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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剑王朝》作者:无罪简介:
自连灭韩、赵、魏三大王朝,大秦王朝已经迎来前所未有之盛世,强大的修行者层出不穷,人人都以身为秦人而荣,但丁宁,一个出身毫无疑问的秦国都长陵普通的市井少年,每天所想的,却是颠覆大秦王朝,*死修行已至前所未有的第八境的秦皇帝。
入坑指南:
大秦王朝元武十一年秋,一场罕见的暴雨席卷了整个长陵,如铅般沉重的乌云伴随着恐怖的雷鸣,让这座大秦王朝的都城恍如堕入魔界。
城外渭河港口,无数身穿黑色官服的官员和军士密密麻麻的凝立着,任凭狂风暴雨吹打,他们的身体就像一根根铁钉一样钉死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滔天浊浪中,一艘铁甲巨船突然驶来!
一道横亘天际的闪电在此刻垂落,将这艘乌沉沉的铁甲巨船照耀得一片雪白。
所有凝立港口边缘的官员和军士全部骇然变色。
这艘铁甲巨船的撞首,竟是一颗真正的鳌龙首!
比马车还要庞大的兽首即便已经被人齐颈斩下,但是它赤红色的双瞳中依旧闪烁着疯狂的*意,滔天的威煞比起惊涛骇浪更为惊人。
不等巨船靠岸,三名官员直接飞身掠过数十米河面,如三柄重锤落在船头甲板之上。
让这三名官员心中更加震骇的是,这艘巨船上方到处都是可怖的缺口和碎物,看上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惨烈的战斗,而他们放眼所及,唯有一名身披蓑衣,老仆模样的老人幽灵般站立在船舷一角,根本看不到他们苦苦等待的那人的身影。
“韩大人,夜司首何在?”
这三名官员齐齐一礼,强忍着震骇问道。
“不必多礼,夜司首已经去了剑炉余孽的隐匿之地。”老仆模样的老人微微欠身回礼,但在说话之间,暴雨之中,看不清老人的面目,但是他的眼神分外深邃冷酷,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夜司首已经去了?”三名官员身体同时一震,忍不住同时回首往城中望去。
整个长陵已被暴雨和暮色笼罩,唯有一座座高大角楼的虚影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长陵城南一条河面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顶黑雨伞。
手持着黑雨伞的人,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如履平地,走向这条大河岸边的一处陋巷。
有六名持着同样黑雨伞,高矮不一,在黑伞遮掩下看不出面目的黑衣官员,静静驻足在岸边等待着这人。
在这人登岸之后,六名官员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沉默的分散跟在了身后。
陋巷里,有一处普通的方院,渐渐成为这些开始散发肃*气息的黑雨伞的中心。
水声滴答,混杂着食物的咀嚼声。
一名身穿着粗布乌衣,挽着袖口的中年男子正在方院里的雨檐下吃着他的晚餐。
这名男子乌衣破旧,一头乱发用一根草绳随意扎起,一双布鞋的鞋底已近磨穿,双手指甲之间也尽是污秽,面容寻常,看上去和附近的普通挑夫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的晚餐也十分普通和简单,只是一碗粗米饭,一碟青菜,一碟豆干,然而这名中年男子却吃得分外香甜,每一口都要细嚼数十下,才缓缓咽下肚去。
在嚼尽了最后一团米饭之后,这名中年男子伸手取了一个挂在屋檐下的木瓢,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一口饮尽,这才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在他一声饱嗝响起的同时,最前的那顶黑雨伞正好在他的小院门口停下来。
一只雪白的官靴从其中的一顶黑雨伞下方伸出,在黑重的色彩中,显得异常夺目。
官靴之后,是雪白的长裙,肆意飘洒的青丝,薄薄的唇,如雨中远山般淡淡的眉。
从惊涛骇浪的河面上如闲庭信步走来的,竟是一名很有书卷气、腰肢分外动人的秀丽女子。
她从黑伞下走出,任凭秋雨淋湿她的青丝,脚步轻盈的走进中年男子的方院,然后对着中年男子盈盈一礼,柔柔的说道:“夜策冷见过赵七先生。”
中年男子微微挑眉,只是这一挑眉,他的面部棱角遍似乎陡然变得生动起来,他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一种难言的魅力。
“我在长陵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夜司首。”
他没有还礼,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却是从这名女子的身上掠过,投入远处秋雨中重重叠叠的街巷。
“长陵看久了真的很无趣,就和你们秦人的剑和为人一样,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四平八稳,连街面墙面都不是灰就是黑,毫无美感。今日看夜司首的风姿,却是让我眼前一亮,和这长陵却似乎很不合。”
他的话风淡云清,就像平日里茶足饭饱与人闲聊时的随口感叹,然而这几句话一出口,院外所有黑伞下的人却都是面容骤寒。
“大胆!剑炉余孽赵斩!夜司首亲至,你还不束手就擒,竟然还敢说此诛心之语!”
一声冰冷的厉喝,突然从停驻远处的一柄黑伞下响起。
明显是故意要让中年男子和白裙女子看清面目,这名出声的持伞者将伞面抬起,这是一名面容分外俊美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肤色如玉,目光闪烁如冷电。
“哦?”
一声轻咦声响起。
中年男子微皱的眉头散开,一脸释然:“怪不得比起其他人气息弱了太多…原来你并非是监天司六大供奉之一,这么说来,你应该是神都监的官员了。”
这名面容俊美的黑衣年轻官员的双手原本在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之前的动作,似乎本身就耗费了他大量的勇气,此时听到中年男子说他气息比后方几名持伞者弱了太多,他的眼中顿时燃起一些怒意,但呼吸却不由得更加急促了些。
中年男子的目光却是已然脱离了他的身体,落在了白裙女子身上,他对白裙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半步跨过了第四境,他在你们王朝也应该算是少见的才俊了。”
白裙女子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先生说的不错。”
“他应该只是仰慕你,想要给你留下些印象而已。”中年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裙女子,“会不会有些可惜?”
“你…什么意思?”面容俊美的年轻官员脸色骤然无比雪白,他的重重衣衫被冷汗湿透,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白裙女子转头看了他,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她似乎对这位英俊的年轻并无恶感,然而一滴落在她身侧的雨滴,却是骤然静止。
接着这滴雨珠开始加速,加速到恐怖的地步,在加速的过程中自然拉长成一柄薄薄的小剑。
“嗤”的一声轻响。
黑伞内里被血浆糊满,面容俊美的年轻官员的头颅脱离了颈项,和飘飞的黑伞一齐落地,一双眼眸死死的睁着,兀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好气魄!”
