奇怪,他不是要收君悦然为徒弟么?怎么越过了君悦然没说话呢?
就在众人的眼神跟随着白衣公子的身影,最后见他停在了刚刚要出门的苏子余和君穆年面前。
君穆年戒备伸出手臂,将苏子余护在身后。
白衣公子也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三步开外就站住的脚步,笑眯眯地看向苏子余,开口重复问道:“小姑娘,你可愿意?”
嗯?
众人惊讶了,原来白衣公子刚刚那番话,是对苏子余说的?
苏子余惊讶地指着自己,疑惑道:“我?”
白衣公子用玉箫拍着手心,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子余,随后开口道:“没错,就是你!你虽然不曾习武,可你天赋异禀,跟老夫走,五年之内江湖横行,十年之内所向披靡,五十年内无出其右,一百年内天下无敌!”
苏子余嘴角抽了抽,不是她不信,只是这位公子的口气,简直大得吓人。还一百年内,她能活到一百岁么?
苏子余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公子抬爱,可我已经嫁为人妇,实在不便拜入山门,从师学艺。还请公子另寻高徒。”
白衣公子显然不信,挑眉道:“你成亲了?莫要诓骗老夫,你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白衣公子的眼神从苏子余的脸上往下看,却在看到她腰际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她身边的君穆年。
苏子余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接话,这奇怪的男人,连她没有行房都看得出来?开什么玩笑?
就在苏子余不知如何开口回话的时候,白衣公子又对着君穆年开口说话:“你的根基也不错,只可惜啊,老夫的功夫,传女不传男。”
君穆年蹙眉道:“麻烦阁下让开,我们要上车了。”君穆年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白衣公子挑眉道:“啧……好没礼貌的小娃娃,还是这个小姑娘温和有礼。”
白衣公子话音落下,便朝着苏子余伸出手,如此举动,简直轻浮。
君穆年见状一掌打向面前白衣公子,本以为他会轻易避开,没曾想,他竟是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众人顿时惊讶不已,君穆年也忍不住有一丝担忧,他刚刚的掌力少说也有五成,他以为这人会闪开,如今他以肉身接下这一掌,只怕不死也要内伤。
寒书剑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白衣公子要吐血的时候,却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只见那白衣公子微微蹙眉,伸手抖了抖衣服,有些无奈道:“哎呀呀,老夫我向来衣不染尘,你莫要弄脏了老夫的衣衫啊!”
众人半是无语,半是惊愕。
这人接下秦王一掌,竟然没有损伤分毫,还有心思看衣服?
仓啷啷!所有龙武军都拔出佩剑,显然对眼前人,心生戒备。
站在一旁的楚云阳低声道:“丞安,他会不会是昨晚那个采花贼?”
不等雪丞安开口回答,白衣公子就蹙眉道:“臭小子,你爹没教过你,君子敏于行而慎于言吗,再胡说八道,拔了你的舌头,老夫哪里像采花贼?!”
楚云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雪丞安拉住了,雪丞安有几分焦急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此人来历不凡,莫要交恶。”
楚云阳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白衣公子一眼。
那白衣公子似乎对楚云阳也不大感兴趣,继续看向苏子余,开口笑道:“怎么样呀小姑娘,你看看你这夫君,功夫平平,树敌甚多,你若真心爱慕于他,何不与老夫习武,待你学有所成,自可护他周全。”
不等苏子余拒绝,君穆岳就上前一步,怒声道:“你这人烦不烦,我小嫂嫂都说了,不学就是不学,快让开。”
白衣公子看向君穆岳,忽地一笑,他开口说道:“你这小子虽然头脑简单,却心性善良,一腔肝胆柔肠,满腹赤子之心,倘若你能抱的动老夫的剑,老夫可允许做一个剑侍!”
剑侍?
让大周八王爷给他做剑侍?
这简直目中无人!
再说了,就算他身后的宝剑缠着白布,让众人看不清端倪,可那露在外面的剑柄,分明就是木头。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只是一柄木剑。
木剑还能拿不动?
君穆岳气得个不轻,怒声道:“你瞧不起谁呢?”
