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愤怨徒虔诚,善不见报恶不征,
却紧钱财不孝敬,空拿心意诳神明。
修桥补路乡人走,那见神仙半步行?
若非仙家得道犬,小愿之前供三牲。
上回说到哪吒奉了玉帝旨意,前往北海查问成道行踪,那哪吒到了北海,与北海龙王敖吉话不投机,险些动起手来。哪吒自然不怕,但是所带兵将见自家人少,北海虾兵蟹将众多,自然是畏惧,不敢搜查。哪吒自知理亏,玉帝并未令其搜查龙宫,哪吒只不过前来查问而已,因双方世仇,故言语不和。龟丞相连忙劝说哪吒道:“上使,下官询问了巡海夜叉,昨日确见一大神经我北海,只不过片刻便走,并未停留,也不见有什么人进入北海。上使倘若不信,下官已将一众夜叉寻来,上使亲问便知。”哪吒见眼前僵持,亦怕闹僵起来,担了假传圣旨的罪名,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回,倘若日后查明有人窝藏钦犯,必定诛*九族!”言罢率兵而去。
哪吒一路上气愤不已,传令转道东海,手下校尉劝道:“三太子,且息雷霆之火,下官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哪吒命讲来,那校尉道:“殿下如今已从北海而回,威仪厉态早令那北海王胆寒,必将与四海龙王同声传气,即便是四海藏有钦犯,亦必然早作安排,殿下前去,必然无功。况且殿下盛怒,那东海龙王必然畏惧,倘若狗急跳墙,也未可知。不如就此返回天庭,只言说查问四海,招来各处龙王,问遍巡海夜叉,却不想四海龙王气焰嚣张、桀骜不驯、抗旨不遵,到时天庭必然降罪于敖氏一家,殿下可借刀*人,岂不快哉。”哪吒自知理亏,如今盛怒之下再去东海,难免再起纷争,那四海敖家本就与哪吒有血海深仇,如今倒有可能借机报复哪吒矫诏之罪,因此连东海也省得去了,直奔天庭,悉数四海龙王之罪。
那玉帝也信不过哪吒,早在哪吒下界查访之后,便燃起信香询问恒元宫司空元光神,元光神燃香奏报:“今日确有二人造访凤鸣山,却不是精怪,乃是三足乌与月中兔,李成道恐二人行踪被人发觉,便将二人吸附到观世镜中,佯装巡游四海,于东海海内放出二神,此事四海龙王俱不知内情。”玉皇惊讶,详问这观世镜为何物,方知这观世镜乃是盘古大神贴身璞玉,盘古羽化后,此玉由玉皇赐予老福君张果,现在李成道之手,能将天下万物吸入其中,能晓三界因果之事,无论神佛仙圣,被吸入后均不得出。玉皇大震,想这天字第一号宝物竟落于李贼之手,后果堪忧,务必设计将其收入天宫库府方好。四海王既然不知原委,自然不能降罪,但亦不可将实情告诉哪吒。臣子相争,方显帝王可驭之处。于是玉帝表面嗔怪四海王不尊天使,却不降罪。这可激恼了天王李靖一家,想这李天王,三子均是法力高强,功勋卓著之神,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扬,怎能生这等委屈!尤其哪吒,扬言定要荡平北海。李天王爱女贞英劝慰道:“兄长乃是天庭重臣,怎可轻报私仇?小妹偏有一计,能叫北海万劫不复,定要为兄长出了这口恶气。”哪吒令速速讲来,贞英笑道:“此乃密谋,成败尚不可知,只看天意,倘若轻言泄了去,恐是不准。还望兄长忍耐时日,小妹丁当令那北海龙王谢罪于兄长驾前。”哪吒见此言说,只道是宽慰之语,也不再问。
话说成道返回恒元宫,并未苛责众人,乃是连颁三道谕旨,命大司农丞于一年之内在凤鸣山三百里内,遍植良木,山间充以无数山珍草药、奇葩异卉;又命太常丞造成道像,晓谕天下百姓,凡有不平之事皆可焚香祷告;又命卫尉严束帐下之兵,凡拒信众弟子及诸神魔精怪入宫觐见者,斩。众官将旨意下达下去,也是泥牛入海。