中年男子击掌欢呼,“居然连监视你们行动的神都监的人都直接一剑*了,夜司首果然好气魄,不过为了一言不顺心意而*死你们自己一名不可多得的修行者,夜司首好像没有什么心胸。”
白裙女子微嘲道:“女子要什么心胸,有胸就够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他根本没有想到白裙女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有道理。”
他自嘲般笑了笑,“像夜司首这样的人物,无论做什么和说什么,都的确不需要太在意旁人的看法。”
白裙女子睫毛微颤,嘴唇微启,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却是不再出声。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就在此时收敛,他眼角的几丝微小的皱纹,都被一些奇异的荧光润平,身体发肤开始闪现玉质的光泽,一股滚滚的热气,使得天空中飘下的雨丝全部变成了白色的水汽,一股浓烈的*伐气息,开始充斥这个小院。
“虽主修有不同,但天下修行者按实力境界都分九境,每境又分三品,你们的皇帝陛下,他现在到底到了哪一境?”一开始身份显然超然的白裙女子对他行礼的时候,他并没有回礼,而此刻,他却是认真的深深一揖,肃然问道。
“我没有什么心胸,所以不会在没有什么好处的情况下回答你这种问题。”白裙女子面色平和的看着他,用不容商榷的语气说道,“一人一个问题吧。”
中年男子微微沉吟,抬头:“好。”
白裙女子根本不商议先后,直接先行开口问道:“剑炉弟子修的都是亡命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眼中,但这潜伏三年里,你即不刺*我朝修行者,也不暗中结党营势,又不设法窃取我朝修行典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你们那些修行之地的秘库武藏,就算再强,能有那人留下的东西强么?”
他的这句反问很简短,甚至都没有提“那人”的名字,然而这两个字却像是一个禁忌,院外五名黑伞下的官员在之前一剑斩首的血腥场面下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此刻听到这句话,他们手中的黑伞却同时微微一颤,伞面上震出无数杨花般的水花。
白裙女子顿时有些不喜,她冷笑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不死心,还想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般看着她的眼眸深处,等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白裙女子看着这名显得越来越有魅力的中年男子,她忽然有些同情对方,柔声道:“圣上五年前已到七境上品,这五年间未再出手,不知这个回答你是否满意?”
“五年前就已经到了七境上品,五年的时光用于破镜,应该也足够了吧。这么说,真的可能已到了第八境?”中年男子的眉宇之中出现了一缕深深的失意和哀愁,但在下一刻,却都全部消失,全部化为锋利的剑意!
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光,就像一柄隐匿在鞘中许多年的绝世宝剑,骤然出鞘!
小院墙上和屋脊上所有干枯的和正在生长的蒿草,全部为锋利的气息斩成数截,往外飘飞。
“请!”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对面的这柄白裙女子。
“剑炉第七徒赵斩,领教夜司首秋水剑!”
当他这样的声音响起,白裙女子尚且沉默无语,看似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院外的五名黑衣官员却都是一声低吟,身影倏然散步院外五个角落,手中的黑伞同时剧烈的旋转起来。
圆盾一样的黑色伞面上,随着急剧的旋转,不是洒出无数滴雨滴,而是射出无数条劲气。
轰!
整个小院好像纸糊的一样往外鼓胀起来,瞬间炸成无数燃烧的碎片。
一声声闷哼声在伞下连连响起,这些燃烧的碎片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让这五名持伞的官员的鞋底和湿润的石板路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绵密的劲气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很少有燃烧的碎片穿刺出去,滚滚的热气和燃烧的火星被迫朝着上方的天空宣泄,从远处望,就像在天地之间陡然竖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洪炉。
洪炉的中心,中年男子赵斩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赤红色的小剑。
这柄剑长不过两尺有余,但剑身和剑尖上外放的熊熊真火,却是形成了长达数米的火团!
他面前被他称为夜司首的白裙女子却已经消失,唯有成千上万道细密的雨丝,如无数柄小剑朝他笼来。
……
在五名手持黑伞的官员出手的瞬间,数十名佩着各式长剑的剑师也鬼魅般涌入了这条陋巷。
这些剑师的身上都有和那五名持伞官员身上相同的气息,在这样的风雨里,坠落到他们身体周围的雨珠都如有生命般畏惧的飞开,每个人的身外凭空隔离出了一个透明的气团,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这样的画面,只能说明他们和那五名黑伞官员一样,是世所罕见的,拥有令人无法想象的手段的修行者。
然而此刻听着小院里不断轰鸣,看着周围的水洼里因为地面震动而不断飞溅的水珠,连内里大致的交手情形都根本感觉不出来的他们,脸色却是越来越白,手心里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他们先前已经很清楚赵国剑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今日里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剑炉的预估还是太低。
时间其实很短,短得连附近的民众都只以为是打雷而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围绕着小院的黑色伞幕上,骤然发出一声异样的裂响。
一柄黑伞支撑不住,往一侧飘飞近百米。
小院外围散落着的的这些佩着无鞘铁剑的黑衣官员同时骇然变色,位于那数柄黑伞后方的四名黑衣剑师顿时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厉叱,拔剑挡在身前。
当当当当四声重响,四柄各色长剑同时弯曲成半圆形状,这四名黑衣剑师脚底一震,都想强行撑住,但是在下一瞬,这四名黑衣剑师却是都口中喷出一口血箭,纷纷颓然如折翼的飞鸟往后崩飞出去。
从黑色伞幕的裂口中涌出的这一股气浪余势未消,穿过了一个菜园,连摧了两道篱墙,又穿过一条宽阔的街道,涌向街对面的一间香油铺。
轰的一声爆响。
香油铺门口斜靠着的数块门板先行爆裂成无数小块,接着半间铺子被硬生生的震塌,屋瓦哗啦啦砸了一地,涌起大片的尘嚣。
“哪个天*的雨天赶车不长眼睛,还赶这么快!毁了我的铺子!”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塌了半边的铺子里炸响,一名手持着打油勺的中年妇人悲愤欲绝的冲了出来,作势就要打人,但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这名中年妇人手里的打油勺落地,发出了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声。
“监天司办案!”
一名被震得口中喷出血箭的黑衣剑师就坠倒在这个铺子前方的青石板路上,听着这名中年妇人的尖叫,他咬牙拄着弯曲如月牙的长剑强行站起,一声厉叱,凛冽的*意令那名中年妇人浑身一颤,叫声顿住。
也就在此时,让这名面容凄厉的黑衣剑师一愣的是,塌了半边的香油铺子里,却是又走出了一名提着油瓶的少年,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然而沾满灰尘的稚嫩面容上,居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他只是一脸好奇,眼神清亮的看着黑衣剑师,然后目光又越过黑衣剑师的身体,落向两道被摧毁的篱墙的后方。
在他的视线里,一名身姿曼妙的白裙女子正从黑色伞幕的缺口里走出。
“厚葬他。”
白裙女子浑身的衣裙已经湿透,她似乎疲倦到了极点,在几柄黑色油伞聚拢上来,帮她挡住上方飘落的雨丝时,她只是轻声的说了这三个字。
第二本:《逆龙道》作者:血红简介:
自幼在修道院长大身负纯净血脉的东方后裔,天生具有超高精神力天赋。当被神庭培养长大的最年轻主教卷入了异能界高层的争斗时:迷离的身世,超强的天赋,一个是自幼灌输光明法则,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法则;隐藏在光明中的卑鄙与肮脏,显露出黑暗中的真诚与热血;黑暗与光明的争锋,信念与血脉的较量,他该何去何从?
