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旷野。
墨色沉沉,天空被蓄满水气的云层压得极低。“轰——”,随着一声巨响,雪亮闪电划破夜空,大雨滚落。
破庙里的唐缨浑身一抖,倏然睁开眼来。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扫视了一遍庙内,确定并无人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的头晕沉沉的,胸前的伤口已出现溃烂的迹象。
额头发烫,她蜷起身子,将自己藏在那尊倒塌的佛像后。
哗哗的雨声敲打着屋檐。唐缨默默听着,听得久了,那雨滴仿佛穿过房顶瓦片,落进她的眼里。她闭上眼,面上已是濡湿一片。
昏昏沉沉地,昨夜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昨日十五,屹立蜀中百年的武学世家唐门的小姐唐缨,忽然心血来潮,禀报了父母去城中寺庙礼佛,傍晚方归。
唐府地处蜀都城郊。回程的路上,唐缨正自走着,“扑剌剌”,前方草丛一动,一只漆黑的乌鸦掠起,凄厉地叫着,飞过她的头顶。
她抬首,只见落日悬凝在空中,如一道残血。
远风隐隐送来金戈之气。
唐缨心脏重重一跳,陡然有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
唐府大门紧闭,外表看上去平静如昔,却有厮*声和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中透出。
唐缨提步疾奔。及至朱红大门,透过门缝瞧了进去,旋即捂住嘴,生生咽下冲到喉咙口的惊叫。
唐宅大堂的地板上,赫然已躺着十数唐门弟子尸体。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寒芒闪过,便有弟子陆续倒下。
唐门功夫传男不传女,只会粗浅轻功的唐缨自知擅闯无益,目光逡巡一番,未见父母及兄长的身影,便摸至后院,细听此处并无打斗之声,身形拔起,纵入院中。
谁知还未站稳,便被人从后抱住,一只血红手掌捂上她的嘴。
“小缨,是我!”挣扎中她听到兄长的声音。
“哥哥!”她惊喜回头,脸却瞬间变了。
唐家少主唐绎此时面色如纸,整个人如在血中浸过,身中数剑,已经摇摇欲坠。
不待唐缨再说,他将她拽向庭院深处。
“爹娘已死。去找江南容家。你自幼与容三公子有婚约,他定会护你周全。”
唐绎一掌按在墙上,咔嚓轻响,一道石门开启。
“哥哥,一起走,一起走。”唐缨来不及伤心,本能地拽紧哥哥的衣袖,恳求。
不远处有纷乱的脚步声追来。唐绎惨然一笑,强撑起最后一口气息,运力一送。
唐缨只觉得自己身体被一道劲力托住,整个人飞了出去,待醒悟过来时,已跌坐进密室之中。
石门轰然落下,将浑身血污的男子隔绝门外。
男子以剑支地,冷眼看着不断逼近的众人,疯狂大笑,嘴角鲜血不断涌出。他长剑一提,扑入人群。
密室内,唐缨跪在黑暗里,脑中一片空白,几欲不能呼吸,过了良久,才有泪水夺眶而出。
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她擦掉眼泪,待视线稍稍适应黑暗,摸到一处壁龛,取下一方剑来。
这里是唐家收藏宝物的地方。她以前曾随爹爹来过,知那壁龛里供奉着一柄古剑。记忆中,古剑只被爹爹带出去过一次,此后便一直没见过天日。
她小时候好奇,见那剑身斑驳古拙,一片漆黑,并无甚出奇之处,趁爹爹不注意便想要摸摸。谁知手指刚一碰上,便觉全身如坠千年冰窖,她打了个哆嗦,慌忙缩手,但手指已被剑锋割出血来。
爹爹赶过来抱起哇哇大哭的她,望着古剑神色惶恐。而那剑身上,竟没了血的踪影。
此时她取剑在手,只觉此剑甚重。依然寒气凛冽,让人心惊。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手上有件武器总好过于无。
“古剑啊古剑,你保佑我,我们一起去江南,可好?”
她举剑于前,神色庄重道。
如今,这剑便是她唯一的伙伴了。
室外有人在寻机关,唐缨不敢再逗留,凭印象找到密道出口。
出来正是唐府后林,此时月上中天,天心月圆,清冷月辉照进林中,愈发显得四下一片惨白。
“在这里!”