早有人密奏天庭各官,称李成道想要一番作为。天上仙官见成道返回恒元宫,主政人间,均是嫉妒不已。有奸佞之臣奏道:“如今天下尽归李成道所有,实乃狂妄之极。不过想那乳臭未干之徒必无十分本事,只要天庭略施小惩,必可令其知难而退,唯天命是从。”玉帝正在愤恨之际,闻听此言,甚觉有理,乃密命女魃下界,令凤鸣山周围百里大旱三年。那女魃领命,带着本部亲兵下得界来,即刻施法,不足五日,便见河流干涸、田苗枯萎、土地龟裂。凤鸣山周围百姓叫苦连天,纷纷叩拜龙王祈望降雨。但那内河河伯受了贡品,本想施雨解围,但眼见是凤鸣山下,均怕得罪天庭,因此不敢妄动。那些百姓无计,听闻世间有一新诰命天帝,只是不知是否灵验,但饥不择食,也就转而祈求成道。成道睡梦之中闻听耳畔救难之声,方令正世神巡查人世,才知人间已大旱一月,连忙驾起云头,赶来查看,但见:
漫山遍野草木枯,地泛白光日流毒。
河断溪涸塘绝水,四下遥望裂龟图。
不见蚊虫飞鸟过,沟间壑里寸草无。
风卷黄沙无生气,荒蛮戈壁亦相如。
成道大惊,问道:“这世间究竟何神掌管行云布雨之职?”那正世神道:“前曾有泾河龙王担任行雨大龙神之职,因违逆天命遭到斩刑,如今上界有风雨雷电四神,受天命而行云布雨。”成道闻言,略有所思,亲撰奏折,令司徒亲自上报玉皇,述言此处旱灾之巨,渴盼天庭降下甘霖,以解百姓存亡之危。不想一过半月,竟无回音。眼见百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成道乃问群臣有何解救之法。那些仙官巴不得人间动乱,怎会献出一计一策?成道密诏司空元光神前来,问道:“元爱卿,如今赤地千里,百姓民不聊生,爱卿当摒弃亲疏之别,贡献良策以解燃眉。”那司空元光神言道:“帝君,这天下并无水官,微臣亦是无计,纵是那行必带雨、走必附云的龙族,或五路水仙恐也必然无可奈何。”成道会意,密诏内河龙族与五路水仙俱来觐见。那龙族大部因泾河龙王一事心生怨恨,被牵连诛*,纵有龙族侥幸逃脱也不敢再有作为,纷纷躲进浅海深渊藏匿身形,那内河水府之中再难见到。因此仅有五龙不满天庭诛戮,前来凤鸣山觐见,成道乃赐五龙圣令金牌,所行之处,一切地仙均要礼遇,封为青龙神、赤龙神、黄龙神、白龙神、黑龙神,分守五方水宫,每日酉时俱要携带水气前往恒元宫听训。
后又有五方水仙经催前来觐见,哪五路:钱塘江水仙伍员、汨罗江水仙屈原、乌江水仙项羽、南海水仙王勃、采石江水仙李白。那五位神仙都是名望之士、体恤之神,且有都是怨气凝结之人,生前均不受朝廷器重,志不得舒,死后百姓深愐其情,建祠供奉,方才成神。其中那李白本是太白金星转世,因劝谏天庭招安孙悟空,致使孙悟空大闹天宫,令天庭颜面顿失,后又因劝谏玉帝招安李成道,令玉帝心生不满,因此被谪下界来。不过太白金星乃是老臣,甚有资历,按天廷律制,应转投皇族,做得一世人王地主,方才依功过再回天庭。但那太白生性耿直,不好朋党,因此天庭内并无多少神仙帮其转寰,及至下界,乃投在了剑南道李家,虽是皇族,却是远亲,更与富贵无缘,因此太白甚是愤懑,自称“谪仙人”。不过那李唐毕竟是太上老君后人,因此也能做得几载高官。不过太白毕竟个性十足,因此屡受小人陷害,最后落得贬官谪职,抑郁终老。因一次醉酒游采石,眼望水中金星伴月,触动心弦,方才水中捞月溺亡。后人仰慕太白才情,立祠纪念,香火鼎盛,天庭无奈,只好封其为采石江神,成为水仙之一。
成道见五路水仙前来,降阶而迎,那五路仙家也施了觐见之礼。成道言道:“诸位尊神,孤今日邀请各位前来,实乃是受困之至,万请各位仙尊垂救黎民。”那五位水仙面露难色,太白言道:“天降大旱,实乃是惩戒人主恶行之举,倘若能得人主虔心谢罪,则旱情立解。”那伍员道:“天道昭然,惩罚恶首,大可推翻暴政,重立新主,怎能牵连百姓,置民于水火?”那太白未驳,言道:“帝君,如今在这凤鸣山周围千里大旱,应是天庭不满帝君所为,帝君理应上书罪己,方为首务。”那项羽怒道:“神仙有失,天庭应下旨责苛,没有圣意,便是无罪,无罪何来罪己之辞?”成道恐诸仙不靖,道:“众卿所言皆是有理。孤早已上书玉皇,深罪己之过失,然天庭未予回复,如今大旱已过月余,田苗不长、颗粒无收,人间不知增添多少枯骨,还请各位尊神心生怜悯,勿使饿殍遍野。”那些水仙领命,但俱称已得天庭旨意,不令予水,如今各处河流均是行将干涸。成道乃请诸位水仙每日卯时到恒元宫议政,来时务必多带泄水之器,虽不可予水,也可令禾苗沾露不死。那些水仙领命,按时前来,唯独太白称病不至。