白衣公子没有反驳,而是轻笑一声,水袖一晃,身后的佩剑,便嗖的一下出鞘而去,飞向了君穆岳。
众人看的清楚,那果然就是一柄木剑,而且剑锋很钝,根本没有开刃。
君穆岳下意识伸手去接,白衣公子微微蹙眉,又晃了一下水袖,将木剑转了个方向,使那木剑避开了他的手,落在他的胸口上。
就在众人以为君穆岳会将此剑抱住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巨响!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君穆岳直接被那木剑砸的四脚朝天,起不了身。
飞烨飞焰齐声惊呼道:“王爷!王爷!”
君穆年也焦急的唤了一声:“嘉安!”
飞烨飞焰跑向君穆岳,一个人试图将剑拿开,一个人去搀扶君穆岳,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就在此刻出现了。
那柄木剑竟是牢牢的压在君穆岳身上,任由他们三个大男人竟是无法撼动其半分。
木剑而已,怎么如此重?
君穆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努力用内功抵抗压力。
天青和玄苍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四个侍卫,一起用力,仍旧无法挪动木剑,眼看着君穆岳被压的脸色都青了。
君穆年见状立刻射出长鞭捆住那木剑的手柄,主仆五人合力,才将木剑微微抬起,却仍旧无法将君穆岳救出来。
再压下去,君穆岳一定会受伤的。
苏子余见状急忙开口道:“前辈,前辈是世外高人,何故与我等庸人一般见识,我小叔他言辞无状,冲撞了前辈,晚辈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很显然这里没人能打得过白衣公子了,眼下置气,根本毫无意义。
白衣公子看向苏子余,笑眯眯道:“小丫头,老夫就看你顺眼,好啊,既然你开口了,那老夫就饶了他。”
白衣公子一甩袖子,那木剑嗖的一下飞回他身后的白布剑鞘。
君穆岳得了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显然刚刚被压的喘不上气来。
想到白衣公子刚刚扔剑的时候,转了一下木剑的方向,君穆岳不免心中有几分感激。
倘若他用手臂去接,只怕这只手,眼下都要废了。
苏子余跑到君穆岳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检查他的伤情,确认并没有受伤之后,才松口气,转头看向白衣公子开口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白衣公子挑眉笑道:“小丫头,你我师徒之间,何必客套。徒弟有所求,师傅定当竭力相助。”
苏子余苦笑道:“前辈,我并没有答应做前辈的徒弟。”
白衣公子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上的玉箫,开口道:“无妨,老夫掐指一算,终有一日,你会答应。”
苏子余叹口气,并没有因为得此高手青睐而喜悦,这人实在神秘莫测又武功高强,刻意接近,难保不是另有所图。
想想昨晚那个可以调动全城水源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就在众人揣测白衣公子身份的时候,君穆年蹙眉开口道:“墨染江山点欲穿,雪绕红绡舞袖还,寒霜颤骨千山美,书剑画酒世人谈!阁下与千山岛是何关系?”
千山岛?不就是药王宗和毒王宗所在?
雪丞安听到这首诗,当即走上前,好奇的看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瞥了一眼雪丞安,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君穆年,饶有兴致的笑道:“啧,小娃娃也并非没有过人之处,难怪这丫头钟情于你,至少你这见识,要比旁人多上几分。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出来历。”
君穆年说对了?这白衣公子是千山岛的人?他是谁?
君穆岳捂住胸口站起身,来到君穆年身后开口问道:“七哥,他是谁?那把剑简直有千斤之重啊!”
君穆年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认得那把剑,宝剑……寒书。”
寒书剑?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不免有些惊讶。
这可是一柄上古名剑。
君穆岳惊讶道:“这……这真的是寒书剑?”
不等旁人回答,君穆岳就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没错没错,这就是寒书剑,我记得书中记载,上古名剑有其三,寒书剑为木,龙珏剑为骨,妖月剑为影。这把木剑如此重,除了寒书剑,还能有什么。”
众人半是惊讶,半是畏惧,此人竟然能拥有传闻中的寒书剑,只怕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他打的。
万一是敌非友,麻烦就大了。
雪丞安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寒书剑出自千山岛,阁下怎么会有鄙派至宝?”