没走几步,忽听身后一声咤喝,一道剑芒向她直劈过来。
“嘶”,剑速之快,她连举剑都来不及,胸口便是一阵猛烈的巨痛。
温润的血液喷涌出来,手中剑掉落在地。
对面那人却怔住,没了动静。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唐缨趁那人失神,脚下发力,如烟一般遁走了去。
她走得如此仓惶,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胸口血喷涌在那柄古剑的漆黑剑身上,如一大朵殷虹血梅开在寂静的夜色中。
圆月之下,那朵血梅缓缓动了起来。
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竟是被古剑悉数吞没。
那名黑衣人目睹这一切,眼中先是惊骇,随即露出狂热的欣喜。
他走将前去,弯下腰,正想将古剑拾起。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清光爆起,黑衣人身形瞬间停滞,过了一瞬,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他的颈间,一道狭长伤口赫然在目。
那古剑此时盘旋而起,剑身迎向当空圆月。月面如镜,映出苍古剑影。
当时若是有人看见,必会惊骇于这诡异一幕。
所有的月光如湖水倒泻,聚拢泻成一束,照向古剑。
四周黯淡下来,唯古剑身周白亮如昼。
古剑微微颤动,似在饱食月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剑身渐渐变得清亮,如雪光照彻一般。
那剑坚立起来,剑梢指地,剑柄抖动,似人颌首,发出龙吟之声。
说来也怪,唐宅方向随之传来无数兵器鸣响,竟是在与之相和。
清光一动,古剑凌空飞向唐宅,所过之处,黑衣人尽皆倒地身亡。
那剑在唐府上空停住,盘旋一周,轰然插入大堂石板。
如同开槽古井,满地鲜血汩汩向其流去。那剑身喝水一般,大口饱吸鲜血,剑刃锋芒愈盛。
待园中精血吸食干净,它再度凌空,像在寻找什么,稍过片刻,疾飞而逝。
唐缨对这一切毫无知晓。此时她正裹紧混染着血和泥的衣衫,半瞑半寐,气息粗重。
外面风雨如晦,又是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闯入庙中。
唐缨嘴唇紧抿,大气不敢出。
有人向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小心地挪动身体,却还是弄出了声响。
后颈一紧,一只大手将她拎起,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下一秒,掐在她后颈项的手松开了。庙里也没了动静。
她诧异转过头,正好空中一道电光滚过。她清晰地看见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衣长袍的年轻男子。
“你,来*我?”
四目相对,诡异的沉默后,唐缨开口。
“不是。”男子缓缓摇头,看了看地面两侧。声音如金石低徊,有着好听的磁性。
此时唐缨也已看到,刚才进庙的那十几个黑衣人,此时全都躺在地上,成了冰冷冷的尸体。
“你*的?”她迟疑地问道,心下惊惧,不自觉地向后退开两步。
这人是谁?为何在此?是什么功夫,竟能于无声之中秒*数位高手?
诸多疑问闪过唐缨脑海。
而那全身都是肃*之气的男子并不答她的问话,却是略一思索,缓缓道:“在下泰阿,奉容家家主之命,护送姑娘前往江南。”语气生硬,似在斟酌词句。
“容家?”唐缨不信:“容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男子眼神一闪,道:“是!”
唐缨只待他再解释,谁知他说了个“是”后,便闭口不言。只得道:“你即是容家之人,可有凭证?”
男子微怔,道:“容家是什么凭证?”
唐缨哑然,她也不知道容家人在外行走是以何为凭,不过是出口试探罢了。
她头晕得很,晃晃脑袋,却见男子指向她的胸口,道:“你的伤口又出血了。”
说话间男子已倾身向前,伸手朝她胸前探来。
“你做什么?”唐缨大惊,“啪”地打掉男子的手,狠狠地瞪向他。
男子皱眉,似不明所以,看着她,一脸无辜,道:“你的伤?”
她怒道:“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男?女?”
男子眼神疑惑,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又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半晌之后,点点头道:“嗯,明白了。”
真是个怪人!*起人来毫不手软,可对待人事又仿佛一无所知。
唐缨有气无力地想。
她双颊烧得愈见绯红,力气似乎在一分分被抽净。
“去城里,找大夫。”在身体软软滑落之前,她只来得及说这最后一句。
“好!”