话说那大旱三年,每日均有五大神龙及四路水仙前来,因此便常有水气凝结成露,庄稼虽然欠收,也非无产,百姓得以存活。玉帝心想严旨已下,令众仙不得给水凤鸣山,量那些太乙仙也不敢抗旨,因此未作理会。三年后玉帝询问女魃道:“如今凤鸣山周围可有人烟?”那女魃奏道:“臣已令属下收去土中之水,但这数年间亦有些许禾苗长出,百姓勤勉劳作,亦有所收,虽然饥饿,却也存活,此恐是天道使然。”玉帝心下大怒,心疑女魃抗旨不遵,遂以擅降干旱之罪贬下女魃。那女魃虽然受咎,但见百姓存活,亦是坦然。玉帝怒气未消,乃密命人曹官传旨人主,称女魃下界为妖,已竭尽盐池之水,掀起人间三年旱灾。那人主不明所以,乃广开水陆大会,亲赴龙虎山叩请张天师降妖除魔。张天师奏报玉皇,请旨下界擒妖,玉帝闻言,道:“区区女魃不足为患。”于是命忠惠王关羽下界收伏。不想人间喧闹,早已惊动成道,闻听女魃下界,急忙命正世神率兵围捕,将那女魃绑缚恒元宫,那女魃亦是愤懑,方才言称下界为害,乃是受了玉帝密旨,不敢不为。成道半信半疑,畏其旱威,不敢久留,令其远赴他国,不得靠近华夏半步,否则立斩。那女魃不敢违逆,驾风而逃,及至第六日被忠惠王关羽赶上,大战一天,关羽将其收伏,带会天庭候审。天庭本欲降罪诛戮,但闻那女魃言说成道已行惩处,于是徒流女魃至中原西北,欲令女魃怨恨成道,伺机为难。女魃畏惧成道威力,不敢前来寻衅,因此成道也就不了了之。
玉帝因忠惠王关羽伏妖有功,乃升其为“忠义武安王”。成道亦上书言明此三年间抗旱护民之中五龙与四路水仙之功,请求给予神籍,天庭未允,仍以仙籍。成道甚怒,思想女魃所言,断定是玉帝有意苛责所致,因此对四路水仙均予封王,为水仙尊王,永受凡间香火。复封那青龙神为广仁王,封赤龙神为嘉泽王,封黄龙神为孚应王,封白龙神为义济王,封黑龙神为灵泽王。那三公执拗不过,大动肝火,在朝堂上便与成道争执起来,只不过成道做的机密,事先并不令三公所知,如今金策、印玺、袍服俱以备全,那九人已在朝堂上听宣,成道方才道出。三公被动,却又不愿得罪九仙,因此只得将此事燃香禀告了玉帝裁夺。
玉帝见旱灾未能撼动成道,心下不满,又见成道大肆封官,甚是狂悖,面有恨色,招来水德星君,道:“听闻下界有五路水仙和各龙孽龙与李成道媾和,不尊天庭,可有此事?”那水德星君早吓得面如土色,道:“陛下,凡间确有伍员、项羽等下界水仙恃才傲物、不尊礼教,尝与李成道往来,但此数人皆是生前怨气深重之人,臣屡次劝诫道法,亦是无有结果。不过采石水仙李白,确并未涉入其中,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玉帝沉思道:“授采石水仙以神籍,如今灾劫难满,令擢官复原职。”水德星君口称领旨。玉帝灵光一现道:“你部尚有多少官吏?”水德星君道:“臣属下有正印一名,侍郎四名、郎中三十二人,员外郎近百人,各衙吏计五千余人,各司津济、船舻、渠梁、堤堰、沟洫、渔捕、漕运、碾硙、川渎、陂池、江流、湖海、洪涝、雨露、霜雪之事,执掌水道政令。”玉帝问道:“如此众多,天庭俸禄必巨。”水德星君道:“我部虽然人广,可掌握天下水政,亦是繁忙。不过我部有将近三千人只是仙籍,并不占天庭俸禄,只受那人间香火。”玉帝道:“帐下可有聪颖之人?倘若鞠躬尽瘁,可量而擢升,给受神籍,也不要寒了修为之心。”那水德星君再拜,言道:“臣替属下谢过陛下。”