白衣公子看向雪丞安皱眉道:“你这叫什么话,寒书剑乃老夫佩剑,岂会是你药王宗至宝?其他暂且不论,药王宗但凡有人能拿起寒书,老夫就承认此剑为你们所有。”
雪丞安愣了愣,随后自知失言了,虽然寒书剑出自千山岛,可是药王宗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寒书剑了,他此刻不该以自己门派的宝物自居。
雪丞安恭敬的行礼道:“在下失言了,在下绝对没有夺宝之意,只想询问清楚,前辈究竟与千山岛是何关系?”
白衣公子耸耸肩道:“毫无关系。”
雪丞安追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白衣公子指了指伸手的宝剑,开口道:“与它同名,老夫也叫寒书。”
这显然是个化名。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世外高人。
君穆岚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寒书前辈,既然有缘相见,前辈可愿与晚辈同行?以前辈的武功,若是能进京述职,必定高官厚禄。”
这就是想招揽于门下了?
苏子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君穆岚怎么会如此愚蠢,这寒书一身桀骜之气,怎么会甘心卖与帝王家,君穆岚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果不其然,寒书开口道:“谁跟你有缘,你是小丫头吗?老夫只跟这个丫头有缘。”
寒书走近苏子余,上下打量她,越看越满意。
苏子余苦笑道:“多谢前辈抬爱,可晚辈真的不能做您的徒弟。”
开玩笑啊,谁知道这男人到底是何来路,跟着他走,万一他不怀好意,只怕自己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苏子余才不会因为一柄什么寒书剑,就对眼前人阿谀奉承,攀附巴结。
寒书敲打着手上的白玉箫,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若不同意,老夫也不能让你们走啊!”
众人脸色一凛,这就是要来强硬的了?
君穆年按住轮椅的扶手,心中思忖着,自己能拖住眼前人多久,够不够让君穆岳带苏子余逃跑的。
那寒书一眼便看穿了君穆年的心思,嗤笑一声开口道:“小娃娃,老夫可是有心交好,你可莫要心生歹意噢!”
君穆年冷声道:“既是有心交好,理应你情我愿,我妻子不愿意,前辈何苦强求?”
你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
寒书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啧……你说的也对。不过老夫最讨厌被人拒绝,不妨这样好了,小丫头,你与老夫比一场,你赢了,老夫听你的。若是老夫赢了呢,你随老离开,做我的徒弟,如何啊?”
君穆岳一听这话顿时恼了,开口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明知道我小嫂嫂什么都不会,跟你比什么都是输啊!”
寒书摊摊手,一脸无奈的笑道:“那如何是好呢?要不你们试试看,能否打赢老夫?”
言外之意,就是没得商量了。
君穆年开口道:“阁下要比什么,我来与你比。”
寒书摇摇头道:“不行不行,那可不行,老夫要收的徒弟又不是你,只能这小丫头自己比。”
君穆岳焦急的开口道:“前辈啊,您是世外高人,何故为难我小嫂嫂一个姑娘家?我小嫂嫂不会武功,如果比武,岂不是必输无疑?您这……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寒书开口道:“嘁~~老夫怎么会欺负小丫头呢,这出题的权利,就交给丫头,丫头你说比什么,就比什么,哪怕是平局,老夫的都算你赢,不过有一点,只能比一次,如何呀?”
苏子余心中微微松口气,既然出题的权利让给她了,她的胜算就大了几分。
只是这比试,只有一次机会,她必须多加谨慎。
她最擅长用毒,难道比用毒?
这不好,一来她的东西都在芥子玉里,众目睽睽拿出来,岂不惹人怀疑。
二来毒术凶险,万一有个意外,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那赌用针?她针灸之术尚可,可眼下也没有病人啊,而且眼前这位寒书前辈看起来就高深莫测的,万一他也会行医之道呢?