唐缨感觉自己在大海中晃荡,身体沉浮着,四周的海水升腾起火焰,自己像干涸的鱼,被架在中间炙烤。
火光里,映出爹娘和哥哥的脸来,不一会儿,又变成一个接一个浑圆的光点,无数的黑衣人冒出来,光点化成他们手中的寒光,再一转,寒光变成一线线的红,延绵不断地滴落下来……那些红又变成了火,将她燃烧……
稍稍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伏在那个叫泰阿的男子的背上,男子疾步如飞,在黑暗中穿行,空气中流窜着雨后特有的潮气……
男子的脊背挺拔结实,带着冰川清泉的凉意,她忍不住用烫得难受的脸颊蹭了蹭,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男子的身体不可觉察地微微一僵。
天边,一缕曙光正破开沉寂的暗夜……
唐缨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躺在一间医馆的木床上,烧已经退了,胸口的伤也做了很好的处理。
泰阿正站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醒来,古井无波的眼中闪出一丝光亮,道:“好些了么?”用手摸了摸她额头,见她想要坐起,便弯身扶住她,用枕头垫住后背。
“公,公子……”
“我叫泰阿!”泰阿的声音依旧沉得像一块磁石。
“泰阿,”这两个字在唐缨的喉头滚动,她忽然心念一动,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细细一想,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个……谢谢你!我们现在在哪里?”
“江阳城。不过,这几日暂时不能走了,大夫说你的伤要静养。”泰阿拿过床头的一个包裹,道:“我托人给你买了几件换洗衣裳,他们说你醒了就会用得着。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他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一个老妪和一个小丫头跟在他身后走进来。
老妪上前检查了一番,确定唐缨确无大碍,那小丫头便将手中捧着的一碗菜粥端到她面前。
“多谢!”唐缨正欲去接,那小丫头的手却一偏,甜甜道:“姐姐,大哥哥雇我这几日照顾姐姐,大哥哥花了很多银子的,我喂姐姐吧。”
唐缨闻言看了泰阿一眼,泰阿正看着这方,似有感应,目光一转,正与她视线相交。
吃过饭,唐缨在小丫头的服侍下梳洗了,换了干净衣衫,才重新躺回床上。
小丫头出去的时候,她看到泰阿又递给她一大锭银子。
她忍不住问道:“你身上有很多银两吗?”
泰阿淡淡道:“开始没有,现在有了。”
唐缨正在盖被子的动作一僵,什么叫现在有了?
她疑惑地看向他。泰阿难得地解释一句:“城里有云家的钱庄。”
这倒是说得通。云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在这里有个钱庄也不稀奇。
唐缨将自已缩进被子里,侧过身面朝向泰阿。
泰阿正坐在窗前看书,脊梁笔直。月光和着昏黄的烛光,像一只画笔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他的眉目极深遂,刀削斧凿似的,线条利落而优美。只是,整个人自带一种让人胆寒的气势,让人望着心里也凉凉的。
像一柄,……嗯,随时都会出鞘的剑。
唐缨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形容。
窗前的案几上放着好多书,应该是他专门找人搜罗来的。他看书的速度极快,从左边拿起,哗哗一翻,秋风扫落叶般,扫完便放置到右手边。在他的右边,已经高高堆叠了好几个书堆。
“你在查什么吗?”唐缨道。
“学习!”
唐缨见他语气不像在开玩笑,一时无语,憋了一会儿,又道:“你真的是云家派来的吗?”
半晌没听到他回答,她迟疑了下,又道:“泰阿,你,有没有消息,我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一片寂静。就在她以为泰阿不会回答的时候,泰阿开口了:“官府已经封管了唐宅,你家人和门人的尸身都火化安葬了。”
泰阿没有抬头,也没有告诉她,当官府打开唐家大门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整个唐府,从大堂到后宅再到小树林,沿路布满尸体,但地上却无半点血迹。而这些尸体,形状干瘪,身体里一滴血都没有。官府只得当做灵异事件处理,下令在场的人三缄其口,将所有尸体聚拢一处,匆匆烧毁。
唐缨将头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传出她嗡嗡的声音,像是在问泰阿,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他们好像是想找什么东西,可究竟是找什么呢?”
自然又是听不到泰阿回应的。整个屋子,只有泰阿哗哗的翻书声被晚风轻送。
唐缨盯着头顶的床帐看了好一会儿,又道:“泰阿,你真会送我去江南吗?为什么呢?”
“因为约定。”这次泰阿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什么约定?唐缨正想问,泰阿却道:“你能闭嘴吗?”他的视线从手中的书本中抬起来,扫过唐缨,又埋下去。
唐缨被噎住,轻轻哼了一声,只得不再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动起来。
看到泰阿询问的目光,唐缨指指桌上的茶壶,道:“我想喝水。”
泰阿有些无奈,放下书,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唐缨一边喝一边观他神色,道:“你不耐烦了?”
泰阿摇头:“没有!”他确实没有不耐烦,他只是想,原来,一个女人清醒的时候事这么多。
唐缨将空了的杯子递给他。
“还要吗?”