入坑指南:
春日的阳光铺洒在大鲁尔地区黑黝黝的土地上,嫩绿的草芽刚刚长出不到两寸高,在带着寒意的风中轻轻的摇摆。几只疲倦的乌鸦怪叫着从树梢头掠过,凶狠的红眼睛飞快的巡视四周,巴望着能有好运气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他们的身影掠过了那碧绿的草地,黑漆漆的影子,吓得几只金花鼠抛开了手中干瘪的坚果,仓惶的逃进了鼠洞中。
清澈的河水顺着温柔的曲线流淌,河道边,有一排高大的山毛榉,枝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有如众神手中的火炬。淡淡的晨雾缭绕在树林之中,连同被阳光蒸腾起的水汽,随着一阵河风飘散了开去。几只把巢穴安置在山毛榉上的小鸟,小心翼翼的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左右顾盼了一番,猛的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发出了欢快的‘吱吱喳喳’声。
这几只有着漂亮的绿色羽毛的鸟儿,轻声鸣叫着飞过了山毛榉,掠过了那小小的教堂屋顶,朝着远处飞去。阳光洒在这间教堂黑色的屋顶上,纯银打造的十字架发出了夺目的光彩。长剑,纠缠的蔷薇花环以及一对水平张开的羽翼,构成了这十字架的主体。
近乎圣洁的光芒里,乳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教堂一侧那长排的平房内,一个小小的身影轻巧的从门内走出,在雾气中有如幽灵一样,随手拎起了门边的一个小木桶,晃晃悠悠的朝小河边走去。清晨的河风带着粉末状的水气,轻佻的扑在了那人的脸上,这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儿猛的揉了揉鼻子,很克制的打了个喷嚏。
教堂的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法袍的神甫大步的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头顶光溜溜的一片,通红的大酒糟鼻不断的发出‘呼噜呼噜’声响,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温和、懒散的笑容,似乎他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有好心情一样。
有如小孩子一般,兴奋的在地上跳了几下,狠狠的胡乱的抡动了几下手臂,这神甫突然‘嗯’的一声惨哼,抱着拳头猛的蹲了下去。他看着门边一张小小的桌子,发狠的低声咕哝到:“以至高之神的名义发誓,昨天我关门的时候,这该死的玩意还不在这里。神啊,我的拳头!”倒抽了好几口凉气,神甫缓缓的伸出了右手,气愤的看着中指骨节上那一大块发红的皮肤。
“疼,真的是疼死我了,这群小家伙就不能学乖一点?都不能学莱茵哈特一样把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的么?神啊,我可怜的手,等下肯定要青肿一大块呢。要是让我查出来是哪个小家伙把这桌子放在门边的,我……天啊!”神甫突然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无奈的哼哼到:“神啊,原谅您的仆人罢,这桌子似乎是我昨天放在这里的?因为它松动了,还说今天早晨把它修理一下的。”
带着满脸无可奈何的神色,神甫气恼的朝着那小书桌瞪了好几眼,低声的念颂了几句当地乡村流传的,据说很灵眼的避灾咒语,神甫抓起了门框上方一颗木钉上挂着的铜铃,慢条斯理的朝着那一排原木搭造的平房走了过去。
一边走,神甫一边低声哼哼到:“十、九、八……算了,让这群小家伙多睡十分钟吧,今天是周末,并不急着让他们起床的。那,再来一次,十、九、八、七……嗯,还是去河边走走吧,既然是周末,至高的神都规定了周末是休息的法定时间,我小小的一个三等神甫,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些享受美梦的孩子们早起呢?他们可正在发育期间呢,让他们再睡一会,就一会儿吧!”
摇摇头,小心的捂住了手里的铃铛,唯恐它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秃顶神甫一步三摇晃的朝着河边走了过去。“啊,空气真是清新;啊,阳光真是美好;啊,这些鸟儿、虫子可真是幸福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这都是无比的幸福啊!”嘴里叽里咕噜的胡说八道着,神甫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林间小路上那湿滑的小泥塘,谨慎的行走在路边的草丛里。
“嗯,早起的村民在生火烤面包呢,唔,我都闻到教堂食堂里面包的香气了。啊,那是巴卡老爹吧?他,奇怪,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天啊,难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难道说?我们忠诚可靠的巴卡老爹,昨夜居然是……居然是在其他的女人房间里留宿的么?亏他还对我们说他整天守在葡萄园里防备野猪!原来却是去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神啊,原谅我吧,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的。如果巴卡大妈会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了巴卡老爹的呀?”
眼里闪动着诡谲的光芒,神甫死死的咬住了牙齿,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几个字:“可是,我决定了,背叛自己的妻子,这种行为是应该受到谴责的,所以……唔,这个消息如果卖给酒吧的那个吝啬的老板,应该能换取一桶啤酒吧?这个消息,可以让附近四五个镇子的乡亲们好好的乐一乐呢!嗯,起码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个消息吧?至于巴卡老爹是不是会被*死,嗯,这件事情,重要不重要呢?”
闷着脑袋思忖着种种不良的念头,神甫晃荡着已经快走出小树林,他也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就直接和那小小的白色身影撞在了一起。
地上很湿滑,神甫不小心已经走到了泥道的中间,昨夜的小雨,却让那里变得有如涂了油脂一样。那小孩儿手里拎着沉重的木桶,也没有空暇去查看前方的道路,低着头只顾快步的行走,正好撞在了心不在焉的神甫大腿上。神甫一个站立不稳,‘嗷呜’一声闷哼,脚板下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那湿漉漉的泥地里,疼得他‘吱吱’直吸气。
神甫尖叫起来:“哦,伟大的无所不知的神啊,原谅您卑微的仆人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酒吧的老板,说我们忠厚老实的巴卡老爹他……”
一个清脆的声音不解的问道:“亲爱的巴比神甫,您见到了神么?”一个长着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的黑发,眼睛有如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小脑袋探到了巴比神甫的面前,很好奇的问他:“您看到巴卡老爹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能告诉酒吧老板呢?真是对不起,我提的水,把您的法袍给弄脏了呢。”
巴比神甫猛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连忙端正了面容,打着哈哈的笑道:“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是我们亲爱的莱茵哈特小朋友啊,你难道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么?没有,对着至高的神明发誓,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你也不能告诉人家说某些事情是我告诉酒吧的老板的,明白么?乖孩子是不应该撒谎的,你听到了么?巴比神甫可什么都没说。”
莱茵哈特愣了半天,搞不懂乖孩子不说谎和巴比有什么关系,可是毕竟是从小接受教会教诲的乖孩子,莱茵哈特还是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是的,巴比神甫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巴比神甫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看到巴卡老爹什么事情了呢?为什么您要告诉酒吧的老板呢?”莱茵哈特没有半点杂质的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巴比的眼珠子,看得巴比心里一阵的发虚。
感觉自己就是那世界末日被放在审判台上接受裁决的罪人,巴比在莱茵哈特纯净如星辰一样的眼神下羞惭的低下头去,可是他很快就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听错了,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巴比神甫难道还会欺骗你们么?莱茵哈特,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我还没有叫你们起床呀?啊呀,你这么早起来去河边打水?你的水,可都全部泼洒在可怜的巴比身上了呀!”
老奸巨猾的神甫轻松的转换了话题,莱茵哈特连忙尖叫起来:“啊,神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的没有看到您呀,这水不是有意的泼在您身上的。”看到巴比那黑色的法袍整个下半截都被泥水给弄得脏兮兮的,莱茵哈特脸上一阵的委屈,差点就哭了出来。
巴比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呵呵笑道:“啊,这桶啤酒……啊,不是,莱茵哈特,没关系,没关系,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偶尔让巴比神甫弄得一身脏,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你不是故意的,不是么?只要你下次注意,那就没有问题啦!”有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巴比皱了下眉头,很认真的看着莱茵哈特问道:“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早起来打水呢?能告诉神甫么?”
