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妾名胭脂,
命如其名,
浓烈却微薄,
随水溶、随风散,
空余残梦相伴——
*
^_^本系.列是用志怪小说里的原型,架空写的故事,故事内容和原文里的人物无关哈~
南朝·《异苑》
原文节选:
《任城王沉饮》
任城王六月沉饮,忽失所在。人以为中酒毒而化。
译文:
任城王爷于某年六月,痛饮沉醉,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众人皆以为他是因为中了酒里的毒,而“幻化”了。
小说:
“王爷,怎样?妾身酿的酒还合口么?”娇滴滴的侍妾奉上鸳鸯银酒爵,指尖(艳)红的蔻丹将酒水映上瑰丽的霞光。
然而,楚泽没有被美(色)与酒香醺染,而是低下淡漠的眼,看着自己在酒中的倒影,鬓角隐约一星银白。
“王爷素来俊朗非凡,鬓角新添的这抹色泽好似刀霜剑影,更增英姿与气度!”侍妾连忙盈盈讨巧,倾慕(迷)离的目光简直让人信以为真。她是王太后的贴身婢女,因王爷的后宫太过“萧条”,王太后才割爱将她赐给王爷,并对她寄予厚望。
(注:古代封国制时,太妃可以随儿子一同前往封地,被尊为王太后。)
“定要抓住王爷的心。一定不难的,只是她们总不得要领。”被赏赐前夕,王太后如是对她叮嘱。
“不错。”楚泽称赞着倾杯而尽,将侍妾的思绪拽了回来,她粲笑着欲往他怀里靠,他却晃了晃酒爵,示意她斟酒:“叫什么名字?”
“妾身叫烟霞、”
“本王是说酒。”
“哦……”烟霞感到失落,但还是殷勤地将酒爵送到楚泽的唇边:“王爷,这酒叫‘醉霞酿’。”
“是妾身特意到山郊的幽静湖泊,取落日西沉时映上晚霞的湖水所酿,王爷饮了之后,是不是有种、幽火灼心的炙.热之感?”烟霞轻轻将柔荑放上楚泽的胸口,软语柔情,企图牵起他久违的怜香惜玉之心。
因为,她听府上的旧人说,王爷如今这般冷漠,是由于他曾热切地爱过——
“记得那女子叫胭脂,是个青(楼)歌姬,父亲因得罪宠臣被*,她则被判为官(女支)。王爷当初想通过官府为她赎身,但王太后不肯,怕得罪皇上和宠臣,‘世间女子万千,再寻一个便是。’怎料十年来仍未寻到。”
胭脂,烟霞,王太后给自己取了这相仿的名字,而且还更为浪漫些,是想让王爷以为佳人梦回吧。
“胭脂是有绝色姿容、还是绝妙歌喉?”烟霞好奇地问道,思量着该怎样才能入王爷的眼、进王爷的心。
“嗯——”年长的仆妇认真想了想:“倒是没听说,应该就是寻常的美丽歌姬吧,不过可能极为善解人意,因为侍从回来同王太后禀告,说王爷喜欢和她聊天,两人倚阑望星,无酒无乐也能聊到通宵达旦。”
聊天?聊些什么呢,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氛围和时机啊。烟霞看着“一杯一杯复一杯”的楚泽,就连醉后的眉宇都厌世般地皱着,眼眸则弥漫着荒漠般的气息。真难想像,他曾经温情缱绻地爱过一个女子,险些为她违抗母命、得罪皇帝。
“王爷。”见楚泽朦胧醉去,烟霞蓦地灵光一现,轻轻附在他耳边,呢喃低语:“还记得您和胭脂说过的话么?”