不行,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苏子余思忖片刻后,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既然如此,晚辈就陪前辈比上一局,还望前辈莫要食言。”
寒书笑了笑道:“你觉得你能赢?”
苏子余浅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寒书挑眉道:“好啊,你要比什么?”
苏子余开口道:“就比……力量。”
力量??
众人惊愕的看向苏子余,那重达千金的寒书剑,在他手上犹如玩具一般。
苏子余与他比力量,这跟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君穆岳心头焦急开口道:“小嫂嫂,那把剑真的很重很重,小弟刚刚可不是装的啊。”
苏子余笑道:“无妨。”
“无妨?”寒书来了兴趣,有些好笑的看向苏子余,继续开口道:“小丫头,你当真要与老夫比力量?”
苏子余道:“正是,前辈可愿应下?”
寒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颇有老夫之风范,你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说吧,如何比?”
苏子余开口道:“天青,去后院找个麻绳来,越粗越好。”
天青领命离去,片刻后将一个手腕粗的麻绳拿了回来。
苏子余指向麻绳,开口道:“前辈,咱们就比比,谁能用最短的时间,将它扯断,如何?”
不等寒书回应,那君悦然就好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二哥,这就是七哥的王妃么?京城盛传这位王妃才智过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能拿的起寒书剑,怎么可能扯不断一根麻绳呢?”
君穆崇也开口帮腔道:“故弄玄虚!”
苏子余不理会旁人,只看向寒书,寒书挑眉道:“好,如何扯?”
苏子余看向天青,开口道:“天青,把绳子绑在房梁上,离地七尺。”
天青点点头脚尖一点飞掠上房梁,将麻绳绑在了最高的房梁之上,让麻绳垂下三尺,离地七尺。
苏子余看向寒书继续道:“前辈,你我不可用内力,不可用工具,更加不可以用毒术。我们只用蛮力,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扯断这跟麻绳,用时短者为胜,如何?”
寒书不知苏子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扯断一根绳子,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了,他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他勾唇浅笑道:“好!”
苏子余笑道:“您是长辈,您先来。”
寒书挥挥手道:“老夫不相信你一个柔弱的小丫头,不用外力可以扯断此麻绳,你先来,给老夫开开眼。”
苏子余点头道:“好,那晚辈抛砖引玉。”
苏子余走到那麻绳下面,抬头望向头顶的麻绳,凭借她的身高和弹跳力,根本无法触及到麻绳,就在她想找个桌子来垫脚的时候,君穆年忽然来到她身边,朝着她伸出手,柔声道:“来。”
苏子余看向君穆年,浅笑了一下,没有犹豫将手搭在他的大手上。
君穆年一个用力,将苏子余扯入怀中,随后轻轻一抛,便将苏子余抛向那麻绳。
苏子余忙不迭双手抓住麻绳,吊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苏子余,想知道她究竟如何能扯断麻绳,然而苏子余别说扯断麻绳了,她连抓都有些抓不住了。
众人见状,忍不住发出哄笑声。
苏子嫣开口道:“哎呀呀三妹妹,你这也太丢脸了。”
南元箬也开口道:“不自量力。”
君悦然更加言语无忌的开口道:“这哪里是扯麻绳,这分明就是要上吊吧?哈哈哈!”
君穆岚开口训斥道:“十一,不要胡说八道。”话音落下后,君穆岚看向君穆年开口道:“老七,还不把你的王妃叫下来,成何体统。”
君穆年没有理会君穆岚,只是担忧的看着苏子余,生怕她摔着。
然而担心什么来什么,苏子余双手无力,一个没拉住,整个人坠落下来。
好在君穆年一直在下面,直接便将人接住了,没有让她收到一丁点的伤害。
君穆年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
苏子余摇头笑笑开口道:“无妨。”
君悦然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什么无妨?你都快要把自己输出去了,还无妨?简直可笑。”
苏子余从君穆年怀中站起来,柔声道:“我确实无法扯断麻绳,不过寒书前辈还没有扯,眼下胜负未定。有赌未必输啊。”
寒书看向苏子余,开口笑道:“小丫头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夫现在就去扯给你看。”
寒书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单手便拉住了那粗壮的麻绳。
然而他刚要用力的时候,忽然想起,不能用内力,不能用武功,只能用蛮力。
于是寒书便用尽蛮力拉扯那个麻绳,只可惜收效甚微。
他竟然拉不断?用力越大,只能将自己整个人身体拉高,却根本无法拉断麻绳!