莱茵哈特迟疑了一下,眼里透出了坚毅的光芒,就这么看着巴比神甫,却是再也不说话了。他站在那里,就彷佛一尊神像一样,纹丝不动,虽然不过五六岁的年龄,可是却天生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正视的威严感觉,让巴比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无奈的摊开了双手,巴比苦笑到:“好罢,好罢,倔强的孩子,莱茵哈特,你不要总是这样看着可怜的巴比神甫,我难道有做错什么事情么?天啊,你的眼神,简直就比来自神庭总部的圣堂大主教还让我害怕!好啦,好啦,神甫不问你为什么这么早起来,好啦!”
摇摇头,带着一点坏意的微笑,巴比恶意的用沾染了一点点泥巴的手掌小心的拍打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清早起来打水,这是给你们自己梳洗用的,这河里的水却又不会干涸,难道你就不能等待所有的孩子都起床了,和他们一起行动么?嗯……”看到莱茵哈特还是那幅纹丝不动的模样,巴比无奈的说道:“好啦,亲爱的孩子,巴比去叫醒其他的孩子,你再去打一桶水,然后回去梳洗吧。嗯,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
莱茵哈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巴比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件奇怪的事情,嬷嬷们说,你昨天早上,还有前天早上,还有大前天早上,你都在河边摔跤了?你的年龄是孩子们中间最小的,体力不足,提着水桶那是很容易摔跤的,万一掉进河里了怎么办呢?所以,你以后还是要跟着大伙儿一起行动呀,万一你掉进了河里,万一没有人注意到,虽然这河水很浅,可是毕竟是危险的呀!”
彷佛念颂经文一样,巴比居然絮絮叨叨的说了五分钟,无非就是要莱茵哈特以后一定要保持团体观念,任何行动都要和那些大孩子们在一起。然后,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巴比又开始夸奖莱茵哈特的聪明和智慧,说他在上次的测验中,所有的科目又全部是满分。巴比感慨的赞叹到:“亲爱的莱茵哈特,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甚至比哈比神甫还要聪明呀!你知道么?你今年才六岁多一点,可是居然就能把标准课时制八年级的所有科目都拿到满分,唉,和你比起来,巴恩特他们那群大小子,简直就是一群野猪!”
‘啪嗒’一声,巴比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极其不好意思的看着莱茵哈特,干笑道:“啊,我忘记了,现在我是在和你说话,不是在和德克勒神父说话呢,对于巴恩特他们的评价,虽然野猪是非常公允的一个说法,可是也不该让你知道……啊,神啊,我怎么又说了?”
无奈的看着莱茵哈特眸子中那一丝笑意,巴比近乎落荒而逃的朝着那一排平房跑了过去,手中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孩子们,都给巴比神甫起床,起床啦!不要睡懒觉,今天是周末,老巴比已经让你们多睡了半个小时啦!起床,起床,拎起你们的小木桶,去河边提水回来洗漱!快点,快点,看看人家莱茵哈特小家伙,可是早就起床了呢。”
莱茵哈特低声咕哝道:“神啊,如果您能听到我的祈祷,就让巴比神甫的嘴巴每天说话的时间不要超过三个小时罢!‘长舌妇巴比’,这个名字可一点都不好听呀!亲爱的巴比神甫,附近所有的村镇都知道‘长舌妇’是指谁,也许就您自己不知道罢?”无奈的看看翠蓝色的天空,莱茵哈特抓起滚落在小道边上的木桶,朝着河边跑去。
等到其他的孩子们刚刚把清冽的河水拎到木屋前,开始大呼小叫的洗漱时,莱茵哈特已经静悄悄的走进了教堂的饭堂,一个人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上。几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嬷嬷立刻笑了起来:“啊,我们的小天使又是第一个呀,你可比那些叫喳喳的小家伙速度快多了。”一个最是胖乎乎的嬷嬷抓起了一块烤得最是红润的面包,抓起一杯牛奶,递给了莱茵哈特,然后亲昵的狠狠的扭动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几个明显比其他的孩子高过一头的大孩子走进了饭堂,正好听到了嬷嬷们对莱茵哈特的赞美,看到了嬷嬷们对莱茵哈特亲昵的举动。带头的那个浑身是肉,整个脸蛋红肿得有如巴比神甫的那个大酒糟鼻的男孩,鼻子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绕过了几条长桌子,一屁股坐在了莱茵哈特的身边。他大声的叫嚷起来:“嬷嬷,给我们也来一块鲜艳美味的面包罢,我们可是饿得狠了。”
看到这几个大孩子,那些嬷嬷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欢喜的神色,她们摇摇头,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孩子们一个个的走进了饭堂,她们给每个孩子一块面包,一杯牛奶,然后把这些大叫大嚷说个不停的孩子赶到了椅子上整整齐齐的坐下了。
巴比神甫从饭堂的大门口探进头来,大声叫嚷到:“孩子们,做饭前祷告罢,你们可要诚心诚意的感激神明,是神明让我们能吃饱饭的呀!”‘咕咕’的几声响,巴比脸色一红,笑嘻嘻的说道:“啊,亲爱的嬷嬷们,请给可怜的老巴比留一块最大的面包罢,我可是真正的饿了,可是,我总要等孩子们吃完了,才能吃饭的呀!”
巴比还在这里饶舌呢,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的冲进了饭堂,‘扑腾’的一声,巴比差点就被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整个撞飞了出去,好容易才站稳了脚步。不得巴比发出连串的抱怨,一个宏亮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啊,巴比,巴比,巴比神甫,你在这里干什么?来吧,来吧,交给你一个任务,柏林一个中国来的富翁给我们教堂捐献了一百万人民币,你去柏林的教区总部去接受这份捐献。”
这是个满头白色的卷发,面色红润有,身材高大,简直像一头白色大狗熊一般的老神父。他哈哈大笑到:“教区的主教为了显示对那个富翁的尊重,决定要在柏林举行一个捐赠的仪式,所以我们教堂必须有代表参加。你,巴比,就是你这个懒家伙,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管你是自己跑着去还是搭便车,你在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赶到柏林,否则主教会让你变成见习神甫的!”
巴比呆了一下,突然尖叫起来:“天啊,神啊,伟大的神啊,作为教堂的神父,应该是您,德克勒神父去参加这个仪式罢?为什么是我?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三等神甫,而您,您可是高高在上的三等本堂神父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我留守,您去柏林呀!”
德克勒厚重的巴掌猛的一左一右的夹住了巴比的脸蛋,狠狠的往中间压了一下。“好了,巴比,我知道你想偷空去喝酒,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次只能你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顿了顿,德克勒看了看耳朵都伸得长长的,朝着自己这边不断偷瞥的大孩子们,低声说道:“上面有人要来,可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所以,我最最能*巴比神甫,你必须去柏林,然后带着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回来!有了那一百万,我们可以多救助多少人啊?明白么?”
巴比呆了一下,眼皮朝着上方翻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上面?有多上面?大鲁尔教区?德意志教区?欧洲教区?”
德克勒的眼皮往上面翻了一下,耸耸肩膀说道:“恩,再上面一点点。身份也不高,一个圣堂主教、两个圣堂教父以及,两个光焰军团的光虎骑士。嗯,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招待他们,那只有我去柏林了,巴比,你愿意么?”
额头上一颗冷汗慢慢的流了下来,巴比满脸的傻笑:“哈,哈,圣堂主教?圣堂教父?光虎骑士?啊,也许,去柏林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带着那一百万回来的!啊,您忙,您忙,我这就出发,我这就出发!”