“当然记得……”楚泽怅惘地叹息,闭上了眼睛。
你说,想要看看青楼外面的天地;而我,也想看看封地之外的世界。
你说,“胭脂”不是取悦男子的俗色,而是晚霞绮丽的光泽;而我,也不愿因为背负“王爷”这权贵的称谓,而葬送了本该潇洒自由的人生。
你说,既是如此,我们于这漫漫红尘携手为伴如何?相约在山郊的映霞湖,那里晚霞映照清水,似人生的绚烂与幽宁。不是奢望成亲之仪,而是希望珍藏一个浪漫温馨的约定。
然而,他如约到湖边时,等着他的,唯有湖畔草地上,一方胭脂色的绢帕。在夕阳与晚风中萧瑟着,宛若一只迟暮蝴蝶。
一缕残香拂在他的脸上,那个爱与他谈天说地的姑娘,终还是没能免俗,将一切归于宿命:“妾名胭脂,命如其名,浓烈却微薄,随水溶、随风散,空余幽梦相伴——”
一夕之间,城郡都在盛传秦楼官(女支)随江湖游侠逃走的故事,没人会留意一位失去挚爱的王爷。因为“王爷”这权贵的称谓,本就注定了荣华富贵、风流颓废。
“不就是少了个新欢吗,再换一个就是了,有什么要紧。”
母亲这么说、朋友这么说、天下人亦这么说。可他心里的坎,却始终不能过——
“漫漫红尘,携手为伴、”楚泽含混不清地呓语着,烟霞听不懂,只看见他在幽梦中痛苦又沉醉的脸,为错过的姻缘、逝去的流年……心底不肯忘却的残念。
终究是,醉酒醉人难醉心,空茫的心痛让他醒了过来,摸索到烟霞手中的酒爵,继续痛饮:“这酒甚好,我很喜欢,再酿给我喝吧。”
烟霞侍妾总算没辜负王太后的期望,成功抓住了王爷的心。虽然、是一颗沉醉在美酒中的心,不过毕竟是一个好迹象。
年轻婢女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在萧条寂寞的王府里待了数年,终于看到了转机。比起专情,她们更希望王爷花心,这样大家便能在灯红酒绿、繁华富贵中分一杯羹。
一番话说下来,烟霞听得刺耳又刺心,她们只等着坐享其成,却不知自己每夜都在陪伴一个醉沉沉的孤魂!
这没有尽头的祈盼,她受够了。
“王爷,今天是第九九八十一天了。”是夜,烟霞奉上酒爵,殷勤的笑容已有些勉强:“您还是这样,只认酒、不认人,看来传说根本就是骗人。”
楚泽匀出一只醉眼看她:“什么传说?”
“映霞湖的传说啊。”烟霞噘着嘴,怨怨地道:“说什么有一个美丽女子因不能和情郎团聚,在湖中泣泪自尽。点点幽香泪、颗颗胭脂血,将思念和期盼都融进了湖水里……以湖水酿酒,给情(人)饮下,最长九九八十一天,便会得到女鬼的佑愿,让两人一世长情相依。现下想来,应是大人担心孩童惧怕水鬼,信口诓的,我却当了真。”
“传说也未必假,不过先决是,两人得有情。”楚泽于半醉中回答,心底忽然涌出汩汩泉流,执着酒爵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听的,也有十来年了、”烟霞愕然看着酒爵上幽幽浮起的绮丽红粉,那是……胭脂?
烟霞惊惧地不敢呼吸,楚泽却似看到红尘幻梦般欣喜,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来,你一直在等着我。”
楚泽将酒一饮而尽,伸手捂住灼热的心口:“我说呢,除了我心里,你应该没有更喜欢的去处……”
她不是随江湖游侠去了天涯,而是被他母亲下了死命、永远都不许见他。
母亲想着,新欢胜旧爱,赔他一个就好了。却不知,纵使自己看苍生为蝼蚁,但每个人皆是世间的唯一。十年岁月,也未能将“情债”偿还寸许。
“胭脂,我进映霞湖了,我们可以启程了。”楚泽微笑着闭上眼睛,温柔而清醒地踏上红尘之旅。
*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王府,王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赶到儿子的寝宫。
“王太后,不是奴婢的错,是酒、是鬼!”烟霞含混不清地说道:“酒里冒出好多胭脂,王爷还在继续喝,奴婢劝不住、正要唤人帮忙,王爷他、他就不见了……”
王太后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看着那抹正慢慢化去的胭脂血。
万水归源、万情归心,人算不如天算,人谋不如情谋。尘封十年、阴阳两隔,他们终还是寻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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