君穆年见状眉毛一挑,终于明白了苏子余的用意。
人在双脚离地之后,根本无法发力,只能凭借自身用量,来对麻绳有所拉扯。
虽然寒书的体重要远远超过苏子余,可他再重也重不过一头牛吧,那可是拉牛车的绳套啊。
君穆年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真是聪明至极。
果不其然,寒书在上面吊着快一炷香了,都没能将绳子扯断。
下面的君穆岳揉着脖子开口道:“我说寒书前辈,要不就算了吧,以你的体力,怕是能吊一辈子。可吊一辈子没用啊,您扯不断啊!”
寒书忍不住闭了闭眼,松手落在了地面上,他抬头看向苏子余,有些愤愤不平的冷笑道:“好丫头,老夫竟是让你戏弄了!脑子挺活泛啊!”
苏子余抱歉的笑了笑,半蹲行礼道:“晚辈自知不敌,只能取巧,还望寒书前辈,言而有信。”
君穆岳急忙道:“对对对,平局也要算我小嫂嫂赢啊!你可不能耍赖!”
寒书脸上带着假笑,退到一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说道:“那是自然,诸位请吧,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苏子余看向君穆年开口道:“王爷,我们走。”
君穆年点点头,拉着苏子余的手,离开了客栈。
咱们殊途同归
苏子余上了马车之后,那寒书忽然闪身离去,速度之快,让本来想攀谈几句的,君穆岚和雪丞安,都没来得及。
众人起程继续朝着落霞山走去,本以为寒书那等高人,被戏弄了之后,不会再出现了,可没曾想,他竟然跟在了队伍后面?
君穆年和苏子余坐在马车里,忽然听到马蹄声靠近。
苏子余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过去,见到君穆岳策马走在了旁边。
君穆岳开口道:“小嫂嫂,那家伙一直跟着我们,看样子不死心啊。”
一直跟着?
苏子余从窗户探出头去,便看到寒书骑着一匹小毛驴跟在后面,那么人高马大的一个翩翩公子,竟然骑着一个卷毛的小毛驴,那画面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苏子余嘴角抽了抽,从窗口回来看向君穆年,开口道:“王爷,这人到底什么来路?昨天夜里的水,是他弄的么?”
君穆年摇头,语气十分笃定的开口道:“不是。昨夜那人内功深厚却阴柔,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而这位自称寒书的人……”
说道这里君穆年顿住了,苏子余疑惑的追问道:“寒书怎么了?”
君穆年看向苏子余开口道:“本王看不出他功力有多深厚。简单的说,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毫无内功的普通人。没有真气,没有气势,也没有*意。”
苏子余惊讶道:“这不可能,他能拿起寒书剑。不可能丝毫武功都不会。”
君穆年点头道:“没错,可本王看不出他任何端倪,这说明他的内功远远在本王之上,也在昨夜操控水源的人之上。寒书他……深不可测,让人无法窥视。”
竟然这么厉害?
苏子余有几分担忧的开口道:“他为何跟着我?该不会与阮家的事有关?还是与七香有关?”
君穆年浅笑一下,开口安抚道:“或许真的只是想收你为徒呢?毕竟本王的爱妃看起来便是天人之姿,乃人中龙凤。”
苏子余无奈的苦笑道:“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我都已经及笄了,哪里还能像个孩子一样习武。那个人的目的必然不简单。”
君穆年伸出手,拉住苏子余的手开口道:“没关系,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要他没有恶意,就不必太在意。”
苏子余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马车的车门被打开,苏子余只觉得眼前一晃,马车里就多了一个人。
寒书拿着一把扇子故作潇洒的在胸前晃了晃,开口道:“当然没有恶意了,美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苏子余心里咯噔一下,这君穆岳驾马走在马车旁,外面天青和玄苍驾车,马车里还有君穆年,这寒书怎么忽然就进来了?