努力的挣脱了德克勒有力的手掌,巴比飞一样的逃出了饭堂,他低声的咕哝道:“天啊,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高层的人物只是一个本堂一等神父,可是现在,圣堂主教?天,我距离他们差了多少级呢?数不过来了,十七八级是应该有的罢?天啊,巴比只想在这个小教堂混日子,这么高级的神职人员,那是比魔鬼还要恐怖的东西,巴比还是去柏林罢!”
德克勒扫视了一下静悄悄的饭堂,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孩子们,你们很快就会有新的书桌和书本了,你们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灵,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慷慨解囊的善人,我们才能有手中的面包,和杯中的牛奶!”他张望了一下,猛地看到了莱茵哈特,顿时笑了起来:“莱茵哈特,等下你来礼拜室找我,有些事情,是和你有关的。”
莱茵哈特连忙站起来,恭敬的鞠躬说道:“是的,神父。”他目送德克勒笑嘻嘻的走了出去,却没有看到旁边那几个大孩子无比嫉妒的眼神。
刚刚座回椅子,他身边的那个脸色红得彷佛一块死猪肉的大孩子低声骂道:“莱茵哈特,你这个奸诈的中国小鬼,你居然提前起床去提水洗漱了,哈,你是害怕了么?啧啧,我们不过是让你连续摔了几天的跟头,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也会害怕呢?”
莱茵哈特静静的看着这个孩子,低声说道:“巴恩特,我不害怕你。”
巴恩特低声的笑起来,朝着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笑道:“哈哈哈,听到没有?我们娇滴滴的,比小姑娘还要漂亮的莱茵哈特,不害怕我们!莱茵哈特,看到没有?我的胳膊就有你的大腿粗,我这一拳头打下去啊,可以让你躺在地上整整一天不能动弹呢。”
突然间想起了巴比对巴恩特等人的比喻,莱茵哈特不由得讥嘲的笑道:“哈,野猪的力量更大呀,可是你看到有人会害怕一头野猪么?”
正在偷笑的巴恩特等人猛然一愣,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其的恶毒。狠狠的一手抓住了莱茵哈特的手臂,巴恩特很隐蔽的用力的扭了下去。“莱茵哈特,你这个黑头发、黑眼睛丑陋的家伙,你敢嘲笑我们是野猪么?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除了仗着一点点的小聪明,还有你这女人一样的脸蛋讨取嬷嬷们的欢心,你还能做什么呢?”
另外一个大男孩用身体挡住了嬷嬷们的目光,低声讥笑到:“哈,巴恩特,我们的莱茵哈特以后可能做到圣堂神父呢,这可是德克勒神父对他的夸奖啊!圣堂神父,天啊,多了不起的位置啊!这小家伙,可是一个天生的神职人员呢,他的日常行为规范,都可是按照神的教导来做的呢。看看他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吧!”
一个大孩子狠狠的、隐蔽的用自己的胳膊肘顶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肋骨,低声骂道:“疼么?疼不疼?叫嚷出来啊!啊?你看看,你可以选择向嬷嬷们告状,可是后果就是,下次你可能会不小心率进河里?或者,不小心被高处掉下来的重物打破脑袋?啊,莱茵哈特,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很了不起么?我们比你大这么多,我们八年级的测验不能及格,你却都是满分,你是故意的羞辱我们么?”
手臂被狠狠的扭动着,肋骨上也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莱茵哈特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低声的说道:“神告诉我们,没有人能侮辱你,只有你自己侮辱自己。是你们自己侮辱自己,是你们自己不上进,为什么要怨恨我?”
巴恩特古怪的笑了起来,朝着他的朋友们使了个眼色,阴笑道:“为什么?因为你年龄最小,因为你的体力最弱,因为你好欺负呀!尤其,因为你的成绩太好,你太守嬷嬷们宠爱了,你太受神父他们重视了!你才六岁呀,就能够背诵所有的经文了,你的一言一行,居然就有点大人的味道了,我们不欺负你,我们却去欺负谁呢?”
莱茵哈特要紧了牙齿,半天没出声。良久,他才低声喃喃自语到:“苦难也是生命的一部分,神注定你要受苦的时候,就默默的忍受吧。信奉至高之神的人,神会派遣他的使者,挥动着光焰之剑去救赎他们。哪怕身处地狱,信奉神,在心中呼唤神之名,就一定得到救赎。”
小小的脸蛋上,居然浮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仅仅六岁的儿童脸上,那一股湛然出尘,彷佛洞悉了一切的笑容。身上被人施加的痛苦,却没能影响到莱茵哈特那平静的心灵,他嘴里默默的念颂着经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那外界的痛苦,却是无上的享受一般。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若是一个成年人看到现在的莱茵哈特,只会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而巴恩特这些在孤儿院横行霸道的恶棍,却哪里知道这种情形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觉得心里的嫉恨更重了,更加让他们无法忍受了,他们无法忍受,一个孩子为什么可以如此的优秀,可以如此的超脱群伦。嫉妒的毒火在心头燃烧,他们就要爆发啦!
在他们看来,天下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和他们一样,不学无术、整日里闲散度日,这样才正常呀!可是为什么要出现莱茵哈特这么一个怪物?如此优秀的怪物,却显得他们有如垃圾一样的不如了,尤其莱茵哈特的年龄还是这样的小!当一只天鹅出现在蠢头蠢脑的家鹅群中的时候,那些呆头鹅总是会嫉妒的,这也是人之常理!人性的弱点,就从这里折射出来了!
被嫉妒烧昏了头脑的巴恩特恶毒的诅咒起来:“莱茵哈特,你的母亲,一定是个女人,是个中国的女人,否则她怎么会把你丢弃在德国的教堂?你一定是个女人养的,哈哈哈,你的母亲是个女人,你的这副假正经的模样,一定是从你那女人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几个坏孩子发出了笑声,他们的年龄比莱茵哈特大了一倍多,已经明了了一些男女间的事情。他们低声的嘲笑着:“听说,那些高级的女人在拿到钱,脱去衣服之前,和贵族差不多呢。看看我们的莱茵哈特,他多么的高尚,多么的圣洁,多么的纯洁啊,这么假惺惺的模样,一定是向他的女人母亲学的!”
心中的禁区被猛然间触动了,也许莱茵哈特可以忍受世间一切的苦痛和污辱,可是,他无法让一群人如此的辱骂自己的母亲呀!天生在血脉中的,那股子不容欺凌的血性直冲脑门,莱茵哈特用那只可以活动的手,抓起了桌子上那木雕的牛奶杯,狠狠的砸在了巴恩特那肥大红肿的脸蛋上。‘当’的一声脆响,巴恩特发出了一声惨叫,猛的松开了莱茵哈特的手臂,跳了起来。
彷佛一头发狂的狮子,莱茵哈特朝着巴恩特扑了上去。“混蛋,你必须向我道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巴恩特,你必须向我道歉,否则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下三滥的地痞、流氓、无赖、混混,你这头粗陋的黑毛野猪!”
脑袋上吃了突如其来的一击,而且是被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打在了头上,巴恩特气得‘嗷嗷’直叫,他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啦,直接就是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猛扑过来的莱茵哈特脸上,把莱茵哈特重重的击退了好几步!他大声的咒骂起来:“莱茵哈特,你这个臭女人养的贱种,你敢打你巴恩特老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贱种!”