“不用了。”
唐缨终于睡熟了。
泰阿凝望着她的睡颜。她的面颊恢复了正常的色泽。脸型是书上所说的鹅蛋脸,唇微微闭着,两片唇瓣像三月雨打的桃花,盈润粉泽。远山一样的眉毛像被雾笼着,在睡梦中也轻轻蹙起。
他默立良久,轻轻叹了口气:“抱歉,你对我有恩,你家人却是为我所累!”
他像是想起什么,返身走到案几前,抽出一张信签写了几笔,然后手指一划,一道光剑凭空出现,他将信签凝于光剑之上,轻轻一挥,那剑便越过窗户,飞入夜色之中。
至此一夜无话。
两人在江阳城盘桓了几日,待唐缨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这才上路。
一路仍有*手追*,但一切交给泰阿打理,唐缨无需担心。泰阿依旧少话,如一块沉默的岩石,只有唐缨对他好奇心日重,时常没话找话地聊。
也难怪她不生出好奇之心,她随着泰阿,见到不少咄咄怪事。
比如泰阿从不带剑,对敌时却轻轻巧巧,自有剑芒自掌中发出。这她倒能解释,毕竟传说中剑圣大宗师,可以化气为剑,泰阿虽然年轻,但江湖之大,岁月之深,偶尔出个妖孽的武学奇材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这个妖孽,竟被她遇见,她只当自己踩了狗屎运。
但有的事,就不是那么好理解的了。
就像今天这一次。她和泰阿遭到围攻。
流水的*手铁打的黑衣。
这次规模之大,攻势之猛,是她平生未见。她和泰阿被围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间,数不清的剑光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泰阿却不见任何动作。她站在泰阿身后,一见泰阿如此,心道完了,这是连抵抗都放弃了,此命休矣。
但就在她感觉到剑风要从自己脸上划过时,泰阿动了。
只是虚虚的一个起剑式,局势骤变。
仿佛一道无形的大剑,横空出世,压向四周。三万里山河,九万丈高天,在那瞬间,都化为一柄剑。
以天地为剑。
唐缨看不到剑,但能感觉到滔天的剑意如一张大网,绵绵不断地向外涌去。
唰唰唰,四面剑声不绝,不仅是*手手中的剑,唐缨觉得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剑都凌空飞来,如一场猛烈的剑雨,遮天蔽日,全都飞奔而来,最后发出清越的颤鸣,如投火的飞蛾,消融于那张大网之中。
“万剑归宗,是万剑归宗!”
死一般的沉寂后,有人喊出来。
众人仓皇退去。
泰阿束手而立,衣袍猎猎翻动。
唐缨呆愣原地,直到泰阿招呼她启程,才反应过来。
跟着走了一程,她盯着他地上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忽然问道:“你是人是鬼?…还是神仙?”
“你觉得呢?”泰阿并不回头。
身后没了脚步声,泰阿停下,回过身,默然片刻,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唐缨点头,坐上道旁的一块大石,回眸一笑:“我累了,想休息下。”她拿出一张饼,递给泰阿,忽然顿住,诧道:“泰阿,你是在笑吗?”
泰阿看着她,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冷漠,眼神却柔和。
夕阳下,映着一坐一站两个人影,草丛轻曳,鸟儿衔来两人的对话。
“泰阿,你尝尝,很好吃的。”“……”
“泰阿,你笑笑嘛,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泰阿,还有多久到江南呀?”
“快了!”
到了江南地界的时候,泰阿说容家已收到消息,让两人改走水路。
一日后,碧波之上,一艘漆金大船于烟波浩淼中缓缓驶来。泰阿扶栏而立,道:“容三公子到了!”
唐缨顺着他的目光,见一锦衣公子手持玉萧,立于船头。
“你真认得他?”唐缨诧异。
泰阿道:“十年前,你父兄往江南与容家定亲之时,曾带我同往。”
唐缨只道他胡谄。
“你又来唬我,那次我父兄明明没带任何人同行,只携了一把——”
她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话语戛然而止。
她望着泰阿,惊疑不定。再待说话,却听清朗之声从水面传来:“前面可是唐家小姐?容三数日前方才收到书信,请恕相迎来迟!”
唐缨转头回应,再回转时,身边却已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站立船头的清贵公子忽然抬首,狭长凤眸目光如电,追向天边。
天际尽头处,透明的空气出现一漾细小的波动,一线剑影正破开层层云涛,直奔九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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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阿剑(又名太阿),十大名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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