回到府中,乃招来那些侍郎、偏官,言道:“玉帝体恤我等辛劳,特恩旨授予有功之吏神籍,众官可有举荐之人。”众官听得心花怒放,纷纷将七亲八表报上名来,冠以有功有劳,一时间竟报有五六十人。水德星君道:“玉帝虽然恩旨,但这众多人报奖上去,必是不允,也会令他部诘难。本堂还要细细斟酌一番,择取三十名有功之人上报方可。”那些官儿们听了,心下都打了算盘,暗中叮嘱属下亲朋,及时行贿,往往收了百金,便孝敬水德星君六十金。三日后,水德星君上报三十人,玉帝为正视听,在通明殿召见考核。
待群仙毕至,玉帝问道:“众卿家,朕听闻众人俱是有功之臣,理应授予神籍,但这天庭广大,神籍可数,只能有德有才者居之。朕今日欲擢升众人,必先问政,众人需一一而奏,畅所欲言,献计天庭。”众人领命。玉帝问道:“如今天庭有水部,凡间有河伯、龙王、水仙,凡人动辄请雨,如何能使行雨均匀,而不至旱涝?”
中有张冲站出道:“陛下,天庭水部乃是天之重部,惠计万民之所,理应行使天下水权,那凡间河伯、水仙,不知多少无所作为,苛尽民脂民膏,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还请陛下降旨,收了凡间水仙之权,令天庭水部专务行使,则可保行雨均匀。”
那徐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凡间水仙虽然分散各处,不能统一行雨,但是各有辖制,所辖之地各有分工,倘若收归天下水权,恐我天庭人员不足,耗费沉重。”
那李泽道:“徐兄之言差矣,我天庭水部人员万千,行使行云施雨之事本是分内之责,何来人员不足一说?若论此言者,恐是受了凡间水仙的贿赂,为保他人的富贵而已。”
那徐渍慌忙跪倒,言道:“陛下,微臣担忧天庭资费浩大,故而言说因地制宜,确无污秽之事,请陛下明鉴。”
玉帝言道:“今日论证,本是就事论事,卿等不可妄语。天庭水部设立本意,便是普度众生之任,亦负惩奸诛逆之责,不过这世上人分为善恶,天欲惩恶,恶人却混于良人之中,如何用水德服之?”
那俞渞奏道:“陛下,微臣以为,世上之人贪吝成性,不知礼义,无有完人,只有小恶大恶之分,故而待惩罚之时,只顾施放洪水,绝无冤枉可言。”
又有谢渡奏道:“陛下,万万不可。那人间却有十恶不赦之人,但亦有忠君良善之辈,不可以偏概全,倘若任由洪水肆虐,必将民不聊生。常言道‘仓廪足而知礼仪’,民之信仰要依口中之食,否则万神将难以立威。”
段沌言道:“陛下,恶人恶性,阳间难以顺服,可令其阴间受过,况且天庭还有火部、雷部,均可屠诛暴民,惩奸诛恶之事必然可行。”
张冷言道:“陛下,惩恶扬善本是我仙家根本,倘若恶人倒行逆施,即便匿于良人之中,亦是不妨,可密嘱良人逃离灾地、筹备舟船,可保无虞。”
众人甚觉有理,纷纷附议。玉帝言道:“众卿所言俱是有理。然天欲惩罚,必为匡扶正气,故而多使洪水。上古之时,鯀盗取天庭熄壤以绝洪水,不知此事诸卿如何看待?”
那乔法奏道:“陛下,鯀本为上古蛮熊之精,到凡间任治水之官,享受无上尊荣,却不知法度,盗取天庭熄壤,理应问斩,因而其亡之不冤。”
那后游言道:“陛下,上古凡间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良善之辈比比皆是,枉法之人九牛一毛,实不该有连年洪水泄世。那鯀虽为精怪,却为民请命,实为忠勇之士,虽然盗取熄壤,却实非为一己之私。如今天庭圣明,理应为鯀洗清冤屈。”此言一出,玉帝亦有愠色,众人大惊。正是:良言劝谏功成过,巧语得时祸变福。
不知后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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