人真的是太奇妙了,同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辱骂另外一个相同命运的孩子为贱种,并且,还可以自封老爷!
几个被突如其来的混乱弄得晕头转向的嬷嬷终于大声的尖叫起来:“都给我住手!巴恩特,你这个坏胚子,给我们住手!天啊,不要,莱茵哈特,千万不要!”
巴恩特他们听到了嬷嬷们的尖叫,突然醒悟过来,不管怎么样,他们一直以来,在神父、神甫以及嬷嬷们的面前,装出来的,起码还是一副不怎么招惹是非的老实人模样。若是被嬷嬷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反应给了神父,那,也许,他们会被赶出孤儿院?那么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了呀!当下,这几个坏种老老实实的停下了手,转身作出了一脸无辜的模样,看向了那几个大声喊叫的嬷嬷。
一股恶风突然从脑后传来,巴恩特只感觉眼前一黑,突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孩子都尖叫起来,吓得四散逃开!
莱茵哈特,被巴恩特一拳头打得鼻血长流的莱茵哈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神力,猛的操起了身边那沉重的原木打造的椅子,狠狠的朝着巴恩特的后脑打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血泉喷起来足足有一尺高,巴恩特的脑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倒在了地上。
莱茵哈特不肯罢休,猛的跳了起来,不过六岁的他,居然举着那足足有四五十斤重的原木椅子跳起来足足有三尺高。沉重的木椅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的砸在了另外一个方才辱骂得最厉害的孩子头上。那个无赖孩子也是吭都没有吭出声来,仰天就倒,‘当啷’一阵巨响,撞翻了也不知道多少椅子。
看到几个嬷嬷火烧火燎的跑了过来,莱茵哈特尖叫一声,奋起最后的力量,狠狠的把手中的椅子朝着最近的那个无赖孩子砸了过去。‘砰’,彷佛铁球撞鸡蛋一样,那孩子整个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血花,‘嗷呜’一声惨叫,那孩子缓缓的,但是无比坚定的仰天倒了下去。‘咚’的一声,他后脑勺撞在了一条长桌的角上,后脑也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血一股股的喷了出来。
莱茵哈特同样满脸是血,可是他却放开声音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的爽快,无比的开心!天使一般俊朗的脸蛋,此刻却有如恶魔一样的恐怖,不是因为他那满脸的鲜血,而是因为他虽然在笑,可是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冰冷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手握生*大权的君王!
没有人看到,他眸子的最深处,有两线极其细微的银光闪动了一下。随后,因为体力透支过大,因为神情太过于亢奋,同时因为脑袋上挨了一击重拳带来的眩晕,莱茵哈特也仰天倒了下去。
第三本:《从前有座灵剑山》作者:国王陛下简介:
灵剑派成立于九州历四二三三年,几千年来始终致力于为行业提供一流的修仙人才,如今位列万仙盟五大超品宗派之一,掌门风吟真人担任万仙盟七大常务长老,修为盖世。灵剑派坚持和平与发展的主题,门派核心价值理念是求真…
入坑指南:
苍溪州地势高耸,山脉连绵,然而若有人问起此地最高的山峰所在,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地方。
一座剑一样耸立的高山,穿破云层屹立在高原上,山中有一门派名为灵剑派,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独占一州的资源,此山也因此得名灵剑山。
灵剑山巅,一座精致的竹制小室中,头戴剑型发簪的老者望着晴朗的星空,手中持着一柄银亮的长剑,剑身反射星光,精致繁复的纹理如同水波一般流转,自剑柄处缓缓向上,然而流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老者眉毛一皱,心中暗道不祥之兆。
“剑光中断,这是夭折之相啊,掌门师兄你这是在给自己算命么?”随着身后声音响起,一个白袍赤足的女子,一手拎着一只土黄色的酒葫芦,一手倒持着一柄青绿色的竹剑,带着一身烟酒之气出现在观星老者身后。
观星的老者的推演被打断,不得不调息收工,从口中吐出一股浊气。
“五师妹,下次记得敲门。”
“我出门的时候有敲。”
“我是说我的门,不是你的门。”
掌门又叹了口气:“找我干什么?”
“借钱。”
“……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两万灵石没有还。”掌门人说着,目光严肃而认真。
女子则苦大仇深道:“唉,还不是咱们灵剑派忒穷酸,想我堂堂五长老,门派第二高手,每月供奉居然才五百灵石,这要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欠债。不如师兄你让位给我,我就可以挪用公款还钱……”
这也太理直气壮了QAQ
“师妹,你若是真想做这个掌门,那……”
“那你就让位给我?师兄你果然够仁义!”
“我是想说,你若想做掌门,就先戒了酒色财气,闭关潜修个三五年,有了元婴期的成就再谈不迟。”
白衣女子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师兄,借我钱。”
“……”
“……说来你刚才在给谁占卜,一副短命早夭之相。”
掌门师兄沉声说道:“灵剑派。”
五师妹脸色一变,放下酒色之争:“不会吧!?灵剑派要遭人灭门?!”
“不止灵剑一派,我怕这剑光所指是整个修仙界,还记得传说中的末法时代么……唉,这剑光自三分之一处断裂,怕是修仙界的太平日子只有三五年。莫非真要出十亿灵石赞助万仙盟去修那五艘洪荒神舟?”
“灵剑派的星辰大衍术是修仙界屈指可数的推演之法,师兄更是此中翘楚不会出错,不过师兄方才推延所用的仙剑,好像不是年剑。”
掌门师兄一愣:“不是年剑?”连忙低头细看,剑柄处果然不是年字,而是……
下一刻,这名以化神期修为威震一州之地的老者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怎么会是茶剑!?这不是说离末法只有三五盏茶的时间!?”
五师妹也吓傻了,酒葫芦咕咚一声落在地上,金色酒浆汩汩流出,却浑不在意。
“掌门师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近视眼就老老实实戴眼镜,你连年和茶都分不清楚是要闹哪样啊……算了,现在只有几盏茶就要开启末法时代,师兄你赶快传位给我,让我死得其所。”
“……我就算到死,也不会让灵剑派蒙羞。”
“我才不要月薪五百灵石而死!会死不瞑目啊!”
争吵间,时光飞逝,最后的三盏茶悄然溜走。
灵剑山巅,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璀璨的星空格外炫目,周天星斗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每一颗星辰都在仓皇抖动,如同在入微神镜下观察到的水中的花粉颗粒,那是九州大陆几千年也未曾有过的异象。
师兄妹对视着,心中怀有同样的震惊。
星辰大衍术果然不假,末法时代就这样漫不经心地降临九州,预备将修仙界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抹去。
最后的时刻,掌门师兄带着一抹异色沉声开口。
“师妹,有件事我在百年前就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既然末法在即……”
随着掌门人苍老却富有磁性的嗓音,将饱含真情的话语送入对方耳畔。星空抖动越发激烈。
“我想是时候将我的真心话告诉你。”
最后一刻,斗转星移,星光怒绽如花,夜空亮如白昼。一枚扫帚般的流星划破苍穹。
那是传说中末日的先锋哈雷彗星,彗星落地,天地元气枯竭,末法时代降临……灵剑山布于山巅,抵御九天罡风的大阵霍然颤抖,仿佛天崩在即。
白衣女子明眸流转,眼中映出一枚金丹的倒影疯狂转动,倒拖的竹剑被她随手拖动,懒洋洋斜划向上,却带起一道遮天光幕,仿佛要将倾塌的苍穹也托起来。
然而天终归没有变,流星与九州大陆擦肩而过,而星辰挪移之后,万物归于寂静。
五师妹惊疑不定地驱使竹剑左右摇摆,如触手般感知着天地元气的变化。
“好像……没事儿了?”