简直旁若无人啊。
听到马车里有人说话,天青一边喊道:“王爷!”一边打开车门要进来。
君穆年却语气十分平淡的开口道:“无妨。”寒书看向君穆年,挑了挑眉毛,开口道:“泰山压顶,亦可浑然不动,好小子,老夫开始喜欢你了。”
君穆年瞥了一眼寒书,冷淡的开口道:“本王不喜欢男人。”
寒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那是你没试过,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寒书话音落下,缓缓拿掉脸上的银质面具,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颜若桃李,长眉入鬓,秋瞳剪水,唇红齿白,果然俊秀不凡。
比冷冽如霜的君穆年,多了几分和煦。
比邪魅妖孽的百里千殇,多了几分正派。
比温润如玉的莫寻,又多了几分刚毅。
此人通身气派不凡,容貌集天下所长,他才是人中龙凤!
这般好看的男人,别说苏子余,就连君穆年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寒书见状哈哈大笑:“小姑娘,美么?”
苏子余笑了笑,没有被他言语调戏,反而大大方方的开口道:“美!”
寒书先是愣了愣,随后一边带上面具一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丫头,你果然对老夫的胃口。那老夫与你这位小郎君比呢?”寒书挑衅的看向君穆年。
苏子余又笑了笑,伸手主动拉住君穆年的手,坦荡的开口道:“在我心里,王爷不仅仅是美,而是……完美!”
君穆年微微一愣,虽然此时的他,搞不清苏子余说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让寒书死心,总之这话听起来,十分悦耳动听,让人为之动容。
君穆年反握住苏子余的手,手指交错,十指相交。
苏子余被这种亲密的牵手姿势弄得微微一愣,她脸色绯红下意识想收回自己手,却被君穆年牢牢攥住。
眼下在这寒书面前,苏子余也不好意思动作太大的挣脱,平白无故让派人看笑话,只好由着君穆年去了。
寒书的眼睛,在君穆年和苏子余身上来回瞟了一下,随后重新戴上了面具,开口笑道:“放心好了,老夫早已超脱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对你们这些丫头小子的情情爱爱,半点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寒书看向君穆年,挑眉道:“所以你不必担心,老夫会抢你的小丫头。”
君穆年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却十分笃定的开口道:“你抢不走!”
苏子余忍不住想笑,一来她是没见过有人如此大放厥词,二来也是没见过君穆年这般孩子气的宣誓主权。
苏子余轻咳两声,示意君穆年松开她,君穆年撇撇嘴,放开了苏子余的手。
苏子余倒了一杯茶递到寒书面前, 十分客气的开口道:“寒前辈,请喝茶,不知前辈一路跟着我们,究竟是为何事?”
寒书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十分满意的开口道:“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尾随。”
苏子余的笑容僵在脸上,君穆年也忍不住白了寒书一眼,这世外高人一开口,怎么就变成市井无赖了?
苏子余无奈的苦笑道:“前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不强迫晚辈跟你走,其他要求都好商量。”
寒书勾唇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老夫要去落霞山,看你们这个方向,多半也是去落霞山吧,老夫就厚着脸皮搭个便车,如何?”
苏子余面不改色,给寒书的茶杯倒满,继续问道:“不知前辈去落霞山为何?”
寒书笑吟吟地看着苏子余,开口道:“你我殊途同归。”
苏子余拿着茶壶的手一抖,一滴茶水跳开茶杯坠向地面。
寒书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拿着扇子,眼看那一滴茶水要滴到地上了,他挥了一下右手的扇子,一阵风卷席着那一滴水,让水滴扶摇而上,滴答一声,落入了他的茶杯中,竟是半点都没溅出去。
君穆年脸色一凛,这人……内功好深厚。
刚刚那一招,寒书明明在他面前展露了实力,可他却仍旧感受不到真气的浮动,很显然寒书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让他无法窥视半分,
君穆年心里泛起一层担忧,他不怕对上强大的敌人,他只怕自己……护不住苏子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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