女子随即回头向掌门师兄求证,师兄的修为高她足足两个境界——虽然真打起来女子根本不惧——对天地异变更为权威。
掌门师兄一脸落寞:“至少不是末法时代。”
“哦,大衍术也会出错?不过没事就好,师兄你为什么显得很失望?”
“没什么。”
“难得避过末日,不如来减免债务庆祝一下吧。”
“……”
末日危机过去,想起方才澎湃欲出的激情,掌门人心中只有一声长叹。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疑惑。
大衍术并不绝对,但是那末日的预感并没有错,方才,九州大陆距离天地灭绝真的是擦肩而过。
对于这场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的危机,掌门人满是茫然。
但有一定却可以确定,它所带来的影响,正在一点点渗透九州大陆。
老者仰望着浩瀚星河,叹了口气,手中再一次摆弄起了星辰剑芒,沉吟良久之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次危机过后,很可能迎来修仙界的黄金年代……对了,咱们上一次搞升仙大会是什么时候?”
五师妹睁大眼睛:“生、生鲜大会?”说话间口水已经不由自主。
老者也不理她,掐指一算:“至少也有个一百多年了,下一次,就定在十二年后,届时天地异变也该有所显现,不奢求太多,若能再次重现百年前的盛世,灵剑派就复兴有望。”
提到门派复兴,五师妹脸上的笑容敛去,长长打了个呵欠,对此老者只是一声苦笑。
“百年前的鼎盛时代被我们错过,黄金一代只剩下我们这一辈十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也……”
于是五师妹连呵欠也打不出来,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灵剑山下,苍溪州不知名的角落,一个婴儿带着洪亮的哭声降生于世。
————
岁月匆匆,哈雷彗星路过九州大陆的消息已成为轶闻,少有人知道自己生活的天地曾经无比接近毁灭。
苍溪州的人们关心的只是一件事,灵剑派中断已近百年的升仙大会就在下月初,不知何方英才能够脱颖而出。
所谓升仙大会,其实就是修仙门派招收新人的盛典,加入门派,开启修行之路,直指仙家大道,从此仙凡殊途,此为升仙。不过如今已非上古神话时代,修仙界只有五大顶级宗派的盛典有资格称为升仙大会。
修仙界第一大派,盘踞中州一州之地的盛京仙门;号称修仙起源之地的昆仑仙山;仙籍典藏第一、有修仙博物馆之称的万法之门;九州第一强军占据的军皇山;还有,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底蕴没底蕴要传承没传承,天知道为什么被万仙盟列入五大宗派的灵剑派!
灵剑派人丁稀少,行事低调,论及宗派势力,别说和那四家顶级宗派相比,较之寻常一流似也有所不如,但五大宗派的招牌金光闪闪令人不能直视,而且修仙界也很久很久没有举办过升仙大会了。
灵剑派举办升仙大会的消息从三年前流传九州,年龄十二以内,其余条件不论,较之考究家世到祖宗十八代的其它门派,简直宽松地不成体统。于是天下有志少年闻风而动,偏远山村的村民,富甲一方的豪族之子乃至一国皇子……仙道的诱惑实在太强,凡间的一切与之相比都索然无味。
此时距离大会还有一周多,灵剑山下灵溪镇已经人满为患。灵溪镇作为灵剑山门与凡间的中转站,常住人口不过几百,如今流动人口倒有突破万人的趋势。此时别说屈指可数的几家客栈,就连公厕旁边都被人支上帐篷,做权宜之地。
人多地少,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尤其镇上那家唯一上得台面的如家客栈更是兵家必争之地。
砰!
客栈门前,三道人影平飞出去,在地上狼狈滚成球。其中两个身材高大的带着一脸鼻血叫骂不休。
“小娘皮,我家主子可是沧澜国的国师大人,你竟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而被两人搀扶起身,一头棕色短卷发,明显是少主身份的少年人,则一边淌着鼻血,一边用不可思议的呆滞目光看着客栈门内冷笑的老板娘。
他闻宝长这么大,连他爸爸都没打过他,想不到居然被个客栈老板娘扇了好大的耳光!
老板娘并不老,看来只有十四五岁,一身粗布长袍,一条油污的围裙,但神色骄傲地像是公主。
“国师了不起么?你们皇帝来了也是一样打!说了这里客满客满,你们听不懂人话么!?现在大明国的皇子都在柴房老实蹲着,你们这蕞尔小国的土著也想强住上房!?不是欠抽是什么!?沧澜国都这么没家教吗?”
闻宝是个极有民族气节之人,怒发冲冠,大声吼道:“你竟敢侮辱我们沧澜国!?别以为你住灵溪镇我们就怕了你!你……”
“少在我店门口大吵大闹!”
闻宝话没说完,就见老板娘眉头一紧,身形如风一脚扫去,两位保镖空有高明武技,竟丝毫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少主像沙包一样被踢飞了,沿着坡道咕噜噜向下滚去。
老板娘是生意人,生意人与人为善不下死手,这一脚看似壮烈却是柔劲,闻宝并不甚疼痛,却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只能沿着店外狭窄的坡道,一路滚啊滚啊滚……
——
闻宝在保镖的搀扶下,鼻青脸肿地回到客栈门前,虽是心中恨不得将那老板娘千刀万剐,但却一声不吭,默认服了软。
不服不行啊。
灵溪镇是灵剑山门与凡间的中转站,受山门庇佑,一草一木都不容外人损毁,更不必说客栈的老板娘。这几天不是没有人不信邪,燕国太子的保镖头子酒后闹事,被路过的灵剑修士一剑砍了脑袋,连带太子本人也被一脚踢回国,永世不得录用,而与占据幽州半州之地的大燕国相比,沧澜国的确只是蕞尔小国,更何况国师之子也远不如一国太子。
闻宝心中既恨且悔,灵溪镇的规矩来之前就知道,大会开始前到灵溪镇集结,报名者家属不得随行,保镖最多两人,然后……遵守镇子里的一切规矩。
若不是几人千里迢迢累得头脑发懵,老板娘又怎么看都一副村姑模样既土且凶,几人也不至于一时激动在店里闹腾起来,现在也不知灵剑山门是否已经知情,但前途总归蒙上一层阴影。
两个保镖欲言又止,闻宝见了心中叹息,这是想劝自己去赔不是,只是堂堂国师之子,在沧澜国地位甚至更在太子之上,如今竟要对个村姑低头,心气难平啊!
站在店门口,闻宝几次深呼吸,情绪渐渐平和,不去想方才的羞辱,也不去看四周满怀恶意的嘲讽目光——这些同样出身高贵的少年们,若是在家中通常都能扮出好城府,然而此时没了长辈管教,又是群敌林立,打击竞争对手的时候可是不遗余力啊。
闻宝走入客栈时,脸上已经挂起微笑,然而笑容只维持了一息时间。
因为柜台前的老板娘同样在笑,远比他更为真诚的笑意,而笑容所对,是一名看来同样十一二岁,穿着打扮平平无奇的少年人。
“好的,一间上房,请您稍等,这就让人去收拾出来。”
闻宝当即就有一种感情遭人背叛的悲愤,一间上房!?刚才不是说客满,连大明国的皇子都住柴房么?现在这间上房又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一次不待闻宝出头,大堂里其他人也是悲愤不已:“老板娘!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没有上房么?少爷我花了千两白银连柴房都没得住,他有什么资格住上房!?”
“就算是灵剑派,也得讲道理吧?”
“老板娘,给个说法吧!”
听着大堂内的吵闹,老板娘的职业微笑顿时化作寒冰风雪:“吵什么?不想住可以滚啊!你当我愿意伺候你们这帮废柴啊?”
老板娘的恶劣态度立时引起民愤,眼见就要发生群体事件,街上有路过的好心本地人伸手指了指门外的招牌:“你们这帮外来人,眼睛不瞎的话,就看仔细点。”
立时有人跑出去围观,只见如家客栈四个字旁,提字人的落款赫然写着风吟。
风吟,单独提出来只是个略文艺的名词,但若在风吟后面加上真人二字,就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绝世高人。
有多高?灵剑山那么高,住在灵剑山顶,贵为一派掌门,这就是风吟真人。
有灵剑掌门的题词护身,众太子顿时沦为众屌丝,一群人灰头土脸,再无胆色声张。
然而心火难平,愤恨的焦点便顺势转移到了那个少年身上,所谓千夫所指,在柜台做着登记的少年锋芒在背,转过头来,只见那人眉清目秀,气质出尘,一身丝绸长衫虽然不甚华贵,但干净利落,与其人相得益彰。
然而论及气质,在场的太子党们又何尝逊色?短暂的惊愕之后,怨气再度沸腾起来。
少年眉头一挑,看出气氛不对,便咳嗽一声。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顿了顿,又说。
“我和老板娘并没有奸情。”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脑中都转过一个念头:难道此人和那小老板娘有奸情不成!?
这一次,太子党们的火气倒是消散了少许,因为,既然有奸情那就没办法了嘛。
只是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却颊飞红云,有火山爆发之势。
好在少年及时转移了话题。
“灵溪镇正在举办升仙大会有奖酬宾活动,奖励之一就是如家客栈的住宿券。”
说到这里,老板娘也跟着确认道:“就是这样咯,人家是堂堂正正拿着奖券来的,你们这帮废物就老实闭嘴吧。”
大堂里随后安静了片刻,便有人起身找起茬来。
“灵溪镇的活动,镇门口发的传单上写的很清楚,我也详细看过,可从没提到什么住宿券的事。”
另外又有一人附和道:“你说的奖励大家都拿到过,无非是些木雕,护符之类的纪念品,可从来没听说有住宿券,这大堂里也有几十上百人,为什么就只有他能拿到奖券?”
老板娘对这种问题根本不屑一顾,将头一歪,露出竖子不足与谋的轻蔑笑容。
倒是那少年人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因为这个奖励是隐藏的,不会当场发给你们。”
那个找茬的太子一声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才会发给我们?”
“哦,流程是这样,首先与在镇门口发传单的老大爷对话,他会给你讲述这个镇子的故事,并告知镇内的一应设施情报,包括酒店、客栈、杂货铺等……这里要耐心听完,才能触发下一环。”
听到这里,大堂内的太子党们瞠目结舌,镇门口那个老掉牙的老头子说话含含糊糊絮絮叨叨,光是一个镇子大门就能介绍半个时辰,谁有工夫听他讲完整个镇子的故事!?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鸡也有。
“当时,我也听完了。”
众太子转头看去,不少人倒抽了口凉气,因为他们已经认出,那是来自云州云泰帝国的二皇子,海云帆。
云泰帝国是九州大陆数一数二的强国,海云帆则是皇帝诸多子嗣中最出色的一位,十岁那年,人们就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将他的大哥从太子之位上撵下来。
谁知,这位二皇子却丢下一个帝国,跑来这里求仙!
海云帆目光凛然:“我听完了老人的故事,但并没有下一环。”
结果那少年笑起来:“怎么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什么下一环?需要你自己去悟啊。老人讲完故事,会咳嗽几声,说自己口渴,这时候就要送他水喝啊。”
结果海云帆摇了摇头:“当时我也给了水。”
少年又说:“然后老人会说,喝了水,反而感觉肚子饿了。”
海云帆:“没错,所以我让下人将我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他一份。”
少年:“他会说谢谢,但显然吃的并不开心。”
海云帆皱起眉:“……然后呢?”
“然后就要问,可是有什么不满?老人就会说,没有不满,只是忽然想起镇东柳记的千层糕。”
“然后……就要给他买千层糕?他就会给你住宿券?”
“哪有那么简单,之后要去柳记的点心铺,店主会告诉你千层糕已经卖完了,继续询问下去,得知茶馆老板一口气买了十人份的千层糕。前往茶馆,老板正忙着和客人下棋,这时候不要用千层糕的事情烦他,要暗中支招帮他取胜,之后就会免费得到一份千层糕,拿千层糕给门口的老者,老者会给你一封推荐信,拿着推荐信可以找到镇长,镇长要你收集素材……之后去裁缝铺……然后到村外……再之后……最后,将铜戒指交给镇门口的老人,就能拿到住宿券了。”
……
语毕,大堂内安静地只剩下一众太子党的急促心跳声。
众人来自天南海北,身居高位,年纪虽小,但再新鲜的事也都见过听过,然而听那少年讲述这张住宿券的来历,却只觉不可思议。
如果说这住宿券是灵溪镇的刻意设计,那设计者一定是个傻·逼,至少脑髓是有贵恙,这种复杂到令人发指的程序,谁能想得到?如海云帆这般聪慧而细心的,也只跟到了第二步就跟不下去,可后面至少还有十几个步骤等待完成!一个比一个更匪夷所思!
而那少年也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为了这张住宿券,他至少在镇子内外跑了一个整天!何况从头到尾,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坚持下去能有回报!他凭什么?
就连海云帆都忍不住问:“你事先知道这一切?”
少年扬了扬眉:“何需事先知道?眼看着一个庞大的任务链摆在眼前,任何一个合格的冒险者都会一路走到底啊!”
说完便转身跟小二上了二楼,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海云帆皱起眉头,少年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有弱智才听不懂,但是……他的确没有听懂。
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一张上房的住宿券其实并不甚要紧,重要的是,这个少年人究竟何方神圣?
此时聚集在灵溪镇的少年才俊,但凡有些许名望甚至些许特长,海云帆脑中都有其资料,但眼前这少年却闻所未闻,按理说单凭这匪夷所思的推理破关能力便非籍籍无名之辈……想到这里,海云帆越发觉得此人深浅莫测,传闻聚集此地的除了世俗的权贵之子,也有修仙家族的子弟,莫非……?
海云帆离柜台不远,目光悄然瞥向登记册,刚好看到那人姓名。
“王陆……?没听说过啊。”
“王陆?”
大堂里眼神过人的太子党不乏其人,王陆的名头很快便小声传开。
“莫不是岭南州的那个王家?听说那家族怪人辈出,倒也贴合。”
“不会,听说岭南州和灵剑派有大仇,修仙家族绝不会让后人拜入灵剑门下。”
“或者是盛京王家?”
“放着盛京仙门不去,来灵剑派拜师?盛京仙门虽然久不开升仙大会,但盛京王家的后人想加入山门可没那么难。”
“唉,你们讨论的一厢情愿,还不知道人家用的是不是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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